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那是一种无法感应到波动的【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真的没有上限,不会疲惫。
只是在触摸上限之前,烛九阴能够一直维持云淡风轻的样子罢了。
那么只要抓住一瞬,以最强的杀招迅速地攻击……
未尝不能够击败对方!
……
但可惜,现实并不像武侠小说那样,主角总是能够在九死一生的危急关头精准地抓住一线生机。
更何况,廉子虚也不是武侠小说的主角。
“廉子虚……你已经尽力了。”
烛九阴一只手掐住廉子虚的脖子,利用【无形之力】让其动弹不得后,同时竖起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擦去那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烛九阴,毫发无伤。
而廉子虚,已经遍体鳞伤。
“那么再见了,廉子虚。”
虽然烛九阴其实可以不用废话那么多,干脆利落地直接杀死这个顽固的“朋友”,但黑蛇非常讲究仪式感。
在烛九阴眼中,这压根就称不上是一场战斗。
……
可就在廉子虚先是绝望,然后又坦然地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之时,变故发生了。
烛九阴松开了手。
廉子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模模糊糊中,好像看见了一直蓝黑色,如同老鼠一般奇特的生物跑到烛九阴的腿边,正在咬烛九阴的道袍。
隐隐约约间,她好想听见烛九阴的抱怨。
“唉……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被你打断了。’
‘算了,这也不怪你,谁让你有一个多愁善感的创造者?不就是那个叫做黎的小家伙快要寿终正寝了吗?还要特地来通知我,真是麻烦。”
“对了,小家伙,这句话你可不要跟你的主人说哦~否则我下次就不会给你们带玩具了。”
“带路吧。”
‘他在说什么?’
此时因为大脑缺氧,同时浑身剧痛,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的廉子虚已经没有余力思考那些话语的含义,甚至这些话如同海滩上的文字一般,正在迅速淡化于她的记忆当中。
但下一段话,她却牢牢地记在心里。
“廉子虚,这条命,就先在你这放着吧。”
“不过呢,也不必感激我的慈悲。你听说过钱庄的利息么?”
“下一次见面……”
“就让我收走你全家的性命吧。”
恍惚中,伴随着烛九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阵歌声即将永远地铭刻在廉子虚的心中,并成为她余生无法磨灭的恐惧。
……
“神助拳,白莲教,只因昏君乱天常。”
“劝奉教,自信天,不信神,忘祖仙。”
“天无雨,地焦旱,全是朝廷遮住天。”
“神发怒,仙发怨,白莲佛爷有慈悲。”
“非是邪,乃白莲,念咒语,法真言。”
“升香炉,敬佛爷,请下各洞诸神仙。”
“仙出洞,神下山,附着人体把法传。”
“财权命,无不均,天下大同不费难。”
“存天理,灭人欲,无悲无苦似神仙。”
……
时间回到现在。
烛九阴不再注意黎博利大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强撑着一口气的廉子虚,同时随手将手中的人头抛开,从腰间掏出那个黑色的葫芦。
“你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吧?”
廉子虚默默地点头。
而一旁的黎博利大汉则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强忍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用着接近哀求的语气对着那个处处透露诡异气息的道士恳求道:
“大人,求求您,先让我将师父送到医院好不好……”
但虚弱的廉子虚却急忙摇头,制止了徒弟的求情。
她知道,面前的男子其实和先前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一样也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但至少,不能够牵连到徒弟。
“已经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廉子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沉重。
现在就算医院派遣最快的医疗车也已经晚了,唯一活下去的可能,恐怕就是烛九阴手中黑色的葫芦。
廉子虚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妖魔的血肉,同样也是白莲教的标志。
烛九阴缓缓走近廉子虚的面前,将葫芦特意地在连站都要站不稳的廉子虚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盛。
“……你不是来杀我么?”
“我改主意了。”
黎博利大汉听着二人的言论不明所以,但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面前这个貌似年轻,毫发无伤,深不可测的龙族男子并不是师傅喊来的帮手。
可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方面,院子里支离破碎的尸体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面前的男子此时好像并没有起太大的杀心。
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动手。
黎博利男子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相当清楚的。
烛九阴将葫芦塞到对方的怀中,甚至贴心地松了松盖子。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饶了你一条命么?”
此时的廉子虚对此保持沉默。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怀中葫芦里,正在微微颤动,就好像里面有活物急不可耐地企图逃出来。
“你又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来找你么?”
