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老师，您还记得上次教学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明明就是——”
恍惚的记忆随着回忆显得更加虚幻，芙兰不满的表情逐渐变成迷惘，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记得那时候还很热，她们挤在希笛的房间翻着魔道书。
而现在，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剥开的橘子、刚出炉的饼干和热茶——热饮！
芙兰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秋风清净，纷纷扬扬的落叶漂过天空，入目一片金灿灿的晕黄，正是一年最后的闪耀时刻。
明明感觉聚在一起讲鬼故事还是昨天的事啊……
“您看——”希笛摆了摆手，拉着芙兰坐下递给她热茶让她缓一缓，“您冷不丁说出了这样的话，真是吓我一跳。”
饶是占据天空王座的芙兰也为这话感到脸红，稍微咳嗽一声。
“咳，总之，又快到丰收的庆典了，节日也是旅人要经历的一部分，能够从中感受到一个国家的文化，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我和师……伊蕾娜的妈妈商量了下，这段时间就轻松一些好了。”
“然后冬天再度个假，明天春天您说着‘过去一年辛苦你了’，就把胸章交给了伊蕾娜对吗？”
希笛用奇怪的眼神看过去，他完全了解自己的老师。
“这怎么……”
仔细想了想后，芙兰觉得她无法反驳，她的教学规划，要是像希笛这个强度来执行，上半年就可以结束了，但这是她一整年的计划，所以肯定会相当宽松，说是玩……寓教于学、适当放松的事情，能说是玩吗？
“总之老师毕竟也是老师。”
魔女祭出万能理由，不容反驳，伸手揉捏着弟子的脸。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伊蕾娜，这周节日前记得回去下，你妈妈有些话对你说。”
“诶？”伊蕾娜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晚上的时候老师也来吧，听说镇上会很热闹。”
“我就不……”
“会去的吧？一定会的吧？”伊蕾娜露出和善的笑容。
芙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是……是……”
……
早上，伊蕾娜出了门。
希笛发现老师居然一脸困倦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早上八点钟多一点。
芙兰老师居然这个点醒来了？难以置信。
“小希笛啊，差点忘了一些事情，要是没告诉你，师父回头得把我挂起来……”她打了个哆嗦，立地清醒起来。
果然有隐情啊。
“是阿姨那边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不是…⑧…嗯，也算是㈤吧，”芙兰㈦上下看了看⑹自己最满意⑥的弟㈢子，“⑷今天是这个国⒋家的丰收庆典２，从白天开始就会很热闹，伊蕾娜想逛一逛街，你差不多傍晚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
“她怎么没跟我说？”
“伊蕾娜毕竟也是女孩子嘛，年纪也还不大，”芙兰拍了拍弟子的肩膀，“不坦率的大人都一抓一大把，小孩子逞强不是正常的事情？总之师父是这么说的，还能骗我不成。”
希笛表示没问题，他来到这个国家那么久，还没有认真了解过这里，在节日想必会展现更多东西，和熟人一起也是新鲜的体验。
“那老师您呢？”
“街上的庆祝活动是近年盛起的，老一辈的人喜欢待在家里，”芙兰叹了口气，“你出去了，我就得去师父家帮忙了。”
“您能帮上什么吗？”
“……”芙兰迟疑半晌，没有正面回答，“嘛，毕竟老师也是出色的魔女啊。”
这倒也是，希笛点了点头，“但是您说傍晚，有必要早起吗？”
