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20章

　　周围的视线也随着议论烈度的升级而逐渐带上了羡慕、嫉妒与探究的意味。

　　已经面不改色地坐到座位上的来栖晓发现身旁的空位许久没人落座，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同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站在桌边一动不动了，鲜红的色彩顺着面颊迅速蔓延向整张脸蛋，就连藏在发丝里的耳朵也红透了。

　　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已经蒙上了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怎么还不坐下。”来栖晓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签字笔戳了戳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井芹仁菜仿佛如梦初醒，满脸惊慌失措地朝着他道歉。

　　那声音太轻，混合在嘈杂的教室里，即便是来栖晓聚精会神也听不清。

　　但好在这姑娘总算是落座了，然后沮丧而慌张地抱住了脑袋，整张脸都埋进了胳膊和桌面的夹缝。然后蜷起腿、踩着横档缩在椅子里，像是遭遇天敌试图掩耳盗铃以躲藏的土拨鼠，又像是无处躲藏，认命似的自暴自弃的暹罗猫。

　　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人///站在讲台上，就这样淡定地看着教室里正在发生的热闹景象。

　　直到两位转校生都坐好了，他才拿起挂在胸口的哨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尖锐刺耳的哨声瞬间响彻了整间教室。

　　顷刻间，原本还在激烈讨论转校生关系的男生女生都安静了。

　　“开学第一天，能见到大家这么有活力，看来春假都过得很开心嘛。”

　　穿着短袖、露出两条肌肉结实丰满的胳膊的男人放下口哨，笑呵呵地说着，“自我介绍一下，鸭志田卓，排球社的指导老师。当然，以后也是你们班体育课的任课老师了。”

　　“川上老师，接下来的课堂就交给我吧......”

　　鸭志田向一旁的川上贞代说明了几句，然后就提高了音量，“大家现在到教室外面集合、排好队，我带你们去体育馆参加开学典礼。记得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其他的班级！”

　　于是来栖晓惊讶地发现，那些充满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少女居然都安静了下来，能够清楚地从人群的气氛里感受到一种名为“尊敬”的情绪。

　　这很稀奇，很少能见到一位体育老师能让高中生们这样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推了一下身旁缩成一团的不知道是土拨鼠还是暹罗猫的事物，“该去参加开学典礼了，别挡在这里。”

　　靠窗的座位有时候就是这点不好，进进出出都得经过外边的同学。

　　如果这里是在美国西海岸，而且人格面具召唤器还在身边，他估计直接就从扒拉着窗户跳出去了。

　　可惜，在普通的高中校园，来栖晓如果不开人格面具却要这么干，大概率是得给那位素未谋面的校长一个记忆深刻的下马威了。

　　嘿，老登，我要跳楼了，你怕不怕？

　　跳楼之前再联系各路媒体直播，你怕不怕？

　　这些都不怕？行，那就去你的办公室里扒窗户跳楼。

　　......

　　来栖晓甩开这些胡思乱想。

　　他发现自己在昨晚觉醒了那个特殊的人格面具之后，注意力就变得有些不集中了，经常就思维涣散、跳脱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造成这种现象的或许不止是因为精力消耗严重，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人格面具的存在。

　　这个无名的人格面具拥有【存档】和【读取】使用者记忆的能力。

　　其中【存档】的能力是无时无刻都在发动，实际效果是相当的夸张，放在现实里毋庸置疑是Bug级别的存在。

　　它能够永久的固定使用者当下对于任何一种技能的掌握，让使用者避免了因为时间流逝而导致的遗忘，以及因为疏于锻炼而导致的水平退化。

　　至于【读取】的能力，来栖晓昨晚已经使用过了。

　　即立刻从搜索所有使用者需要的记忆，并将当时的思考、感官感受等一切信息都完全重现。

　　但是这个能力的发动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不能滥用......这或许是因为人格面具出现以及发动能力的场合是在现实世界。

