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元静仪的爽快让柳比萨愣了一下,但他也向元静仪交换了自己的意向条约文件。桂堂东送他出门,以逃离那片尴尬之地。
柳比萨说道:“或许由我来说有些多余,元女士的惊人变化,让我想起柏柏尔魔女中的萨巴特教派,那一派魔女会召唤名为萨巴特的生物,利用萨巴特的魔法把她们自己变回幼女。
而身体的剧烈改变,会剧烈的影响受术者的认知,进而导致她们的人格出现偏差,原本冷淡的可能变得热情,原本和平的可能变得好战,原本喜欢女人的可能会对男人充满兴趣……
她们本人承受着认知错乱的痛苦,而在外人看来,她们的改变极大。”
桂堂东想起元静仪的改变,问道:“谢谢提醒,我该怎么做?”
“多陪陪她,扮演一个倾听者,让她在倾诉里舒缓自己的痛苦。”柳比萨趁机传教,“西正教会正擅长此道,给吾神琪琪打钱……”
上次琪琪已经坑走桂堂东一半私房钱,桂堂东说什么都要拒绝。柳比萨转身离开,在光芒里,他看到金发的女人飘浮在柳比萨身旁,朝他投下目光。他定睛细看,柳比萨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桂堂东回去的时候,白西幽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而师姐红怒的脸颊表明,她和元长老有些小小的争吵。见他到来,历晴川怒气冲冲的离开,他伸手拦她,却被她推开了。
“我以为你们提前商量好了。”桂堂东说。
“你是小晴的弱点,如果让她知道,她必不会同意。”
“师姐对元长老有着淡淡的仰慕,师父不再给予师姐的东西,师姐在我这里,在元长老这里找补回一些,而你背叛了她的期待。”
元静仪歪了歪头:“背叛?小晴也是你的弱点。你们以为,人们看到你们的弱点会熟视无睹,不加以利用吗?特别是那些和你暧昧的女修,你以为她们对小晴抱有善意吗?
外面的人和你扯上关系的越多,小晴就越危险。反过来说,小晴带给你的风险要小的多,因为你就是她的世界。
因此,她需要有人在形式上帮助她分担压力,而那个人又不能从她那里夺走你。白西幽是合适的人选,因为她没有修炼双修功法,这就确保了你先天元阳的安全。
同时,我也力图让她明白,形势已经改变了,她以往能留住你的东西,已经无法唤回你的专情。”
元静仪站起来:“我可能会偏爱小晴一些,连带着关照你,但我从没有打算溺爱你们。你们有你们的做法,我有我的想法。”
年zhang者的专横在元静仪娇小的身躯里显露无疑,桂堂东想要狠狠打她的屁股,但他做不到,所以他看向白西幽:“你也无所谓吗?”
“我已经出卖了自己的人生,没资格在意那么多。”白西幽淡淡的说,“从我的处境来看,怀上你的孩子,有助于提高我的生存率。桂道友,如果你想救我的话,能来抱抱我吗?”
“这种事,我只和喜欢的女人做。”桂堂东说。
“多么奢侈的想法。”
“很奢侈,但强大的人总有一点小小的特权。”元静仪说,“白西幽,我的人会帮你打造成一个像模像样的继承者。至于你,小子,你跟我来。”
桂堂东跟在元静仪身后,元静仪绕了些远路,她在挂满那一系列记录桂堂东与历晴川坠入爱河的画廊停留,微微眯起眼睛。
“真好,让我也想起自己有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她说。
“呃,我还以为……”
“他已经死了,连带着我的孩子也是,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也死在同一时期……应该是这样,我记得是哪一年,但记不清具体的日期了。”
娇小的元静仪手掌按在肚子上叙说往事,让桂堂东产生荒谬的感觉。他问道:“元长老……没考虑再找一个?”
“我有这个兴致的时候,忙的没有时间;我有时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兴致。唉,不得不说有点遗憾啊,如果能留下一男半女,然后作为老祖一代代教育他们,使唤他们,我的人生应该更有乐趣吧。”
你是在养猫还是在养狗啊?
