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南西望月
心底顿时是警铃大作，同时又有些对于来栖晓的愧疚。
明明自己才是丰川家的继承人，却把这样的场合交给本来与此无关的男友应付。
丰川祥子好像宣誓主权似地握住了来栖晓的另一只手，然后凑到他耳边说，“莲，先前素世有打电话给我。”
“嗯？”
“她说想要当面给小睦道歉。”
“你同意了？”
丰川祥子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颇为苦恼地说，“就是......素世她好像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这个“我们”俨然是把若叶睦也包含进去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来栖晓略显心虚地转移着视线，“那可不太妙。”
丰川祥子说，“素世应该快要到秀尽了，我下去接她吧......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也该跟她再好好聊聊了。”
丰川祥子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接受了这种在旁人眼里显得格外荒谬的恋爱关系，那就应该向朋友们把事情解释清楚——她不希望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从那些曾经是挚友的女孩们嘴里听到让人感到尴尬的话语。
即便此刻的解释必然会引来不理解的质疑与尴尬，但这正是她应该做出的担当......
其实是来栖晓应该做出的担当。
怪盗看着丰川祥子这满脸的觉悟，纠结了一阵子，觉得还是让她就这样去行动比较好。
果然是被奥村春这样的“同类”给刺激到了吗？
他在心底暗自吐槽着，然后跟随奥村春走进了天台。
“嗯？！”
走在旁边的墨缇丝发出了惊讶的轻呼。
但很快，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都迅速变得淡漠了。
若叶睦安静地注视着面前这大大小小的堆满了泥土的陶盆，眼睛里摇晃着欣喜的神采。
奥村春感受到了若叶睦的视线，虽然奇怪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我很喜欢在这里种一些花花草草，不过上次栽种的月季都迁移到家里的花园了，现在空下来了不少盆子，若叶同学有推荐的吗？”
若叶睦点头，眼睛里好像在闪着光芒，“黄瓜。”
“嗯......黄瓜啊，是生命力很旺盛的植物，有半个月的花期，是非常好养活的类型。”奥村春居然真的试着思考了一下，“很适合在校园生活的间隙里栽种呢。”
她看向若叶睦，记得对方跟那位丰川家的大小姐关系密切，于是建议着，“要试着在这里种几株吗？平时社团活动之后都可以过来照顾一下。”
很简单的推理问题，丰川祥子加入了来栖晓组建的这个社团，那作为她青梅竹马的若叶睦应该也是社团的一员。
但若叶睦的眼神却迅速变得黯淡了，她低着头，好像很沮丧地说，“不......不要。会给前辈添麻烦的。”
“是因为没有种子吗？”奥村春说，“不用担心哦，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家里的员工帮忙去挑选优秀的黄瓜种子。”
若叶睦连忙摇头，浅金色的眼眸里沉入了夕阳的轮廓，仿佛一片被风吹开的血泊，看到它的人正在畏惧着要再一次地遭到过往里的伤害。
如此陷入了沉默。
天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小睦！”
忽然，天台的入口那里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喊声，打破了天台上的沉寂。
那个声音很是尖细，却充斥着某种让人动摇的悲伤与懊悔。
正准备抛出新的话题来带动气氛的奥村春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笑着，自顾自地走到了天台的角落，清点着那些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花种。
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若叶睦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本来站在自己身后的怪盗早已没了踪迹。
紧接着，一个窈窕的倩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然后是嚎啕大哭。
......
西晒在高楼大厦群峰间流淌着橘色血液，天台边缘的台阶像贪食的巨兽将最后一抹残阳囫囵吞下。
若叶睦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身前的少女，原本淡漠的表情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动摇所占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素世......”
