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伴随着主持婚礼的司仪高声念此,在场几乎所有的宾客都为二位新人,他们的同学,朋友,亲戚,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除了坐在旁边,如同看客一般的夕,以及正举起筷子,夹菜品尝的烛九阴。
黑蛇还是搞不懂夕的权柄,为什么明明是画出来的饭菜,不仅味道一模一样,还真得能够填饱肚子。
“……你还真是豁达,被我拉入画中,你就这么自然地坐在席上吃菜?”
“你又不会害我……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入你的画卷。”
“……”
对着不着调的烛九阴,夕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自己此举的目的,还是耐心地说道:
“你看到此情此景,有什么感想?”
“感想啊……”
将嘴巴里的饭菜吞咽下去,感受着身体内属于白莲佛爷的血肉活性正在渐渐恢复,烛九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不以为然。
处于神降状态的烛九阴,可不像平日,只能够使用身躯原本的源石技艺,以及利用白莲佛爷的血肉增强身体,他同样能够发挥出黑蛇的意志应有的特性。
当烛九阴被拉入画卷中的一刹那,他就已然对这幅画卷的一切事物烂熟于心。
“不就是两个幸运的小家伙相爱么?嗯……应该算是爱情的好结局之一。”
“但他们的幸福生活不过是你定下的作品基调,而这也不过是爱情分类小故事的冰山一角,我想要学会的也不仅仅是这种爱情,我是要理解爱情的本质……所以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我的作品。”
“明明它是最纯粹的爱情。”
烛九阴再度摊开手掌,那在夕眼中散发着鲜红光芒的【爱情】又浮现在烛九阴的右掌中。但夕却还是遥遥头,并示意让烛九阴将那个浑浊,暗淡,一点都不好看的珍珠拿出来。
于是,那颗由白莲圣女记忆,人格,以及其他不属于【爱情】的一切情绪所凝结而成的小破珠浮现在了烛九阴的左掌中。
“她的记忆,人格和对爱情的个人体验,我都不需要,因为我拥有数不胜数来自他人对爱情的认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刹那欢愉还是白头偕老,无论是充斥着蜜糖还是充斥着血腥……这世间,没有人比我对爱情的经验更多,但我也不会自大到凭借着他人的经验就能够将爱情这个要素全部摸透。”
实际上在碰见耶拉冈德之前,黑蛇真的膨胀到觉得这世间没有人比祂更懂爱情。
毕竟在祂看来,只有那些有繁衍需求以及一定知性的凡人才需要这种狭隘的东西。
结果谁知道,黑蛇竟然会被一只巨兽告白……虽然黑蛇觉得那不过是一个一直蜗居在自己小窝,与同族几乎没有联系,还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土包子巨兽受到突然改变的外界环境刺激,而产生的迷惑行为。
但黑蛇敏感多疑到能够自我怀疑的本性终究还是短暂战胜自以为是到能够自我膨胀的本性。
万一巨兽真的也有爱情这方面的需求呢?
毕竟自己也没彻底吞过一个巨兽不是么?更何况自己刚刚给岁强制“接生”出了一个迷你型巨兽,保不准就是在为巨兽这一种族再添一员新丁!
虽然那应该算是自我分裂,不算有性繁衍,但是那个睚对岁的语气……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翻翻大炎历代巨兽学者们总结出来的卷宗,自己对巨兽这一种族的认知可能还不够啊!
谦逊好学的黑蛇决定还是多查一下资料,多收集一些数据,不要主观臆断为好。
至于爱情……
说不定是和友谊一样,能够有助于自己生存的东西。
……
黑蛇丰富到略显多余的想象力并没有影响到烛九阴的言行举止,烛九阴依旧面露不解,等待着夕的回应。
而看到终于认真倾听的烛九阴,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那句又男又女的记忆让她感到有些在意,但她依旧尽量地维持着淡然,好似只是很普通的一场发表自己观点的朋友谈话,黑蛇吞不吞执念自己只有一点点的意见。
“你觉得这是一场很少见,但又很普通的一场婚礼,是属于爱情微不足道的一种分支……但你可知,要达到这样的结果,需要耗费多少东西?”
“是陪伴的时间,是二人一起经历过的事物,是对彼此的好感,以及对彼此的妥协……爱情的诞生以及维持,不可能仅仅只有爱情。”
“你不觉得你手中的【爱情】,虽然纯粹,但却略显空洞,以及漂浮无根吗?”
