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她的翅膀，是黑色的。
“那是……飞翼天使？太好了！是飞翼守护神，我们有救了！”
一个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德玛西亚士兵兴奋大喊，但很快就被另一人按住了。
“不……飞翼守护神的翅膀是洁白无瑕的，而不是这般漆黑……”
接着又有一名见多识广的老者肯定了这个说法：“她手上也没有燃烧的圣剑，不可能是那位飞翼守护神……我小时候曾听我的父母提起过飞翼守护神，他们亲眼见过她……不是这样的……”
还有一部分熟读王国神话史的战士也纷纷发表看法：“是的，她和故事里的飞翼守护神并不一样……至少不完全一样。”
“但她也有翅膀，也会飞……”
“你这么说……难道……难道是那位？！”
终于，有人提到了关键词。
其他人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年与飞翼守护神决斗的另一位天使……那位……”
“那位……堕落的天使！”
“蒙面者！”
一瞬间，人群又有点慌乱了——他们原以为看见了伟大、正义的飞翼守护神，以为对方是来帮他们解决黑魔法师的，却没料到……
搞不好他们发现的所谓“黑魔法师”其实就是眼前这位……堕天使！
一想到“蒙面者”能与飞翼守护神都打个平手，人群一下子就躁动起来了——那毁天灭地的神力，干掉他们不是随随便便？
但好在，人群中也有智者——
“大家冷静点！”之前那位老者大声呼喊，“伟大的‘蒙面者’也是王国的保护神之一，祂不会伤害我们的！”
这话得到了莫甘娜的肯定。
也让莫甘娜稍感欣慰——现在的德玛西亚还是有人记得她当年的善举的。
她不紧不慢地从高空下落，余光则是瞥向了不远处的大裂谷。
别人看不见，她天使的眼睛却能将那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程潇从下面爬上来了。
带着……被套上项圈和链子的凯尔。
“德玛西亚的子民们，我会为你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一些意外——关于我为你们驱逐威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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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远远看见了莫甘娜忽悠德玛西亚人的景象——简直就像某邪教的开会现场。
好吧，虽然看起来不怎么体面，但至少给他制造了偷溜的机会。
他拉着莫甘娜给的链子……连着凯尔脖子上的项圈的链子……一点点把凯尔从大裂谷下方“牵”了上来。
还真有点牵着小狗的感觉……
凯尔自然是很抵触的，但被限制了力量的她根本没有反抗能力，与其被程潇硬生生在地上拖着走还不如自己走两步——起码看着还能留点尊严。
程潇思考了一下该去哪，最终还是决定先回雄都一趟——他先前答应了奥伦要去结识一下冕卫家族的人，结果半道被莫甘娜“拐走”了……这会得回去了。
在远超凡人的敏捷身和魔法的帮助下，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睛，先独自找了家旅馆，然后再把凯尔也暗中带进去。
房门一关，这并不宽敞、家具只有桌子和床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人了。
凯尔的身上只披着程潇的魔法长袍，眼睛还被纱布蒙住，整个人都不安地微微颤抖着……但她也不敢呼喊——她深知程潇的实力有多可怕，德玛西亚的凡人根本救不了她。
那样非但无法得救，还会惹怒程潇这个变态……
对方在平静状态下都如此……不正常了，要是把他激怒那绝对会更加可怕……
这个疯子……变态……
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凯尔在黑暗中感到万分惊恐，耳边还传来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毫无疑问，那个变态在走向她——她脖子上的项圈已经有点晃动了，明显就是链条带动的。
下一刻，她感觉到一双手放在了她的眼前……布条被解开，她重新看见了光芒，但内心的恐惧却更甚了——比起那个男人的脸，她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更让人安心点。
她看见了一张明明还算好看却总感觉非常邪恶的脸……她害怕得嘴唇都在哆嗦，半天挤不出半个硬气的字眼来。
可就在她做好又一次被羞辱的准备时，那个可恶的凡人却没有对她动手……甚至主动放下了手里的链子。
凯尔既疑惑又警惕地看着对方转身在桌子上拿起了什么……
然后看见了一块小蛋糕。
蛋糕……？一块蛋糕要怎么伤害她？
这个疯子打算拿一块柔软的蛋糕来攻击她？不……不对，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肯定是这个疯子想到了什么变态的东西……一些“玩法”之类……
程潇还没有任何动作，凯尔就先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浑身颤抖了。
但事实证明……真的只是她想太多了。
简直就像被迫害妄想症一样。
程潇拿着松软的小蛋糕靠近，没有任何奇怪的“玩法”，只是非常友好地把蛋糕递到了她嘴边。
“被抑制力量的虚弱感很难受吧？补充点能量可能会好受些。”
“……”凯尔沉默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如果不是什么变态的想法，那就绝对是这个蛋糕有问题……里面肯定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如此想着，便没有伸手去接——当然，她的双手都已经被绑住了，想伸过去接也没用。
程潇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还是没有为对方解开手上的锁链——一来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解开莫甘娜的束缚，又担心用蛮力解锁会引发什么破坏；二来……他也怕凯尔一恢复自由就对他动手，那虽然不危险但也多少有点麻烦。
如此……他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放心吧，这蛋糕没问题，我刚从下面带上来的。”
程潇一边说着一边干脆亲手把蛋糕放在女天使的唇边。
而心中依旧惶恐不安的凯尔则是紧咬着牙抗拒进食。
见状，程潇既不强迫也不放弃，就这么静静地举着蛋糕。