“刚刚做梦梦见被师父挂在绳子上钓鲨鱼，吓醒了，正好啦……哦对，还有一件事，和女孩子出门的话——”
芙兰从怀里取出来一个上面绣着糖果图案的钱包，递过去。
她的弟子愣了下，“老师没钱了吗？我上次回王国那边带了一些。”
接过，然后取出来一个款式相同的钱包递过来。
她下意识掂了下，比自己的那个要要沉。
旅行中希笛不会携带太多的钱，大部分时候协会的委托就足够他生活，还有不少盈余，王国那边留影魔法的钱还在账上——他是分享了专利，但商业化的药水和留影魔石不在其中，此外还有甜品的配方等等，积少成多还是相当可观的。
“啊？不是，我是想让你拿着这个和女孩子玩得开心来着。”
芙兰挠了挠头发，艰难地想起来，这钱包好像还是弟子旅行前硬塞过来的，她在王国的时候留着当纪念基本没怎么用，刚当上校长就跑路，被一众老师们追着的时候走得急，没拿其他钱。
原来我一直在吃弟子软饭吗？
芙兰大惊失色。
……
同一时间，灰发的少女也是一脸迷茫地从妈妈手里接过来钱包。
“钱是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对魔法师来说也一样，对待金钱的态度是人生的重要一课，妈妈相信善良的伊蕾娜以后一定会有健康的金钱观，今天不多啰嗦了，傍晚的时候别忘了去上次那条街哦，小希笛可是很期待和你一起逛街的。”
“啊？师兄没有跟9」⒋⊥△杷；@2≠∪sisan，叁」嶙”〕武中转quｎ：我说啊？”
“上次逛街的时候妈妈听到的，小希笛说他忙起来没有时间欣赏这个国家的风景，这就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维多利加伸出手，本来想揉女儿的头发，想到她已经大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用这些钱玩得开心哦，你的师兄和老师都不在意花钱，但我想你心里可能会有负担，所以今天就由你来请客，好好招待人家吧。”
伊蕾娜还是没怎么懂，拿着钱包眨了眨眼。
“嗯……好？”
……
第一八九章：打扮
黄昏的时候，伊蕾娜被维多利加像洋娃娃一样摆弄着，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裙，蕾丝与荷叶边起起伏伏，繁琐得让习惯衬衫的少女不适应。
此外，妈妈还煞有其事地抬手喷了一圈香水，让她走过去。
丝丝缕缕的香味若隐若现，味道倒是不难闻，有种水果的清新感，但这种“盛装打扮”的感觉让她格外不自在。
“那个……和师兄平时见面也没这么……”
她其实想说，平时丢脸的样子师兄也没有少看，现在忽然打扮起来，就很……很难为情。
“漂亮的衣服是女孩子的盔甲啊小伊蕾娜，看这件衣服真是废了不少心思呢，尤其是这个重叠的荷叶边，就是用魔法也要相当程度的注意力和精细，艺术成分很高啊。”维多利加嗅了嗅香水味，在女儿后背补上两下。
“我穿成这样，见到师兄会尴尬的吧。”
“这个节日年轻人们都会穿得很隆重，放心，小希笛也不例外。”
维多利加随口回应，围着女儿转了一圈，“嗯，不影响动作又恰到好处扬长避短，小希笛的眼光和手艺真不错啊。”
谦逊有礼的胸前斜斜搭着花朵型的蝴蝶结，给人清纯又可爱的感觉。
这种蓬松柔软的材料非常不好清洗，一般人都不会考虑穿着它走路。但不得不说，很有效，立体感会欺骗人们的视觉，即使是完全没有继承自己身材的女儿也显得有那么几分料。
“这衣服是？”
“上次你的师兄，给芙兰、芙兰老师做的时候给你也做了一件，是不是很可爱？”
伊蕾娜小心翼翼举着袖子看，刚刚觉得麻烦的衣服越看越觉得喜欢，“妈妈～您怎么没说过啊？”
“因为你这段时间也没回来过啊。”维多利加理所当然地说，又站远几步，仔细看了看。夿
那孩子的手艺没话说，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不适合穿出门的感觉，有种刻意彰显的可爱和华丽感，像是……人偶的衣服？得亏小伊蕾娜底子好能压住。铻
仔细看了看，她发现了问题。萋
“衣服给我的时候才刚入秋，现在这个时间……你等一下。”维多利加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带来了一件布料厚实的长袍，披在女儿身后，朴素的颜色稍微遮掩了下，不那么惹眼，却也不至于让熟悉的人发现不了。榴