“没有彼此的经历,没有互相之间的记忆,没有高兴,开心,幸福之类的其他情绪,而仅仅只有纯粹的【爱情】……”
夕认真地看向烛九阴,看着这个总是有着‘奇思妙想’的友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乘胜追击道:
“这不是单纯的春药,又是什么?”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可靠啊,夕!
‘……她好像讲得还挺有道理的。’
‘有道理个屁!所谓的比喻,终究只是个比喻!区区春药怎么可能和我们伟大的作品相提并论!’
‘乐,看来我们黑蛇当中有人破防,急了。’
‘可是夕讲得没错,如果只讲究纯粹的感情,而将感情的根源一一摒弃,那么我们手中的爱情纵使不是无根之木,也不一定是我们想要学会的【爱情】……’
‘可是如果又将他人的感情和记忆添加于此,那么又和过去有什么区别?我们不是想要学会的是属于自己的【爱情】观吗?’
实际上,黑蛇已经被夕给说服了。
但现在祂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想要学会爱情,祂就要实践;可祂设想中实践的前提,便是学会爱情。
原本黑蛇觉得吞掉白莲圣女这股高质量的情绪,能够直接让自己学会爱情,但夕的提醒,也让黑蛇感到有点道理。
没有相互之间的吸引力,没有共同的回忆,没有互相之间的看法,凭借着纯粹又强烈的感情直接相爱,这貌似的确和促进激素大量分泌从而影响主观意识的春药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虽然那毫无疑问也是一种爱,但和黑蛇想要学会的爱,显然不是一种东西。
说实话,实际上黑蛇对所谓的爱情并没有什么兴趣,祂并不是真心想要与人相爱。
祂只是想要知晓,如何利用爱情,为自身谋利,就如同学会友情一样。
黑蛇的【凡有言,必被知】,来自于巫王给予的灵感和模型。
永恒大公的阴谋诡计,其中部分,也未尝没有借鉴于岁中善弈者的棋局。
插手卡兹戴尔内战,来自于血魔大君提供的一个契机。
而广交友,结善缘,同样也让黑蛇感觉到自己不至于落入举世皆敌的糟糕局面。
不过说到友谊……
或许,所谓的爱情真的像友谊一样,需要自己的摸索,才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
……
而在黑蛇意识空间,那一处充斥着温暖阳光的果园中,一对看不清面目的新郎新娘黑蛇看向果园之外,表达出渴望的情绪。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停地变幻,甚至偶尔会如同亚当与夏娃一般赤身裸体;二人的手却紧紧地黏在一起,就好似永远不会分开。
在迥异的黑蛇中,他们显得过于弱小,但是“果园”中基本所有象征着人性美好一面的黑蛇都要弱于外面的黑蛇。
即便差距不会太过于离谱,但也还是有的。
比如说明明象征着吞噬掉爱情的黑蛇,明明是一雌一雄,在果园的实力也算排得上号,但却会被果园外实力压根排不上号的代表着吞噬掉色欲的一条没有性别概念的黑蛇给轻松压制。
新郎黑蛇和新娘黑蛇都有一种预感,倘若吞掉那个执念,它们就会迎来某种蜕变……能够让它们走出果园,成为那些更加宏伟黑蛇的蜕变。
只可惜……来自朋友的话语,终究还是打消了它们的幻想。
于是,它们重新回到了它们共同搭建的巢穴,一座洁白的礼堂,然后相互缠绕在一根柱子上,化作雕塑,陷入沉睡。
只是就在它们陷入沉睡之后,这座洁白的礼堂,虽然规模并没有向外扩张,但是那些雕塑上面的花纹,以及墙上以及天花板上的装饰品,却变得更加细致了一些。
就如同多年前,黑蛇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手段交朋友时,象征着友谊的巢穴所发生的变化一样。
……
“谢谢你的提醒,夕。”
最终,烛九阴将手中的【爱情】与白莲圣女的【记忆】,【人格】融合到了一起,只是单独将戾气给抽离出来,然后张口囫囵吞了下去。
那道戾气的来源可并不简单,它来自于大炎与巨兽征伐所遗留下来,历经百年依旧没有风化,包含着彼此仇恨的巨兽与凡人的尸骸。
普通的凡人若是沾染了一点,那么来自巨兽对凡人狩猎的怨恨,以及凡人对巨兽傲慢的愤怒,将会彻底扭曲他们的思想。
只可惜,这对于黑蛇没有用。
因为黑蛇本质上一直都平等地讨厌所有不是黑蛇的事物。
……
将戾气当做补充烛九阴身上黑蛇的养分吸收,看着只是微微点头,但却依旧高冷的夕,黑蛇突然感到有些自豪。
这就是黑蛇自己习得的友谊力量!
