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九霄
江陌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那围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和贴在自己背后的汹涌的主人——一张被全息乱码挡住五官的“脸”。
“「寂静领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江陌的声音就像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非常含糊，但大体上还能听得清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充满愤怒与恨意，但实际上却是他本人因为波尔卡·卡卡目亲自施加的限制没办法正常说话导致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哎，怎么还是这么气冲冲的，你对我产生「恐惧」的时候，我可都还没生气呢...”
波尔卡·卡卡目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转了身体的方向。
原本从江陌肩膀处探出的双手于此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贴着江陌背后的汹涌也在此刻转移到了他的面前。
咚——
随着床板发出一声哀鸣，江陌被按回到了床上，而波尔卡·卡卡目则是毫无顾忌的骑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会忘记我呢...”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江陌的脸颊，声音之中隐约流露出些许哀伤。
“是因为你有了这个小姑娘的缘故么...还是说...”
“这本身就是你计划当中的一环呢？”
看着那距离自己不到五公分的“马赛克脸”，江陌一时有些气急。
“我有个屁的计划，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忘记你呢？
“我光知道你叫「寂静领主」，而且还在猎杀天才俱乐部的一些天才——”
就在江陌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波尔卡·卡卡目便伸出食指，轻轻地抵在了江陌的唇边。
“嘘...全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我现在只想要问你：关于我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只知道你被称作「寂静领主」，在天才俱乐部之中排名第四，目前的状态是在宇宙范围内销毁一切与自己有关的资料与画像...”
“疑似是杀死「天才俱乐部」＃27机械帝皇鲁珀特的人，同时还在宇宙范围内追杀部分「天才」，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陌颇为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分诚恳的说道。
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面对这种等级的疯女人，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能做的...只有顺从这个家伙的意思，然后找机会从自己的梦里逃出去，
该死的，明明这是自己的梦，为什么是这个疯婆子占据了所有的主导权，现在还骑在自己身上？
“就记得这么多了么...”
波尔卡·卡卡目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青年男子，语气之中流露出些许意味难明的情绪。
她放在江陌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随后便一把抓住了江陌的衣领，猛的将她拉了起来。
“既然你忘了，那我就让你在记住一次——”
话音刚落，那些遮挡着波尔卡·卡卡目的全息乱码在此刻一个接着一个的散开，那张有史以来仅有一人见过的艳丽面容就此展现在江陌的面前。
那是一张与黑塔不相上下的完美面容，只不过比起黑塔所流露出的「淡漠」，波尔卡·卡卡目所流露出来的...更多的则是「冰冷」。
如同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一样冰冷。
但此时此刻，那双灰色的眸子之中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冰冷，取而代之的则是让江陌都咋舌的温柔。
很难想象，那个杀人不眨眼，忠诚的执行博识尊所计算出来的那些「时刻」中结果的「寂静领主」居然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你...嘶——你在干什么！？”
就在江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刺痛感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微微低下头，发现波尔卡·卡卡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如同刺青一样在江陌的锁骨处留下了一个印记。
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丝丝流出，这让原本难以看见的印记变得显眼了起来
——那是一朵蔷薇，一朵血蔷薇。
“记住这张脸，记住这朵蔷薇，如果你还忘记了我的话...”
波尔卡·卡卡目的灰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笑容。
她一边将那把沾染了江陌血液的匕首放在嘴边轻轻舔舐着，一边轻声说道：
“我就给你的四肢都套上锁链，把你永远拴在我身边。”
“然后...找个维护「不可知域」范围的机会，再让你中意的那个小姑娘死在你的面前...”
“这样，就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了。”
“你这个疯子——你果然是个疯子！我他妈都说了我不是那个忆者，我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关系...？这很重要么？”
波尔卡歪了歪头，嘴角残留的那一抹猩红让原本病态的笑容变得更加骇人，这让江陌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很显然，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他，无论你怎么否认，你都是他。”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波尔卡·卡卡目很快就收起了自己刚刚那种放肆的姿态，无数全息乱码再一次挡住了她的面容。
“你的「时刻」还未到来，你的那个学生的「时刻」也没有到来...”
“宇宙的未来是确定的——在博识尊所计算的「时刻」到来之前，没有人能脱离既定的轨道。”
“包括你，亲爱的，你最终的「时刻」就是陪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宇宙，化作新的「熵」。”
几乎是在波尔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晕眩感击落了江陌的意识，让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看着眼前昏厥过去的江陌，波尔卡不耐的“啧”了一声，随后便微微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紫罗兰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你的时刻总有一天会到来，想要拓宽「可知域」，那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否则——”
“你永远也到达不了你想要看见的那个结果。”
说罢，波尔卡·卡卡目便冷哼一声，化作无数全息碎片消散在了原地。
而几乎是在这位「寂静领主」离开的同时，原本一片“祥和”的黑塔房间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
“你特么——！”
江陌猛的睁开眼，等到他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刚到嘴边的*仙舟粗口*瞬间被他给咽了下去。
他回到了跃迁飞船的船舱之中，回到了这个令人安心的地方。
虽然任何一艘在宇宙之中航行的飞船都有可能被类似造翼者之类的星际海盗给劫持，但...
