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202章

　　因为能嗅到少年手里残留的糖果的甜腻，所以反而要努力逃离那个即将充盈生活苦闷的啤酒烧烤的夜晚。

　　吉他盒是固定在带了滚轮的支架上，滚轮与凹凸不平的沥青地磕碰发出非常吵闹的噪音。

　　哐咚、哐咚哐咚......

　　要乐奈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这样的行为到底是否符合礼节。

　　人类的社交规则与猫无关。

　　这个从行为模式到思考方式都无限接近于猫的神奇的女孩非常自然地跟在来栖晓的身后。

　　即便是若叶睦频频回头，要乐奈也是毫不在意地昂首挺胸。

　　“你不回家吗？”

　　来栖晓终于在若叶睦几次拉扯袖口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朝着要乐奈，摆出一副要把她撵走的架势。

　　要乐奈被来栖晓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哒哒哒的倒退几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正在来栖晓回过身继续走向电车站的时候，身后又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滚轮与地面摩擦的轰隆声。

　　一回头，就看到要乐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猫猫祟祟地跟了上来。

　　“你应该有自己的家吧？......算了，我送你回去，赶紧说个地址，我导航一下。”

　　来栖晓再次停在原地，要乐奈同样是拖着吉他停在原地着不动了。

　　“SPACE。”要乐奈脆生生地说。

　　“今天那里不开门，说说的你另外的家。”

　　女孩不吭声了，用一种有些委屈的目光望着来栖晓。

　　“我没办法带你回家。”

　　“为什么？”要乐奈不理解面前的男生明明给了自己好吃的糖果、自己闻了吉他的味道，也听了自己的演奏，却拒绝让自己跟着一起走——在她的观念里，能这样做就是非常非常亲密的伙伴了。

　　“只可以带喜欢的人回家过夜。”来栖晓试图用猫都能听明白的幼稚话语劝说要乐奈。

　　没想到猫一样的女孩在苦恼地思考了几秒之后然后用力点头。

　　吉他，抹茶，气味，各种各样复杂的事情都被女孩划进了自己单纯懵懂的思考模式里。

　　那对异色的眼眸扑闪了一下，然后在街灯照耀里熠熠生辉。

　　“我喜欢你。”

　　---------

　　（今日一章“二合一”加上一章“三合一”，合计一万字已完成！求月票！！！）

第163章.要乐奈的秘密（二合一）

　　“我喜欢你。”

　　要乐奈轻描淡写地就做到了某个十七岁熊本县出身喜欢听《空之箱》体格娇小家教严明高校在读的摇滚乐队主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银白色的中长发在街灯的照耀里显得格外晃眼，明黄与湛蓝的异色瞳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充满稚气的脸蛋上忽然勾起很浅淡的笑容，那种笑容单纯得不掺杂任何的异质，像是艺术馆陈列展品的玻璃柜，可以从她的眼神、笑容，还有轻微变化的语气里感受到那份真挚得让人无法拒绝的亲近与喜欢。

　　来栖晓很清楚地明白，在这个时候，他只需要使用一点点的引导和诱惑，就能非常简单地抓住这个单纯的女孩全部的关注，把这份真挚纯洁的“友谊”歪曲成一段让她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经历......

　　但是，要乐奈真的有那么容易被人蛊惑吗？

　　来栖晓注意到了她偶尔落在若叶睦身上的视线......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已经倒退一步，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眼神。

　　猫对于危险果然是很敏锐的。

　　于是来栖晓告诫自己，要乐奈只是个14岁的国中生，而且还是女校，根本没有跟异性相处的经历，是个奇怪得不能用常理看待的女孩。

　　应该正确客观地看待她此刻的“喜欢”。

　　要乐奈根本不懂恋爱，她只是觉得自己跟来栖晓是好朋友了，所以理所应当地尝试亲近......

