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南西望月
话还没说完，来栖晓的手掌就按在了井芹仁菜的脑袋上，“仁菜明明可以更多地依赖我的。”
井芹仁菜摆出了一副要跟来栖晓吵架的架势，“不准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虽然语气听起来是相当严厉，但是看到女孩无处安放地捏在胸口的双手就知道她其实心底很是忐忑。
“你怎么就不是小孩了？”
“我都十七岁了！！”
来栖晓看着井芹仁菜那洋溢着稚气的脸蛋，还有娇小得让人觉得可爱的身材，眼神飘忽了一下，“那你说得对。”
井芹仁菜气得拳头都举起来了。
注意到井芹仁菜这次是真的想要跟自己吵架了，来栖晓就拿上装着山田凉作业的文件夹，然后把教室的钥匙丢给了井芹仁菜，“走了，去凉和虹夏的学校看看吧。走最后的人记得关门。”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牵着若叶睦的手腕越过了井芹仁菜。
井芹仁菜只好闷闷不乐地拿着钥匙跟在他们身后，然后把音乐教室的门给锁上。
然后她看着若叶睦悄悄把手伸进了来栖晓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心底莫名泛出了一点点的酸涩，但是注意到了来栖晓闲着的另一只手，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紧接着是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于是那点酸涩的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雨宫！”
“你说。”来栖晓看着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井芹仁菜，干脆把手里的文件夹也递给她保管。
井芹仁菜接过了文件夹，“你和小睦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安和昴、丰川祥子，还有......跟你一样的关系。”来栖晓虽然已经彻底不对井芹仁菜抱有希望了，但偶尔注意到她在好奇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是忍不住试着引导她一下。
万一啊......万一这孩子真就突然开窍了呢？
若叶睦知道井芹仁菜的性格，也有些期待她可以顺利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感情。
然后......井芹仁菜果然是不负众望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小睦跟雨宫也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诶。”
关系好的朋友一起手牵手是没有问题的——井芹仁菜再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更加心安理得地把小手塞进了来栖晓的掌心里。
没救了。
来栖晓有些悲哀地看着井芹仁菜，即便是若叶睦也要因为这个女生惊为天人的脑回路露出敬佩与可怜的目光。
......
“你们快看那个女生，真是跟洋娃娃一样可爱诶！”走进下北泽高校的时候，立刻可以听到几个刚刚上完料理课准备回教室的女孩在校门口因为精心打扮过的若叶睦发出了惊呼。
实际上类似的场面已经在秀尽里上演过一遍了。
安静如人偶般的女孩乖巧地坐在保安亭旁边的长椅，膝盖和小腿都并拢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也挺得笔直，于是愈发显得身姿的单薄与纤细。
网格花纹设计的深蓝色针织连衣裙，脖颈装饰着蕾丝边的丝织项圈，浅绿色的长发梳理得整齐，露出了那对小巧白皙的耳朵。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就像是陈列在玩具橱柜最耀眼的位置的绝版玩偶，正在光照里等待着某个命中注定的男孩把她带回家。
自动闸机在哐咚声里启动，来栖晓端着一杯去了冰的超大杯芒果汁坐到了若叶睦身旁。
女孩的眼睛好像都亮起来了，她很懂事地伸手去托住玻璃杯的底座，避免果汁洒出来。
杯子里插着两根吸管，若叶睦毫不在意地咬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根，很慢地喝了一口。
在来栖晓的注视里，女孩樱色的唇瓣离开了吸管，留下一圈很浅的水渍。
“居然没有很冰。”
“毕竟小睦肚子还有些痛吧？”来栖晓一只手捧着玻璃杯中段，另一只手搂住了若叶睦柔软的腰肢，让她可以更加轻松地倚靠在自己怀里。
听到“肚子痛”这样的话，若叶睦立刻就想起了昨晚和今早的经历，干净洁白的脸蛋上飘起了显眼的红晕。她赶忙咬住吸管又喝了一小口果汁以掩饰内心的羞涩。
“害羞了？”
“嗯......”若叶睦面对来栖晓的打趣，根本不敢看他，只是诚实地应诺，然后脸上的红晕更盛了。
“虽然去冰了，但还是应该少喝一点。”来栖晓看着若叶睦在那里埋头喝果汁，像个上了年纪的啰嗦父亲似的关切着她。
若叶睦非常受用地放下果汁，递上了手里的玻璃杯。
然后她看着来栖晓毫不客气地咬住了自己刚才使用过的那根吸管，觉得端着杯子的双手忽然有些失去了力气，连忙低下眼睛，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过了好一会儿，来栖晓才听到了若叶睦细如蚊呐的声音。
“不可以......不可以再假装那种语气说话了。”
“为什么？”
“万一以后不小心念出来了......会很尴尬。”若叶睦的脸都红透了，全怪墨缇丝在心里吐槽“雨宫莲这样好像小睦的爸爸”之类的话......