　　这种操作记忆的手段让他觉得格外眼熟。

　　他昨天在漫画里见过类似的能力——

　　《JOJO的奇妙冒险·石之海》里的最终反派，神父普奇的替身「白蛇」。

　　如果这个无名的人格面具能够操作别人的记忆，那来栖晓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时候顺路把普奇的替身给偷走了。

　　但实际上，普奇应该也没有替身能让他偷了。

　　被夺走了内心罪恶的神父本是诚心要悔过，但他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弥补那些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家庭，所以事后干脆就在监狱里饮弹自尽了。

　　来栖晓在教室外面跟着队伍走向体育馆，感受着一旁女生们炽热的注视，便是止不住的叹息。

　　天鹅绒房间到底什么时候才给我发入职合同？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全世界的恶人都记住“心灵怪盗”这个名字了。

　　抵达体育馆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班级。

　　黑漆漆的人头密集着，像是一条漆黑的长河包围了体育馆最上边的舞台。

　　佩戴学生会肩章的女孩们正在体育馆里忙碌着搬运那些提供给学校领导使用的桌椅，担任老师拿着扩音器在班级与班级之间维持秩序，一切都是俨然紧凑。

　　路过三年级的班级的时候，来栖晓看到了那位坐高档轿车来上学的学姐。

　　学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然后立刻回应以一个温柔亲切的微笑。

　　随后擦肩而过。

　　等到所有的班级都到齐了，体育馆里的气氛也逐渐趋近于一种凝重的平静。

　　这时候，就见到一位有些秃顶、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在两位面容姣好的学生会成员的簇拥里缓缓地走上舞台，对着早已摆放好的讲台上的麦克风试了试音。

　　然后他开始正式说话，“各位同学、老师，大家好，我是私立秀尽学园高等学校新上任的校长，新马孝廉。”

　　“......”

　　在他发言的时候，那两位学生会的女生就站在身旁，像是贴身的女仆一样卑微而拘谨。

　　来栖晓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校长，眉头紧皱，多年审判恶人的经验所形成的直觉反馈给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受。

　　几乎是本能地就把手伸进了裤兜，要拿出人格面具召唤器。

　　但他摸了个空。

　　于是他就怔然地看着新马孝廉在讲台后边侃侃而谈，看着对方的影子在灯光里不断地拉长、延伸，直到与整个舞台后侧的帘布都融为一体。

　　最终这些被阴影勾勒轮廓的事物共同组成了一面无比庞大的巨幕，仿佛能遮蔽所有的光亮，掩盖一切的龌龊与肮脏。

　　*

　　*

　　PS：

　　（课程太忙了，下课了回宿舍疯狂赶实验报告，导致10.18号的这章发得有点迟。）

　　（不会影响今天的更新。）

　　（完毕。）

第014章.无处安放的使命感（二合一）

　　开学典礼结束了。

　　人潮散去，本就沉寂的气氛逐渐跌入冷清的境界。

　　晨间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了走在人群中央的来栖晓的身上，像一把刻刀把他里里外外都镂空了，露出了那颗仿佛正在燃烧着火焰的心脏。

　　周围杂乱的脚步声组合成一种无序的热流，它们缓慢地流出体育馆的大门。

　　来栖晓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愈发空旷的体育馆，昏暗的讲台后方，那位新上任的校长正在同几位老人谈笑风生。

　　但这一次，他却没能再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那种鲜明且肆无忌惮的欲望。

　　好像前不久一瞥的情景仅仅是他的错觉。

　　怪盗略微虚起了眼睛。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错觉”。

　　光线、气味、声音......任何感官接收到的信息或许都会欺骗他，唯独那份无数次帮助他险死还生的直感不会。

　　终究是距离太远，让来栖晓难以看清新马孝廉的面部细节，“微表情”的技术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

　　必须调查一下那个家伙了。

　　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来栖晓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貌似已经不是“心灵怪盗”了。

