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南西望月
若叶睦只是木然的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台本上的黑纸白字，然后是缄默不言。
“睦，再试一次，把头抬起来看着镜头。”若叶睦的身后，是若叶隆文低沉的声音。
若叶睦浑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丝线连接的提线木偶那样，摇摇晃晃地有了动作，脸上依旧是淡漠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女孩的内心并非表现得那样镇静。
若叶睦是不擅长表达情感，不代表她没有情感——
她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女高中生，被朋友拒绝了礼物会伤心，被误解了会痛苦，不被关注会寂寞......
因为“自我”长期遭到压抑，以至于无法顺利将这些难过的情感表达出来的若叶睦此时面对着造成自己现状的罪魁祸首，联想到了自己在明天节目播出之后的处境。
好像真的可以听到无数人的嘲笑讥讽，同学们失望且鄙夷的视线，甚至是......甚至是丰川祥子与来栖晓嫌弃的目光。
若叶睦立刻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就好像她的咽喉真的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死死地掐住了。
明明她才刚开始拥有幸福......
“算了，直接用提词器吧。”若叶隆文突然上前一步，拿起了若叶睦膝盖上的台本。
他朝着导演吩咐，“到时候节目拍摄也用提词器。”
导演迟疑了一下，“会不会有点太糊弄观众了......”
“你觉得下一期节目的卖点是什么？”若叶隆文反问他。
导演看着因为恐惧和焦躁而无意识地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的若叶睦，“这应该......不太好吧。”他斟酌着用词，谨慎地提醒对方。
若叶隆文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我是制作人，现在节目快要夭折了，我需要想办法挽救它......你有异议吗？”
导演抓挠着花白的头发，“好吧，我知道了。”他慢慢吞吞地朝着舞台下面的工作人员说，“把提词器打开。”
摄像机按照明天节目拍摄时候的位置对准了舞台上的两位嘉宾。
若叶睦的两手合握——明明按照礼仪课老师教授的内容，这个时候应该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才对。
但是当提词器的红光照射到她眼睛里的时候，却下意识地祈祷着能够被拯救。
若叶隆文拿着场记板在舞台下方进行倒计时，一个个数字落在若叶睦的耳畔，却好像根本走不进思绪。
整个场地的一切似乎都在顷刻间远离了自己。
身下的椅子也变成了床榻，巨大的落地镜摆在很近的位置。
隐隐约约的，若叶睦好像看到了那个穿着演出服的布偶从镜子里冲出，哭喊着扑过来扶住她的面颊在摇晃。
“小睦小睦！不要再听那个家伙的话了！我们快逃跑吧！”
“逃跑......要去哪里？”
“打电话给祥子！或者莲！或者素世......”
“不可以把他们牵连进来。”
“再这样下去，小睦就要坏掉了！”墨缇丝用力拍打若叶睦的面颊，然后埋怨似地碎碎念。“怪盗不是说了要救小睦吗？他们怎么还没来？！”
若叶睦空洞黯淡的眼眸里好像突然有了光亮。
“怪盗......”她抬起脑袋，看向了房间那扇紧闭的大门。
伴随着哐咚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突然踹开了。
明亮的灯光照耀里，来栖晓与丰川祥子闯进了彩排的现场。
“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来栖晓居然真的满脸歉意地朝着舞台下的制作人和导演鞠躬。
然后他看上去很“惊喜”，“若叶前辈！森小姐！你们居然也在这里？！”
丰川祥子撞了一下来栖晓的肩膀，来栖晓立刻心领神会，“咦？祥子，那边不是小睦吗？”
丰川祥子“哦”了一声，“正好有事情要跟小睦聊聊。”
“叔叔阿姨，可以让小睦陪我们稍微说两句吗？是社团活动里的事情。”
于是来栖晓快步走向舞台，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若叶睦的手，把她拽下了舞台。
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拦，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训斥——丰川祥子就在后面看着，坐在彩排片场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丰川家的大小姐。
也要多亏了森美奈美平日里喜欢显摆自己与丰川家之间的密切关系，以至于做保洁的大妈都听说了这位大明星背靠着那个名声显赫的TGW集团。
若叶睦被来栖晓牵着手走向片场的出口，她没有回头去看着那些观众与工作人员的表情，只是仰望着来栖晓的侧脸，浅金色的眼眸里缓慢地氤氲着一层水雾。
走在了写字楼的廊道里，“若叶睦”的脸上飘起了孩子气的笑容，“这次祥子没有失约，很好很好！小睦得救了呢！”
然后墨缇丝像是埋怨似地围着来栖晓叽叽喳喳，“你们要是来得再慢点，我可就要出去救小睦了！”
来栖晓抚摸着墨缇丝的脑袋，“辛苦你了，照顾小睦很辛苦吧？”
“当然啦，”墨缇丝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但是放心吧，我会努力保护......”
