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没有人会死,相信我。”
安格隆的手掌轻轻按在女孩颤抖的肩上,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在血腥味弥漫的空气中铮然作响。
莱恩:“无论敌人是谁,我们听你指挥。”
其他角斗士也纷纷点头,要想活命,他们只能相信安格隆。
“咔!”
大门缓缓打开,直到第一缕光从门缝渗入。
安格隆再次踏上染血红沙,和十几名角斗士参加这场血腥的竞赛。
但这次他们的敌人既不是野兽人,也不是凶残的野兽,而是一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女人。
即使是最年幼的角斗士也能轻易击败他,可高阶骑士们从来不会安排悬殊的决斗,因为悬殊也意味着游戏不够精彩。
安格隆看向她的喉间,嗡嗡作响的金属项圈拴着她的脖子。
那是高阶骑士用于禁锢和折磨灵能者的项圈,和蛆虫之眼一样都是源自黑暗科技时代的馈赠。
她是一名灵能者。
光凭这三个字,那个女人就有能力屠杀所有的角斗士!
“退后,散开!”
安格隆大声警告其他人。
角斗士们已经选择听从他的指挥,此时执行起来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们的后背抵着竞技场滚烫的墙壁,中央,只有安格隆的脚步声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一步一步,压向那个颤抖的女人。
“冷静下来,我是来帮你的。”
安格隆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但她就和这座竞技场里的所有角斗士一样,她也是高阶骑士们被抓来的,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她扔在这以供玩乐。
无论是角斗士杀死灵能者,还是灵能者屠杀角斗士,都能带来极致的感官体验。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脖子上的项圈每时每刻都在鞭挞她,只有杀掉眼前的角斗士她才能免受痛苦。
“不要害怕,因为有我在。”
安格隆用他的能力影响了女人,吸收的痛苦令他的表情也变得扭曲。
“控制它,控制你的力量,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安格隆的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艰难的烙印,女人的面容逐渐舒展,她脖子上的项圈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而那些痛苦全都一分不剩的转嫁给了安格隆。
“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
安格隆抓住女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扼住那高频震颤的项圈。
随着指间迸发的火星,项圈的外壳在他掌心扭曲变形,发出垂死的哀鸣。
飞溅的金属残片在沙地上烫出焦痕,女人喉间第一次涌入了自由的空气。
“睡吧。”
安格隆合上她的双眼,用力量强行让她沉睡。她太累了,痛苦已将她折磨的筋疲力尽。
“你必须杀了她,这是死亡竞赛,你玷污了神圣的决斗!”
安格隆缓缓抬头,瞳孔倒映着悬浮在空中的蛆虫之眼,对播音员的咆哮置若罔闻。
只是这一次,观众们没再为安格隆欢呼。
他又一次救下了所有人,但他救下的人里还有一个带来灾厄的女巫!
千百年来,女巫的恶名早已渗入骨髓,她们是瘟疫的源头,饥荒的诅咒,婴孩夜啼的梦魇,可安格隆为何要救下她?
莫非他也是一个巫师?
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和种子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
安格隆读懂了这片沉默,但他并不后悔。
“我们都是人,拥有相同的基因,为什么人要分高低贵贱?”
安格隆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海面,“是谁将我们分成三六九等?是谁制定了规则?是谁告诉你们必须要仇恨女巫,压迫奴隶?”
竞技场中的寂静如铅块般沉重,每一道回避的目光都在无声地呐喊。那些紧抿的嘴唇,低垂的眼睫,都在诉说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真相——
是高阶骑士用铁腕铸就了规则,是他们将森严的等级刻进每个人的骨髓,也是他们把奴隶的惨叫与女巫的哀嚎都变成了取悦看台的余兴节目。
“你们看见了一个残忍的女巫,”
安格隆的声音在竞技场中回荡,每个音节都像利剑般刺破虚伪的寂静,“那么请告诉我,她的残忍刻在哪里?是她饱受折磨的身体,是折磨她的项圈,还是这座竞技场本身?”
“她究竟杀害了谁?是蜷缩在贫民窟阴暗角落,被饥饿啃噬成枯骨的孩子?是深埋于矿洞之下,连一方简陋墓碑都无缘享有的矿工?还是在这座鲜血淋漓的竞技场中,被以娱乐之名凌虐至死的角斗士?”
“请告诉我,受害者在哪?”
“闭嘴!你赢了,给我闭嘴!”
最后一个字落下,偌大的竞技场愈发沉寂,只剩下播音员震耳欲聋的吼声。
蛆虫之眼发出刺耳的嗡鸣,如秃鹫般俯冲而下。然而还未等它释放高压电流就被安格隆一把抓住,狠狠的摔在沙地上。
“安格隆!”
莱恩将他的长矛掷出,被安格隆稳稳接住的瞬间便化作一道闪电,带着金属撕裂的尖啸贯穿蛆虫之眼的核心。
矛尖深深没入沙土,将仍在闪烁着火花的无人机如同标本般钉死在炙热的红砂上。
“我没有看见什么残忍的女巫!”
安格隆的声音如惊雷乍破,“我只看到一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女人,她是谁日思夜想的妻子?是谁夜夜呼唤的母亲?又是谁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女儿?”
人们像是被扼住了咽喉,连吞咽都成了罪过。
长久的静默如铅块般沉坠,唯有太阳将那些无处安放的影子钉在墙上,扭曲如受刑的灵魂。
十几架蛆虫之眼如毒蛇般扑向安格隆,但克劳狄娅的蛆虫之眼却如铁幕般横亘其间,“游戏结束,安格隆,到此为止吧,该回家了。”
安格隆缓缓后退,他已经勾起民众心中的怒,现在他只需要等待恰当的时机来点燃这把火。
……
“克劳狄娅,你必须约束你的宠物!”