相对于有波尔卡·卡卡目存在的房间，哪怕是造翼者的巢穴也显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江陌...？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黑塔有些担忧的看着身边的江陌，随后便忙不迭的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紫色的手帕，轻轻地擦着江陌额前的些许汗水。
“是...做噩梦了吗？”
少女轻声问道。
“算是吧...”
江陌抿了抿唇，随后便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睡了一觉明显更加疲惫了的江陌，黑塔轻咬下唇，随后便同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她对梦境这一块没什么研究的话...她现在已经追着江陌询问那场噩梦的相关内容了。
但生活没有如果，她对梦境并没有研究，一味地追问只会让江陌感觉越来越差
——毕竟，没有人愿意反复想起那些对自己不太友好的记忆。
‘那...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让江陌愉快一点呢？’
黑塔微微眨了眨眼，思考着江陌平常除了看她换装之外还喜欢什么。
叮——
就在这个时候，黑塔的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她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那条信用点到账的消息，稚嫩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或许...这个东西能让你开心一点。”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仍然在揉着自己太阳穴的江陌面前。
“之前你不是说要把孤波算法有关的乐谱处理一下当做纪念吗？我就把这个委托给了湛蓝星上的一家娱乐公司。”
“他们出了相当高的价格买下了经过改编乐谱——就是你说的「听起来更好听」的那个版本。”
“然后...负责演唱的乐队是她们。”
“「乐队」...？「她们」...？”
听到黑塔的话，江陌一时间有些诧异，他微微低下头，看向黑塔给他展示的信用点到账界面以及那张乐队的合照。
看着照片上那些穿着哥特风礼服，戴着风格各异的黑色蕾丝面罩的少女们，江陌的嘴角不由得抖了抖。
“你这娱乐公司...真的正经吗？”
第四十九章 黑天鹅：明明是我先来的
看着眼前屏幕上所显示出的这一切，黑塔办公室内的三个女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
毕竟现在模拟宇宙的观测主体是江陌，除去他的那些思绪之外，只要是他能看见、能感受到的东西，都会被反映到眼前的这个屏幕上。
阮·梅的表情惊愕，似乎到现在都没有从「江陌的过去与波尔卡·卡卡目有关」的震撼中摆脱出来。
黑塔的表情呆滞，她在思考着自己那些被突然截断的思绪以及莫名其妙失败的实验是不是与「寂静领主」有关。
而黑天鹅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只是看上去的平静而已。
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在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和江陌关系最深、可以追溯的时间最远的那个人。
但没想到来了个更大的——天才俱乐部排名第四的「寂静领主」也和他有关系。
虽然她想过会有人比自己更先一步接触到江陌，但...她也没想到那么早去啊！
排名第四啊！那可是在博识尊刚诞生不久的年代啊！
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有关系了，那他的实际年龄得多大啊！
等等，年龄其实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
‘到底有多少女人会和他有关系啊...？’
黑天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微微抬起头，看着那道位于蓝色光辉之中的背影，那张妩媚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思索之色。
然而就在黑天鹅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黑塔也才结束自己对过去部分记忆的复盘，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
在经过一番追索考证之后，黑塔发现——自己曾经那些莫名中断的思路和险些让湛蓝星毁灭的实验似乎都有迹可循。
如果将整个宇宙的知识比作一个鸟笼的话，那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在不断尝试突破鸟笼并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类”抓回来的金丝雀一样。
这个宇宙不允许她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突破「可知域」的范围，也不允许她触碰那些边缘之外的研究。
一旦自己触碰了这些东西，「人类」就会对她这只想要突破鸟笼的金丝雀实施“惩戒”。
其具体表现为疑似掌握着某种因果规则的「寂静领主」出手给自己添乱。
要么就是思路突然接不上，要么就是实验失败的结果会导致一颗恒星提前数十个琥珀纪死亡。
但...如果所谓的惩罚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湛蓝星只不过是经历了十九次毁灭而已，这十九次还都被她给救回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可是黑塔，是整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天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屈服于命运的人。
更何况这所谓的命运还是人为干涉所导致的结果。
想到这里，黑塔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思索之色。
‘如果说「不可知域」是一扇上了锁的门，那机器头思考所得出的「时刻」就是这扇门的钥匙。’
‘想要随时随地的打开这扇门，让那些知识从「不可知」变为「可知」的状态...就需要掌握这把钥匙。’
‘要么掌握时刻的规律，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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