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如果对方刚才出手了，那他绝对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猎杀名单可能有点问题。
如果是完全不可能战胜的对手……那还能算是猎物么？
“看在你带我来找卡兹克的份上，如果你现在立刻滚蛋并且承诺以后再也不找奈德丽的麻烦，我可以放过你。”
程潇打了个哈欠，极为放松的语气像是在和雷恩加尔闲聊家常。
可后者却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就跑。
并且也彻底打消了狩猎程潇的念头——甚至是程潇要保护的奈德丽，他也绝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至少在他自信能干掉程潇之前，他不会再去找奈德丽的麻烦了。
要么两个一起猎杀，要么猥琐发育。干掉其中一个后被另一个疯狂追杀，那不是本末倒置的犯蠢行为么？
他还打算在这座森林里继续生活呢。
最强的肉齿兽夹着尾巴逃跑了，那狼狈的背影就和一条挨了揍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见状，奈德丽这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而在战斗结束后、确定完全安全时，帕卡丛林猫一般会相互舔毛以示悠闲。
奈德丽便缓步走向了背对她的程潇，然后伸出半截粉舌轻轻舔舐了一下对方的耳垂及周边部位。
没办法，程潇全身上下都有衣服，只有这旁边有点毛发了。
奇亚娜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脸都红了。“老师……？这位小姐是在……？”
感受到舌头的湿润的一瞬间程潇也有点被吓到，但很快就释然了。“别惊讶，奈德丽在帮我舔毛而已。”
“舔毛……？”
奇亚娜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而奈德丽已经整个人趴在了程潇背上，又是用舌头舔又是用脑袋蹭的。
帕卡丛林猫都是这样对待家人表示喜欢和信任的。
人类形态下的奈德丽都快把那两座饱满的柔软蹭到程潇脸上了。
年轻的奇亚娜看不了一点，只觉得羞涩无比。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句从小听到大的话：春天到了，动物们繁衍后代的季节到了……
她甚至觉得奈德丽下一秒就会把肚皮翻过来让她的老师摸，然后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最后再当场把那条短得都快看到鼙鼓的小兽裙拖了……咳咳……
小天才奇亚娜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好在，她的想象并没有成真。
不是因为程潇或奈德丽不想，而是……
有人打扰了他们。
“看来我来晚了。”
森林深处传出了一个让奇亚娜感觉非常耳熟的声音。
奈德丽倒是不认识那个声音，也不认识她嗅到的气味，当即警惕起来——像只小豹子一样弓起了背，就差炸毛了。
程潇静静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确实是一个他也认识的人。
但……
有点不一样。
“以涅萨，你的腿……？”
在看清来人后，奇亚娜当即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她双腿瘫痪的大姐以涅萨，竟然走过来了？
以涅萨坐了好几年的轮椅，育恩塔尔为此找来了全国上下最顶尖的医生，可都没办法治好，如今却……？
心怀愧疚的奇亚娜又惊又喜，立刻走上前去想看一看她重获新生的大姐。
然而，等着她的却是一个陌生、冷漠的眼神。
甚至还夹杂着不屑和鄙夷的神情。
“别碰我。”
以涅萨一挥手，竟释放出了一股极为强悍的魔力，将热情上前的奇亚娜生生掀翻。
并且……那股魔力不完全是元素魔法的气息。
其中的大部分是另一种邪恶的力量。
程潇没有急着过去，而是默默打量着这个原本他算得上熟悉的女人。
他确信对方不是以涅萨——或者说，不全是。
这具身体是以涅萨的，她的神情、语气也有几分相似，但控制身体的又明显不是以涅萨……
倒像是以涅萨和某个不明存在的结合体。
以涅萨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被扭曲、改变并在一定程度上被控制了。
类似于被星灵选中的宿主。
“你是……”
程潇察觉到背上那把被寒冰封印的巨剑又一次躁动起来，心中当即有了答案。
“暗裔。”
话音落下，以涅萨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暗裔？别把我和那些家伙混为一谈，我并非堕落者。我是恕瑞玛伟大的天神战士，我是受万人敬仰的飞升者……现在，膜拜我吧。”
一种强大的能量将以涅萨托举向了半空，她双手平伸，一副俯瞰众人的姿态。
与此同时，程潇感觉背上的暗裔魔剑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亚托克斯即将觉醒的意志和能量正在将剑上的冰晶迅速溶解。
他完全压制不住。
而就在他思考着亚托克斯醒来会不会又要大闹一场的时候，那个高傲熟悉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开口了：
“收起你那胆小如鼠的担忧吧，蛆虫……在世界湮灭之前，我对我曾经的下属仍存在一丝悲哀的仁慈。”
“下属？”程潇不禁一愣，而他背上的暗裔魔剑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并且冰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亚托克斯强大无比的能量和那只在剑柄上睁开的猩红独眼。
见状，以涅萨脸上的笑意更甚，但那如神明一般的姿态并未放低。
她盯着程潇手里的暗裔魔剑，竟面露不屑地摇了摇头。
“亚托克斯，曾经的你是飞升者军团的核心，如今却成了凡人手里的武器么？你让瑟塔卡女皇蒙羞，亚托克斯……”
“嗯？”亚托克斯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嘲讽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惊讶——他能看清以涅萨体内的灵魂，而那正是他曾经忠诚的部下。