蛆虫之眼在屋大维娅家族的宫殿里咆哮。
克劳狄娅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们居然在害怕一个孩子?”
塔尔克:“屋大维娅,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一个无知的孩子在追逐他幼稚的妄想罢了。”
克劳狄娅慵懒地拨弄着发梢,在她纤长的手指间,一枚金币正随着她指尖的拨弄翻转起舞,在烛光下划出细碎的金色弧光。
播音员用怪异的腔调大叫:“无知?他可是在威胁我们的统治!”
“数千年来,这个世界始终匍匐在我们的权柄之下。”
克劳狄娅指尖轻叩王座扶手,“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人威胁,倒不如说是我们辱没了自己的威仪。”
“虽然我也不认为他有资格威胁到我们的统治。”
塔尔克的蛆虫之眼前倾,“但继续放任下去,那些愚民恐怕会在他的鼓吹下引发不小的骚乱,你确定要继续吗?”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克劳狄娅指尖轻抚着红唇,“我已经看腻了竞技场无聊的角斗比赛,只有真正的战争,看着蝼蚁们妄图撼动巨树的模样,才是配得上我们的余兴节目。”
播音员:“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很多人?”
“你可是竞技场的主人,什么时候你居然会在乎平民的生命?”
“我当然不在乎那些贱民,但我们也会有危险!”
“咯咯咯。”
克劳狄娅的机械羽翼优雅舒展,声音带着慵懒的戏谑,“原来你是怕死啊,我差点真以为你会在乎平民。”
播音员怒问:“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场游戏不正是你策划的吗?”
“我倒认为这新游戏颇有趣味。”
又一架蛆虫之眼低语,“竞技场的粗鄙嬊表演只能取悦贱民,但我们的品味,难道也该与他们沦为一谈?”
其他蛆虫之眼也纷纷附和,“那些贱民越来越不安分了,不如借着这场游戏让他们安分一点。”
“统治的参天巨树需要适时的修剪,如果贱民们主动暴露出不安分的枝节,倒是省去了我们甄别的麻烦。”
“看来有不少人都站在我这边。”
克劳狄娅红唇微扬,“塔尔克,你呢?”
塔尔克严厉警告:“克劳狄娅,别搞砸了,如果事情失控,你要承担全部后果!”
克劳狄娅垂眸凝视着在指间流转的金币,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我带着玫瑰与骨灰盒坐上赌桌,要么赢得满堂彩,要么输得葬身地。”
……
“还真是高高在上啊。”
安格隆垂下眼帘。
“高阶骑士向来如此。”
克劳狄娅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们统治这个世界太久了,千年的权柄足以消磨最炽热的雄心,他们早已在安逸中钝化了爪牙,更不会记得战争本来的面目。”
沃普:“那你呢?”
“亲爱的,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不会踢我下船吧?”
克劳狄娅哼着歌谣。
安格隆缓缓抬头,“你错了,克劳狄娅姐姐。这不是战争,这是革命。”
克劳狄娅:“成功了才叫革命,失败了就是叛乱。”
“没关系,我们会赢。”
安格隆始终确信他们会赢,因为有沃普在。
即使没有克劳狄娅的干预,努凯里亚也会在他们的领导下迎来解放,但她的确加快了这一进程,让解放之日可以提早到来。
不同于他和沃普,克劳狄娅并非解放者,她始终以统治者的姿态俯瞰世界,但她的迹却与她的心截然相反。
安格隆不喜欢她的心,但他承认她的付出是必要的,他喜欢她的迹。
自下而上的革命需要冲破千重枷锁,自上而下的革命也要跨越万道藩篱。
唯有上下合力,才能颠覆乾坤。
……
“艾诺尔姐姐。”
米拉拽了拽女仆的衣袖,“你每次见到克劳狄娅姐姐,手指都会悄悄发抖,你是在害怕她吗?”
“原来有这么明显吗?”
女仆精致的面容如同冰裂的瓷器,绽开一抹支离破碎的笑。
米拉天真的疑问是最好的回答,原来她的主人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主人从未施虐于她,但她的痛苦却与日俱增,从她死去的那一天开始。
她的肉体没有一丝伤痕,但灵魂却早已千疮百孔。
这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莫过于在癫狂的洪流中独守清醒。她冷眼注视着一切——人群在欢呼中堕落,文明在狂热中崩塌,而她只能站在深渊之底,仰望着那些尚未察觉坠落的人们,缓缓向她跌来。
往昔的荣光早已风化,徒留一地斑驳的残响。即便披上崭新的躯壳,她的灵魂仍被钉死在记忆的刑架上,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荆棘丛生的过往。
倘若她也能在凌虐中纵情欢愉,在鞭痕中品出蜜糖的滋味,在窒息中抵达极乐巅峰,在痛苦里寻得永恒安宁,将囚禁视为庇护,认折磨为宠幸,化凌辱成恩典,或许她也不会如此畏惧她的主人,反而会将其视为莫大的荣幸。
可若她当真如此,她的主人又怎会垂怜她,赐予她新生?
她那些颠颠的族人只会比她更加不堪,至少她还能维持精神上的体面。
“如果克劳狄娅姐姐没有虐待你,为什么会害怕呢?”
米拉歪着头,眼睛里盛满不解,像在询问为什么花朵会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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