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
“那把剑不能交给阁下。而且他与我之间的关系,也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父子。”
“那就是非正常的?”
“……”
重岳沉默了。
他发现这件事,好像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哪有父亲醒来,子嗣就将消亡的家庭?
而睚见此,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说实话,她之所以愿意和重岳聊几句,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岁的十二分之一。
而现在,闲聊已经结束,应该办正事了。
“为何?难道一定要让我上擂台,将那些蝼蚁尽数践踏,才愿意将那把剑给我?”
“不愧是岁的大儿子,和那愚蠢的家伙一样,在见识能够摧毁峰峦,将天穹撕裂的战争后,依旧执着于蝼蚁间的角斗。”
“人类所谓战斗的仪式感,对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还是说……你在糊弄我?”
酒楼里,花香愈来愈浓。
而睚则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摸了摸地拿起刀,站起身来,俯视着重岳。
如果重岳不同意,那么睚便会亲自来拿。
而重岳此时已经歇了战斗的心思。
目前来看,自己的剑好像的确不是对方偷的。
而且重岳也从这个不合时令的桃花,以及凭空出现的信封,结合司岁台的卷宗,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有兽名“睚”,裁错春秋,剪宇怀腹。
对方掌握的空间能力奥妙无穷,贸然与之对敌,可能会给玉门这座城市留下无穷祸患。
而且对方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稍微思考了一下,重岳依旧坐在桌上,坦然地说道:
“剑被偷了。”
“而且即便是剑还在我手上,我也心中早有人选,是不会给你的。”
重岳已经绷紧身体,准备应对睚的发难。
毕竟自己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更像是敷衍与糊弄……还是有激怒对方的可能。
可重岳却惊奇的发现,睚却并没有生气。
恰恰相反,她将手中的刀收入鞘中,用手指轻轻一划,划出了一道空间缝隙。
一只绿茸茸,长着六只耳朵,有着藏獒一般体型的奇特生物从空间中跳出,亲昵地蹭了蹭睚的手掌,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睚听完奇特生物的咕噜声,点了点头,温柔地理了一下这个奇特生物的毛发。
而重岳同样也想起这个奇特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在司岁台的早起记载,名为睚的巨兽身边总是会出现,疑似伴生的生物——谛兽。
它们是睚的眼睛。
“看来,那把剑确实丢了。”
“呵!当时原本以为你们对我早有戒备,所以才将剑藏到我感应不到的地方,但没想到,只是因为我慢人一步啊。”
“无所谓,我自己去取。”
谛兽蹦蹦跳跳地向睚为其划开的空间缝隙走去。睚跟在谛兽后面,在身体完全进入空间裂隙之前,神色复杂地看向重岳,低声喃喃道:
“像啊,真的很像啊……”
“明明自己心中早有人选,却还打着比武赠剑的幌子,而对待你不需要的东西又是那么绝情……”
“重岳,你还说自己不是他的子嗣?”
重岳本来打算阻止,可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睚离去。
倘若是【朔】,也许还能够阻止……但【重岳】不行。
重岳留不住对方。
而且睚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也让重岳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产生了些许的波动。
身为碎片中的大哥,他很早就不在乎岁了,岁是岁,他是他。
但是很像……是什么意思?
即便自己脱胎于岁,按理来说,经过千年的演化,重新肯定了自己的存在,自己与那已经杀红了眼的野兽……也应该差异明显啊?
岁是不需要所谓的武,而自己的面貌也是自己捏的,那就只有言行举止,或是性格?
可怎么会像呢?
就在重岳再度陷入自我思考的时候,数十位全副武装,身着甲胄的士兵赶到他的身边。
“宗师,您没事吧?”
“无碍……剑的下落有眉目了吗?”