长崎素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友人，懊悔与痛苦的眼泪决堤而出，“对不起！小睦对不起！”
“素世......为什么要道歉。”若叶睦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围，试图从来栖晓或者丰川祥子身上寻求帮助。
但若叶睦只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布偶坐在长崎素世的头顶，挥舞着短小的双手啪嗒啪嗒地捶打她的额头，一边捶打一边喊着“素世是坏女人，小睦我们不要搭理她！”
若叶睦努力忽视掉布偶的大喊大叫，肩膀上迅速传来的湿漉漉的感觉把她唤回了现实。
长崎素世却很清楚地听到若叶睦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说自己是“坏女人”，也看到了若叶睦那种毫不掩饰地反感与排斥，她想到了来栖晓发送到自己手机里诊断书，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都是......都是我误解了小睦的话，还要......还要把脾气发在小睦身上......”长崎素世哭得几乎说不出话了，千言万语堵塞在嗓子眼里，变成了哽咽的断断续续。
若叶睦只是迷茫不解地抱住了长崎素世，听着她在自己耳畔结结巴巴地用哭腔解释着当初的迁怒与误会，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视线突然模糊了，然后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哭多久了？”来栖晓询问着身旁表情复杂的丰川祥子。
丰川祥子则是小声说，“见到我的时候立刻就开始哭了，明明准备跟她先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关系。”
来栖晓摇头，“还是先帮她和小睦之间的误会给解释清楚吧。”
“嗯......”丰川祥子咬着嘴唇，看着长崎素世颤抖的肩膀，耳畔里缭绕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底愈发不是滋味，“素世，她......其实是非常珍惜感情的女生呢。”
“难怪她尾随我这种事情你都能原谅了。”
“素世只是太珍惜友谊了，所以害怕我会因为你受到伤害。”随着这段时间的成长，丰川祥子试着重新看待国中时候的经历，终于能明白自己在长崎素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位置。
所以她虽然感到气愤和尴尬，但还是理解了长崎素世过激的行为，并且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
来栖晓看着丰川祥子手里提着的纸袋，“这是什么？”
“上楼的时候，素世差点摔倒，然后落在地上了......”丰川祥子把纸袋打开给他看，里面是几根干瘪的小黄瓜。“这是CRYCHIC的时候，素世和小睦在月之森一起种下的。”
她合上了纸袋，“好不容易发芽，开花，然后结果，最后精心摘下果实作为赠送给朋友的礼物，但是遭到了拒绝......”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复杂，似乎想要责怪长崎素世。
“虽然想说小睦现在的状态跟素世有一部分的关系，但是仔细想想，同为‘罪人’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素世啊。毕竟，我们都是在小睦最无所依靠的时候把她一个人抛弃在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丰川祥子深呼吸，鼓起勇气朝着那边哭成一团的两位女生说，“素世，你把东西忘在我这里了！”
长崎素世这才放开若叶睦，想要回来拿上纸袋，步伐却有些踉跄，哭得太厉害，不管怎样用衣袖擦拭眼睛都止不住泪水。
“黄瓜......”若叶睦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纸袋，清楚地记得长崎素世拒绝她的那一天。
心里的墨缇丝大喊着“不要原谅她”，但是眼角不断滴落的泪水已经坦白了所有——
若叶睦好像突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而此时，旁听完众人交谈的奥村春已经大致猜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站起身，作为比她们年长的高三学生，她觉得是时候要拿出前辈的可靠了。
于是用咳嗽打断少女们之间的矫情。
奥村春快步靠近，站在了她们面前，“既然友谊的象征一度被拒绝，友谊几乎枯萎——”
她凑近了低头看着纸袋里干瘪的黄瓜，“嗯......那你们为什么不试试再把它重新种下去呢？园艺方面的工具，这里可是应有尽有。”
奥村春微笑着伸手指向身后闲置的花盆，“不论曾经留下了怎样的遗憾、懊悔，又对彼此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行动都远比哭泣与道歉更加有用。”
丰川祥子把纸袋交到了长崎素世的手里，长崎素世低头看着纸袋，依旧啜泣，但是眼泪却一下子止住了。她用力擦拭着满脸的泪痕，然后两手把装着黄瓜的纸袋捧在心口，朝着面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女生深鞠躬。
“多谢您的指教。”
奥村春则是挥手婉拒了这份道谢，然后步伐优雅地越过众人离开了天台，她准备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些可爱的后辈。
来栖晓靠近了，替一动不动地傻站在原地的若叶睦擦拭着眼泪。