实际上,自从耶拉冈德向着黑蛇表白以后,黑蛇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朋友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
毕竟像我黑蛇这样魅力四射,情商又高,又懂得体贴朋友的存在,虽然藏有一肚坏水,但是一直隐藏得很好……那么被人倾慕,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如果巨兽这种存在真的也会有恋爱需求,那么夕会不会也爱上了自己呢?
而这次夕的建议,打消了黑蛇的疑惑。
看来夕虽然嘴巴毒,脾气大,顾虑多,还别扭,但还是能够称得上是可靠的朋友,而且对自己也并无如同耶拉冈德向自己表达的那种感情。
毕竟倘若黑蛇吞掉【爱情】,那么这个【无主】,【无要求】,【无回忆】……总之,就是太过纯粹的爱情会影响到黑蛇的思维,估计黑蛇会第一时间爱上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夕。
虽然能够扭曲凡人一生的【爱情】对于意志雄浑的恶神影响有限,而且倘若黑蛇想的话,很快就能够挣脱,但是夕却并没有闭口不言,反而建议自己最好不要吃这种东西。
真可靠啊,夕!
毕竟将心比心,倘若黑蛇和夕的位置调换,那么黑蛇估计会闭口不言,然后故意等待【爱情】发作,然后以此为自己谋利……毕竟黑蛇从不抗拒爱情,祂只是不理解,但祂能够明白别人爱祂会给祂自己带来好处。
可夕却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想法,反而忠诚的履行了朋友的义务……忠言逆耳利于行。
虽然言语的攻击性有点强,但夕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嘛!
而且主动来找自己,那么估计二人的友谊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那么……还是得自己主动出击,巩固友谊!
顺便《永恒委员会》的计划也可以推进一下了。
烛九阴轻轻一挥手,那股执念就消散在画卷之中,微笑地询问道:
“对了,夕,你听说过罗德岛吗?”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其实,我们兄弟姐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喜欢你们
而在密室中,令与太傅的谈话,也在平崇侯的见证下开始了。
“让大哥放弃宗师的身份,允许其四处行走,同时将关于“重岳”的档案永远封存……这就是你们对大哥的安排?”
“没错。”
“……我不同意。”
听到令持相反意见,平崇侯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呵斥其不允许对太傅无礼,太傅却罢了罢手,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表情。
碎片的意见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如今岁兽即将苏醒的阶段。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面临着消失危险的碎片们,到底是会竭尽全力的寻找破局之法,还是会觉得天塌了有高个子大哥大姐顶着,又或者……破罐子破摔。
这么多年,大炎让碎片大体上保持着安分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因为大炎真的拥有能够毁灭巨兽的力量,即便那会让大炎伤筋动骨,但也终究是一种威慑,让那些不想要提前回归岁的碎片暂时向大炎垂下祂们高傲的头颅。
可倘若岁苏醒,祂们发现自己大限将至,那么恐怕大炎的威慑力在祂们眼中也将毫无作用。
反正都快死了,那么为什么在死之前的那段短暂的时间内还要束手束脚呢?
所以即使令实际上在司岁台的预估中,和重岳一样安全,但太傅依旧担心即将苏醒的岁,会让这个碎片有些危险的想法。
毕竟在岁苏醒之前,即便是一直热衷于给大炎添麻烦,排行第二的碎片,也是最近数十年才开始这种已经近乎于恐怖袭击一般的活动。
而察觉到太傅平和的眼神中蕴含着警惕之色,令则毫不在意,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希望,你们将玉门宗师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
“大哥为了你们征战数百年……你们总不能连一个名分,都不愿意给吧?”
平崇侯闭上眼睛,不吭声,他也知道此举对重岳不公,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毕竟大炎百姓对巨兽的恐惧与忌惮是根深蒂固的,纵使玉门的百姓会理解,那么其他地方的呢?
更何况,玉门如今的一些居民正是当年参加了那场征伐之争的后裔,在根正苗红的家庭教育下,能否接受自己曾经尊敬的宗师本体是一只巨兽,会不会将其视作一种欺骗,都还是未知数。
平崇侯不能赌。
担重任者,不能困于私情。
而即便表现得再怎么不近人情,平崇侯也不会否认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对重岳存在一些私情。
所以他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太傅处理。
……
而面对令的诉求,太傅却并未直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