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小蛋糕，她曾经最喜欢的食物。
她脸颊上渐渐滑落的几滴奶油，便让她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也让她愈发地“冲动”。
她想要回味那份美好。
除此之外……莫甘娜的压制，也的确让她很不好受。
自打成为“神明”以来，她几乎不需要任何的进食，但在被莫甘娜抑制了绝大部分的魔力后……凡人的需求，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刚才的战斗让她消耗极大。
此时的她竟然……
饿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饿过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还非常难受的感觉，她竟有些怀念……
因为，只有饥饿的时候才能真正品尝出食物的美妙。
也能让她触及到仅剩的一点美好……
在放弃思考的时候……
“唔……”
凯尔伸出了舌头，想要舔舐脸颊上的奶油。
运气不错，有两滴正好滑落到她的唇边。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份香甜……奶油的美味和曾经美好的回忆一同冲上大脑，几乎要让她沦陷在虚假且短暂的幸福之中。
只可惜，仅仅是两滴奶油的话，连她口腔里的味蕾都无法满足。
她刚品尝到浓郁的甜味，疯狂分泌的唾液就将其稀释了。
她无法抑制的吞咽更是将这久违的美好全部推入腹中，然后彻底消失。
根本无法满足她野蛮生长的原始欲望。
如果她没有品尝到那份美好，也许她尚能忍耐……而一旦接触过了，内心深处的渴望便会成倍成倍地上涨。
这并不是一个小蛋糕的影响。
她凯尔还不至于因为一点食物就沦陷、就疯狂成这样……是她受到的屈辱、崩溃的精神和逐渐放弃的思考，在驱使着她回归本能。
她奋力地伸出舌头，想要延伸到脸颊更远的位置……
但非常可惜，她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长舌妇”，那截伸出来的粉舌完全算不上长，也不够灵活，自然难以触碰到远处的奶油。
“唔……姆……”
凯尔不断地尝试、努力，不知不觉都发出了一些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奇怪声音……她的唇边已经粘上了许多晶莹的唾液，可还是无法触碰到……
她努力转动眼珠望向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奶油，都导致有点翻白眼了。
而她越是碰不到，内心就越是躁动……那份抑制不住的欲望就越是澎湃……
又碰不到，又无法压制欲望……
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极致痛苦，让她的视线开始下移了。
从脸上的奶油一点一点移向了……地上的蛋糕。
她脸上总共也就那么点奶油和蛋糕渣，而地上的几乎是一整个完整的……刚才那两滴奶油都足够让她沉沦了，地上这个……
几乎要让她疯狂。
就好像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见到了绿洲。
几滴水都足够让她舍弃颜面了，更何况是一整片绿洲？
在这个念头迸发出来的一瞬间，凯尔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脉搏开始加速，呼吸也变粗了许多，像是在喘息一般……
那个掉在地上后已经瘪掉的蛋糕，随便换一个颇有家资的小贵族来都不屑一顾，甚至普通人都只会感到可惜而不会有捡起来的想法，可堂堂“德玛西亚飞翼守护神”却疯狂地心动了。
但当然，她也没有立刻俯下身去。
她紧盯着蛋糕上沾染的灰尘与泥土，虽口中疯狂分泌唾液，但内心也在做着纠结。
她放弃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然而几乎刻在血脉里的自尊还是在阻止着她……如果她真的俯下身去了，那她就是彻底抛弃尊严了。
先前的项圈也好链子也罢，哪怕是被凡人打败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少不是她主观意识上想要发生的事情，就算再怎么耻辱本质上也不能怪她，可如果她现在……
如果她真的俯下身去舔舐那肮脏的食物，那她就是主动抛弃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了。
那……她脖子上的项圈，就不止是别人强迫她的耻辱了……
也会变成是她自甘堕落的证据……
换作正常情况下的正义天使·凯尔，就算她真的感受到了饥饿——就算她马上就要饿死了，她也绝对会为了心中的荣耀拒绝这样做。她会坚持自己的原则，哪怕为此付出性命。
但现在的凯尔已经在多重精神压力下不愿思考，极致的耻辱让她的原始欲望和本能占据了那点思考能力的主导地位……这块蛋糕在这一刻已经不止是食物这么简单，更是她压制痛苦的一种具象化表现。
也是恶魔对于天使最为可怕的蛊惑，是引导正义天使折断羽翼、堕落泥潭的禁果。
只要跟随本能，就能忘却痛苦。
只要不去思考，就不会感到耻辱。
只要……
只是一个简单的俯身……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
凯尔笔挺的脊梁最终还是慢慢弯下去了。她的眼睛紧盯着地上的蛋糕，余光则是还能瞥见房间的墙壁。
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就算那个可怕的凡人……不，那个恶魔，就算他能透过墙壁感应到魔力的变动，也不可能用肉眼看穿墙后的景象……
他看不见的……没有任何人会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贪婪的念头开始占据上风，凯尔的内心已经在自我安慰了——她仅剩的一点思考能力在劝说她、告诉她……没事的，不会被人发现的……只要不被人发现，她的尊严就还在……
她渐渐地接受了这种自我性的“催眠”。
可她已经忽略了……自尊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
她自己丢弃了，就真的没有了。
“没事的……”
双目无神的凯尔终究还是弯下了她纤细的柳腰。
