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作为桂堂东这个人,他一生的信念就寄托在朴素的幸福上,它曾经从桂堂东身边溜走,不过没有关系,明天桂堂东会跑得更快,手臂伸得更远。
总有像这样夜幕降下,阴影悠长的时刻,那人生起点处畅想的极乐未来一年一年的远去,而桂堂东人生的小舟逆水而上,不断被浪潮推回过去,而后回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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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世帝国的首要目标是发展,而核心目标是对抗终将归来的众神,因此,它的政策和发展牺牲了部分民众与超凡者的利益,投入军备之中。
在巅峰时刻,帝国一年的军事预算高达GDP的12%,而最少的一年亦有7%,仰赖如此巨大的投入,帝国科技像是瘸腿的巨人,在工业,尤其是涉及军事的工业极度发达,农业其次,轻工业再次,而第三产业干净的就像桂堂东的道德,有,但不多。
因此,钢铁洪流先后在大地、海洋和天空之上铺开,第一个百年的末尾,轨道防御计划被正式提上日程,文明的痕迹与防御将先抵达曾经灵气之海的高度,建立补给与后勤基地,以及一道防线,而后工程队将从那里出发,在400km的jin地轨道建立环形防御工事。
第一个百年,因为信仰、宣传和桂堂东彰显的力量,这个国度按照桂堂东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为了驾驭这个庞大的国度,除了快速反应部队,居于璀璨城的桂堂东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联络机制,来及时掌握各地情况。
因此,宣奏院在璀璨城成立,每一个行省按照其人口多寡,被拟定拥有不同大小与雇员数量的宣奏院,宣奏院中的超凡者将肩负在行省与中央政府之间快速联络的职责。
而处理情况的,就是桂堂东成立的治国技术委员会,这一委员会包括了主要领域的专家,政府雇员,桂堂东的秘书处则有旁听并记录会议发言的资格,当宣奏院们呈上的联络被按照优先级送达,桂堂东和技术委员会的委员就联络展开磋商。
它最初只是桂堂东的私人顾问团队,但桂堂东很快从法律层面上将其合法化,帝国政府负责处理一般政务,而各地宣奏院上报的紧急事务则由治国技术委员会专项讨论,并将方案交给帝国政府实施,并起到监督作用。
某些时候,它也会涉及法律的起草或者修订,因此,治国技术委员会很快在第二个百年发展为集行政、立法与司法为一体的庞然大物,它的规模从最早的三十人发展到六百人。
自然的,被分走了部分行政权的帝国政府,被分走了部分立法权的国会(两院制,分为咨政院和普世议会,咨政院由桂堂东和治国技术委员会讨论产生,而普世议会由各行省根据人口比例分出相应名额,然后由各行省zi由选出,咨政会不可被解散,而桂堂东或者超过三分之二的咨政技术委员会同意后,普世议会可解散重组),被分走司法权的帝国最高法院对治国技术委员会十分不满,但他们也仅仅只敢对委员会不满。
谁都知道,治国技术委员会象征着桂堂东本人在帝国凌驾所有机构其上的专断权力,没人敢直面桂堂东,皇帝的统治密不透风,他本人在明面上的压力,他的快速反应部队,使得他被一些人视为暴君、独cai者,但权力的裂痕被抑制。
更大的裂痕来自地方,无论施加怎样的手段,一百年也让民众到了忍耐的极限,特别是后二十年,基础教育的全面铺开,高等教育在各行省的中心城市铺开,被教育开化了的人们对帝国不合理的政策所带来的不合理的负担越发不满。
第二个百年在暗流之中过去,第三个百年,帝国的统治变得风雨飘摇,人们厌倦了防备众神归来的帝国国策,人们逐渐认为,所谓的众神归来只是桂堂东本人进行如此专权统治的手段。
因此,为了维持统治,秘密警察和快速反应部队的使用频率越发高涨,但已经帝国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所以这类高压统治越发招至人们的反感,而帝国政府中一些人也利用民意,企图夺回失去的权力。