“莫尔托，注意你的态度……搞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
狂暴的暗裔能量自巨剑喷涌而出，那气势绝对比以涅萨——或者说那位名为“莫尔托”的暗裔要强上数倍不止。
可对方却并未因此恐惧，反倒嘲讽之意更甚：“如今的你已经不配得到我的尊重了，亚托克斯。我敬仰的是天神战士亚托克斯，是能与瑟塔卡女皇并肩作战的飞升者亚托克斯，而不是……”
稍作停顿，她直接十分不敬地伸手指向暗裔魔剑。
“而不是一把堕落的、疯癫的破铜烂铁。”
“莫尔托——！！”接二连三的讥讽让亚托克斯忍无可忍。
他甚至将魔力渗透到了程潇的体内，像是随时准备夺取身体教训一下那个不听话的部下。
但很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亚托克斯还在犹豫的时候，莫尔托已经“出手”了——她使出了以涅萨的元素魔法，并将那些独特的魔力实体化成了一张坚不可摧的大网。
这张魔力之网抓不住亚托克斯，也不能硬抗暗裔魔剑的斩击，但短暂困住亚托克斯的“宿主”还是没问题的。
不等程潇使出亚托克斯的力量，她突然向着峡谷走去，然后一跃而下。
只留下两句让亚托克斯暴跳如雷的嘲讽：
“你的荣耀已经离你远去，亚托克斯。你就安心沦为凡人的武器吧，这个世界与你无关，恕瑞玛以你如今的模样为耻……”
“虚空，由我来毁灭。”
第177章 虚空二进宫
暗裔……或者说真的尚未堕落的飞升者？
莫尔托究竟是暗裔还是天神战士，程潇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跳下了他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深渊——那底下，可是连通虚空世界的通道。
要问莫尔托知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程潇更倾向于她是知道的，否则她就不会说那种话了。
现在最糟糕的是……
“以涅……萨？”
奇亚娜惊恐地看着峡谷下方，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她不怪刚才以涅萨对她动粗，她知道对方是被某个可怕的存在控制了……而现在以涅萨被那个东西带进了深渊里，那可是连她的老师都得费一番功夫才能爬出来的地方！
无论她平日里和以涅萨有多不和，那始终是她的大姐，她怎能看着对方白白送命？
“老师……求你救救以涅萨……求你……！”
奇亚娜一把抱住了程潇的手臂，乞求他救以涅萨一命。
说着，她还用环刃上的草元素魔法控制了一大片藤蔓编织成绳，一副自己也要下去的模样。
但她根本想象不到，那下面有多可怕……
那可是真正的虚空世界。
光是当年古艾卡西亚释放出来的虚空生物就差点让整个符文之地沦陷，直接进入虚空世界的危险可想而知。
进去了，如果想活命就只能像程潇那样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出来。
而若是想要待在里面甚至是想在里面大开杀戒……
符文之地这么悠长的历史，只有两人做到了如此壮举——卡莎和卡萨丁这对父女。
但他们也不是真的在里面乱杀了，最多只能算得上是“苟活”——卡莎甚至是要与虚空生物共生才能做到苟活。
卡萨丁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躲着，而且运气极佳地没有碰上真正强大的虚空生物，或者说他有自知之明会避开那些怪物，这才能在虚空世界活下去。
反观莫尔托，她可不是误入虚空世界也不是想在里面达成某个目的的。
她就是下去找虚空生物的麻烦的。
她不可能一下去就想办法出来，更不会怂那些隐藏在虚空深处的可怕存在。要么干掉所有虚空生物，要么被虚空吞噬——她可是这么打算的。
这简直和自杀无异……
一个真的想死的人，别人有办法拦住么？
即便是程潇，此刻也不能贸然答应奇亚娜一定救出她的大姐——全符文之地，恐怕都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和能力敢做这样的保证。
现在，比起毫无准备地跳进那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虚空世界送死，他更想先问伟大的亚托克斯一点小小的问题：
“你还说维达利安不是暗裔？”程潇举起了已然苏醒的暗裔魔剑，与寄宿在其中的灵魂对话。“大伙都这么熟了，骗人就没意思了吧？”
“我可没有骗你，蛆虫……”亚托克斯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窃笑，“莫尔托的确不是暗裔，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是尚未堕落的飞升者，就如同大学士一般……”
“嗯？她没参加当年的虚空战争？”
“她当然参加了，只是这个懦弱的‘医生’没有随我一同冲入虚空……”
闻言，程潇大概能猜出一点真相，但还有许多疑点。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那些数千年前的事情的时候了。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要隐瞒莫尔托的存在？”程潇真正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以你的性格，见到曾经的同伴不得大喊大叫几声？”
“我说了，我对这个懦弱的家伙仍留有一丝愚蠢的仁慈……”亚托克斯难得地在自己身上用了一个贬义词。
“即便她懦弱如蛆虫，可她身上仍存有一丝恕瑞玛帝国曾经的光辉……即便是为了瑟塔卡女皇，我也不能将其扑灭。”
这一番话算是亚托克斯的肺腑之言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骄傲——对于曾经的恕瑞玛帝国的骄傲。
他恨透了自己如今的模样，恨透了这个世界，也恨透了其他和他一样堕落的暗裔，但唯独对恕瑞玛帝国留有最后一丝理智与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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