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448章

　　“……您能帮我洗清嫌疑吗？”

　　“分内之事。”

　　谢尔盖笑容温和，心里琢磨起该如何帮沙慈洗清嫌疑。却不曾想，就在这间审问室外，还有一名下级军官正匍匐在门边偷听对话。包括纯源组织基地在内，所有重要情报都落入了此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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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游白降落回白令级甲板上时，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如墨一般的漆黑。

　　吉宁上尉等人所乘坐的运输机停落在甲板上，引导降落用的灯光洒在上面，反射出钢铁的辉光。

　　对在空中飞行了一天的游白来讲，此刻甲板上的灯光是稍微有些晃眼的。他将那种疲惫感觉压入心中，给船上的指挥部发去通信：“第四太空飞行中队抵达本舰，请林特少校确认。”

　　“林特少校已率圭亚那级舰船出发执行扫荡任务。”

　　“什么？”

　　游白第一时间还没理解，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有何含义。

　　那通信员自然晓得游白是权限极高的One Man Army，听到“什么”二字，连忙解释说：“天黑之前，少校接到通讯说找到了纯源组织的基地，高达说不定就在那里。”

　　“……！”

　　游白悚然一惊，抬头望向天空。不见月亮的黑色天空泛着不祥的味道，让他打心底感到了紧张。

　　高达在纯源的基地里？开什么玩笑，他们早就已经离开沙漠了。

　　现在过去袭击，能够迎战的只有纯源组织。他们的MS部队虽然数量充足，却绝对无法与运用了GN驱动器的A-laws部队相抗衡。也就是说，等待纯源的只有全灭一途。

　　“怎么会这么快就……”

　　游白真的不理解，就算是联邦军发起地毯式搜查，也该有个过程才对。

　　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他立马在通讯里吼了一声“我去助战”，随后便调转机身往沙漠方向飞去。

　　在他留下的运输机内，露易丝·哈勒维贴着窗户，内心焦躁万分。

　　“等一下、等一下！我也——”

　　她已意识到游白是要前往高达所在战区。然而手头上不具备MS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深红色背影消失在夜幕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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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点是沙漠中的一处废墟。如果要说得更具体些，那么则可以说，这里是原本被纯源组织当做据点来运用的基地。

　　与白天时井然有序的景象完全不同，遭受到飞弹与光束轰炸的基地已经彻底丧失了基本机能。从周围遍布的蓝色涂装MS残骸来看，此地的纯源组织，还未来得及撤离，便遭到了A-laws与地球联合军两支部队的同时围剿。

　　然而战斗还没结束。

　　天空之上，有一架黑色“智天使”正在与散布红色粒子的MS群作战。

　　莱尔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血丝。原本的风度与优雅荡然无存，他如机械般扣动扳机，光束便从那对GN手枪中疯狂射出，打向仍在牵制他的“厄运式Ⅲ”部队。

　　圭亚那级舰船漂浮在更高处，阿伯·林特微笑看着下方战况，脸上浮现出几分傲慢。

　　“这才叫做战斗，马内金上校的做法还是太温吞了。只要能够好好抓住敌人弱点，就算是高达，对付起来也易如反掌啊。”

　　他揶揄着不在场的同僚。之所以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他亲口将下方基地作为主要攻击目标，以此来牵制守卫基地的“智天使高达”。

　　这么做当然是非常有效，单凭一架“智天使”不足以在压倒性数量的大军面前保护基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下方遭受攻击，自己也因为分心不断受击。

　　皇在收到游白通信后，已经派出莱尔回防守卫，一般状况下“智天使”足够应付袭击者。可谁又能想到，一向无比团结的纯源竟会出现叛徒，导致基地坐标暴露给敌军指挥中枢？

　　然而林特的攻势还不止于此，他见高达还有还手余力，立刻又下令道：“纯源基地好像蛮结实的嘛，内部还没坍塌？去吧，给里面投放些小型无人机。”

　　“是！”

　　副官立即响应，下方一直未介入到作战中的两台“厄运式Ⅲ”终于开始行动。他们忽略掉上空的“智天使高达”，转而贴近到纯源基地，背后匣舱开启，两位数的杀戮专用无人机被投放进去。

　　霎时间，内部冒出无数枪炮开火的声音。

　　而这声音通过声音采集器流入莱尔耳中，气得他浑身颤抖。

　　“好大的胆！！！”