就在局势逐渐走向失控和悲剧的时候,另外一种悲剧降临了,桂堂东预言里的众神归来,他们惊讶于迟到一小会儿(于异域之神的寿命,二百六十七年的确只能算作“一小会儿”),他们自己的牧场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然后他们投入了夺回牧场的战争。
攻入大气层内的众神却发现自己随意玩弄的纳米机械已经被更改了权限,他们变成客人,而他们欲前往月球重整旗鼓之时,桂堂东、云晓镜和主力部队出现,拼命阻拦异域之神。
在战场上,超凡者成为消耗众神有限的力量的道具,在惨烈的交战之后,桂堂东与云晓镜吞噬了入侵的二十位异域之神中的十九个,最后一个不知所踪,但他们暂时没有力气寻找。
因为帝国的六百万超凡者最后仅存三万人,战争几乎将帝国的地表荡平,超过五分之四的人口死于众神的神威之下,并改变了星球的地貌,帝国被迫拥有了十三块大陆,并且在未来可以预见的地质活动里,将分裂出更多。
异域之神的危机结束了,但它也留下一片废墟,为了重建帝国,桂堂东不得不延长了他和旧时代的超凡者们的退休协定,让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手为文明的重建再度发光。
被史官称为行星保卫战的大事件这是帝国历史中最为惨烈的一部分,但两世纪之后,帝国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了战前水平,超凡者恢复到同等数量,而帝国科技也在蓬勃发展,由桂堂东的时代逐渐走向雪女所知的那个时代。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桂堂东始终保持权力,以避免寡头的崛起,因为保卫世界的功绩,人们对于他的统治没有什么不满,甚至把他当做帝国的保护神来尊敬。
不过,帝国的保护神另有打算,在1569年,95%的旧时代超凡者都已经享受退休生活,而他自己也在启用新人,辅助旧时代的“老人家”们,进行权力交接。
“为什么?”云晓镜问。
在战后,终于如愿以偿的云晓镜经常和桂堂东保持着亲密的接触,他们的产物已经繁衍出一种全新的、随时能在物质形态与能量形态切换的生物,也只有她在桂堂东成为异域之神后,成功为异域之神诞下新的子嗣。
“因为这个国度的发展接jin我‘已知’的程度,我的见识对帝国不再是种帮助,而是束缚,他们将要踏上的是新的征程。”桂堂东说。
云晓镜揽住桂堂东的脖颈:“还有呢?”
“星球保卫战,二十个入侵的异域之神被消灭十九个,剩下一个下落不明,祂始终是个威胁,我想要找到祂的躲藏之处将其控制,因为那个存在或许和雪女一样,蕴藏着旧时代宝贵的知识。”
“还有呢?”
“那场战争同时壮大了雪女,她正在狡猾的试图绕过我的监管施加影响力。”
“还有呢?”
桂堂东低头,埋首于云晓镜的胸口:“我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曾希望把自己的欲望转向爱情和繁衍。所以我依靠和孩子们的亲情,特别是华星的葬礼,这是华星自己的决定,他的心态已经苍老,所以向我提出了‘退休’,然后他们夫妻双双在快乐的回忆里消逝。
送走自己的孩子是令人悲伤的事,但出乎意料的,师姐没有阻拦,或许他认为孩子们在我手下活着更痛苦的吧。但毫无疑问,师姐是很伤心的,而我同样沉浸在悲痛里,悲痛让我们相互靠jin,让师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事实,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南轻絮曾经想把位置还给她,但师姐拒绝了,我们又恢复了1001年我刚回门派时,和她互相阴阳怪气互相算计,然后师姐100%吃瘪的氛围,奇怪的是,恨意竟然让我们夫妻生活里失去的激情归来了。
我正视了自己对楚清秋的欲望,她一直想把我变成她天人体系下的一部分,而我则从她那里收获教导者的快感,楚清秋对其他人的攻击性有点强,就像家里对其他宠物散发敌意的小猫,而我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舒服的闭上眼睛时她终于老实下来。