桂堂东腹诽一句,他们的终点是他的舰长室,亦是他的临时洞府,元静仪坐在沙发上,脱掉鞋,侧身躺在上面。
今天她穿了一双黑色吊带袜,因而显得她长筒袜与裙边之间的皮肤格外白皙。桂堂东坐在她对面,看她红裙包裹的圆润线条,挤开米白色短褂的下摆,骄傲的展示自己的丰盈。
“你运转一下功法。”元静仪说。
桂堂东照做,下一秒,他就来到“秋水”号的甲板上,元静仪站在他身前,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你不可能防住化神修士,藉由你运转功法的破绽刺探你的灵魂,操纵你的感官,但你可以学会抵抗,分清现实与幻觉,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清醒的面对化神修士,减少自己的损失。”
元静仪指尖具现粉色的火焰,在桂堂东眼中,元静仪不可避免的变成了粉发粉眸的历晴川,历晴川正用泫然欲泣和眼神看着他。
桂堂东自觉师姐还在气头上,便想要抱抱师姐让他消气,他接近,张开怀抱,等待他的却是“历晴川”一记脑瓜崩。
“呃!”
他眼泪汪汪的捂着额头后退,看到“历晴川”变回元静仪,她单手叉腰,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没被什么狐mei子掏空身体,真称得上修道奇迹了。”
第六十一章 拒绝飞升
“哪个化神境的狐媚子闲的没事来掏空我啊。”桂堂东嘟囔道。
“衣家姐妹不是最近才出现吗?”
“人家提的是交易,也不是劫色吧。”
元静仪嗤笑一声:“你以为她们姐妹俩的名声很好吗?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就很擅长用自己的身体去置换资源。
她们修炼的功夫是《黄金律》,日升渡的神系功法,传闻修成此功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容貌与境界任意固定在某个时刻。
这样,无论她们遭遇多么坏的窘境,只要不死,她们的境界就不会受到影响,从而保住自己翻盘的资本。”
“听起来,是个能够大幅度提高修道者下限,并大幅度减少修道者预期损失的功法。”
“但是,《黄金律》的修炼同样苛刻,而为了修炼这两门功法,她们在不同时期委身于不同的男人,据说,她们在日升渡宗主的床上三人欢好之后,是通过猜拳决定谁来当宗主的夫人,谁去当真传的师傅,变相干涉和控制夸父。”
桂堂东站起来:“这和我印象里,被白英华利用的两个无知傻瓜有些区别。”
元静仪仰起头,用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着桂堂东:“呵,无知傻瓜。八大门派的化神修士拢共只有一百零八位之数,而你,竟觉得能走到这一步的修士有傻瓜?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桂堂东视线对上元静仪,在他的视野里,元静仪与历晴川的形象尚未完全分离,不存在的粉色倔强的残留在元静仪的眼瞳里,残留在她的头发上。
元静仪当时给了他一脚,以为他把她当傻瓜。桂堂东一边后退一边解释:“不是,刚才元长老的法术让我把你当做师姐看。”
元静仪收脚,她轻哼一声,抱着手臂说:“这就是训练的意义。如果衣家姐妹使用我类似的手法,操控你的感官,让你以为在和小晴说话怎么办?”
“我很喜欢师姐,但我不会事事都依她。”桂堂东还在嘴硬,“而且,她们有什么必要这么针对我?”
“答案是《黄金律》。日升渡的功法历来如此,一本功法能从练气修炼到飞升,换而言之,它是有一定成长性的功法。
除了《黄金律》,我想不到她们和白英华来往,还有谣言说她们给他生孩子。我们女修,基本百岁之后生育的欲望大减,所以百岁以后的孕妇,生下的不是爱情和亲情,而是野心与个人利益的产物。
白英华在上届联赛排第三还是第四来着,这样的人她们都下的去手,你觉得你这个排行第一的能幸免?”
“可事实上,我幸免至今。”
“那是因为大部分化神修士都要点脸,也不贪你裤裆里的东西……”元静仪向下看,露出赞许之色,“嗯,其实还有点本钱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银样镴枪头。”
“元长老,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在聊正事的时候说这种话题!”
元静仪一脸老气的笑起来:“开过荤的妇人们,说话都是这样大胆。你和小晴结婚之后,没几年小晴和别的女修说体己话,和师兄弟们开玩笑,也会渐渐变得大胆。
而且,我认识的已婚女修里,十个里有八个,都特别喜欢说点瑟瑟的话题,欣赏男人害臊的样子。男人越是害臊,她们心里越痛快。
啊,真是段不错的回忆,可惜啊,已经没有和我聊到一起去的人了。”
明明是以哀叹结尾,元静仪却没多少哀伤的情绪,她继续说道:“她们想要白英华的孩子,会不会也想要你的孩子?只要不采补你的先天元阳,通过一次次谨慎的活动,让你主动意乱情迷,去和她们发生一段风流韵事。
如果做成了既定事实,阳炎府怎么为你讨公道?把孩子打掉?她们会辩称你和她们是两情相悦,拿出若干证据证明你主动找她们,难道真要为这种事打官司不成?
