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116章

　　井芹仁菜这才急冲冲地跑上空中廊道。

　　手机又震颤了一下，是“Navi”小姐气急败坏地提醒。

　　【Navi：笨蛋！表现得自然一点！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可疑吗？】

　　井芹仁菜哭丧着脸，抱着手机，一步一停地回到教学楼。

　　看样子像极了失恋的少女......

　　恰巧是遇到了正在推测着“来栖晓、安和昴、芳泽霞、井芹仁菜”这四人之间复杂关系的女生们。

　　她们看着井芹仁菜这副情绪低落的模样，便是面面相觑了一阵。

　　然后努力压低激动的声音，凑在一起开始语速极快地说着悄悄话。

　　......

　　与此同时。

　　操场外围的女厕所。

　　安和昴反锁上厕所的门，看着跟自己挤在同一个隔间里的来栖晓，便觉得难言的羞耻。

　　她压低了声音，“我们一定要在女厕所潜入心灵宫殿吗？”

　　“潜入宫殿当然不需要专门到厕所了......”来栖晓解释，“只需要找对地理位置，直接就能突破进去。”

　　他接着说，“但是这次联合举办的月度测试很有名气，校门口可是聚集了不少等着接学生的家长......你觉得以你的长相，可以做到不引人瞩目地离开吗？”

　　安和昴：“午休时间就剩下一个小时了，真的可以攻略宫殿吗？”

　　来栖晓：“我已经打听过了，除了那位已经被献祭给恶神的石原同学，他在秀尽还没有做出如川崎市那样夸张的恶行，对于秀尽也远远没有在川崎那些补习机构里如日中天的掌控力......也就是说，在离开了川崎市之后，他的心灵宫殿已经遭到了极大程度的削弱。”

　　“但是你说过，他的宫殿里一定有陷阱......”

　　“这就是阳谋，但正如同我们没有完全准备充分一样，失去了许多人格面具使作为助力的恶神，也没办法布置天罗地网般的埋伏。”

　　来栖晓弯下腰，伸手挽住了安和昴的腿弯，然后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起。

　　这种熟悉的感觉......安和昴下意识地反抱住来栖晓的肩膀，然后又有些慌张地放开手。

　　怪盗没有理会她矛盾的反应，只是用力跺了跺脚——这声音极其响亮，直击心灵，却没有传达向现实，只是四面八方的空间瞬间遍布无数裂痕。

　　随着他第三次的跺脚，那些裂痕轰然破碎，现实与意识的层次被打通，两人迅速落进了那座由新马孝廉的欲望凝结而成的殿堂。

　　......

　　熟悉的坠落，熟悉的蓝色火焰在来栖晓的身上燃烧。

　　等到两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站在了一座破烂不堪的古老城堡前方。

　　“它是你之前见过的宫殿吗？”来栖晓询问着怀里的安和昴，然后把她从怀里放下。

　　安和昴望着面前这座巨大的古堡，便是摇头，“完全不一样，而且......它看上去好像有点......弱不禁风？”

　　来栖晓检查着随身的各种武器道具，“很简单，因为新马孝廉扭曲的欲望还没有在这所学校里实施，那份罪恶尚未匹配多数人的认知，所以这个宫殿正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他带着安和昴走向城堡的大门，“学生会的书记每天中午一点的时候，都会准时打开校长办公室旁边的‘学生意见箱’，把里面的匿名信件交给新马孝廉。”

　　“所以从新马孝廉看到预告信之前，我们有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座宫殿里摸清地形——宫殿里的阴影正是力量最低微的时候，以二十分钟真是绰绰有余。”

　　“等到他看到了推荐信，欲望的秘宝在宫殿里具现化，我们就可以直接抓紧时间把它偷走，说不定还能留出一些富裕的时间去行政楼里看看他的变化......”

　　安和昴“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来栖晓走进了古堡。

　　......

　　一切都如同来栖晓所分析的那样，沿途中遇到的阴影都弱得惊人。

　　完全没有她在上一个轮回里见到的那么孔武有力或者装备精良。

　　一群披着皮甲的士兵乌泱泱地从走廊的一侧跑过来，来栖晓一挥手，人格面具「亚森」便甩出一串漆黑的火焰，把它们烧成了大片的黑雾。

　　来栖晓进入每一个房间检查之前，来栖晓都会很谨慎地拦住安和昴，仔细确认里面没有陷阱，这才带着她继续深入。

　　“好像完全没有陷阱呢......”安和昴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怪盗，小声地问着，“敌人们都去哪儿了？”

　　相较于她曾经见过的，必须要「亚森」用枪才能迅速击杀的阴影集团，此时的这座宫殿里的阴影简直就弱得不能被称之为敌人。

　　来栖晓反握住一把匕首，挡在她身前，“说不定全都在宫殿的最深处里守护着秘宝的房间——根据秘宝的具体形态，的确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无法盗窃’的状况。”

　　“那我们该怎么办？”

　　“碾过去，强抢。”来栖晓说，“我们快到了。”