廉子虚还是保持沉默。
“长生……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追寻长生,对它的追求便是对生命的虔诚,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世间就开始萌发一种歪门邪气,他们抨击人们对长生的追求,认为老而不死是为贼,觉得日渐腐朽的形体没有存在于这片大地的必要。”
“凡人能够承受住永生带来的痛苦吗?垂垂暮老的身体能够维持对生命的热情吗?”
“诸如此类无聊的问题和怀疑,不过是庸人自扰,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
“朝菌岂知晦朔,蟪蛄岂知春秋?没有体验过长生的人,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擅自否定他人对长生的追求?”
“躯壳,是对朝气蓬勃之人的馈赠,但却是对夕阳垂暮之人的诅咒。”
“廉子虚……当时的你当然可以轻易地否定我,可现在看看你,看看可怜的你自己。”
“你的体力在下降,武艺正在渐渐从你脑海中溜走,你的威严不在,过往的仇家纷纷找上门来,你甚至无力守住廉家的香火。”
“但为时不晚,你还来得及改变着一切,你还有机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吃下它吧,廉子虚……”
“你是愿意就此死去,还是重获新生?”
……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某间会议室内,司岁台的一位年轻的秉烛人,正面露不解之色看着手中的卷宗。
而一位看起来更为年长,同样也更为成熟的秉烛人则在一旁默默地站着,陪同这位缺乏经验的秉烛人分析卷宗。
“白莲教……又是白莲教!”
年轻的秉烛人看着那熟悉的三个字,一时之间不由得气恼。
“这个邪教不应该由大理寺或者是礼部负责么?怎么如今这个烂摊子最终落到我们的头上?”
而更为老成的秉烛人擦着自己的武器,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能是什么?无疑是上面几位大人物怀疑这个邪教的背后有着【祂们】的踪迹。”
“可那些碎片还不肯安生?!明明如今的我们要比以往更加强大,大炎也能够轻易镇压作乱的祂们……”
“够了!”
老成的秉烛人呵斥他的后辈。
而年轻的秉烛人看见前辈发作,也只是撇了撇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但依旧能够从面色上看到不服。
老成的秉烛人看着这个刚入门的新手,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些只是从后世编纂的史书方面了解巨兽,却从未亲自接触过代理人的新手总是这样……总是认为大炎真正做到号令神灵,却看不见大炎身上背负的巨大压力。
这漫长的历史,祂们的影子难道真的仅仅出现了书中记载的几次?
时至今日,那些权倾朝野的大官宦,也会派遣信使来往那座小小寺庙的侧殿,人迹罕至的山野,北边的玉门,京城的大陵墓……
大炎的枷锁,又能够关住几个祂们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黑蛇:不会胡说八道,必将度过相对失败的蛇生!
罗德岛,干员活动室,正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麻将声。
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干员们神情古怪地看着圆桌旁的二位女子,以及她们旁边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麻将桌上拜访这整齐的一副麻将牌,四个“人”都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牌。
卡谢娜的对面,盘着一条戴着眼镜,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的黑色巨蟒,正在灵活地用尾巴抓牌。
而年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她刚刚随便打造出来的铁傀儡,那双散发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牌。
两个人当然打不了麻将,但是四个“人”可以。
“嚯嚯!没想到乌萨斯的神,也会对这种炎国的娱乐方式有兴趣。”
“实际上,我更喜欢艺术沙龙。”
卡谢娜耸了耸肩,然后熟练地将一张牌丢了出去。
黑蛇几乎对世间的所有技艺都略知一二,而像这种流传甚广的娱乐方式,祂照样能够从吞噬而来的记忆中学会足够的技巧。
“……你一个乌萨斯神怎么玩得要比我这个炎国神还好?”
年郁闷地将一列麻将摊开。
可恶,明明她都用铁傀儡帮她出千了,为什么还赢不过对方!
‘呵呵,那自然是因为我也作弊了。’
看着年一副“不想玩啦”的表情,将年的作弊行为尽收眼底的卡谢娜向黑蟒点点头。
黑蟒不情不愿地爬回卡谢娜的身上,然后逐渐透明融化回到卡谢娜的体内。
身为一只精通出千但却有极高道德感的罕见的矛盾黑蛇,它现在羞愧啊!
但没办法,道德感在黑蛇的意识层面占据太小了,这个有操守的黑蛇根本无法忤逆卡谢娜的卑鄙的行为,就如同坏人的良心在恶意沸腾的时候往往可有可无。
而年虽然怀疑卡谢娜也作弊了,但碍于对方看起来实在是无懈可击,而且对方坚持声称黑蛇与黑蛇之间是平等且独立的,那年也只好作罢。
反正只是一场游戏。
“别看啦!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