　　或许要比“朋友”稍微再高上一些地位，毕竟他算是挽救了这个女孩心底真正的“家”。

　　如此想着，来栖晓就开始思索应该如何把要乐奈送回到她父母身边。

　　记得要乐奈是有监护人照顾的。

　　思索的时间里，要乐奈突然就有些不耐烦了，她踩着短靴靠近，努力踮起脚尖去看着来栖晓的眼睛。

　　要乐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语。

　　“我喜欢你。”

　　然后，她歪着脑袋看向了来栖晓，“你呢？”

　　来栖晓本着照顾小女孩的心态，想要理所应当地回答一句“我也喜欢你”......正准备如此表态，但是注意到了若叶睦突然露出有些困惑甚至是震惊的目光，还是默默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时代变得太快，明明都属于“中学生”的范畴，但“国中生”与“高中生”之间却俨然有了一层可悲的屏障。

　　要乐奈好像是在来栖晓的沉默里注意到了他的难堪，又往前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几乎都要把整个身体贴到来栖晓的怀抱里了。

　　在若叶睦难以置信的注视里，要乐奈主动把自己的脑袋蹭进了来栖晓的手心......完全就是在向人类示好的野猫了。

　　“要养猫吗？”若叶睦感受到了来栖晓内心深处的动摇。

　　“等我找到今晚住哪儿吧......而且我们也不可能留着这家伙过夜，她的监护人会担心的。”来栖晓抚摸着要乐奈的头发，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似乎非常享受来栖晓的抚摸。

　　夜风吹拂里，忽然听到了要乐奈轻飘飘的声音。

　　“没关系。”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黏人的模样，现在却非常淡定地开始后退。

　　要乐奈准备回家了，“电车还有最后一班。”说着，她提起了吉他转身就走，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还是表露出女孩内心的不舍。

　　“明天再见。”她是这样说的。

　　因为意识到了来栖晓的为难，所以即便不舍也要主动离开。

　　“喂！吾辈都要看不下去了！”摩尔加纳不知何时从月色里跃出，挡在了要乐奈面前。

　　它朝着女孩身后的来栖晓大声呼喊，“怪盗！你还没有意识到这家伙根本就是‘无家可归’吗？！”

　　要乐奈当然是有家庭的，但那并不是她真正向往的“容身之所”。

　　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到演奏里的女孩所梦寐以求的栖息地是那间孕育了她对于吉他的喜爱的演出厅「SPACE」。

　　常说猫是善变的，即便一次次地搬家，都总能迅速适应新的环境。

　　但那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让一颗心不再继续漂泊......没有人真正想过，其实猫也很迷茫，为什么她最喜欢的小窝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为什么那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SPACE」再也不会打开。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也没有人说明「SPACE」到底什么时候会开启......其实当然是有人跟要乐奈试着解释过，只是她根本听不懂。

　　她无法理解外婆在关闭「SPACE」的时候描述那种复杂且深远的理想寄托，也无法共情周遭的......女孩单纯的世界里只能容纳弹奏吉他、品尝抹茶，以及跟猫交流时候的幸福与满足。

　　但要乐奈毕竟不是真的猫，这个像是猫一样神奇的女孩迟早有一天会长大......无论她自己是否愿意。

　　或许正是为了改变如今这样的要乐奈，同时改变那些将「SPACE」视作是“理想终点”并高喊着“要在这里演奏一辈子”的乐队，通过「SPACE」培养出一个又一个乐队的老人亲手将这个联系着无数回忆与羁绊的演出厅关闭了。

　　于是“无家可归”的要乐奈就一直“流浪”在学校与外婆新开的咖啡厅之间，盲目地等待着一个已经没有意义的答案。

　　虽然后来要乐奈在那间咖啡厅里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容身之处”，但短短几个月的相遇，终究是无法取代那个让她通过音乐的方式踏出了探索世界第一步的「SPACE」。

　　就在她准备安于现状，在“MYGO”继续待下去，并把这个乐队视作自己往后生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要乐奈一如既往地在「SPACE」废址改造的露天停车场和流浪猫们玩耍的那一天，她无数次梦到过的演出厅，已经彻底死去的「SPACE」——“复活”了。

　　拯救了「SPACE」的男孩子很有趣。

　　里面的女孩子也很有趣。

　　要乐奈喜欢新的“「SPACE」”，也喜欢里面的每一个人。

　　差点忘了，那里已经不叫“「SPACE」”了，也不再有乐队活动了......那里现在是“心灵怪盗团”的秘密基地。

　　这是要乐奈答应过怪盗们，不可以告诉给任何人的秘密。

　　......

