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作为既得利益者(修士)里的既得利益者(八大门派)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元长老无法理解桂堂东的想法,她捂着脑袋说道:“我懒得去想,我只是感觉,如果你贯彻那个主张,我们总有一天是敌人。
我……是你想要摧毁的秩序里的一员,是这个秩序运转的基石之一。你的宣言,好像要谋杀我一样,
庆幸吧小子,换个时候我一定会通报门派,申请流程处理这个异端。”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元长老?”
“不告诉你。”
元静仪比了个鬼脸,再度化身干饭人,可惜寒鸦号的大厨如今变成坐在餐桌旁的人,所以做饭的职责就落到桂堂东和南轻絮身上。
南轻絮系着围裙,专注的盯着案板处理食材,桂堂东从背后抱住她,她吓了一条,回头看到熟悉的面庞时才放下心来。桂堂东埋首于她的脖颈,鼻尖被她的发丝环绕,细嗅她的味道。
“桂道友,训练很累吗?”南轻絮问。
“嗯。”
“那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对不起。”桂堂东说。
“你是指白西幽的事?这不怪你。我的女儿骗来人家的身体,做了不对的事,就该还回去。”南轻絮说,“如果她回来的话,我会让女儿回到这具身体里,回到她本来的身体里,然后我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作为一只龙蛭继续修炼,大概一两百年后,我能修炼到化为人身的境界。”
抱着南轻絮温软的身体,对桂堂东是一种治愈,南轻絮也渴望桂堂东的拥抱。她转过身来,勾住桂堂东的脖子,把嘴唇凑了上来。
元静仪、白西幽、历晴川与元静仪的金丹亲信围坐一桌打麻将,麻将是为数不多凡人与修士们共同在玩的娱乐项目。
与之相比,修士们玩的麻将更为高级:他们的麻将桌配备了不同的主题,随玩家的喜好,以幻术功法将周围的环境铺设。
同时,他们的牌上皆有法阵,不同的组合凑成会有不同的特效,同时还支持修士斗法,篡改牌色。因而,修士们打麻将,一边要篡改自己已经抓到的牌,防止自己的牌被别人篡改,又要尝试去篡改别人的牌,阻止别人获胜。
因为要在进攻与防守之间做出取舍,因为考验修士对灵力的掌控精度,所以麻将被当做入门修士的锻炼小游戏推广。
白西幽实力最为弱小,所以在牌桌屡屡吃瘪,但她心甘情愿。元静仪手下对她的训练可谓残酷,从礼仪课开始,她只要有做错的地方,那位金丹女修就会一鞭抽下。
那鞭子不会留下伤口,却会令她痛苦,好在,白西幽在用少年身子的那一年挨了不少揍,所以她的灵魂比寻常人更能忍受痛苦——这也是她当初诱惑桂堂东,说自己能配合他玩许多花样,忍受他黑暗欲望的本钱。
她清楚,任何人得到阳炎府化神境长老的支持后都会得意忘形,错误的把化神修士的力量当做自己的力量……这一鞭鞭,抽掉的就是她的妄想。元静仪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血统稀薄,但白西幽毕竟是炽天使的后裔,换回本体后,她得以施展两个法术,其中一个是白家人人人都会的基础法术,那就是灵力-魔力转化术。
无论齐地还是泰西,这颗星球都一视同仁的供给人们能量,但在本土众神仍居于星球之时,馈赠给凡人不同的知识,影响了凡人对能量不同的加工方式。
众神已经离去,但其影响仍存,导致东西方超越世俗的人们维持着众神时代留下的分界线,而东西方的超凡者组织,基于自身利益,绝大部分也不希望一个横跨东西,同时拥有两个大陆力量的超级门派出现。
历史外加东西方刻意维持的默契,所以这隔阂长存。
不过,白家就是极少数钻空子,又因为日升渡不在泰西前线,因而被默许持有魔法的修士家族。
魔力-灵力转化术,是白家人人都会的基础法术,它可以把一个需要魔力使用的法术,转而消耗灵力使用,从而避免魔力填充的法术在齐地受到严重压制的负面效果。
她掌握的另一个法术是“镜像投影”,它的具体效果分为两段:第一段,她指定视野范围里的目标,消耗若干灵力记录目标一段时间的功法/魔法,灵力的消耗与功法/魔法的再现难度正相关;
第二段,她消耗相同的灵力,把对方的功法/魔法,在记录的时间里强制重现。
这法术作用微妙,她一个筑基修士体内储备的灵力本就有限,而这法术等同于用双倍的灵力消耗偷来对方的一个技能,如果遇到太强的敌人,她可能在记录对方功法的时候,就把灵力耗干。
不过,用来上礼仪课就是再好用不过了,仅仅花了一下午,白西幽在礼节上就让人挑不出毛病。
元静仪为此高看了白西幽一眼,允许她上桌陪自己玩,等桂堂东上菜(他象征性的做了一个,剩下的由临淄城的散修厨子们负责)。
在元静仪的干饭英资下,白西幽被衬托的像个大家闺秀,大家都清楚,强者可以不顾形象和繁文缛节,而对于弱者来说,这些规矩都是必要的。
“你最好多吃一点,”元静仪随手拿来桂堂东眼前未动的筷子,给白西幽夹菜,“待会儿,我们要进行的是战斗训练。你实力弱小这个弱点,一定会被你的对手狠狠利用,所以你必须要克服它。”
第六十三章 拥抱火焰
白西幽这下整不会了,八大门派没有那种能让修士战力飙升的秘术/法宝,她不管对上谁都是输,战斗训练的意义在哪里?