凯尔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房间里却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唯有蛋糕的甜味一直刺激着女天使虚弱的神经。
吃，她肯定是不会吃的。
但……这味道……
也确实诱惑着她。
自从化身德玛西亚的守护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凡人的食物了，而她以前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这种松软的小甜食……
“你死心吧，我绝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凯尔硬气地昂起头来，又疯狂挣扎。
程潇没能找到机会投喂，倒是因为对方突然的挣扎碰掉了手里的蛋糕。
美味的小蛋糕就这么掉在地上，凯尔的脸上还沾染了几滴白色的奶油。
“好吧。”程潇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爱吃不吃，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你杀了我吧……！”
凯尔依旧硬气。
但她的眼睛已经不自觉地望向了地板。望向了砸在地上后瘪掉的小蛋糕。
她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动，一直能闻到近在咫尺的香气。
那些留在她美丽脸颊上的白色奶油……
第302章 狗，是不需要思考的
对于折磨别人，程潇没有太大的兴趣。
像莫甘娜说的什么“训犬”……那种写作“教育”读作“挑./教”的东西……虽然他说不上怕凯尔的报仇，也随时都可以将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打趴下，但麻烦这种东西总归是越少越好的。
比起多一个星灵级别的敌人，他当然更希望多一个能和他一起在未来世界对抗虚空的队友。
于是乎，在凯尔爆典“咕杀”的时候，他就默默离开了房间，到隔壁房休息去了——他可不想和凯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会那个被迫害妄想上头的女天使又要发癫了。
反正就算隔着堵墙他也能清晰地感应到凯尔的魔力变化，再加上莫甘娜的魔法锁链束缚，不怕对方闹事或是跑掉。
他准备稍事休息一下，然后等到奥伦和波比他们回到雄都就去会面，再一起去冕卫家族看看。
刚好，先前接连的决斗和死亡、复活让他感觉到了一点点疲劳。
休息一下也不错。
如此计划着，程潇闭目养神。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墙之隔外……他以为会跟着闭目养神或者谋划逃跑的正义天使……
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关于她脸上的白色物体。
此时的凯尔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先是被她瞧不起的妹妹和一个凡人联手击败，又套上了项圈和链子……她在这份极致的耻辱中感到了麻木的痛苦。
她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无法逃脱，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被剥离、削弱，脖子上那个像狗狗项圈一样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了……也逃不掉……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那个恶魔一般的凡人制止……
她甚至连自尽都做不到。
她最看重的尊严，已经被莫甘娜和程潇丢在脚底下踩碎。
她的挣扎毫无意义，她的呼救无人听见，她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那么，与其清醒着承受痛苦，倒不如在麻木中将一切抛诸脑后。
虽然她绝不愿意承认，但在客观事实上其实她如今的状态类似于一种……精神崩溃的表现。
只要不思考太多，就不会感到痛苦。
只要只关注眼前的事物，就还有“期盼”可言。
譬如说……
眼前的东西，起码还能给予她一点甜。
“蛋糕……”
凯尔金色的美眸逐渐失去神采，变得如活死人一般麻木、无神。她尽力转动眼珠子，想要用余光去瞄到她白皙脸颊上沾染的奶油。
她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那让她回忆起了从前——在她还是少女、还是凡人的时候——当年她和莫甘娜一左一右牵着父亲的手，在尚未正式成立的王国的街道上闲逛，她吵着她的父亲要吃甜品店的小蛋糕……
是了，其实她小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成神”后的她冷漠、刻薄，总是摆着一张严肃的脸……但在那时候，她还有点调皮，还会向父亲撒娇，会和莫甘娜一起逗弄小动物或是昆虫……
儿时的莫甘娜反倒更加成熟……
后来……为什么后来她会越来越尊重规则、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执法者呢？又为什么，那个严肃的莫甘娜却在长大之后反倒变得充满人情味了呢？
在她和长老们商讨处置外来流浪者的律法时，莫甘娜在偷偷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她后来……
不对……
想着想着，凯尔似乎恢复了一些身为天使的尊严，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又刺痛着她紧绷的神经，让已经出现崩溃迹象的精神状态更加不正常……她再度放弃了思考，以止住无法承受的痛苦。
不想曾经的事情，不想天使的荣耀，不想执法者的威严……什么都不想。
或者说，只想那些想起来不会痛苦的东西。
让思考的代价变得最小。
哪怕思考本身也会变得很少很少……乃至几乎没有。
她仅剩的思考，全是一些能让自己感受到正面情绪的思考。
比方说回想起小时候那段短暂而幸福的生活，回想起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还有就是父亲齐拉姆给她带小蛋糕回家时的温馨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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