　　依靠着【记忆存档】与【记忆读取】的能力，他很轻松地就记住了自己经过每一条道路，然后可以藉此分析出城堡的内部结构。

　　推开一扇兵器库，打翻拦路的阴影，两人穿过城堡内部空间巨大的王座之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王座下方找到了藏宝库的入口。

　　一路上别说是恶神们布置的陷阱了......这座宫殿里原本的各种机关都已经腐朽得无法使用，遇到跨不过去的地方就使用钩抓枪，遇到上锁的大门就让人格面具「亚森」一巴掌给它砸开......门的强度也弱得惊人，似乎这座宫殿的主人有着一些特殊的经历，这导致他内心的门户几乎是毫无设防。

　　但很快，两人就在藏宝库的门口遇到了第一次的阻碍。

　　“这扇门就无法通过暴力的方式打开了。”来栖晓抚摸着面前的灿金色大门清楚地感受到手掌上反馈回来的阻碍感。

　　“这里已经很深入新马孝廉的潜意识了，那是离他的阴影最近的、不出意外也是存放秘宝的地方。”

　　来栖晓回头询问着安和昴，“我们到此为止的探索，似乎有点太过容易了。”

　　安和昴点头，然后观察着这王座之下的空间——

　　就如同整个古堡外围一样的老旧而破烂，攀满青苔的湿润台阶，腥臭的石墙，还有发霉的木制家具。

　　两人沿着大门左右摸索了一阵，居然在天花板上找到了一个现代化的通风口，金属护罩生了锈，怪盗踩着墙壁跳起来抓住了通风口，两手一扯，伴随刺耳难听的金属变形声，竟然是连人带着护罩一起落地。

　　怪盗伸手指向打开的通风管道，“这里应该可以进去。”

　　然后他帮助安和昴一起爬上通风口，两人一前一后在锈迹斑斑的管道里匍匐前进。

　　稍微忍受了一阵浑身被潮湿与恶臭包裹的难堪，他们成功进入了藏宝库。

　　怪盗用手肘砸开面前的防风罩，率先跳下来。

　　安和昴也赶忙跳下去，被来栖晓利落地接住。

　　察觉到入侵者的时候，藏宝库里把守的士兵们立刻挥舞着阔斧和双手剑冲向了来栖晓的所在。

　　怪盗换成单手抱住安和昴，另一只手持着抓钩枪对准对面二楼的护栏发射，随着用力蹬地，两人离地高高跃起，借助道具收回绳索的力量飞向了藏宝库的二楼。

　　在半空中，人格面具「亚森」在来栖晓身后显现，祂张开漆黑的羽翼，然后举起了那把影子编织成的滑膛枪指向了下方集结的军团。伴随着扳机被扣下，漆黑的流光在整个空间里激荡，弹射，留下丝线般的雾气，构成细密的大网。

　　黑色的线条所过之处，所有的阴影守卫都在顷刻间爆炸成雾气。

　　“小心！”在来栖晓落地的时候，安和昴立刻发出了焦急的提醒。

　　怪盗的反应更快，在安和昴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身，用力踩住了地板里探出的惨白色手掌，然后一脚把它踹断。

　　但是四面八方的空间里不断有手掌从建筑体表面伸出，不断地抓向护栏旁边的来栖晓与安和昴。

　　见状，他只好驱使「亚森」挥出一片咒怨的火焰把它们焚烧殆尽。

　　“这是什么？”安和昴心有余悸。

　　“来自新马孝廉潜意识的变化......这说明现实里的他已经阅读到预告信了。”

　　来栖晓加快了一些语速。“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秘宝和新马孝廉的阴影都在这座藏宝库的最里侧。”

　　他把自己的手枪摘下来交给了安和昴，“接下来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你就拿着它防身吧，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很简单。”

　　“我......我没用过这个。”

　　来栖晓没有时间教她，只是临行前叮嘱，“你等敌人靠近了再开枪，你直接瞄准它的胸，扣下扳机就一定能把它击退。”

　　安和昴点头，然后跟随着来栖晓在守卫森严的藏宝库里行动。

　　不同于古堡整体上的破烂不堪，藏宝库里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珠宝与黄金制作的摆设堆满了所有的空间，水晶制的吊灯和彩窗每隔一个房间都能见到。

　　与外界的陈旧、衰败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依旧是没有遇到陷阱，只是阴影的实力几乎是猛然拔高了一大截，甚至开始以各种抽象诡异的形态从建筑的各处里杀出，或是手掌，或是连接着骨骼的可以自由移动的刀刃。

　　即便是来栖晓，也必须集中精神去应付这些无处不在的袭击。

　　终于抵达了藏宝库的中心区，一处近似广场的圆形建筑空间，也是新马孝廉的潜意识与表层意识夹缝的房间——

　　走进狭窄的拱门，立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凄厉的痛呼。

　　即便是心灵怪盗，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作为宫殿主人的新马孝廉正身披着国王的长袍，却是以一个无比屈辱的姿势匍匐在地上，一顶镶嵌满珠宝的王冠滚落在一侧。