她们那两个货色,脸皮就像腌制了许久的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传出去——谁敢公开骂两个化神修士道德败坏?道德,本就是强者用来霸凌弱者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我之前,除了白英华,怎么没有其他年轻俊杰被她们姐妹睡?”桂堂东问。
元静仪勾了勾手,无形的力量把桂堂东压着坐下。元静仪俯身,手指在他眼眶部位来回抚摸,黑色蕾丝手套的网眼缝隙,传来她手指微凉的触感。
“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呢,小子。”元静仪的密音在他感知里响起,“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体混合了一点点异域之神的东西,所以我能模糊的感觉到,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桂堂东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表情的变化,元静仪接着说:“不是所有修士都有资格,有那份不幸接触异域之神,也不是所有接触异域之神的修士,都能察觉你与他人的不同。
但是,总有万中存一的情况发生。”
桂堂东感觉汗水正在浸透他的衣衫,但元静仪后退,她的身体阴影离开了他,无形的禁锢消失了。
“我没打算揭破你,杀了你,小晴会伤心的,但我保证,如果你的奇思妙想要令我的师兄弟们,师姐妹们迎来命数之死,那么在此之前,我就会把你终结。”元静仪说。
“你不问问我的情况吗?”
“等我对你更有兴趣的时候,我大概会问吧,”元静仪插着腰,“与其防备我,不如防备其他与异域之神扯上关系,有概率瞧破你身份异常的人。
比如,与四时宫拥有的异域之神‘静滞’扯上关系的衣家姐妹,敬奉‘转变’的西正教会修士柳比萨,还有四时宫拥有的异域之神‘了结’,其中一位修士正身具祂的力量。”
“冬白雪?”
“或许,这也解释了冬白雪对你的敌意,任凭哪位修士看到齐地年轻修士第一人的头衔被一个外星来客摘取,也会感到不愉快吧。”
桂堂东以为自己能藏住外星人的身份,但他暴露的比想象里更简单一些。不过,即便融合异域之神的力量,似乎也只能感觉到他与土著居民有区别,而无法精准的定位他拥有的力量——系统。
只有系统仍在,它就像一根坚实的柱台,为桂堂东顶住所有压力。所以,他还算平静的看着元静仪。
元静仪赞道:“你小子……就算是表演,这份定力在我见过的年轻修士里,也是无出其右的人物。
说点让你松口气的话吧,感觉并不能成为一个人被定罪的身份,阳炎府在找到下一位超级天才以前,一定会死保你,所以没人能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搞垮你。
不过嘛,阴险的手段就说不定了。”
“有个问题,元长老即便相信自己的感觉,觉得我不是你们的同类,你也不反对我和师姐恋爱吗?”
“昨晚,我的伤口两次触碰你的伤口,两次同样的激荡在我心里产生,令我心绪难平。上一次类似的体验,还是三十年前的时候。”
元静仪的手放在胸口:“高兴起来吧,昨晚我想的全部都是你——尽管我对你兴趣寡淡。但异域之神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正因为我的精力如此集中,才能探索出你与我们不同的感觉,以此为前提,你的种种怪诞就可以解释。
小晴,她是接受了你的异常,依然待在你身边,你们格格不入的三观相互折磨,尽管如此,你们也没有放弃对方的打算。
这样的话,你来自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不害了小晴,害了阳炎府的掌门与长老们,其他的我才懒得管。”
“元长老……你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桂堂东忍不住说。
“庆幸遇到的是被异域之神击中后的我吧,不然的话,我非得赏你一顿鞭子。”
元静仪竖起手指,粉色的火焰点亮她自己的眼眸:“闲聊时间结束了,为了你自己的小命,你抓紧时间学会在化神修士手下保护自己比较好。”
这一番交谈下来,元静仪在桂堂东眼里的感观大幅度扭转,所以在元静仪变成历晴川之前,他突然觉得,这个外表与年龄并不匹配的过期老气萝莉,似乎有那么一点……可爱?
