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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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听到了，哥们，我们还不能杀你。”卓戈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你打我一个都费劲，更别提这么多人，外头还有那么多枪呢。”
“……”
乔的眼神有些黯淡。
环视四周，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外侧也有不少枪手，从各个角度，对准了自己。
想要正面突围，光靠着一双拳头，是不太可能了。
……
“呼……”
乔深吸了一口气。
他做出决定，松开拳头，却也不抬起，只是任其自由垂下。
……
忽然间，他将始终紧闭的嘴唇，张开到了近乎撕裂的程度，发出一声雄浑的吼叫。
“啊————————————————！！！！！”
第七百二十二章：徒手与持械之间……
“顶！”
张人凤久违地深深扎马步，牙关微微咬住，用自己的心口，硬抵住了这一击快如闪电的初次。
草屋刈正的刀尖“叮”的一声，撞在他的胸口上，和以往的兵刃劈砍声，都有些不同。虽然没有刺穿皮肤，却已经让张人凤有了“刺痛”的感觉，这种痛很浅，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搞不懂，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而相比于他，剑身传递回来的力反馈，则让这位异国剑客感到意外。草屋刈正改单手为双手，按住刀柄，想要进一步将力气施加上去，却像是戳在了岩石上，纹丝不动。
“哈……简直不可思议……”他的瞳孔自然放大，竟然露出下意识的褒赞之情。
一剑抵住，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张人凤得以看清这张草笠之下的面孔。
阴沉难知。
那双圆环似的眼睛，在阴影下熠熠生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头蛰伏在树影下，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豹子。
“你也是。”
难得给了敌人很高的评价，张人凤开始迈动脚步，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朝对方直直地压过去！
草屋刈正面色一沉，他试着换了一个持刀姿势，依旧无法抵抗这股力量。他的鞋底在地面上摩擦着，控制不住地向后退，刀身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轻微颤动着，仿佛一根随时都会绷断的琴弦。
但他还是迅速做出应对，身形压低，寒光闪过，一记挑斩，直奔张人凤的双目而去！
“啪！”
刀锋溢出的冷光，悬在黑色眼瞳前两寸，无法再寸进一厘。
一只手。
一只由下而上，蒲扇般宽大、粗粝的手掌，仿佛是要炫耀他的力量，张开后，抓握住了刀身之上，最锋利的前半段。靠着握力的绝对优势，张人凤将对方的武器，攥在了手心里，像是大人被闹腾的烦了，一把抓住了小孩子挥舞着的树枝。
他用来握剑是左手，而空出的右手，则是在拉进距离的一瞬间，固握成拳，中指微微凸出。
一记破空的凤眼拳，直奔他的眉心而来！
“哈……”
这种情景下，草屋刈正竟然笑了，至少在张人凤看来，这嘴角上挑的角度，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而下一刻，他只觉得身体一轻，顿觉大惊：这家伙将手中的刀，变成了一根费力杠杆。
双手握住刀柄，靠着臂力和腕力，竟然将自己从地面上，生生提了起来！
“喝啊———！！”
草屋刈正以刀身为媒介，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将张人凤从头顶抛摔过去。但抛摔本身，却并不是重点。当张人凤的身体，顺着弧线的发力轨迹，抵达滞空的最高处时，会有极短极短的一瞬间，处于失重状态。
他精准抓住了，这握力最易松动的一瞬。
潜身。
旋步。
抽刀！
“嗡——！！”
在张人凤的钳制下，他再度夺回了武器的控制权，仅仅是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算是一种胜利。
“有意思，你同时拥有强者的肉体，和强者的技巧……这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草屋刈正以调侃的语气说着，按理来说，在这轮武器争夺战中，他将张人凤抛摔出去，自然就领先他一个动作的时间。在其双足触地，调整好姿势之前，草屋刈正已经恢复到右手持刀姿势，完全可以率先发起斩击。
但他没有。
相反，他的身体，陷入了一种怪异状态，好像骨头被抽走了一样，眼神和表情都归于虚无。下一刻，他的双腿完全软掉了，整个身体就如同掉入泥沼，不受控制地下坠，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上。
张人凤顿时大惊。
动作不同。
细节不同。
要领不同。
但毫无疑问，本质上是相同的，眼前这个剑士，正在主动将身体，进入一种完全“脱力”的状态。
以获得突然放松，再到突然绷紧，所得来的巨大爆发力。这种技巧，也包含在师父教授他的“消力”里面，张人凤自己也会用。但他没想到，居然能在一个其他国家的人身上，看到一个五成相似的自研版本！
蹬地。
起跳！
和他预料的完全一样，压到最极限的那一刻，草屋刈正的双腿骤然发力，使他近乎和地面平齐的身体，变作一根离弦箭矢。草根、石块，在他的鞋底迸飞，因为重心实在压得太低，某一瞬间，简直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嗡———！！”
刀尖擦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这一次，认知到了张人凤的实力后，草屋刈正明显开始上强度，招式的密度，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刀光舞动，亮银色的金属光泽，因为移动过快，在空中绽放出花朵的形状。
华美至极的景象中，杀机毕露！
没有一刀是多余的，双肩、双肘、双膝，全都是奔着人体身上，最重要的连接关节而来。疾风骤雨般的斩击，让他没有施展消力的余地，索性也不躲闪了，仗着自身的气硬功，直接硬扛。
“当！”
“当！”
“当！”
……
连续不断的打铁声，颇有节奏感，如果忽略画面，或许会以为是铁匠在锻造一块精铁。