她的身体算不上很柔软、很灵活，但只是保持着鸭子坐的姿势将腰压下去还是没问题的——她的额头抵在了地上，鼻尖几乎挨着那块松软的小蛋糕。
如此，她只要噘噘嘴就能触碰到她无比渴望的美食了。
恶魔的蛊惑……天堂的禁果……
一身正气的女天使，最终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凯尔的唇碰到了蛋糕——先是最外层的灰尘，然后便是香甜的奶油，最后是里面柔软的面包……
起初她还能尽可能地保持一点“优雅”，但没几秒钟她就绷不住了——从优雅的“抿”和“舔舐”变成了贪婪的“咬”。
蛋糕的甜味在口腔中扩散，覆满了每一个味蕾……带着儿时美好的回忆与温度，让她无法自拔……
这一刻，凯尔算是彻底放弃思考了。
也正因如此，她竟然都没能听见门外明显的脚步声。
直到……
吱——房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开门的人低下了头。
凯尔则同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他们几乎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凯尔下意识地想要狡辩，但又不想和恶魔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只能赶忙直起腰来，下意识地维护她那早已被自己都抛弃了的自尊。
而门口的人——自然也就是程潇，在片刻的诧异过后赶忙关上了房门。
两人又对视了几秒，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凯尔僵硬地移开了视线，又望向地上的蛋糕——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地上全是甜甜的奶油混杂着灰尘的痕迹。
她又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但这次的耻辱，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她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她看见程潇的双腿一点点靠近。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竟突然搭在了她的头上。
轻轻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
“没关系的，你想吃就吃……”
尴尬中又带着些许温和的声音传来。
凯尔完全无法思考。
只是一闭眼，就流下了耻辱的泪水。
脖子上的项圈是宠物狗的象征，但这究竟是别人给的还是……
她自己承认的呢……
第303章 天使家犬
凯尔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如果说她先前的跪坐、俯身、舔舐……等等的动作还有是有一些自我安慰的心理在，那现在她就真的安慰不了自己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现在的她都卑贱得如同被“恶魔”豢养的家犬。
原本她还有一点思考能力在，会靠着曾经的美好记忆和不被发现的侥幸心理来自我催眠，可现在……
她真的完全无法思考了。
一天之内从高高在上的神明变成被人豢养的家犬……堂堂星灵被凡人击败……德玛西亚的飞翼守护神竟然要在一个魔法师的面前跪下……
这样的落差，简直比当年人人敬仰的飞升者军团堕落成人人唾弃的暗裔还要大。
那些暗裔基本上都疯了——他们活了这么多年，有如此丰厚的阅历和学识，都难免发疯……凯尔这样正直的人，又如何能承受住比那更大的落差、更坏的下场？
暗裔被人唾弃，但好歹别人还怕他们……可又有谁会去畏惧一条被拴起来的家犬？
猛烈的冲击，一下子就让凯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但凡她去想一点点相关的事情，就会感受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她如今这副模样，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再去思考什么了。
与其当一位清醒、痛苦的阶下囚，在暗无天日的未来中承受被羞辱的折磨，倒不如……
不如抛弃思想，当一个迟钝、模糊却不会感受到痛苦的“凡人”。
“我……”
凯尔闭上双眼，任由耻辱的泪水不断流下。她只能看见深沉的黑暗，此外别无他物，但又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自己——那就是她的未来了。
看不见未来，其实正是看见了未来。
“我是谁……”
曾经高高在上的正义天使发出疯癫般的呓语，那挺拔的脊梁早已弯下，总是伴随着圣光的洁白羽翼也沾染了肮脏的泥泞，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黯淡无光。
而在她的头顶上，程潇的手还没有移开。他继续轻抚着女天使的秀发，一时间也有点……晕了。
实话说，他从没想过要把凯尔变成这副模样——他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对方，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最好是能让她以后都听莫甘娜或是自己的话，至少不要再视为敌人……
可现在这……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莫甘娜的黑暗魔法确实也有抑制他人兴奋情绪、散播悲观心态的能力，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凯尔这……
程潇一时语塞，搭在对方头顶上的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挪开了。
而等他仔细观察一下仍旧保持着跪坐姿势的凯尔时……这着实是有点像那个了……
听话的……
上一篇：v我一块基石，我来绑架知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