下一秒,他看到历晴川时候还是愣住了,然后身体自然而然走向师姐,想要和她黏黏糊糊,迎接他的自然又是元静仪的爆栗。
“唉,一上来就是小晴,对你难度有些高了。”元静仪手指的火焰减弱一分,“先从弱一些的开始吧。”
下一秒,元静仪变成南轻絮,她温柔又心痛的看向桂堂东,点在他的额头上,微凉的感觉让他的痛感退却。他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南轻絮的抚摸,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他熟悉的人。
然后,他又被弹醒了。
元静仪变成桂堂东的各种熟人,领略桂堂东的爱憎。如此循环,直到桂堂东被弹成脑震荡,她终于收了神通,结束今日的训练。
桂堂东手脚痉挛,他狼狈的爬起,又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他摸了摸额头,那里痛觉残留。
元静仪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茜色浸染的天空,已经施工一昼夜的防护阵法已经铺好框架,犹如一条条黑色的线把天空分割,在穹顶聚拢为鸟笼的形状。
“小子,实话告诉我,你有想过追求飞升吗?”元静仪问。
“我反过来要问,为何修士一定要追求飞升?”
“没礼貌的小子,明明是我在问你……算啦,我回答你好了,因为众生皆苦,太多的不自在,太多的不如意……我们的生活,就好像住在一张张鸟笼里,修士的鸟笼宽敞些,但鸟笼就是是鸟笼。
飞升就是我们逃出鸟笼的方法,人向往自由,所以修士一定要追求飞升。不然,拥有力量却被束缚的修士,比没有力量被束缚的凡人更加痛苦。
拥有力量让我们做了自己无所不能的梦,但修士们却无法避免生老病死,但修士们却要经受功败垂成,但修士们要看更强之人的脸色……”
元静仪一只脚点在地上,她转过身来,垫在她屁股下的裙边因无法随身体转动,身上的长裙便紧紧裹住她的腰肢,于是她的剪影更显纤细。
桂堂东回答:“在我的世界,没有森林也没有海洋,没有山脉也没有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被置于同一高度,都被灰色的壳铺平,而在壳上,一座座钢铁的庙宇拔地而起,直刺云端。
在钢铁的庙宇顶部,统治世界的国王兼祭祀们垄断了天空,他们铺设人工的海洋、山脉与森林取悦自己。
庙宇的中层住着庙宇里的低级祭祀与国王的侍从、顾问,还有直接为高层服务的人,他们使用国王兼祭祀赐予他们的一丁点权力与财富,令这个社会平稳的运转。
而在庙宇的下层,无数的平凡人在宛若天堂般梦幻的科技生活里,被剥夺至一无所有,犹如树根上一个个根须,汲取土壤里的养分,向上供养。
我是一名民用魔法少女维修工程师,所谓魔法少女,便是将利用技术,将女性改造成满足市场不同需求的商品,与之对应的,被改造成商品的男性叫做魔法骑士。
我大概是被我改造的魔法少女杀死的,我记不清了,但我能宽宥杀死我的人,因为我参与了把人变得更悲惨的罪恶行径,以此谋利,过上更好的生活。
齐地看起来愚昧又美好,但很快,我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愚昧。这里强者对弱者的压榨如此粗鄙,好像一群奴隶制或者封建制未开化的野蛮人。
如果我选择飞升,以我的能力大概能做到,但逃离这颗星球真的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吗?作为既得利益者,通过压榨别人而获得所谓的自由,我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每当我要接受的时候,我就想起光翼在我面前展开,拥有灰色流线体躯壳的魔法少女,用手中的高周波震动刀切割我义体的场景。
所以我拒绝飞升,要留在世间和不公战斗……这算是我的赎罪。”
第六十二章 战斗训练 2→1
桂堂东讲述的这个世界不曾存在,而被他自己生硬翻译,因而于元静仪无法理解的名词,忽然想起她早已经过逝的道侣。
早年的经历赋予她道侣极多的素材,而在结婚的头几个月,她是爱听故事的幸福小女人。于是在天空昏黄的时分,她让道侣蜷缩在她的怀抱里,聆听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与不公战斗?”她有些心烦的回答,“开什么玩笑,只要个体的能力存在差异,那么不公就会永存。你在和什么战斗?”
“我知道,不公很难被消灭,但可以被缩小,我想让每个人都消费的起糖果,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吃饱穿暖,荤素搭配,这是很过分的愿望吗?
不,修道者们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但他们没有去做,他们只是维持现状。如果我等不来一个改变现状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来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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