此时，长崎素世已经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了若叶睦，“睦......我会把黄瓜种下去的，就在这里。等到结果的时候，我会把新长出来的黄瓜作为道歉的礼物送给你......等到那个时候，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说着，她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来栖晓突然伸手抢过了长崎素世手里的纸袋，然后拿出一条干瘪的黄瓜递给若叶睦，再拿出一条给她，“从刚才开始就听到了现在，真是有些烦人了，一定要把简单的事情闹得这么婆妈吗？”他用一种毫不客气的语气教训着面前的女生，“你们一起把黄瓜种下去，现在就给我和好如初。”
长崎素世被来栖晓这样严厉的语气给吓到了，原本随时要重新夺眶而出的泪水全都止住了。
丰川祥子捂住了脸，觉得好气又好笑。
但很快，又是一根黄瓜递到了丰川祥子的面前。
来栖晓说，“你也去给我种黄瓜。”
然后他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找到了小铲子递给这些女孩，看着她们蹲在花盆旁边，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把黄瓜的种子掏出来，筛选出那些成熟且保存完好的种子。
“不做发芽测试吗？”长崎素世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种子，非常弱气地询问着后边监督的男生。
来栖晓的语气更加严厉了，“你们之间的友谊难道也要先做一下发芽测试，确认有结果的可能才要播种吗？”
“是...是！！！”长崎素世险些又哭出来了。
女孩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作，挖开土把种子埋到了里面。
来栖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扮成这种“严厉的父亲”的形象。
只是刚才奥村春那样犹如塔罗牌中“女皇帝”般善解人意的亲和形象给了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如果故意拿出这种严厉的教训的口吻，或许能让这些麻烦的女孩言听计从。
所以......
他看着真的老老实实地按照自己命令去执行的女孩们，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们的家庭里难道全都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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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至少是“五合一”。）
（到时候还会更新丰川祥子COOP的第二阶段和若叶睦/墨缇丝COOP的第一阶段，是免费单章，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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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要乐奈与心灵怪盗（二合一）
居酒屋的橙色灯光漫过防火巷，在卡车司机的安全帽上流淌成河。二手书店的铁卷门映着对面情人旅馆深红的灯笼，那些褪色的假名在玻璃上跳着破碎的舞。
从STARRY里逃跑的黑猫叼着便利店饭团穿过禁止通行路障。
距离它逃出STARRY到现在也有五个小时了。
摩尔加纳跳上了电车站公厕的洗手台，把饭团三下五除地咬碎了开始咀嚼，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就拍开水龙头扭着脑袋凑过去一阵痛快的畅饮。
舒服了。
它非常人性化地打了个饱嗝，然后那对蓝汪汪的眼睛里立刻摇晃出些许鲜明的惆怅。
遥想不久之前，吾辈还是堂堂天鹅绒房间往返现实的信使，伊戈尔大人的使徒——谁知道突然从哪儿杀出来一群自称是“神”的家伙，不仅霸占了天鹅绒房间，还把伊戈尔大人给......
往后的记忆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删除了似的，怎样也无法回想起来。
摩尔加纳叼起塑料包装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慢慢悠悠地离开了电车站。
虽然创造它的主人已经不见了踪迹，但作为使徒，它自诞生之初就有崇高的使命。
那就是帮助天鹅绒房间当代的契约者实现命中注定的伟业。
至于那种伟业到底是怎样一个宏大的形象，它无从得知。
只是离开了电车站之后，摩尔加纳抽了抽鼻尖，确认了来栖晓所在的方向。
接下来就是从印象空间出发去找到怪盗了。
黑猫摇了摇身子，眨眼间消失在了电车站附近的草丛里。
大约十五分钟后......
摩尔加纳从一处露天停车场里凭空出现。
停车场里没有开灯，四处的墙壁攀着杂草和藤蔓，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到模糊的招牌，上面写着“SPACE”的字样。
明明是停车场，但这里却见不到任何的车辆停泊，
正在它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追随着“契约者”的气味却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的时候，两只素白的小手从天而降，抓住了它的腰。
“黑猫......”是有些惊喜的声音。
摩尔加纳的思绪在此刻戛然而止。
然后它猛然回头，“是谁在捉弄吾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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