改变他人令人愉快,而她始终天真的性格,小小的身体和故作童稚的声音的确增加了我有罪恶感的情趣,提醒我,是我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我和少廪君算不得爱情,我们只是因为欲望而走向对方,过去,她曾是我兄弟时的回忆是我不愿提及的往事,如今我已然能正视她,把她当做女人看待,而绝不会允许她变回去和我击剑
另外,少廪君和轻絮还有勒花天的关系有所缓和,这是好事,不然我夹在她们三个中间会有些尴尬;
hu玄冬不是我的宿敌,尽管她一直试图重新打造新时代的碧罂与虚tao,但她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在新的时代,剑已经不是主流兵器,如果她能打造两架隐形战机,或许我会重新考虑和她做宿敌……
开玩笑的,我们以相熟的同事心态开始重新交往,偶尔度过一个快乐的周末,在兵器之外,hu玄冬最喜欢的竟然是钓鱼,以她的人设难以想象的爱好;
勒花天有时扮演我的女儿,有时则和我的夫人南轻絮移形换位,我放弃了做她的父亲,因为她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我……也不尽然。
其实勒花天自己一直有个planb,如果事不可为,她至少想抢去我的尸体,灵魂沁入,将桂堂东和勒花天混合在一起,成为全新的桂堂东和勒花天,我想,我们那时候的形态大概很像刘桃枝与陆令蕴。
元静仪,一个改变了我人生的女人,她玩火zifen,最后也改变了她自己,我至今仍然不知这改变里,她和‘长生’哪个责任更多一些,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爱我,还是把我当做享乐的工具,她始终有点疯癫
我们仍然保持着地下来往的状态,但越发坏心眼的她会故意挑选靠jin师姐的场合,先道歉再出轨,而且道歉越来越没有诚意,仿佛当做赎罪券在用。
江纤尘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她留在我的生活里,更多因为我们的女儿云叶鲜,知道真相后,云叶鲜恨了我一段,但在江纤尘的照顾下,重新认了我这个父亲。
而且,如果没有江纤尘装傻分担火力,师姐恐怕还会继续和我冷战,从这一点,我很感激她,但都被江纤尘装傻躲过去了,反手掏出奇奇怪怪的道具,让我拿去试一试,真是个难对付并且兴趣奇怪的女人。
冬白雪想要和其他四时宫修士一样退休,但我不许,在所有的退休申请里,我只不许这一例,算是权力的小小任性。在她被迫劳动的数百年里,她一直在竭尽所能的偷懒,摆烂,而我如同足球场上的裁判一样,每当这时都会停下手里的计时器。
久而久之,冬白雪偷懒和摆烂的时间已经积攒出巨大的数量,而在常规劳动时间结束之后,她需要‘补时’,也就是额外的劳动时间来弥补自己在常规劳动里时间里浪费的部分。
你的话,我们应该算是情侣吧,虽然你努力在记录上赶超我和雪女,但以我们现在的频率,大概还需要一百年。”
桂堂东抚摸着云晓镜的手臂:“有时,我会把你当做对我说怪话的那个女孩。”
“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对你的迷恋,是不是因为白西幽的思绪影响,管她呢,反正我们已经建立了家族,你敢不认账,我可不会像历晴川那样轻易原谅你,我会在你体内产卵,让你做母亲。”
桂堂东坦然的接受这份威胁:“所以,我失败了,我没能通过爱情的欲望转移吞噬星球能量的欲望,如果我成了这颗星球的敌人,那么我会处理我自己,这就是我带着所有涉及异域之神,你我认识的人,琪琪和哈萨等一起离开的理由。”
“可是,如果我们离开后,这个国家面临异域之神入侵怎么办?”云晓镜问。
“我们离开,不代表我们撒手。我们将成为神话里的众神,从帝国的历史里分离,成为一抹传奇色彩,当它遭难,我们会以神明之姿伸出援手。”
“如果他们走了歪路怎么办?如果你离开以后,帝国没有变好而且变得更差怎么办?”云晓镜问。
“这个国家犹如我的孩子,我并不是个好父亲,而且我从不溺爱。”
桂堂东显得有些冷漠:“我不能让它始终活在摇篮里,它必须成长,或许会走歪路,或许会经历伤痛,但这是成长的必要代价。
我打定主意,除非这个星球的人类文明涉及到存续,并且被灭绝的概率远超存活下去的概率,我会冷眼旁观,让孩子经历风风雨雨。”
“那么,帝国会如何书写我们?我们做了那么多,如果帝国不能正确的记录我们,歪曲或者无视我们的故事,你尽心尽力那么多年……你,不感觉难受吗?”
