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随后便有新的怪物诞生了。
轰响回荡着，越来越多的沟壑撕裂了大地。凡人们在山摇地动之中跪倒，艾卡西亚的土地——被污染、诅咒的大地，在怪物低沉的申吟声中被彻底粉碎。
“救……我……”
拉亚斯特见到一名凡人士兵挣扎着想要爬出将他吞噬的深坑。他的一只胳膊已经被半透明的胎膜包裹住，正在缓缓爬上他的半边脖子。但他自己似乎并未发觉。
在这个瞬间，对于那数万名跟随纳亚菲利冲在最前面的凡人战士来说……
也许死亡才是恩赐了。
活着，便要感受那种令人发狂的绝望。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寄生、吞噬、扭曲，最终转化为新的怪物……
“该死……纳亚菲利就不能管管她的士兵么！”拉亚斯特忍不住出声指责，同时用余光瞟了眼一旁的瑟塔卡女皇。
他这句责怪还有另一层意思。
但……瑟塔卡女皇似乎并未理解。
或者说，她另有打算。
“不要着急，拉亚斯特。”瑟塔卡女皇轻声说道，“这几万人的先头部队不会白白牺牲。他们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有用的情报。”
“可……”拉亚斯特犹豫了一会，片刻后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可我们已经知道足够多的情报了……我们……我们应该——”
“拉亚斯特。”瑟塔卡女皇轻声打断了对方。
待拉亚斯特不安地抬起头来，他看见了一双平静到冷漠的眼神。
冷漠到……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命。那些牺牲的凡人军队也好，纳亚菲利也罢。
甚至是他拉亚斯特……
“我不希望有人质疑我的决定，好吗？”
瑟塔卡女皇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拉亚斯特却已经是冷汗直流。
沉迷于杀戮的纳亚菲利在艾卡西亚境内越冲越深，没多久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而她“率领”的凡人军队，却仍卡在边境处寸步难行——短短几十分钟，已经死伤大半了。
终于，瑟塔卡女皇认为的“时机”成熟了。
她微闭双眸，风轻云淡地向着军队后方招了招手。
一位高大威严的天神战士立刻从人群中走出。
他恭敬地跪拜在女皇跟前，背上的巨剑闪烁着明亮的金光。
瑟塔卡轻点手指，说道：“去吧，我的将军。率领你的飞升者军团，为我，为伟大的恕瑞玛帝国扫清障碍。”
“遵命，女皇陛下……”
飞升者军团唯一的大将军缓缓起身。
一双金色的宏伟羽翼在他身后展开。
亚托克斯，即将为他光荣的战争揭开帷幕。
“帝国的战士们，随我——一同冲入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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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纳亚菲利杀死了瑟塔卡女皇……！”
大漠中央，亚托克斯发出了恶毒的揣测：
“一定是她对女皇派她深入虚空的命令不满，怀恨在心，于是在女皇受伤的时候发起了偷袭……一定是那个贱人！是她杀死了女皇！”
程潇沉默不语，背着暗裔魔剑一步一步朝着艾卡西亚的方向赶去——为了不被那些感知力强大的飞升者发现，他不能使用空间魔法进行传送，甚至在赶路途中都得尽量收敛魔法气息。
“当时我们都在深渊之下……我们自顾不暇……”亚托克斯继续恶狠狠地说道，“当时我们不知道女皇在哪，也没看到纳亚菲利那个贱人……最后纳亚菲利逃出了虚空，女皇却不见了……一定是她下了毒手！！”
“那个贱人……她一直不服女皇，她傲慢地认为自己拥有比肩女皇的力量！她想成为所有飞升者的王！她自认为是最强大的天神战士！”
“那个傲慢无礼的畜生！！”
…………
……
亚托克斯喋喋不休地谩骂着，颇有些虚空索敌的意思了。
对此，程潇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真的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就算他开了“上帝视角”，对于当年的虚空战争也只是知道结果而已——包括瑟塔卡女皇在内的绝大部分飞升者战死，少部分逃出来后思想被腐化，最终也堕落成了暗裔。艾卡西亚的虚空勉强得以镇压。
至于其中的各种细节……譬如谁杀了多少虚空生物，谁又被谁害死了……这些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亚托克斯这个恶意的揣测，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纳亚菲利……确实是一个野心极重的人。
有实力，有野心，又不合群，还被瑟塔卡女皇派去送死……就算她叛变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不算重要。
至少对于程潇来说，不重要。
他现在并不关心瑟塔卡女皇死亡的真相，也无心改变那些不太可能改变的事情——且不说他和亚托克斯有没有能力解决一整个飞升者军团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他本身就不想解决。
艾卡西亚的虚空战争是恕瑞玛帝国陨落的根本原因，也是奠定后来暗裔统治时代和符文战争时代的基石，如果这件事本身发生了改变……那符文之地的未来真的是要翻天覆地了。
根据时空旅行理论，他不能在一个时间节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否则将导致不可预料、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
他的确是答应了亚托克斯前往艾卡西亚，但他可不会让亚托克斯乱来。
不好说这算不算又坑了托哥一把……总之他得保证时空旅行的稳定，然后在几天后赶紧启动时间机器开溜。
当然了，在这段时间里，在保证不影响时空节点稳定性的前提下，他还是能尽量满足一下托哥的。
杀点虚空生物、调查一下真相……只要不大规模地影响未来世界，都没问题。
程潇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的眼睛还看不到艾卡西亚的诅咒大地，但他的鼻子已经能闻到虚空生物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了。
