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千珏的成功基本依赖于面具之母的恩赐。
还有俄洛伊——或者说胡子女士的帮助。
可即便如此，千珏等人穿越冥界之门时还是遇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那种阻力会让他们意识模糊、灵魂闭塞，根本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
所以……程潇在进入冥界之门的最后一刻时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待众人从强烈的晕眩感中缓过神来，俄洛伊也在胡子女士的指引下找到了他们。
而俄洛伊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心。
也不是问冥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而是……
用一种惊恐中又略带几分指责的语气质问程潇：
“你……你怎把那把魔剑带回了生者的世界！难道你先前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听清楚蛇母的神谕么！！”
闻言，千珏和格温也是同时回头望向了程潇。
那个浑身赤裸的年轻男人站在枯树下，暗影岛上久违的阳光照在了他茫然的脸上。
他似乎还没有从穿越冥界之门的不适感中缓过来，又像是不明白众人在说什么。
好一会，他才掂了掂手里的暗红色巨剑，然后无所谓地说道：“不，我听清楚了。”
“那你为何……！”俄洛伊不由分说地抬起了她的神悉，眼神中充满了警戒。
稍作停顿，她又回想起了之前在弗雷尔卓德时那“三姐妹”问她的问题。
在她触碰那把魔剑之后。
“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数条半虚幻的灵魂触手从神像中钻出，全部缠绕在了程潇身旁。
“嗯？我当然是——”
程潇话到一半，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在他体内翻涌。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如同惊雷一般的怒吼：
“愚昧的蛆虫！她怎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不敬！！”
暗裔的力量从程潇体内爆发，瞬间席卷了那些灵魂触手。
手握神像的俄洛伊更是直接被这股能量击飞，力道之大让她身后的枯树都被撞断了。
也多亏了她拥有足够结实的肌肉，否则这一下就看让她当场吐血了。
“该死的恶魔……！”
俄洛伊预感大事不妙，连忙调整身形审视程潇，随时做好拼死抵抗的准备——是她把暗裔魔剑从弗雷尔卓德带出来的，她绝不能辜负丽桑卓等人对她的信任。
若是真让那恶魔重获自由……不止是她罪孽深重，还会因此辱没了胡子女士的名声！
这是身为真者的俄洛伊最不能接受的。
可当她真正做好战斗准备时，却惊讶地发现……神悉里投射出来的灵魂，就是程潇的灵魂。
那个男人赤裸的肉身里藏着他自己的灵魂。
也就是亚托克斯并没有将他夺舍？
“难不成你……”疑惑的表情在俄洛伊脸上一闪而过，她的脑海中迸发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你选择了向恶魔屈服？你信仰恶魔？”
此话一出，一旁的千珏也立刻警戒起来。
只有格温还没有拿起她的武器。
“那倒没有。”程潇却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用多兰剑挡住了一些比较隐私的部位。
嗯……毕竟这里全是女性来着。
哦，除了狼灵。
但搞不好胡子女士和面具之母也在注视着这边？嘶……
程潇在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像是在走神。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暗裔魔剑也在闪烁猩红的微光。
一阵阵暗裔独有的狂暴能量在他体内流淌，但并没有冲击。
也就更谈不上夺舍了。
因为……
现在亚托克斯也很迷惑。
“你这卑鄙的蛆虫，到底想干什么？”
实话说，亚托克斯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将他带出冥界。
明明那是这群卑贱凡人最好的机会……他们明明可以把他丢在冥界里，以此达到比臻冰魔法更强的“封印”。
在冥界之门打开、他的能量被触手从程潇体内拽出的一刹那，他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他那时都已经做好了在冥界中沉睡的准备。
可……为何？程潇，这个卑鄙的凡人，为何会将他也带出冥界？
“你就不怕我夺取你的肉身？你现在触碰着的，可是这世上最危险的存在……”亚托克斯的声音愈发低沉，却也掩盖不住那种深深的困惑。
就像一只雄狮面对人类的馈赠，即便完全看不出危险也会时刻保持着警惕。
“怕，当然怕。”程潇在意识深处回答着亚托克斯的灵魂，“如果你要强行夺取我的身体，大概会在之前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一样吧？我毫无抵抗之力，灵魂还会被你压制。”
“那你还敢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还你的。”
“说清楚，蛆虫！”
“你之前主动放过我一次，我现在还你一次。”
“……”闻言，亚托克斯沉默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非常火大——区区一个凡人，竟也配和他谈什么扯不扯平的事情？他还需要一个卑微的凡人施舍？只有天神战士施舍凡人，没有凡人施舍天神战士！
