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片刻后，买了个彗星面包的伊蕾娜继续刚刚的话题。
“大概在这一片吧。”
得到了宽泛的答案，在地图上比划的那个区域，落到实处，从东飞到西得飞一天，这点指示聊胜于无吧。
心疼着沉默成本，伊蕾娜默搜∏∨索⌒ＱＵn:九。〈死芭⒉}∥俬＃°伞弎●＄另％⑤默又掏出一枚银币。
“好，就在这里，脑袋忽然清醒了。”
该死的奸商，祝你的生意破产！
……
大概在那位灰色的魔女离开半小时后。
一个浑身裹在黑漆漆的衣服里，看着很没有品味又懒散的女人来到了这里。
她扫视周围后，视线停留在这里——卖面包的摊贩。
“请问下，这里刚刚是不是有个灰色头发的女孩子问过路？”
“这个啊……有没有呢……我最近——”
“非常感谢，我知道了。”
已经从黑心商人待价而沽的态度里得到了答案，来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表现出一个成熟旅人丰厚的阅历和处事经验。
她的神情很严肃，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买面包的大婶有一种自己亏大了的预感，连刚刚小赚一笔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
在某对共轭师徒赶赴特殊之地的日子，另一位明明是他先来的弟子，正在应付棘手的状况。
“……”
被魔杖指着的伊蕾娜露出了自然的疑惑、震惊和伤心。
“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二十七个伊蕾娜都在这里，除了呆滞和不理解人话的，其他伊蕾娜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此处，显然没能理解状况。
而在希笛身后的短发伊蕾娜，则忽然一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抬起了魔杖，跟着指向王座上的伊蕾娜。
“什么情况？”
“那个没有特色的伊蕾娜的师兄也进来了吗？这个就叫粗暴的师兄好了。”
“其他师兄在哪里？”
“你们别跟着叫师兄啊喂。”
在这时候，气质优雅身材出挑的妹妹伊蕾娜，也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抓着一本写着“魔女之旅”的笔记本。
“哥哥，叫我回去了。”
下一刻，她的身形消失在这里。
她们交谈的时间十分短暂，从希笛的魔杖抬起，到短发伊蕾娜的魔杖抬起，间隔不过两秒钟。
王座上的伊蕾娜还在尝试着调整表情，最后却只叹息了一声，发出与伊蕾娜截然不同的、带着漂浮感的成熟女性声音，居然还有些委屈。
“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打了个响指。
“嗒——”
空气和光线仿佛被冻结一样，“凝固”在了那里，那道涟漪以普通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扩散，希笛下意识护着身后的短发伊蕾娜，可手臂触碰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不仅是短发伊蕾娜，周围的全部伊蕾蒐索QUｎ：救’）4［∧8⒉∠咝⑶☆〈糤·％遴〕↓⑤娜，建筑，阳光，空气，全都呈现幻影一样的朦胧。
“那让我们重新来过吧，一次体面的再会。”
曾属于无民之国的宫殿，装潢瞬间变得崭新辉煌，光线明亮，剩余的伊蕾娜们换上了不同的礼服，男式和女式都有，站在合适的位置，像是等待宴会开场的绅士淑女，一个个都是上流人士。
而影响整体和谐的尸鬼、凝胶、植物、猫、肌肉和笨蛋伊蕾娜都消失不见了。
换上漂亮的衣服，表情也被迫变得端庄后，伊蕾娜们毫无疑问相当养眼。
倒是希笛，穿着长袍的他还是格格不入，他身后的短发伊蕾娜也还是那样子。
确认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打扰他们，并且赏心悦目后，王座上的伊蕾娜才继续，开口说：“好久不见了，孩子。”
“好久不见，我应该叫你梦吗？”
“名称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过去比较常见的称呼是恶魔、魔鬼……如果你喜欢叫我梦的话，我会尝试喜欢上这个发音的。”
希笛保持着警惕，没有一言不发，而是配合她的互动。