但她存了一分希望,元家老祖(元静仪不喜欢这个叫法)毕竟是阳炎府的长老,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什么妙手?
饭后,桂堂东引元静仪和她的三位亲信,师姐,还有白西幽来到寒鸦号的训练室。
寒鸦号被交付给桂堂东的时候,它仅仅配置了动力功能和常规火炮,而内部具体的布置由桂堂东来决定,为此,桂堂东不得不化身通天贷,从门派控制的钱庄大量借贷,才把自己人生里第一个正经的飞行法宝搞的像模像样。
在布置之初,他就考虑到飞行法宝不仅仅是飞在天空的风帆战列舰,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据点,所以在配置的时候,在宜居性的基础上,把各类功能设施配置一应俱全。
所以,看到寒鸦号的训练场比想象里宽敞的时候,桂堂东能感觉到元静仪的灼热视线落在他背后,大概元长老觉得一开始他就是潜伏在组织里的反贼。
“先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元静仪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小子,扮演一下她的对手。”
被点名的两人有些惊讶,但桂堂东迅速调整好心态,将其当做一次喂招,他经常配合他的部属那么干,以测试他们的战斗能力。
桂堂东拔出碧罂,火焰从碧罂花瓶状的柄部向剑尖扩展,而后,如同熔融的色彩点亮剑刃的花纹。
白西幽尴尬的搓了搓手,《金乌七光》中的爆裂红光已在手中,她朝桂堂东发射光束,那过于耿直的弹道,甚至不需要桂堂东动一下,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一剑劈碎红光,反手一剑,一道火焰刮向白西幽的身体。
白西幽就地翻滚躲过火焰,在她抬头的瞬间,桂堂东斩出的下一道火焰点亮她的眼眸,这次她跃向空中,踏在墙壁上拧身跳跃,月牙形状的火焰与她擦身而过,而她悄然启动“镜像投影”的第一段,记录桂堂东放出的火焰。
她落地的瞬间,《金乌七光》中的极速青光发动,青色的光芒攀附她的双腿,让她堪堪躲开桂堂东压她落地起身的攻击。
她一边环绕桂堂东机动,一边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手中的爆裂红光从桂堂东的死角发射,桂堂东的剑背在身后,灵活的格挡,一记又一记的红光在他剑下被击碎。
而后,他卡在白西幽两次出手之间的空隙,手持剑柄向后一捅,由他剑尖出发,往外逐渐扩张,逐渐变成扇形轮廓的火焰扑向白西幽,
白西幽退无可退,桂堂东的攻击范围精准的覆盖了她在极速青光的加持下最大的机动范围,然而,她也没打算退却。
她双掌灵力涌动,汇聚成两把菜刀的轮廓,主动奔向火焰。火焰汹涌,然而白西幽双手具现的菜刀更为锋利,她逆着火焰袭来,身前的火焰被她的菜刀分解,而剩下的零星火焰烧蚀她的护盾。
在距离桂堂东身后还有十五米的距离时,她的护盾破碎,同时高高跃起,腿上的极速青光一并消失,所有的灵力都被她集中在掌心,她双手摊开对准桂堂东,“镜像投影”的第二段发动,一道月牙形状的火焰从天空坠落,砸向桂堂东。
“呼,呼。”
白西幽坠落在地,她单膝跪在地上,手撑地面,汗水从她脸上滚落。她抬头看她的战果,桂堂东依然站在那里,毫发无损,令人绝望的是,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不动一步,且只用一只手。
元静仪发表锐评:“虽然灵力储量少的可怜,但能看出你对自身灵力储备的计算和战术设计……也是,毕竟是在日升渡待过,不能把你当做毫无战术素养的散修。
不过,你用火焰对付桂堂东有待商榷,他在筑基境的淬体是完美的,因而他不受火焰伤害。”
“但是,如果拿来打其他人,总算能出其不意?”白西幽问。
“很难,我是为了让你尽情展示自己,所以没有把火焰变成控制类的形态。”桂堂东转身看向白西幽,“比起这个,你的灵力附着在手掌上变成锋利之物,切碎障碍的手法我有点兴趣,那是一种掌法吗?”