桂堂东摇摇头:“我并不是为了让凡人对我感恩戴德而奋战,我是为了自己念头通达,而如今,我已经心满意足,我会继续守望他们,并且祈祷帝国永远轮不到我登场。”
“好吧,你说服我了。”云晓镜低声说,“我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上百年来和我的信徒们道别,他们是多可爱的一群人啊。”
当得知桂堂东要去雪女那里的时候,她狠狠补上一口,宣誓主权,而雪女看到桂堂东脖颈上的印记后,吃吃的笑了起来。
“幼稚鬼。”雪女说。
“我来这里是想通知你,你做好准备,再有两百年,我们就和这颗星球告别。那时,我会把自己的身躯打造成星际飞船,载着那些从历史中分离的神话生物,在无主的星球,我们将作为众神重新开始,作为天界继续守望帝国。”桂堂东说。
“我好像没有接受之外的选项。”
雪女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子上歪头看桂堂东,用慵懒的声音问道:“那么,趁此机会,我想问问你,亲爱的桂堂东,你如何评价你的第二段人生,是了不起的桂堂东吗?”
桂堂东坐在她对面,伸手抚摸她的头顶:“是‘了不起’的桂堂东,我的一生充满讽刺:我以为自己是穿越者,但其实我回到了未来,是异域之神的把戏;
我以为系统是我的外挂,但其实系统是未苏醒的你;
我梦想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做个好父亲,但我不是个好父亲,家庭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如今我勉强把她们拼合在一起,幸福美满,但距离我当初幻想的有些差距;
我一开始想要建立一个相对平等的世界,让凡人和超凡者相对平等的参与世界的运转,我讨厌力量决定一切的逻辑。
然而……如你所见,在我的国度,随着时间累计超凡者相对普通人的优势还是在不断增加,我毫不怀疑我离开的一千年以内,新的超凡者家族将会在帝国活跃,让力量繁衍力量,让力量垄断力量,人与人重新活成两个世界,神仙与凡人的模样。
因为我不是靠爱,而是靠力量摧毁了旧世界,力量是我的立国之本,我怎么能否定它?就算否定,又有多少人会听我的呢?
我讨厌你,雪女,你作为异域之神那种贪婪和冰冷令我讨厌,但随着年岁流逝,我发现自己正在成为你,在我眼里,生命变成了数字,而璀璨城的灯火越发冰冷……我也成了异域之神。
所以,我是‘了不起’的桂堂东,我曾沮丧,但我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失败,是的,我做的不够好,但比在起点时更好。
我未能识破自己的身份,但我成功的改变了现状;我未能识破你的奸计,但如今你是我的囚徒;我未能建立完美的家庭,但如今的家庭也能令我幸福;
我未能实现理想,但我可以自豪的说,新时代比旧时代更好,没有人会饿死,超凡者对于凡人的欺凌大幅度减少,阶级流动性增强,人们有为自己命运奋斗的机会,社会的生活水平整体提高,人均寿命增长。
异域之神不是神,只是强大的生物罢了,我没妄想我能成为神明去解决所有的问题,而我的努力确实带来了差强人意的进步,这令我感到满足。”
“异域之神不会这样思考,在我看来,你仍是了不起的桂堂东。”雪女说。
1770年,桂堂东完成了所有的告别,帝国的神话与历史正式分离。桂堂东在晨曦中低调离开,他以自己为舟,载着帝国的神话驶向远方,在遥远的星球,他们重新落脚,将自己新的故乡命名为天界。
在这里,借助云晓镜和桂堂东的力量,桂堂东的其他恋人们繁衍那些在物质和能量之间随意切换的新种族,而后在余下的时光里守望帝国,见证它的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
……
……
“没想到,你完成了帝国历史与神话的分离,但在阴差阳错之下,帝国却将神话重新粘合在历史里。”
在璀璨城真理大道的光明广场,杜鹃抬头注视着天界神明的雕像,阳光倾洒,令雕像熠熠生辉,而相同的闪光出现在杜鹃深沉的眼瞳里。某一瞬间,她觉得雕像正在与她对视,传来冷峻的目光。
“你和另一个人从我和同伴们手里抢走了家园,你称之为保卫世界,我称之为无耻偷窃,在不同的视角里,历史的相貌千变万化。
伟大的窃贼先生,我也进行了礼尚往来的偷窃,这一次,就让我作为你的后辈……哎哟。”
杜鹃气鼓鼓的回头看着抓住她马尾辫的大傻蛋,林嘉德一脸无辜的说道;“我看你在雕像前嘀嘀咕咕的,就像中了邪一样。”
“没有,我仅仅是表达敬意罢了。”杜鹃歪在林嘉德怀里,看看他,再看看雕像,“你啊,拥有伟大的先祖,却异乎寻常的平庸呢。”
“喂,你骂我不等于贬低你自己吗?不然看上我的你算什么?”
杜鹃吐了吐舌头:“自己去想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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