　　在新马孝廉的身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断地拿着一把长矛戳进他的脊背，每一次都伴随出血液飞溅，还有新马孝廉撕心裂肺的哭嚎。

　　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的造访，男人立刻抬起头，那张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

　　“你就是这一代天鹅绒房间的契约者吧？”

　　怪盗把安和昴护在了身后，然后上前一步，“你是谁？”

　　“不知道你的秘书有没有跟你说过......天鹅绒房间，到你这里截止，一共有五代契约者。”西装革履的男人把长矛用力地捅进了新马孝廉的腰部，这次只能听到很低沉的哭泣，然后他跨过奄奄一息的宫殿主人走向了来栖晓。

　　一枚银质的耳环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摇晃。

　　“我是天鹅绒房间最初的契约者。”

　　“你可以称呼我......神取尚也。”

　　男人摊了摊手，“当然，如果你觉得神取这个姓氏难听，那倒是可以用‘藤堂’这个姓氏称呼我。”

　　“藤堂尚也”用那对暗金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心灵怪盗，笑容愈发灿烂，“我本想说‘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是，你不是‘雨宫莲’啊。”

　　在“藤堂尚也”靠近过来、并且边走边说话的时候，来栖晓却是突然暴起——“「亚森」！”

　　血色的恶魔猛然挥手，拔出了两把滑膛枪对准面前的男人扣动扳机。

　　“藤堂尚也”居然就这样毫无反抗地被硕大的弹丸撕扯成粉碎。

　　来栖晓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他甚至把安和昴推到了门外，然后自己也要后退，同时拿出匕首护在身前。

　　果然，在他们后撤的某个瞬间，忽然听到拉长的蛇嘶声犹如雷鸣般作响在寂静的辉煌之中。

　　藏宝库最深处墙壁上镶嵌的纯白大门在雷声里沉重地敞开了。迷幻的虹光铺面袭来，紧接着是巨大的影子挡在绘满宗教图案的彩窗之前，祂驰骋着无穷无尽的电光，手里举着暗黄色棍棒宛若黄铜与骨骼所共同构成。

　　灿金色的高大人影迅速靠近。

　　安和昴急剧扩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通体绀青、面如满月的魁梧男人，祂披挂着金属错花的黄色绸衣，圣线粗大的花环上流淌着耀眼的辉光，雄壮的体态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双腿是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的鸟脚，尖爪锋利而修长，遍布莲花般的纹路。

　　祂用遍布莲花纹路的鸟脚抠挖着地面，坚硬的金属地板竟然伴随电光擦燃的声音里被撕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温暖的灯光从宫殿上方洒落，迷幻的虹光从祂身旁的彩窗里射来，黄色的绸衣像蒙着一层神圣迷离的霓虹。祂唯一的一条手臂举着黯淡的铜棍摇晃着峥嵘喋血的色泽，祂的头颅上雕刻着婴儿般的稚嫩面容，却是有短促的蛇嘶声伴随着两缕快如闪电的白色///气流从口鼻中喷出。

　　来栖晓通过这些特征辨别出了这是印度教里的主神“毗湿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祂居然是以如此残缺的形态登场。

　　怪盗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对方。

　　没有任何的言语。

　　没有宣告。

　　没有战吼。

　　一片死寂里，残缺的主神突然开始狂奔，张开的大嘴里能见到祂的舌尖上居然缀着一颗眼球，便是在一片恢弘的金光之中抵达了拱门，要以手中缠绕雷霆的铜棍将怪盗砸碎。

　　来栖晓赶忙抱起安和昴后撤，整面墙壁都在瞬间崩塌。

　　两人不断逃跑，“毗湿奴”行动迅捷的追赶，沿途中所有的墙壁与承重柱都在顷刻间破碎，整个藏宝库开始摇摇欲坠。

　　那速度太快，甚至于「亚森」都被远远地抛开，必须要在远处用枪击拖延，才能帮助来栖晓与安和昴逃得更远。

　　终于是回到了那扇打不开的大门的位置，两人无路可退。

　　“毗湿奴”所过之处的藏宝库已经完全坍塌，便是地动山摇般的剧烈晃动。

　　而“毗湿奴”已经挥舞那柄缠绕闪电的铜棍极快的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怪盗推开了安和昴，然后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寸步不让地挡在她的身前，正面迎接着风驰电掣而来的巨神自上而下挥落的重击。

　　以必胜、不败之绝对信念形成的心灵力量，让他竟然硬生生地以人类的躯体接住了这一招！

　　脚下的地面顷刻间崩裂，骨骼断裂的声音被电流尖锐的爆鸣掩盖，但距离极近的安和昴却听得清晰。

　　来栖晓一声不吭地挥舞匕首拼尽全力地挑开了头顶的铜棍。

　　这样夸张的举动，即便是“毗湿奴”也要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下一刻，及时赶回到他身旁的「亚森」拔出那把影子编织成的滑膛枪并且握住枪托，以它细长的枪管犹如长剑般刺向面前的“毗湿奴”！

　　电光如狂乱的蟒蛇在空气里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