白西幽解释道:“不,是我的养父……在他仍承认自己是个父亲的时候自创的一套功法,目的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做菜。”
“做菜?”
“桂道友虽然也做饭,但我看过你的冷藏,那里边全都是已经做过初步处理的食材,桂道友只需要进一步加工,然后烹调即可。
但我养父开的餐馆不一样,他有时会亲自进货,从相熟的人弄到那里品质上好的妖兽,现场宰杀烹调各类食物。
有时,那些尊贵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客户会把我养父请去,处理他们弄来的珍奇食材。
他实力弱小,要从头处理食材,又要注意不能破坏食材……久而久之,他就自创了一套能够精细处理食材,从最脆弱处入手将其解体的刀法。
他传给我,是为了让我做个好厨子。然而,沾染烟火味的刀不能向欺凌者复仇,所以,我尝试将这套刀法用在实战里。
只要把修士释放的功法当做食材,我就能挥舞菜刀将其处理……如果,这功法结构不复杂,而我的护盾撑得住的话。”
“感谢你的解释。”
桂堂东把白西幽扶起来,看向元静仪:“元长老还有补充的吗?”
“《金乌七光》中的红光与青光,菜刀功夫,还有复制别人功法的魔法,基本覆盖近中远的交战范围,不同属性的灵力平衡做的还行……”
元静仪沉吟片刻后说道:“果然,最大的问题是灵力储备不足。”
“短时间内想要通过自身锻炼解决灵力储备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寄托于外物……比如法宝?”桂堂东说。
“我想想。”
元静仪的手点在储物戒上翻找,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对白西幽说道:“戴上试试?”
白西幽接过去,戴在自己大拇指上,戒指里的灵力温润她消耗过度的身体,令她的脸颊变得红润起来。
“这东西是可充能的,灵力的最大储备值大约是筑基圆满修士平均满值,应该能弥补你一点点不足……但是,这还不够。
即便拥有和筑基圆满修士匹敌的灵力储备,但你依然不是白家那三个小辈的对手,想要击败他们,你得用比他们更强力的功法击败他们。”
元静仪看向桂堂东,又看向白西幽:“喜欢像这小子一样玩火吗?”
白西幽猛点头,她由“镜像投影”而短暂使用桂堂东火焰功法的瞬间,感受到一种澎湃的力量,而力量令人陶醉。于是,凡是玩过一次火焰的修士,必定会朝火焰又一次伸手。有人与火焰融为一体,收放自如,而有人却死在火中,变成无法分辨的焦黑之物。
“那么,你需要更多的灵力,这样才能支撑火焰的消耗。火焰是贪婪且永远饥饿的凶兽,当人们唤来火焰时,或是用自身的灵力,或是用敌人的灵力满足它的欲望。
而当灵力无法满足它的时候,火焰便开始燃烧肉身,有时是敌人的,有时是召唤者的,更多时候则不分敌我。
好吧,这只是我早年关于火焰一种拟人化的说法,用来吓唬新入门的修士。”
元静仪吐了吐舌头:“火焰功法是威力十足的功法,但其缺陷也很明显:它消耗灵力甚多。
如果你翻阅历届齐地冠军联赛阳炎府修士的排名,你会发现阳炎府修士能取得较好的名次,都是在金丹境开始……因为那时候,阳炎府修士的灵力储备,才勉强跟得上功法的消耗。”
桂堂东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在筑基境的时候,经常遭遇灵力不足的窘迫境地,最后只能靠近战肉搏解决战斗。
“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白西幽问。
“很简单,和我签订师徒契约。化神修士能把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和自己签订师徒契约的人……无论那契约者在任何位置。
不过,我没有传授你阳炎府知识的打算,仅仅是通过契约,把我的灵力分给你。”
白西幽自然是欢天喜地,元静仪也很乐,她们朝彼此伸手,直到桂堂东踏入她们之间的空间,他面向元静仪,高大的影子投影在她身上。
“有事吗?”元静仪问。
“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元静仪,是阳炎府长老,还是一位化神修士?”桂堂东问。