　　他一口气突到释放无人机的那台“厄运式Ⅲ”胸前，用GN手枪底部带的实体刃切开驾驶舱门，把粒子束统统射入其中。贯穿了这一机后，他又用敌人尸体作盾牌，击坠下一个敌人。

　　此刻他所展现出的战法，不可谓不凶悍。哪怕是向来愚钝的阿伯·林特，此刻也感到了其身周爆发出来的杀意。

　　“居然这么难对付……”

　　他咬着指甲，内心不断思考击杀敌人的办法。

　　偏巧此时，雷达的界外忽然飞出一个光点，通信员瞧见，连忙大喊道：“报告！阿兹纳布上尉的先驱式·野莓进入战斗空域！”

　　“喔喔！来得太及时了！”林特大喜，“快把他召过来，击坠高达就在今日！”

　　从四年多前天人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活动起，击坠高达这件事本身，似乎就是个不可逾越的难关。

　　而现在，如此殊荣竟要落在自己手里。阿伯·林特忍不住畅想起美好未来，连带着心里对游白的态度都好了几分。

　　其实，他并不是觉察不出游白对他的冷淡，可是为了能够爬上高位，他倒也愿意舍下几分脸皮，去跟总司令派出来的王牌机师搭上关系。

　　毕竟在如今的混沌世道里，不掌握到真正的权力，那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林特希望成为能够主宰别人的人，就像如今玩弄下方的“智天使高达”的自己这样。至于手段是否肮脏，他不在乎。

　　象征“野莓”的光已经近了。

　　胜算几乎是百分百。单挑状态下都能压制住高达的这位王牌驾驶员，不可能会在有优势的情况下输给下面那家伙。

　　正当林特胸中的狂乱喜悦充盈起全身之时，那架“野莓”的枪口对准了圭亚那级。

　　“……？！”

　　瞬间，战栗感传遍全身。

　　寒毛耸立，尽管从扣下扳机到光束贯穿舰桥，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此刻的林特来讲，便是与数十年无异的漫长。

　　“你算计我……你算计我！！！”

　　他看清了粒子在枪管中压缩释放的细节。乃至于夜晚空气中的水分被蒸发的景象，都瞧了个一清二楚。

　　但这决不是好事。因为对一个人来讲，看清楚自己是如何遭受处刑的，那只会让死亡这件事带来的疼痛感千百倍增幅。

　　下一刻，高热的压缩粒子打穿了舰桥。

　　整个舰桥内的所有人类与器械全部都被溶解气化。阿伯·林特带着他的野望，彻底归了地狱。

　　遮天蔽日的圭亚那级舰船，在丧失了控制中枢后，顿时失去了悬空能力。整舰坠至地面，化作一团能将黑夜照亮成白昼的火球。

　　“……！”

　　如此变故令下方所有机体的动作停顿了半拍。

　　包括莱尔在内，所有人都望向天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紧跟着，他们便见“先驱式·野莓”如下山猛虎般冲入战斗空域。游白的脑电波在“野莓”内置仪器的增幅下开始扩大，与纯源基地内亡魂作出共鸣。

　　名为“游白”的存在开始在整片空域内蔓延、扩张。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那单一个体的杀意与威压。

　　战斗？

　　没有人会在真正感觉到死亡的时刻，与不可能赢的对手作战。起码，能面不改色执行屠杀作战的A-laws士兵们，不具备那种坚强勇气。

　　于是，深红色机体化作一道不断翻折的闪电，撕裂了这片饱含死亡气息的空域。

　　莱尔带着满腔悲愤，冲入下方基地内，消灭仍在屠杀幸存者的小型机器人。

　　等到一切战斗都彻底终结时，天都要亮了。

　　直到此时，沙慈·克洛斯罗德才驾驶吉普车返回基地。他是被谢尔盖放出来的。因为就在部下擅自通知A-laws后，以谢尔盖寻常军官的身份便不可能保住这个俘虏了。

　　青年从驾驶席出来，颤抖着身体，往前迈出几步。

　　他这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他人带来了多大伤害。右手忍不住地伸向自己走过两遍的通道，却又感觉无比遥远，好像指尖永远都触及不到其中的那片黑暗。

　　最后他整个人跪倒在沙漠上，泪水满面横流。

　　“这……这就是我……？我……”