话音刚落，来栖晓就抱住了墨缇丝，拍打着她的后背，“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墨缇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眼角和鼻尖有些发酸，嗓子眼里涌上来呜咽的声音，
墨缇丝把额头抵在来栖晓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然后她丝毫不给来栖晓询问的机会，直接躲了回去——若叶睦擦掉脸上的泪水，无比眷恋地抱紧了面前的怪盗。
“最喜欢莲了。”她是这样说的。
“那我呢？”丰川祥子揪住了若叶睦的耳朵。
若叶睦立刻挣脱来栖晓的怀抱，然后抱住了丰川祥子，“我也喜欢祥子了。”
“把那个‘最’字给我加上！”
“那......那也最喜欢祥子。”若叶睦眨了眨眼睛。
“好了，别玩了，”来栖晓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防火门，“接下来我们要在十分钟之内解决一切。”
“为什么是十分钟？”在消防通道里等待的安和昴发出了疑问。
“因为这样说显得比较帅。”来栖晓关上防火门，这层写字楼为了保护艺人们的隐私安全，在剧组工作期间，摄像头全都是关闭的状态，反倒是方便了怪盗团的行动。
若叶睦正想要询问他一些话，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开始了天旋地转的变化——
欲望的锈斑沿着头顶的通风管道绽放，天花板突然滋生的霉渍如同干枯的能剧面具。自动贩卖机的荧光舔舐着数据流的残骸，那些被删除的聊天记录在积水里长出珊瑚状的结晶。
警示灯的红光在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里迷茫，鲜红的纹路犹如流淌着血液的静脉般攀附墙面然后缓慢地膨胀又收缩。
算不得宽敞的消防通道一下子膨胀了数十倍的面积，巨大的空地里，一只模仿人类直立的黑猫两手抱胸，满脸的得意与嚣张，“喂！那边的人类听好了！吾辈的名字是摩尔加纳......”
话音未落，来栖晓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它的头顶。
“新人就老老实实看着前辈们是怎么行动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吾辈才没有说要加入你的怪盗团！”
“嗯？”来栖晓瞥了它一眼，眼底里苍蓝色的火焰窜动，一瞬间迸发的威慑力险些把这只大猫给吓到炸毛。
“加入！我加入！”摩尔加纳是满脸的谄媚。
若叶睦吃惊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来栖晓挥手，“Pleia、Oblivionis，你们去找‘森美奈美’。”
他握住了若叶睦的手，“我和小睦去找‘若叶隆文’。”
“是。”女孩们清脆的应答声回荡在空旷的消防通道里，
“那吾辈呢？！”
“你跟她们一起走。”
“不要哇！求求你了，让吾辈跟着你吧！吾辈什么都会做的！”摩尔加纳连忙跟上来栖晓，它觉得整个印象空间里就只有来栖晓身边最安全。
来栖晓都懒得搭理它，只是身上不断有苍蓝色的火苗窜动，漆黑的怪盗服覆盖在了全身。
一直到离开消防通道的时候，他才回头说，“跟紧了。”
然后在摩尔加纳膛口结舌地注视里，怪盗抱起了若叶睦，在漫长的廊道里骤然加速，「狄俄斯库里」的身形浮现，祂拨弄吉他，几段旋律缭绕向前方的怪盗。
在摩尔加纳的视线里，来栖晓的身上立刻出现了程序特效般的光芒，然后能见到电子游戏里的增益效果——
【已追加：时间回溯耐性】、【已追加：时间停止耐性】、【已追加：物理打击耐性】、【已追加：火焰伤害耐性】、【已追加：精神耐性】、【已追加：......】
【已追加：高级万能强化】、【已追加：高级咒怨强化】、【已追加：敏捷技巧】、【已追加：高级枪击强化】、【已追加：......】
密密麻麻的增益效果在摩尔加纳的视线里闪烁。
然后怪盗的行动速度竟然凭空增长了一大截。
几乎是转瞬间就在楼道里消失得没了影子。
......
