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真是奇怪的缘分……但我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我叫贾克斯，只是贾克斯……”
贾克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些许的心安让日夜兼程好几天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沉重地喘息，而后坐在了地上。
“你应该是在我游历外界的时候听说过我？或者是从你父辈、祖辈的口中……”
贾克斯没有怀疑程潇的话。一来是对方看起来人畜无害，二来也是因为他在漫长的岁月中的确见过很多很多人，但最后记住的却十不足一。被不认识的人认出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虽然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但这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的。
他是艾卡西亚的长寿族群。
他已经有好几百年岁了。
“相信我，不要再靠近艾卡西亚了……”休息片刻，贾克斯继续说道。“我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艾卡西亚已经沦陷，那里除了怪物之外什么也没有……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前往艾卡西亚的，我都劝你回去吧……”
贾克斯对程潇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不是他最憎恨的恕瑞玛人——无论是衣着、体型还是五官，都和恕瑞玛人完全不一样。
不是那种一看就十分奸诈、恶毒的面相。
他真诚地劝诫对方不要白白送命。
但……很可惜，程潇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去艾卡西亚的。
“非常感谢你的提醒，贾克斯。”程潇无奈地瞟了眼手中的暗裔魔剑，“但我还是要去艾卡西亚。”
“你不要命了？就算你没有见过那些怪物，总该听说过艾卡西亚最近发生的事情吧？”贾克斯眉头一挑。
“我知道的……我去艾卡西亚，正是为了这个。”
“你该不会想……”
“是的，我要狩猎那些肮脏的怪物。”
“……”贾克斯一阵无语。
但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如果对方执意要去送死那他也没办法。
“好吧，那祝你好运……”贾克斯摇摇头，背起火炬法杖就准备重新上路——他现在的目标是先活下来，然后慢慢寻找足够强大的同伴一起对付那些怪物。
可就在他刚从程潇身旁走过去的瞬间……
他背上的火炬突然迸发出了强大的能量。
烈焰灼伤了贾克斯的后背，也扑向了程潇……或者说程潇手里的巨剑。
下一刻，贾克斯听见了一个可怕的声音：
“胆大妄为的凡人……呵呵呵……”
暗裔魔剑突然从程潇手中脱离，一股足以湮灭凡人灵魂的能量猛地涌向了贾克斯。
后者愣了一下，想要躲避这股可怕的能量，但他疲惫与受创相交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跳起来。
在这个绝望的瞬间，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所幸……程潇出手了。
“亚托克斯！”
程潇的怒斥与寒冰魔法同时落下，在亚托克斯开始夺舍之前冻住了巨剑。
亚托克斯又是一阵轻蔑的大笑，但也没有再尝试强行夺舍了。“蛆虫，这个长寿种真是一个不错的宿主……要不是你拥有不死的能力，他甚至比你更适合成为暗裔的宿主。”
“你别想了。”程潇眉头紧皱，又加大了魔力输出。
直至将暗裔魔剑整个冰冻起来。
亚托克斯的笑声却没有停止：“呵呵呵呵……他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这副躯壳已经超脱了寻常人类，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肉身了……”
“更让人欣喜的是，他的强大仅限于肉体的强大——他拥有坚不可摧的肌肉和凡人望尘莫及的力量，本身却不具备一丝一毫的魔力，对于血魔法的夺舍自然也就毫无抵抗之力……”
“又完美，又容易夺走的躯壳……呵呵呵呵，要是被其他暗裔发现……”
亚托克斯狡黠的笑声不止，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但程潇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如果单论肉体强度，贾克斯应该是全世界最适合暗裔夺舍的目标了。
艾卡西亚的长寿种族，几乎就是全符文之地最完美的肉体。
贾克斯本身的实力也是强的可怕。
以凡人之躯在战争中杀死一位飞升者，且不依靠任何魔法、纯靠肉体强度和战斗技巧……这样的壮举，就算他是群殴干掉的飞升者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要是不用魔法的力量，贾克斯恐怕是全符文之地最强大的存在。
“刚才……？”
贾克斯对程潇和亚托克斯的灵魂对话浑然不觉，他只知道自己刚才好像差点死了。
他刚才听到了一个声音……还有那种强大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他紧盯着程潇手里的“冰雕”，十分肯定地问道：“这把剑……是飞升者的武器，对么？刚才跟我说话的，正是一名飞升者……他被困在这把剑里了？”
“嗯……”程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坦诚地点点头：“是的。这名暗……飞升者，和我达成了某种脆弱的合作关系，我们正要去艾卡西亚猎杀那些从深渊里爬出来的贪婪怪物。”
闻言，贾克斯面露震惊。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刚才他的火炬法杖不受控制地攻击了那把巨剑？
“这把剑……沾染了那些怪物的气息？它被诅咒了么？”
“这个嘛……”对于这个问题，程潇一时间还真不太好回答。
实话说，他个人觉得火炬法杖刚才打的不是暗裔魔剑，而是他本人。
虽说亚托克斯是在虚空战争后堕落成了暗裔，但他在物理层面上其实是没有被虚空腐化的——可能他原本的肉身有，但灵魂怎么腐化得了？虚空更多的是改变了暗裔们的意志，让他们变得残暴嗜血。
比起亚托克斯，他自己体内的虚空能量倒是更多……
火炬法杖刚才的“暴走”更可能是因为他本身而不是因为暗裔魔剑。
“真是奇怪……”
贾克斯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敌意，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将火炬法杖牢牢握在手里，符文之地最强肉体的蛮力开始展露——就算他此时身受重伤，那种可怕的杀气也无法阻挡。