快到了……
“对了亚托克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程潇忽然想到了一件不重要但有点好奇的事情。
“什么？”亚托克斯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我想问问你……瑟塔卡女皇，真的很强吗？”
“……”
对于这个问题，亚托克斯沉默了。
程潇还以为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次他得到的回答是……一阵轻蔑的笑声。像是在讥讽无知者的愚蠢。
笑了好一会，亚托克斯才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如果你有幸能瞻仰到女皇陛下的真容……”
“女皇的强大，会超乎你的想象……”
“超越神明的力量。”
第233章 最强的武器，是补丁！
程潇本来已经快要抵达艾卡西亚了，但他又换了个方向。
倒不是说跑掉，而是绕着艾卡西亚的边境走到了另一边——他不能从恕瑞玛的大漠直接进入艾卡西亚。
那数十万人的凡人军队和数之不尽的天神战士一定会发现他的。
暗裔魔剑的气息还是太强烈了……无论如何隐藏，一旦靠近都很难瞒得过飞升者们的感知。
所以程潇必须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艾卡西亚——绕个小半圈。
所幸这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否则亚托克斯肯定又要有意见了。
他离飞升者军团越远，能使用的能量就越多，赶路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原本需要几天的行程他在短短半天内就走完了。
日落时分，两人又一次看见了那片被污染的大地。
在山脉的另一头，城墙和房屋已经全部倒塌，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污染一切的暗紫色物质……它们爬上了所有有形物体，就像某种病毒一样包裹、腐蚀着。
那些怪物无差别地吞噬着任何物体，将一整片高低不平的大地硬生生“改造”成了平地，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深紫色海洋。
落日的余晖依旧能照亮艾卡西亚，但那覆灭的景象让温暖的光芒变得渗人，仿佛就连神明都遗弃了这片诅咒之地。
“到了，我们可以开杀了。”
程潇将背上的巨剑取下，感受着暗裔的狂暴能量一点一点渗透自己的身体。
他与亚托克斯达成了共识——他能让亚托克斯斩杀虚空生物，但亚托克斯不能拥有自己的躯体，任何行动都需要两个人商量后一致同意。
“待会可别太激动，要是让你曾经的好兄弟们发现你就不好了……”
程潇最后提醒了一句，彻底接纳暗裔魔剑的能量。
他的内心燃起了与亚托克斯相同的杀戮欲望，身体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他的战斗力在此刻达到最强，即便是面对飞升者也能以一敌二。
可就在他准备冲入艾卡西亚大开杀戒的时候……
最着急的亚托克斯却突然收敛了能量。
“嗯？怎么了？”程潇突然有种被反过来放鸽子的感觉。
可他这回确实是误会托哥了——人家亚托克斯是善意的提醒：
“有个奇怪的凡人靠近了……不，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他和你不是同一个种族的蛆虫。”
“哦？”
程潇不得不承认，他的感应能力比起身为飞升者的亚托克斯来说还是稍微弱了一点点。
等他感应到那股微弱的生命气息的时候，亚托克斯都把那人的形体都描述出来了：“体型不大，比普通的凡人还要矮一些，但身体强度不错……他是艾卡西亚出来的。有点意思。”
这一番话更是让程潇感到意外了。
以亚托克斯的眼光，普通人在他眼里就是小破虫子，强一点的人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卑鄙的蛆虫”，能让亚托克斯给出【不错】这个评价的，程潇还是第一次见。
即便是他程潇自己，在第一次碰到亚托克斯的时候也不过是得到了“有意思的蛆虫”这样的评价。
他也开始细细感应那股非同寻常的气息，并且远眺那暗紫色的地平线。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矮小而敦实的身影。
一瘸一拐……背后还亮着一团耀眼的光芒……像是在背着一把火炬艰难前行。
那人越靠越近，程潇也越来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好像认识对方。
亚托克斯刚才说的“和你不是同一个种族的蛆虫”，也对上了。
那人……是人类，但并不是一般的人类——他属于艾卡西亚的一个特殊长寿族群。
程潇正思索间，对方已经走到了离他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完整地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的彪形大汉，剃着光头，皮肤上冒着儿时病痛留下的麻子，浓密的大胡子岔成两股，用蜡和白垩定型。
他的脸上有一道几乎横跨半个脑袋的伤疤，尚未痊愈，表皮下的肌肉清晰可见。他的一条腿受了很严重的伤，此时走起路来难免一瘸一拐，就像迟暮的老者。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背上的一把火炬法杖——上面燃烧着一种神奇的炽焰。明明没有任何燃料，可火焰却像是永远不会熄灭一般明亮。
他靠近了。就在跟前。
不等程潇开口，这位身受重伤的艾卡西亚战士先一步警告道：“年轻人，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不要靠近艾卡西亚……不要再前进了……”
程潇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一个名字：“塞贾克斯？塞贾克斯·卡尤-雷恩斯·考阿利·艾卡松？”
壮汉明显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嗯……算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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