　　“你的意思是，让我以高中生的身份收留一个女校的国中生过夜？你是想看到我明天被警察拷走吗？！”来栖晓仍然在试图纠正摩尔加纳的观点。

　　“你陪她回家不就行了。”没想到摩尔加纳竟然语出惊人。

　　“那你觉得她愿意吗？”来栖晓气笑了，但是话音刚落，一只很纤细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要乐奈牵住了来栖晓的袖口轻轻摇晃，“一起走。”

　　来栖晓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真的要在乐奈的家里留宿的打算，只是出于对她一个人走夜路的担忧，决定陪同她一起乘电车。

　　“走吧。”

　　怪盗任由要乐奈牵着自己走向了电车站。

　　若叶睦替要乐奈拿过了她手里的吉他，然后顺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女孩很开心地摇头晃脑。

　　“真的跟猫一模一样......”若叶睦喃喃自语。

　　小女生没办法拒绝这样可爱的事物。

　　......

　　见到两脚兽们成群结队地离开了下北泽。

　　一路尾随他们的摩尔加纳总算是放心了，舔了舔沾到了灰尘的爪子，然后隐没在了建筑物的阴影里。

　　没有人注意到一只黑猫的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

　　佐仓家，卧室。

　　井芹仁菜正在对着英语试卷上一大堆看不懂的阅读理解题抓耳挠腮。

　　心情是没由来的烦躁。

　　十分钟前发给来栖晓的消息到现在都是“未读”的状态。

　　明明说好了有不懂的题可以尽管问的，可恶的骗子......此时，井芹仁菜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来栖晓的原话是“不懂的尽管问我，我有空就会帮你解答”。

　　偶尔她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来栖晓了，遇到什么问题第一反应都不是想办法独立解决，而是寻求来栖晓的帮助或者征求他的意见。

　　井芹仁菜思考过应该独立，应该长大——但独立的结果就是不要依赖来栖晓。

　　这种“不依赖”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两人之间本就不算很多的共同话题立刻要减少到寥寥无几的程度。

　　井芹仁菜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了来栖晓，好像真的就要失去在东京生活的勇气了，也就默默放弃了那些胡思乱想。

　　明知道经常会被来栖晓当做小孩子对待，但她除了发脾气以外也没有任何的方式去“反抗”现状了。

　　如果来栖晓在这里一定会往心底吐槽井芹仁菜所谓的发脾气根本就是女朋友在向自己喜欢的男生撒娇而已。

　　井芹仁菜隐约也意识到自己跟来栖晓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朋友”一个词就能解决的。

　　当旁人提及恋爱的话题，17岁的女孩也会忍不住憧憬与向往。

　　然后把期待的目光放在距离自己最近，也是最优秀最有好感的男生身上。

　　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猜错了，如果自己做错了事，如果自己惹到了来栖晓不开心......井芹仁菜恐惧着来栖晓也会像那个曾经口口声声地承诺了“大家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的女生一样离自己而去，所以井芹仁菜根本连往那方面去试着想象都不敢。

　　尤其是在听闻了来栖晓与C班的安和昴正在交往，又听说了来栖晓与乐队里女生们的各种绯闻消息之后，井芹仁菜就要更加努力地去忽视自己与来栖晓之间的距离。

　　只是朋友就好了。

　　哪怕以后头发白了，变成驼着背拄拐杖在四轩茶屋街道上胡吹海侃的那种老婆婆老爷爷了，大家见面了都可以笑着说，“早上好，中午好，然后晚上好。”

　　可以埋怨年轻时候的某一张数字唱片做得有缺陷，可以嘲笑年轻人的乐队一代不如一代，可以缅怀那些变成墓碑的明星偶像。

　　逛街的时候随便走进一家咖啡厅，就是一整天的蹉跎。

　　希望电视机还能照顾到老人的使用，希望咖啡厅的口味不至于一直追逐潮流......听说最近搞出了一大堆什么“水果+咖啡”、“酒精咖啡”的组合。

　　佐仓惣治郎先生前几天在听到附近的国中生嘲笑“咖啡的种类太土气太朴素”的时候，气得可是差点把胡子都拔下来了。

　　嗯，说不定到她和来栖晓都白发苍苍的那个时候，勒布朗都倒闭好长一段时间了。

　　反正......再不济大家也能坐在秋千或者滑梯上，看着小孩子们在周围打闹，然后闲聊着一段平淡得像开水一样的往事：

　　比如来栖晓上课的时候喜欢把立着书本，手机放在书本笼罩里玩游戏，给当堂老师一种“明知道他在玩游戏，却对此无可奈何”的屈辱感。

　　比如来栖晓四月份每天中午在接过芳泽学妹的便当的时候，总会拿筷子在里面挑挑拣拣，把那些看上去就非常高热量的配菜塞到自己的饭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