“嗯，这样就好了，前面不要扣住，扣住不就白瞎了？这样披着就好，觉得冷的话……忍着吧。”璐
伊蕾娜的眼角跳了跳。弎
“说笑的，怎么能让你冻着，里面加上这件……鞋子——你还想穿凉鞋？！给我换短靴！我找下，前段时间托店长买的连裤袜，天鹅绒的，坐好，自己穿，多大人了都，白色？你洗啊，黑的也好看……”司
又是折腾了一阵。死
“好，就这样出门，体验下没有家长和老师陪同下，和同龄人相处的感觉，回来之后和妈妈说一下感想哦。”儿
“谁会说啊。”
伊蕾娜习惯性将魔杖放到口袋里，带着水果味的香风推门出去。
维多利加满意地注视着，片刻后原地踏步，犹豫起来。
“嗯……还是上去看一眼吧，看到他们走到就回来。”
她当然不会忽略小希笛那边，但是那边拜托的人可是芙兰啊，最近过着猪一样的日子，脑袋在魔法之外都不带转的芙兰啊。
“亲爱的，想做的菜没材料了，我出门一趟。”
“用我去吗？”
“你慢慢看，东西不多，我去就好，节日快乐哦亲爱的。”
“嗯，节日快乐！”
搁在平时，小伊蕾娜穿那么漂亮出门，她老父亲早就问东问西了，今天却不见人。
因为维多利加从芙兰那里问了念写魔法，念写出一堆伊蕾娜的照片，从小排列到大，比她写的书三本加起来还厚，粗略翻一遍也得一个多小时，对象是维斯提亚的话……再翻个三倍吧，晚饭前大约是看不到他的。
时间充裕。
……
裙子的细节处虽然有那么些让人不舍得穿出门的繁琐，但行动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和只为突出形体、稍微动一下就难受的礼服是两种东西。
从家里到上次的街道，路程并不远，伊蕾娜纠结着，又担心让师兄久等，走两步迟疑一下。
维多利加跟在后面，为女儿的小动作感到好笑，同时又有些小小的担心，片刻后又释然。
算了，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她当初也没少走弯路，这些都没问题，只要有人引领着就能走回来。
就这样，一个踟蹰，一个跟，用了接近二十分钟才走到街上。
……
和平国一如其名，是个和平而富庶的国家，最热闹的街上，隔一段距离就有魔法的路灯照明。
此时天提☆书◇¤裙∷;:㈧〉⑸●∷⒎⑥六↑‰３〓△牭四⒉边的夕阳还没有下山，已经华灯初上，庆祝的日子里，远处还燃烧着篝火，夕阳光、灯光和火光，模糊了每个人的面容。
伊蕾娜独自走在街头，有一种小小的害怕，这渺小的情绪转瞬被驱散，但她不免想到，以后旅行的时候，就真的是一个人走过这样的地方吧？老师，还有师兄都经历过那样的时间。
同时她又想到师兄上次说过的话。
——在旅行中尽情期待惊喜的相遇吧。
她不禁面露微笑。
离约好的地方——上次一起逛街树荫下的长椅，越来越近，伊蕾娜开始想着师兄会是什么样的打扮，之前只见过庆祝日那天的常服和长袍这两种。
可今晚人很多，尤其是那条街周围，说是摩肩接踵有些过，但也是三五成群人流如织，现在长椅上就坐着一对情侣，正在亲密地互相投食。
等下——
伊蕾娜贫瘠的恋爱知识向她发来警告：节日、亲近的异性、逛街，组合起来不就是……约会？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感觉紧张得心脏都慢了一拍。
不不不不，不能算，那是师兄啊，要是以常理计较，师兄和老师那种相处模式早就是老夫老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想着之前妈妈说的话。
“不管你喜不喜欢，以后的旅行中你总是不能避免与很多人大打交道，所以要趁早适应下，就当今天是个练习吧。”
放轻松，这只是一次尝试。
吸——呼——
伊蕾娜抿了抿嘴唇，想问一下那边的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师兄，毕竟以师兄的发色样貌，应该挺醒目的，看过的人不会没有印象。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