“有必要区别吗?这三个都是我,三位一体的我,这并不矛盾。”
“在我看来,这三者行事是有区别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企图挡住的人,正要拥抱火焰。”
“主动奔向火焰的人是愚蠢,而授予火焰的人则在犯罪。”
元静仪眯起眼睛。她踮起脚拉着桂堂东的衣领,让其俯下身来,贴近他说道:“那么,无咎师兄的傻徒弟,我就直说好了,修士违反法律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犯罪,但在这里,强者就是法律。想要审判‘法律’,那必须是更强的‘法律’来做。”
“那么,我已经尽到自己劝谏的职责。元长老,你可以用力量取得想要的胜利,但你并非长胜不败。”
“那就等你有那么一天再去教我做事,小子,你该不会以为和我有了相同的伤口,和我交换了一些内心的想法,我们就有多亲近吧。”
桂堂东看向元静仪被黑丝手套遮掩的伤口,元静仪看向桂堂东胸口被遮掩的伤口。元静仪无意之间说中一件事,相同的伤口,让他们仿佛一具身躯的不同部位,交流直率,缺乏必要的礼节和防备。
所以桂堂东敢挑战元静仪的权威,而元静仪给出的回应,不是抽他一个大嘴巴子,而是把他拽到眼前训话,没有产生被冒犯的愤怒。
她对桂堂东毫无防备,谁会防备自己的身躯呢?
元静仪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她不能让桂堂东意识到她对桂堂东毫无防备,不然,桂堂东会利用这一点成为进攻她的利刃,或者,有什么人会把桂堂东打造成进攻她的利刃。
桂堂东已经成为她的软肋,而化神修士的每一个软肋,都会被针对,因为大乘境的修士全身已无弱点,因而化神境是修士最后一个可以被谋杀的境界。
元静仪手指轻轻一滑,桂堂东像是被丢出的保龄球般撞进历晴川的怀抱里,她看向白西幽,却对那两人说话:“小晴不高兴,小子你多哄哄她;小晴,你帮我看住你的师弟,不要让他在我的视野之外,与旁人接触。”
这是元静仪遮掩自身软肋的手段,但桂堂东与历晴川,都以为她是在给桂堂东上贞操锁。历晴川的臭脸顿时喜笑开颜,而桂堂东,看到元静仪的亲信俱在,便明白自己跑不掉了。
桂堂东和历晴川离开,训练场的门合拢,把领受火焰的白西幽发出的惨叫声遮掩。
签订契约之后,元静仪满意的看着白西幽体表蔓延的瑰丽花纹,那是她给予白西幽的力量,也是她给白西幽上的一道保险。在不知道衣家姐妹是扮演谁来接触桂堂东的基础上,桂堂东与历晴川以外的人她一个都不信任。
白西幽住在船上,又是日升渡的人,元静仪不针对她是不可能的,而且,把白西幽推到明面上,通过观察各方反应也能知道,白西幽到底是无辜的羔羊,还是拱入我方腹地的卒子。
同时,也能合情合理的在白西幽她身上施加手段,把风险降到最低。
到此,元静仪今天要做尽皆完成。手撑在地上,消化痛苦余韵的白西幽听到元静仪离开的脚步,但几秒之后,元静仪忽然折返,阴影降临到她身上。
她茫然抬起头来,元静仪俯身看她,一脸认真的说道:“你和桂堂东所有的互动,都必须在我眼皮底下进行,懂吗?”
白西幽呆呆的点头,元静仪再度离开,化作火焰消失在门口。白西幽摸了摸脸,回忆元静仪刚才说话的神态,看她微微生气的样子……元静仪,究竟是为了谁而说出这番话呢?
第六十四章 谋杀 上 1→0
寒鸦号今晚的故事已经结束,而在寒鸦号之外,故事仍在进行。
白西狩在船舱里焦急的踱步,柳比萨正在祈祷,而江纤尘的眼里只有悬挂在天空中的银月。
忽然之间,江纤尘动了,她手里的月光击中空气,显现某种轮廓的一角,而后铺洒的月光向下流转,勾勒来访者们的身形。
是白西仁和楚清秋。
“二哥,真罕见啊,你会来我这里做客。”
白西狩仅仅花了一秒,就把自己的焦虑切换成笑脸,白西仁与楚清秋被邀入船中。江纤尘在一边发呆,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
“她一直这样?”楚清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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