“我又不介意，”来栖晓喝着果汁，然后手掌盖在了若叶睦的小腹上，隔着衣物能感受到女孩呼吸时候略微起伏的腹部还有微妙传来的温度，“其实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在情侣交往的过程里也算是‘情///趣’的一部分。”
若叶睦不吭声了，趴在来栖晓的怀里一副逃避现实的模样，随便来栖晓怎么打趣或者调戏她都一言不发，只是红着脸在那里拼命摇头，后来连摇头都不敢了，只是闷闷地听着，属于是把逆来顺受的技能给点满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若叶睦终于是扛不住男友各种暧昧越线的调笑，灰溜溜地逃进了心像的世界，把早上说的要惩罚墨缇丝一周不许出来的约定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终于出来啦......”墨缇丝很是轻松地反抱住来栖晓，从他手里摘掉空掉的玻璃杯放到脚边，然后抓住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发烫的面庞，然后奇怪地看向一侧的空位，“仁菜呢？”
“逃跑了。”
“诶？！”
“买饮料的时候，店里正好有情侣打折活动，我提议要不要跟我伪装男女朋友，那家伙直接逃走了，甚至钱包都忘在了柜台那里。”
“好像没救了呢。”墨缇丝蛮不客气地落井下石，在她的认知里，除了小睦以外的所有女生，只要有跟自己抢来栖晓的意图，那就是敌人。
她挪动了一下屁股，在坐到来栖晓大腿上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早上那种仿佛要被撕裂开的痛苦，浑身颤抖了一阵子，但还是鼓起勇气抱紧了来栖晓的肩膀，然后扬起脑袋亲了亲他的嘴角。
“直接在校门口做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好？”来栖晓也没想到墨缇丝居然这么大胆。
可惜墨缇丝的勇气也只有这么一瞬间，马上就原形毕露缩着脑袋恢复原本的坐姿，像是萎蔫的黄瓜的叶。
说起黄瓜，今天中午的时候若叶睦专门去了一趟社团大楼的天台。
那位奥村学姐似乎没有参加研学旅行，即便是心理健康教///育部的众人离开了四天，她依旧把女孩们种下的黄瓜照顾得很好。
来栖晓舔了舔嘴角，那里有一种芒果味的酸甜。
他看向了鼓着腮帮子、捏着小拳头摆出河豚姿态随时要应对自己嘲笑与捉弄的墨缇丝，想着应该照顾小女孩的心情，于是假装不知情。
故作随意地拿出手机，点开了Line，开始对伊地知虹夏和山田凉进行短信轰炸。
【预订无家可归·今日款（来栖晓）：我记得这是你们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吧？】
偶然在辅导伊地知虹夏写作业的时候看到过她们学校的课程表。
大约过了几十秒，聊天室里才有了回复。
【伊地知虹夏：是哦！我和凉正在上国文课。】
【预订无家可归·今日款：现在知道为什么她不说话了。】
【伊地知虹夏：毕竟没交作业嘛......】
【预订无家可归·今日款：要帮忙给她送上去吗？】
【伊地知虹夏：谢谢！】
【预订无家可归·今日款：大家都是一个乐队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伊地知虹夏：也是哦，那晚上我来替凉请你吃一份冰淇淋吧？】
【......】
来栖晓带着若叶睦走上逐渐要结束课堂的教学楼。
距离放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楼道里缭绕着一种无形的焦急与躁动。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
穿着短袖短裤的少女背靠着洁白的墙壁，仰着脸看向连接了水管的天花板。
红白色的运动鞋，堪堪盖过脚踝的白色短袜，漂亮的小腿有柔软的弧度与干净的线条仿佛画家快笔勾勒的利落与干净。
她的手里拿着笔记本，细而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根钢笔。
冷酷的俏丽脸蛋上写满了一种青春期独有的迷茫与空灵，明黄色的瞳孔里好像倒映着某个遥远而闪耀的舞台......