张人凤面色微变，开始不断用手腕、手背、拳锋，将各个方向袭来的刀锋格挡开。他尝试着再去抓握刀刃，但同样的招数，对上草屋刈儃正这样的敌人，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他没有再给这种机会，将这把薄铁，舞动得无比灵活，就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入了水，便再也抓不住。
相反，一片当当声中，不乏有几刀，真的绕过了他的防御，真正斩在了身上。受击处也很刁钻，基本都是腋下、侧腹之类的位置，并没有多少被切割的感觉，只是像被人搂了一棍子。
“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心中犹疑不定，也不想再和这个古怪的剑客，继续纠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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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足分开，站成一个丁字形，面对迎着脖颈斩落的一刀，张人凤不闪不必，选择直接来硬的！
“当！”
仿佛金铁碰撞声。
他的表情略有变化，牙关紧咬，双肩一送一出，调膀换力。
一发带有缠丝劲的爆锤，击穿空气，拳锋深深印在他的腹腔之上。
那一瞬间，甚至有层层涟漪涌起，搅碎了他的衣服，在他的皮肤和肌肉之上，盛放开来。
“啊……”
来不及说出任何评价。
“轰————！！”
草屋刈正只觉得眼中一片明亮，下一刻，他所有的感官信号，都被这种近乎击穿的感觉，给生生淹没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Money is money.
“这家伙……”
张人凤略感意外。
缠丝劲，本质上是掌握了消力技巧后，一种更加进阶的用法。说出来也有点古怪，在一个大家都在用枪的国度，呆了两三年，枪法没进步，反而是武功进步了。
不断和人交手，不断地调整发力姿势、动作和细节，继消力之后，张人凤也大体掌握了缠丝劲。将这个武学技巧，开发到了，和朱魁泷差不多的地步。这也是他所习得的，仅靠拳脚，可以打出最高伤害的技巧。
拉格拉斯的小巷子里，交手过后，同花自认不敌。请求见识一下，武学意义上真正的“高山”。张人凤也满足了那个纯粹武人的期待，对他施展出这招，当即将他打成了两段。
一拳下去，受到力量的不只是草屋刈正，还有他脚下所踩的石板道路，也被当场犁得粉碎，留下两道笔直的裂痕。
裂痕尽头处，细小的土石，在他的脚后跟聚成一堆。
草屋刈正依旧站着，没有被这一拳击倒，但也没有继续反击的意思。
他的双手死死握着刀柄，没有松开。
……
“啊……这可真是……不得了。”数秒钟过去，草屋刈正喘了口气，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感慨道，“刚刚的那一击，是我这短暂一生中，从未见识过的沉重呢。竟然将我的意识，短暂地送入彼岸了。”
他将武士刀举起来，用明亮锋锐的刀身，映出自己的半张脸。
“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尽是一些好事，在等着我呢。”
“谁派你来杀他的？”张人凤冷声质问道。
“没有谁‘派’在下前来，说穿了，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草屋刈正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认识一个人，一个……不能算是朋友吧，他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比你再瘦一点、再老一点、再狠一点。”
“他答应我，只要在下愿意帮他杀几个人，他就帮助在下，找到需要找的那个僾人。”
“哦，对了在下还没说起吧？这一趟，不远万里地来到亚美莉加，是要找一个人——他是我们国家的叛徒。只要他还活着，我的上司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那个叛徒，曾经组织过一次刺杀，虽然失败，但距离成功……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看向张人凤，环目一点一点放大，露出无比狂热的眼神。
“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后，我被誉为‘斩人鬼’……事实上，我更喜欢我在日本时，人们对我的称呼，不过这个也不错。”
“在我斩过的那么多的猎物中，你是唯一一个例外。”
“你杀了很多人啊。”张人凤沉声道。
“呵……是啊。刚来这里的时候，语言也不是很通顺，那些家伙看我的眼神，对我的蔑称……我觉得，这些不用我细说，你应该也都经历过吧。”草屋刈正坦然地说道，“我问你，强人。”
“我从五岁开始参习剑道，迄今为止，也算有所成就。难道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对这些家伙，摇尾乞怜的吗？”
“回过神时，刀已出鞘，便停不下来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用略显得意的语气，分享自己的心得，“只斩一个人，是犯罪。”
“但是十个、五十个、一百个……越来越多，我就有了斩人鬼的名声，有了价值。就会有人来和我谈判，用我想要的利益，来满足我的需求。这，便是斩人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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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你已经习惯给那些混账当狗了，对吧？”
张人凤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他脸上的笑容抹掉了。
他舔了舔唇角，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眯起眼睛，“看来你对我有一些误解。”
“强人，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美元钞票，在张人凤面前晃了晃，问道，“这张钞票，和你在泥地里，捡来的同等面值的钞票，有什么区别吗？”
“……”张人凤沉默片刻，不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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