　　游白驾驶“先驱式·野莓”在旁边降落，跳出驾驶舱，目光扫过沙慈蜷缩起来的身体，缓步迈入了走道深处的黑暗。

　　而沙慈就好像是被他牵引着似的，一点点支起身子，挪动脚步往里行去。

　　尸体。

　　烧焦的尸体。

　　七零八落的尸体。

　　完好的，破损的，烧焦的，睁着眼的，闭着眼的，脑袋都被打飞了的。

　　视线所及之处，遍地都是这种东西。

　　那不是人类。

　　那绝对不该是被称为人类的存在。

　　沙慈只能在内心这么想，好像不这么做，自己就会被罪恶感给压倒。直到他被某具尸体跘了一跤。低头看去，正是那位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宫坂前辈。对方脑袋被打飞了一半，红白之物在地面流淌，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唔咕……！”

　　他来不及闭上嘴巴，在谢尔盖那边吃下的盒饭便全都混着胃酸吐了出来。秽物洒在宫坂的尸体上，将对方裹满血泥的衣物弄得更脏。

　　沙慈真正体验到了战争的滋味。

　　但是在他前方不远处，游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不带畏惧，没有恐慌，他完全不觉得周围的尸体恶心。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概括他此刻内心情绪，那便只余下悲伤。

　　因为对他来说，这幅景象实在是过分熟悉了。自打一开始，他就是从这样的场景中走出来的。

　　游白一步步来到仍有活人气息的指挥部。一脚踹开半旯挂着的铁门，让内部景象得以重见天日。

　　克劳斯·格拉德躺倒在血泊中，怀里还抱着位估摸七八岁上下的小男孩。大概是保护手法得当，孩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给吓晕了过去。至于克劳斯本人，他则是身中数枪浑身淌血。若非子弹是穿墙射进来的，恐怕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他见游白入内，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让你见笑了。”

　　游白没理他，把从驾驶舱带出来的医疗箱放在地上，替对方处理起创口。

　　克劳斯有点停不下嘴，笑容变得愈发浓烈：“都怪这小子不听话，都说转移据点了，他偏要回来拿皇女殿下留给他们的小礼物。唉……”

　　“闭上嘴就还能抢救。”

　　“……那我不讲了。”

　　外头，莱尔揪住沙慈衣领，一拳接一拳揍在他脸上，直到打得鼻青脸肿，才把对方掷回地面。

　　“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说啊！”

　　“我……我……”

　　沙慈组织不起流畅的语言，只能呢喃着重复数个音节。比起肉体伤痛，想必还是内心的重压更让他窒息吧。

　　过了很长时间，游白才从原本被当成指挥部的房间里出来。他右手搭在莱尔肩上，轻声说道：“我给格拉德先生作了紧急处理，托勒密号马上抵达，你赶快把他带上舰去用医疗仓急救。”

　　“好！”

　　莱尔立刻往里面冲。相比起他，游白明显淡定得多，往外行去的脚步都没有一丝凌乱。

　　沙慈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用哭肿了的眼睛盯着游白，悲愤道：“为什么你不来揍我！”

　　游白这才看向他，沉默许久，忽然反问道：“你还恨我吗？”

　　“什……”

　　“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少给我自以为是了。另外……你的前女友露易丝·哈勒维，她现在就在A-laws里。”

　　确认过对方态度中的迟疑，游白的身影消失在了阴暗与光明交界的通道之外。只留下沙慈一人，沉浸在绝望与悲伤当中。

第五卷：遥远的孤寂 : 第840章第八百三十四章：伤痕

　　正如游白脑电波感应到的那样，二十多秒后，上半部分呈现光学迷彩状态的托勒密Ⅱ降落在了废墟当中。

　　“怎么会……”

　　舰桥内飘荡着伤痛的呢喃。乘员们凝视着下方的惨烈景象，空气近乎都凝固。

　　并非没有见过战场，只是这样彻底将死亡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景象，实在惨烈过头。人的精神会本能的对这种景象感到抗拒。更何况下面那些死者，昨天还与自己等人交谈过，笑过。

　　皇不断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她看见无数尸体被从废墟里抬出，装进呈现出不祥黑色的裹尸袋时，呼吸仍是忍不住急促起来。

　　“全都死了……”

　　“托勒密，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