交谈是有必要的，这些恶魔并不懂——或者不屑于学习人类的话术，也就是说从她们那里获取信息的难度不高，前提是她们愿意开口。
当然，也需要考虑反其道而行之，被虚假信息蒙蔽的可能性。
“有十五……不，十七年了吧，那个时候你是三岁。”
“居然是那么小的时候吗？”
希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不知道自己在囚笼里待了多久，或许是两三年，或许是四五年。
“是呢，在所有人类里，你也是最出色的那一批，没想到一次普通的进食，能够遇到你这样的珍宝，用人类的话语来说，像是渔夫从鱼腹里发现宝珠般的惊喜。”
王座上的身形变得朦胧，她显然明白人类的礼仪，没有继续用这个让双方都不舒服的形象。
伊蕾娜的特征消失，在希笛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团迷幻的光影，弯弯曲曲的犄角，一对蝙蝠般的翅膀和纤细的漆黑尾巴。
“用别人的样子还是太失礼了，请原谅我，我不具备人类的身形，虽然可以变换成她们的样子，但无论哪一个都欠缺尊重，通常我会变成来到我面前的人的样子，你也一定不会因此感到亲切。”
“是呢，”希笛一刻没有松懈，张开灵魂的视野，试图寻找异常的地方，“毕竟我对你们的本质有一定的认识，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恶魔都是恶魔。”
如果不是希笛的言语过于平淡，表情冷漠，周围的环境又没有任何现实感，这或许是一场令人感动的重逢。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王座上的身影忽然拍了下犄角。
“是我失礼了。”
一张椅子出现在希笛身后，地面随之隆起，让誀鸠≮泗}〇四」彡伍∈∽蕗柶中·¤轉羣：两人处在相同的高度。
希笛坦然坐下，视线穿过那层迷蒙的光影，能够看到模糊的女性姿态，一双粉色的眼眸在凝望着她，带着喜悦、痴迷、哀伤和……惋惜。
简单的言语过后，希笛就明白了，这个恶魔也是不能交流的，言语无法改变她们，她们的思维和人类没有一处相同的地方，只是人类的语言让交流者产生了“这是个能沟通的人”这样的错觉。
他便开门见山。
首先是最在意的事情。
“她们是怎么回事，我的师妹在哪里？”
“稍等稍等，我们虽然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我这个恶魔的疑惑先得到解答，这也是人类的礼仪不是吗？”
她漂浮的声音背后，有着完全不准备潜藏的欣赏和傲慢，这样的感觉让希笛眯起来眼睛。
在恶魔·网的作战中，那个恶魔在最后的时刻沉默了很久，才开始求饶，那段时间里，希笛有感到同样的气息。
她们之间是能够远程沟通和交流的吗？
这个问题的优先级很低，而且现在需要遵守对方的规则。
希笛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孩子～”
梦夸奖了他一声，然后问出那个不出所料的问题。
“我哪里有破绽吗？我想我的表演应该没有拙劣到第一眼就被认破吧？”
“简单来说的话，是直觉。”
“那么神奇吗？”
“我个人认为直觉是各种细节的拼凑，”希笛数着她的疏漏：“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有很多违和的地方，直到看到你后，违和感到达了顶峰，你像是一块完全不合适的拼图，被强行嵌在了我师妹——伊蕾娜的空缺里。”
“诶？我觉得我的梦境还是很完美的，至少，这些人都没有感觉到问题，一直到现在。”
她扬起下巴，示意着下面的伊蕾娜们。
希笛沉默了片刻。
“我觉得她们中能够安静思考的人不多。”
“原来如此，不具有参考性啊，介意说说是哪些违和吗？仅是直觉这样的答案，我是不会服气的。”
她任性地制造着规则，而希笛并不在意。
“你大概把伊蕾娜到达这里的景象再复刻了一遍，让这些人再次重复着第一次到这个国家的表现。
你知道人类的文化吗？尤其是数学、物理这样的科目，无论是题目描述，还是给出的例图，稍微有一处的改动，得到的答案都不大可能相同，即便你赋予又收回短发伊蕾娜的思维，偏离轨道的她，也不可能再完全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上一个循环里的短发伊蕾娜，绝对是不认识希笛的，而在这里她主动跟希笛聊了那么多，言语中透露了很多事情，有思维，但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钳制着她，越是交流，边界就越是明显。