重岳重新稳固心神。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将自己与自己彻底地分离出去,否则也不会连那把剑都感应不到。
自己在乎的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是那些可爱可亲的黎民百姓,是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士,还有他最感兴趣的武学。
岁,已经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好像有眉目了,自昨夜,也就是剑失窃之后,仇白小姐便消失不见,左将军已经派左公子去追查她的下落。”
士兵一丝不苟地汇报,而重岳听到这则消息,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问道:
“左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将军说,倘若宗师您能够提前处理掉您与您弟子之间的矛盾,他就不会过问。”
“……”
重岳起身,走出酒楼外,目光坚定,望向依旧充斥着不少行人的街道,留下一句。
“替我向将军道谢。”
然后便用力一踏,如同弹力珠一般,沿着墙壁,屋檐快速地移动,同时眼睛不断地在不满行人的街面上来回扫视。
昔日,夜晚出来游荡的行人是玉门守军与宗师给当地百姓强大安全感的证明,可如今,却成为了重岳寻找仇白的层层阻碍。
重岳已经没有时间去让士兵们收集信息,因为关于仇白的信息一定会先到玉门将士真正的上司——平崇侯手中,然后再传到自己耳边。
而如果平崇侯的部下先于自己找到仇白,那么恐怕,这件事就不会被定义成简简单单的师徒矛盾。
重岳只能够赌他能够先于那些巡逻的士兵遇见仇白。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间再度悠悠的响起:
‘仇恨啊……’
……
而擂台比武也已经快要到了尾声。
槐天裴不愧是让黑蛇都感到有点棘手的武学高手,纵使已经消耗了三天三夜的体力,又被白莲圣女打伤,但此时的他却依旧站在擂台,喘着粗气,将一个个挑战者击倒在地。
而在擂台边搭建的酒楼上的包厢中,烛九阴悠哉悠哉地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的同时,一旁早就离开擂台的白莲圣女,恭恭敬敬地弯着腰,站在他的背后。
这让这个本就佝偻的老妇人再矮上了一节。
“弯腰对身体不好。”
察觉到仇白已经拿到剑的烛九阴不再留意擂台上的槐天裴,而是转过身来,将扇子上【谋财害命】四个字展开,贴在自己的胸前,懒洋洋地看向面前的老妇人。
此时的老妇人虽然依旧是一副淳朴农妇的打扮,但鼻青脸肿,甚至露在外面的胳膊以及大腿上还有皮开肉绽的伤口,只是被肢体其余蠕动的肌肉再度填满以及恢复。
“我已经习惯了,先生。”
“好吧……”
烛九阴耸了耸肩,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浅浅地感应了一下仇白的位置,便离开了这个酒楼,往擂台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剑已经成功到了仇白手中,那么便没必要执着于打擂台。
‘不够保险……剑还没有彻底落入我的手中,我还不能大意。’
‘必须,让佛爷……’
‘再跑快一点。’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夕:二哥,你什么时候死啊? 雾
“……令也不在?”
在尚蜀不存在的山峰上,因为寻找黑蛇失败,也不想要通过召唤的方式联系黑蛇的夕打算去找自己的大姐讨要预定的酒。
虽然黑蛇告诉过她,如果想要找祂的话,只要念诵祂的名字,并且说一下自己与祂的相关经历或是对祂的看法,黑蛇就可以听到,并且马上赶来。
但是夕不愿意。
这样搞得好像自己很想找他一样……不行!
应该是黑蛇主动来找她,她迫于无奈,才勉强答应;或者是她在外面偶然与烛九阴碰面,最终她盛情难却,才勉为其难的答应结伴同行……
总之,不能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他。
自巫王的画像爆炸后,夕开始起了主动寻找黑蛇的念头,而不是被动地等被黑蛇骚扰上门来。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深入了解过这个烦人的朋友,而对方却将自己的生活差不多摸透了。
不行!
我也要骚扰你,看看你平日里会做些什么事情,这才算公平!
至少现在的夕是这么想的。
……
可惜,第一次尝试并不顺利,但无所谓,那就先来令姐这边讨几坛酒好了。
这样的话,等找到烛九阴后,又能够睡一回好觉了。
抱着这个想法,夕来到了令定居的那处并不存在的山峰,找到了一座并不存在的亭子,想要找到那个醉醺醺的酒蒙子。
可她却发现那座凉亭,已经空无一人。
“啧……真是诸事不顺。”
夕有点烦躁。
但随即,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轻轻挥动手中的墨剑,一滴墨水掉落在地面上,化作黑漆漆的墨潭,然后四只阿咬从里面现身。
这四只阿咬齐心协力,发出类似嘿咻嘿咻的嘎嘎声,卖力地抬出一个木棺。
木棺看起来非常普通,用的都是普通的木头,而且表面也并未刻上任何复杂的花纹。
而夕则冷笑一声,在阿咬受惊的嘎嘎声中,一脚踢飞了馆盖。
棺材里面并不是谁的尸体。
只有一枚平平无奇的黑色围棋,静静地被安置在棺材内部的正中部,一动不动。
夕伸出手,将那枚棋子拿起,恶狠狠地说道:
“别装死!我知道你这个偷窥狂肯定在,如果你不想让你一百八十一份之一承受折磨的话……”
“小夕,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夕的威胁,这枚黑色棋子终于不再维持平平无奇的样子,一道虚影自黑棋显现,坐在棺材边缘上。
这个男子虽然穿着士大夫的装束,而且长长的直发上带着发髻,音调温润,犹如同文质彬彬的书生,可面容却模糊不清,让人看不到真容。
“……快告诉我令在哪。”
夕板着脸,语气硬邦邦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