但……也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千万年前。
就像上一次他大发慈悲释放程潇时一样。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在程潇拼死保护同族的身影中，瞥见了一丝女皇的影子。
而在这个瞬间，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另一位天神战士。
那位天神战士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飞升者，力量在所有天神战士中也算是最弱的一档，但他却是所有飞升者都十分敬重的一位。
甚至到了暗裔时代，到了每一个暗裔都各自为营甚至相互敌对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敬重他，从不去冒犯他。
因为那人对恕瑞玛帝国的贡献，不亚于一位帝王。
因为那人……几乎等同于恕瑞玛帝国的意志。
他承载了恕瑞玛的所有历史与学识。
也是帝国没落的见证者。
大学士，内瑟斯。
他象征着绝对的理性与公平，他也从不喜欢欠任何人的任何事物。
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事情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利，他都会恪守心中的那份公平。
有时候……愚蠢得就像一只虚空的虫子。
就像程潇这个卑鄙的蛆虫一样。
“呵呵呵呵……”
亚托克斯发出了嘶哑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凡人的愚昧无知和自我束缚。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么？你以为如此一来你就会多一位强大的战友么？愚蠢！卑贱的凡人，怎敢妄想与天神战士为伍！”
闻言，程潇也笑了起来：“你看你，又自作多情。谁问你了？”
“不要以为我猜不出你这种卑贱凡人的心思！”
“你猜≠你猜中。”
“呃啊！”亚托克斯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戏耍了，顿时暴怒。
从暗裔魔剑中涌出的力量几乎在周围的枯树和岩石全部碾碎。
却……唯独没有伤到程潇。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亚托克斯的声音嘶哑得就像从枯井中传出：“既然如此，那我就夺取你的肉身……然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杀死！”
“我要将这世界，拖入彻底毁灭的大灭绝！！”
“所有人，都得死——！！”
亚托克斯一边怒吼一边释放暗裔能量浸染程潇的肉身。
但他想象中的阻力并未传来。
他的暗裔能量很轻易地就涌入了程潇的体内。
对方……没有任何抵抗。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亚托克斯现在只觉得更加烦躁。
对方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就越恼火。
“怎么了？你不是要夺取我的身体吗？”程潇笑道，“怎么夺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你这……该死的蛆虫！！”亚托克斯怒骂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而程潇也在这时说出了他的猜想：“你夺取我的肉身又能怎么样呢？把这里的人杀了，然后呢？难道你就能打过奥恩了吗？”
“等你把这里的人干掉，甚至把整个比尔吉沃特都屠戮殆尽，弗雷尔卓德那边也该有动作了。”
“到时候丽桑卓、瑟庄妮和艾希三姐妹带着奥恩过来——噢，说不定还有同为半神的艾尼维亚和沃利贝尔。难道你能打过他们三人三神的合力吗？”
“到头来，你还是要被封印，甚至还要白白挨一顿揍。”
“搞不好……等他们把你封印了，丽桑卓还会在我的示意下做一件大事。”
如果亚托克斯有身体，那此刻他一定是皱着眉的。“什么事？”
程潇轻笑一声，坦白道：“关于在封印你的臻冰上画点画、刻点字的事。”
“什么字！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
程潇表现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几分：
“在裹着你的臻冰上偷偷写：我好想做暮光星灵小姐的狗啊……哦对了，末尾还要加一个可爱的小爱心图案。”
“……”这次，亚托克斯沉默了很久。
接下来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动手了。
这一次，亚托克斯是真的怒了。
程潇说的那个威胁……简直比骑在他脖子上拉屎还让他恶心。
他堕落成暗裔是虚空的问题，但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连肉身都需要靠抢夺凡人血肉的丑陋模样，全拜暮光星灵所赐！
狂暴的暗裔能量直接席卷了程潇全身。这次后者还是没有抵抗。
但这次亚托克斯可不是点到即止，而是真的夺取了程潇的肉身。
一瞬间，凡人的躯壳骤然拔高，恶魔的犄角和翅膀同时长出，无数黑色的硬质甲壳覆满全身。
“恶魔！”俄洛伊第一个发起了攻击，将无数灵魂触手拍向亚托克斯。
羊灵也立刻拉动了银白长弓。
但很可惜，这些攻击对于亚托克斯来说就像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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