其他的伊２蕾娜也⑨是如此，⒋为了真〇实，梦抑４制或是san抹去了㈤她们对上一次⑹的记忆si，小心翼翼地输入着相同的信息，得出相似但绝不相同的结果，以她对人类的了解，不足以明白缺陷在哪里。
不说一些主观的东西，最突出的一点是，伊蕾娜们没有对周围多出来的哈默尔恩废墟感到奇怪。
短发伊蕾娜说，他的师妹，在所有奇形怪状的伊蕾娜中占据着主导。
希笛对他的师妹有完全的了解，得知短发伊蕾娜消失了半天，她不可能什么都不问，短发伊蕾娜也是伊蕾娜，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特别是知道他的身份后。
没有被奇怪的家伙纠缠限制，不可能不问的，不可能不说的，他的数值添加进去了，却没有输入响应的结果。
他从昨晚等到今早，就明白了，这个迷幻的国度里，不存在他的师妹。
而进来后看见伊蕾娜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存在此处的只是过去的幻影，梦或许有办法窥视人的记忆，像是活字印刷一样选用合适的元素放在相应的时候，重逢的眼神、语气、台词，都是伊蕾娜的，但加起来，绝对不是现在的伊蕾娜。
图灵测试未通过，鉴定为，人机。
“原来如此啊，那些眼熟的建筑，是你小时候的居所吧？如果再稍微细腻点就好了，这两天都忙着欣赏你的光彩，忘记修改基本的规则了，没办法没办法，这些家伙都太有个性了，我没有办法操控……真是粗糙的失误。”
她模仿——或者说习惯性地做出人类的行为，一手撑着脸颊，倚在王座上，轻咬着另一只手的指甲。
这与人类看到动物有趣的动作，而去模仿它们一样，觉得可爱、痴憨、帅气，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好吧，我被说服了，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她的朦胧光影摇晃，这又是模仿人类的行动，翘起了双腿。
“先说她们的事吧，这是人类已经涉足的领域，你那位友人在另一个世界里研究的魔法，再精进一些，它实质上可以跨越不同的时间线，我便以此，在不同的时间线显现了这个国家，将不同的她们聚集在此刻——这是你师妹的愿望哦。”
但实际上，正常人类是做不到的。
一同时捕捉到其他21个时间线的存在，维持她们的存在，比创建这个梦境的难度高一百倍，消耗也大一百倍。
崊“我一向守信，至少，在我理解的规则内是如此，她渴望其他可能性，我便汇聚了我同时操作的极限，二十一个世界，二十六个她，消耗掉了我全部低等灵魂的储备呢。”
0但她一点都不心疼，不说即将到来的收获，仅是清理掉那些劣等的灵魂，让自己的收藏变得整齐而赏心悦目，就是件令她愉快的事情。
㈦“在我的‘梦’里，我暂且剥夺了她们的存在，让她们暂时处在这个状态中，毕竟，欢迎的宴会怎么能空空荡荡呢？”
⑹“至于你的师妹，我看下，现在是在——深邃森林比拉，二十，嗯，二十二年前吧，我去过那里，收获了一些绝望愚昧的灵魂……她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关于你的记忆，暂时被我借用了下。”
汣梦张开手掌，一团彩色的光影在里面飘荡，全都是关于希笛的事情。
洢“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她没有待够三天，印记不够深刻，不足以俘获灵魂，只能这样暂时留下些碎片，我已经欣赏过很多遍了，最喜欢的是这里。”
司她黑色的指甲拨弄了下彩球。
③一团光影浮现，伊蕾娜小姐十四岁那年夏天，趁着师兄醉酒做出来的事情，第一人称全方位高清播放出来。
６梦又调整了下，声音开始扩散。
其实听不听无所谓，只有女孩子的呼吸声，和轻声互换，“希笛”和“师兄”两声交替。
希笛的表情管理出现了片刻的松懈，一丝丝惊愕浮上了脸。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伊蕾娜们的眼神也很精彩。
“很有趣对吧？那个女孩的灵魂也很漂亮，虽然不如你……现在还有其他问题吗？”
希笛沉默不语，整个大厅回荡着伊蕾娜不能见人的过去。
“没有了吗？”梦轻声说，“那看来是要打起来了，真遗憾。”
“唰——”
在她开口的时候，希笛的魔法就已经发出，但是像是穿透一层影子那样，穿过了梦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