其实就是在发呆。
随着时间推移，二年级的教室楼层旁边，原本在教室外罚站的山田凉不知何时已经挪动脚步走向了楼梯间。
快放学了，罚站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反正早走晚走都是走，不如现在就走。
如此想着，山田凉就心安理得地准备早退。
反正她都罚站一整节课了，不管是不是早退都没有老师知道。
刚准备下楼，就看到了来栖晓拿着文件夹在往上走。
山田凉有些意外地看着来栖晓，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作业带过来了。
“是觉得惭愧吗？”山田凉迫不及待地询问着面前的男生。
没想到来栖晓竟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只是顺路而已。”
山田凉仔细观察来栖晓的表情，然后颇为惋惜地摇头，“那你就要错过一个跟超级美少女交往的机会了。”
“你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认识到乐队的现状，只好主动加入了。”山田凉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点开了“Morfonica西武巨蛋演唱会”的帖子，然后展示给来栖晓看。
“今天午休开始，教室里到处都在传我和虹夏的绯闻。”
“应该有跟你们说过不用在意吧？祥子会帮忙解决。”
“嗯......的确，不过虹夏那家伙居然意外地信任你，真的就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了......”山田凉在来栖晓的手里接过了文件夹，然后走向教职员办公室，忽然是平淡地回头看向了来栖晓，“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她。”
来栖晓牵着若叶睦跟在山田凉的身后，“凉真是敏锐啊。”
“想要趁机把自己所处的感情网络塑造成一个乐队所有人都必须依赖的地方，意图有点太明显......”
“让你觉得不适了？”
“意外的有点酷。”
“不愧是凉。”
“谬赞。”山田凉洋洋自得地走进办公室，把贴着“山田凉”班级姓名标签的文件夹放在了任课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忽然抬起手掌对准了来栖晓。
来栖晓跟她击掌。“你怎么突然心情又变好了？”
“因为跟一个‘正在与多位大小姐暧昧不清的超级现充的帅哥吉他手’交往，听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帅气的事情。”
“真的有理解到‘交往’的含义吗？”来栖晓已经麻木于山田凉的特立独行。
“不就是搂搂抱抱亲嘴滚床///单吗？”山田凉毫不在意地说，“如果对方是雨宫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好得离谱的男生，倒也不会觉得很吃亏啊。”
然后她补充着说，“先说明一下，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这也不是交往的邀请，只是看在大家以后要一起在乐队共事，以及关系很好的情面上才稍微放松了对你的戒备......”
“你这是想打职业了？”
“啊，还真是。”山田凉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凑近了来栖晓，打量着这个男生藏在浏海之下的帅气面孔，“毕竟......混乱的男女关系也是职业摇滚乐队的一环嘛。”
闲聊的时候，三人已经开始走下楼梯。
山田凉仔细思考了几分钟，视线扫过了来栖晓身旁始终沉默的若叶睦，然后说，“如果你愿意跟我组一辈子的职业乐队，我可以答应当你的女朋友。”
听到“一辈子”这个词，若叶睦像是触发了某种心理创伤似的颤抖了一下，险些脱口而出一句“不会长久”。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样倚靠感情作为纽带互相捆绑的乐队没办法长久持续”，不过想到来栖晓应该有着比自己更加长远的见解，于是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来栖晓看着山田凉这副“先下手为强”的架势，算是明白了这个女生喜欢追求个性，而今天中午网络上的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算是把她强行地推进了一种“必须辩解”的气氛。
山田凉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解释什么事情，或者被舆论带着到处乱跑的人，干脆就不再辩解，大大方方地在那些好事者面前承认了谣言的真实性——
简而言之就是......
“就算你不答应当我的男朋友，以后也尽量伪装得跟我关系亲密一点，”山田凉很平淡地说，“因为我在那些闲得像蟑螂一样的家伙们围上来的时候直接点头承认了。”
“真是惊世骇俗。”
“虽然踩死了蟑螂，但短暂的痛快之后还是有点心里不适。”
“耍帅的代价啊......所以你到底不适在哪儿？”来栖晓也很惊讶山田凉这种高中生圈子里百年难见的绝世奇葩到底是怎么能有“不适感”的。
“好像是不小心把虹夏也拖下水了。因为突然想起来我的原话是‘我就是那个家伙后宫的一员，所以呢？接下来你们准备当面议论我，以及我的乐队吗？’......当时那群连当面表白都不敢的男生都傻眼了，想到他们窝囊到极点，嫉妒愤怒又不敢说话的样子真是觉得好笑。”
“真有你的。”
“所以你可一定要跟我们组一辈子的乐队，不然按照这种舆论继续发展下去，或者以后再出现什么更加夸张的说法，指不定虹夏将来都没办法嫁出去了。嗯，乐队现在的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内部消化？”
“我要是虹夏一定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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