程潇暗自摇头，心想又搞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亚托克斯倒是开心得很——在无法完全夺舍程潇的肉身之前，这个长寿种族的躯壳就是他最佳的选择。他巴不得对方惨死，然后直接夺取这具身体。
如果有了这种强度的肉身……
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力量，稳压程潇一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亚托克斯万分欣喜，程潇烦得头疼。
而贾克斯……
在现场气氛最为凝重的时候，他却没有出手。
反倒……
将手里的火炬法杖用力扎进了沙漠里。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和我最憎恨的飞升者合作……但既然你要狩猎那些怪物，那我就帮你。”
“嗯？”这倒是让程潇大感意外。
贾克斯看着被冻成冰雕的暗裔魔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像是一种找到强力队友的喜悦：
“你竟然连飞升者都能压制住……虽然我不懂魔法，但我能感觉出来你的强大。你简直比伟大的法师王还要强。如果是你的话，再加上一个飞升者……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在艾卡西亚大闹一场。”
“借你吉言……？”突如其来的反转让程潇都愣住了。
贾克斯却不解释那么多废话，直接指了指他从艾卡西亚带出来的火炬法杖。“这东西能对那些怪物造成独特且强大的伤害，你会用到它的。如果你遇到了非常强大的敌人，就用艾卡西亚的这最后一抹光亮来反败为胜吧！”
“……”程潇小心翼翼地触碰火炬法杖。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钻心的灼热。
他体内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虚空能量都这样了，如果是那些纯粹的虚空生物……
“它来自萨阿伯拉。”贾克斯继续说道，“当时萨阿伯拉发生了一场大规模地震。地震的破坏露出了地下深藏着的东西……也就是那些怪物。艾卡西亚的法师们发现这种元素火焰能够压制怪物，并对它们造成强有力的伤害。”
“我护送了一批法师从萨阿伯拉回到艾卡西亚，也带回了许多这种元素火焰，但那些怪物爆发的一瞬间……它们迫不及待地毁了所有能对它们造成威胁的武器，最终只剩下这一根火炬法杖了。”
“带上它吧……它会在艾卡西亚为你抵御强敌。”
话说到这份上，程潇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虽然他一触碰到火炬法杖就会感到疼痛，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多实质性伤害，拿着去艾卡西亚对付虚空生物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
未来。
虽说贾克斯是艾卡西亚的长寿族群，但他绝对算不上永生。他一直存活到后世——存活到能和德玛西亚的士兵们搭台竞技，靠的就是这根火炬。
【艾卡西亚最后的光芒】。
它让贾克斯的寿命延长了无数倍，硬生生从虚空战争时期活到“现代”都还能维持住身体的巅峰状态，只是相貌发生了一点……不那么好看的改变。
而如果他程潇现在就拿走了火炬法杖，贾克斯就不能有这么长的寿命一直存活下去了……
程潇还想再就这件事商量商量，可贾克斯已经在丢下火炬法杖后走远了。
他只给程潇留下了一个略显潇洒的背影。他摆着手，最后说道：“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如果我们还有缘分……到时你再把它还给我吧，勇士。在那之前，请替我保管好它。”
贾克斯就这么走了。
他将这根火炬法杖视作艾卡西亚最后的希望，也视作他内心对于故乡最后的思念……他无比珍视它。
但如果是为了对抗虚空，他绝不吝啬。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忘了问问程潇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他也不在乎。
但在无数个春秋交替后的今天……在他盘腿坐在德玛西亚雄都的大桥上的时候……
他会吃着剥好的鸡蛋，脑海中蹦出一个问题：
【那个让他无需再寻找友军、抵御虚空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呢……】
第234章 女皇，这是为何？
程潇终于还是抵达了艾卡西亚。
眼前的景象……和他在后世见到的艾卡西亚很像，不过是还有些人类的建筑尚未被摧毁，地上残留着一片片废墟。
尽管如此，现在的艾卡西亚看起来远比后世的要可怕——第一次战争刚结束不久，地上还躺着无数具虚空生物来不及吞噬的人类尸体，以及无数的废弃盔甲、兵器。
浓厚的血腥味甚至让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呼吸者的肺泡全部粘连到一起。
即便现在仍处于物质领域，程潇也感应到了许多极为可怕的气息……在飞升者军团拼死按住艾卡西亚之前，无数实力强大的远古虚空生物都从虚空世界里爬了出来。
后世的艾卡西亚也有很多虚空生物，但它们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不会想着向外扩张，数量和质量也有一定的限度，而现在的艾卡西亚……
对于这些初次品尝到物质领域的美味的怪物来说，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硕大的蛋糕，每一只虫子都想来啃两口。
强的弱的，大的小的，有智慧的没智慧的……只要有机会抵达物质领域，它们就毫不犹豫地全部钻出，并且想在吞噬艾卡西亚后扩散到整个符文之地。
它们现在的目标是湮灭全世界。
故而现在的艾卡西亚……这“副本”刷起来可比后世费劲得多。
实打实的地狱难度。
“你真的有自信面对那些怪物么……在这深渊之下，甚至有可能潜藏着虚空监视者一类的存在。”
“你觉得我会畏惧么？”亚托克斯的语气里带着轻蔑、讥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质疑的愤怒：“曾经我率领飞升者军团冲入虚空的最深处！我何曾恐惧！！”
稍作停顿，他又一次强调道：“我那些脆弱的同族尚且无惧，我又怎会畏首畏尾？不要用你蛆虫的思维来度量伟大的天神战士！！”
闻言，程潇笑了笑。
随后向前一步。
从高耸的悬崖上直接一跃而下。
“那就一起做好被虚空生物吞进肚子里的准备了，亚托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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