彩排片场的墙壁轰然破碎。
满脸慌张的“若叶隆文”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他的视线落在了来栖晓怀抱里的若叶睦身上，眼神立刻变得狰狞可怖了。
“小偷，就是你偷走了我的......哼，算了，”若叶隆文看着来栖晓把若叶睦谨慎地放在了地上，却是从身后拿出一块造型诡异的场记板。
场记板拆开，成为了操作提线木偶的“命杆”与“手杆”。
“若叶隆文”看向了若叶睦，然后举起“命杆”用力一挥，鲜红的丝线瞬间射出消失在了若叶睦的额头上。
“睦，杀了他。”
“若叶隆文”话音刚落，就看到人偶般的关节结构正在迅速取代若叶睦的全身——
她露出了绝望的眼神，而就在这个瞬间。
咚。
很清脆的一声闷响。
一柄深黑色的匕首刹那间击碎了“若叶隆文”手中由场记板改造而成的“命杆”与“手杆”，无数根连接向若叶睦四肢的丝线同时失去了控制，无力地下垂到地面。
再下一刻，怪盗出现在了“若叶隆文”的跟前，血色的恶魔在他的身后张开了漆黑的羽翼，尖而细的滑膛枪塞进了“若叶隆文”的嘴里。
来栖晓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亚森」，【至高魔弹】！”
吞噬一切光亮的弹丸瞬间脱膛而出，把“若叶隆文”轰成了碎片。
但是【至高魔弹】没有消失，而是追着他的碎片在四面八方开始了极快的移动。
近在咫尺的笔记本电脑上，录制软件里的笑声音轨在一连串爆炸的轰鸣中被扭曲成防空警报。
下一刻，【至高魔弹】找到了它的目标，于是缓慢地停了下来，最后被一个下巴垂落到膝盖的巨型小丑咽了下去。
小丑穿着若叶隆文的衣服，像是橡皮泥一样身体糊住了刚刚咽下的子弹。
它发出了凄厉的痛呼，然后挥舞着双手扑向了面前的心灵怪盗。
「亚森」蓦然挡在了来栖晓面前，挥舞利爪哗然将它撕成了碎片。
小丑在惨叫声里迅速坍缩着身形，逐渐变回了“若叶隆文”。
“若叶隆文”跪倒在地上急剧地喘息，然后恐惧地朝着来栖晓磕头求饶。
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来栖晓猛得一脚踩在了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碾在了地面上摩擦，怎样也说不出那些会让若叶睦感到“崩溃”的话语。
怪盗很平静地拿出自己的手枪，打开保险，瞄准着脚下的若“若叶隆文”。
恰巧此时，身旁提词器红点扫过“若叶隆文”浮肿的眼袋，像枪械准星锁定腐烂的蜜瓜。
来栖晓并没有扣动扳机的想法，只是在确认他恐惧到心理防线完全坍塌的时候，稍微收回了脚上的力度，趁着机会询问面前这“若叶隆文”的阴影，“你说吧，你想对若叶睦做什么？”
“若叶睦......”男人呢喃着这个名字，然后发出了病态的尖笑，“若叶睦是我的女儿，我想要对她做什么跟你这个小偷有关系吗？”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辛辛苦苦养她十六年，现在也该轮到她回报我的时候了！”
躲在怪盗身后的若叶睦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这样的动静被“若叶隆文”捕捉到了。
“若叶隆文”立刻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小睦！爸爸是不会害你的！相信爸爸......只要这个节目大获成功，你也会因此成为网络上最具热度的少女偶像，到时候无论你想要什么，男人也好，金钱也好，名利......”
砰。来栖晓又是一脚踩了下去，“若叶隆文”近乎癫狂的胡言乱语立刻被惨叫取代。
“真是无可救药，不过马上，我就会让你悔改的。”
来栖晓把手枪插回了风衣口袋，居高临下地说。
然后他伸手抓住了“若叶隆文”的头发，把这个被扭曲了欲望的男人给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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