　　来栖晓，今年十七岁，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啧。

　　“前·怪盗”心中的不悦升到了顶点。

　　站在他身旁的井芹仁菜清楚地听到了咂舌的声音。

　　还是先想办法赚钱吧，比如把奖学金给拿到手。

　　来栖晓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你的手机号码和联系邮箱是多少？”

　　井芹仁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有些紧张，“怎么突然问这个。”

　　“都是一个监护人，含糊的概念上也算是邻居，互相之间不知道联系方式才奇怪吧。”

　　“好、好像是这个道理。”

　　井芹仁菜左顾右盼了一阵子，发现周围没有多少人注意这里，就把手机解锁，然后悄悄地凑到来栖晓的跟前。

　　来栖晓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两人看上去有点像是神秘组织的特务在接头对暗号。

　　*

　　等他们回到自己的班级的时候，一整节的体育课已经结束了。

　　数学老师趁着课余时间在演示电脑上插了U盘，开始寻找课件的幻灯片。

　　来栖晓和井芹仁菜同时走进教室，这又一次的引发了同学们的议论。

　　但随着上课铃的打响，这些八卦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偶尔有写了悄悄话的纸条在几张课桌之间传来传去，然后在数学老师的讲话里夹杂起一些努力压抑的笑声。

　　真平静啊......

　　平静得有些过于无聊了。

　　来栖晓并不在意周围不时投来的目光，他干脆地立起了课本挡住老师的视线，然后解锁手机，开始在应用商店里搜索这个国家现在比较热门的手机游戏。

　　“《赛马娘》、《赤红档案》、《城堡冲突》、《MasterDuel》......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见着流量还多，就干脆把这些游戏给全部下载了。

　　不同于来栖晓那副泰然自若接受众人关注的镇定，他的小跟班已经被这四面八方不时投来的视线给折腾得坐立难安了。

　　井芹仁菜觉得自己怎么也听不进去老师的讲话，总是下意识地去观察周围，桌面上的笔记本到现在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她忍了半节课，到底是忍无可忍，于是鼓起勇气扭头去看向坐在窗边的“邻居”，想要借鉴一下同样是转校生，来栖晓会怎么应付这样的处境——

　　一群身姿婀娜、面容可爱，长着马耳和马尾的美少女正在他的手机屏幕里奔跑。

　　而这位各种意义上都本该是超级现充的男生竟然津津有味地盯着手机里的画面，桌上立着教科书，一只签字笔在指尖哗啦啦地旋转，压根就寻不到笔记本和草稿本的踪迹。

　　连课堂纪律都不在意了，哪里还会在意十几个同学的关注。

　　你真的是来上课的吗？

　　井芹仁菜当然听说过《赛马娘》的名头，她好几次都在车站里见到了这款游戏的宣传广告。

　　画面一转，黑发的马耳美少女穿着女仆装，含羞带怯地在来栖晓的手机屏幕里背着双手扭着腰肢，一派红颜祸水的模样。

　　然后她发现那个平日里很少露出笑容的少年的嘴角居然微妙的上扬了......

　　这也太违和了！！！

　　井芹仁菜痛苦地把额头磕在了手掌里。

　　这画面就像是晨间剧的男主角上一秒刚刚拒绝了大和抚子一样的女主角的深情告白，好似冰冷如铁、冷漠似钢，任由她站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哭喊、无视她所有不计尊严与节操的挽留。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他打车去了网吧，露出淫///荡且猥琐的微妙笑容地打开了一款“Galgame”，开始和纸片人美少女谈恋爱。

　　当然，来栖晓的笑容既不淫///荡也不畏缩，反而是有种潇洒不羁的帅气，让井芹仁菜都不敢多看，生怕是脸红了让人笑话。

　　不过井芹仁菜刚刚这动作的幅度还是太大了，立刻就吸引了正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数学老师的注意力。

　　于是他面容冷峻地转过身，果不其然是见到了那位新转校来的来栖晓。

　　同样忍了半节课的数学老师终于是忍无可忍。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男生，抬头看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