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屑六名
“好久不见，昔日的兄弟，如今的叛徒与敌人。”
这不是桑地列斯的声音！
马拉金与恸哭者们的身体在这一刻陷入了震撼，他们几乎立刻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桑地列斯的身上，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现在顶号的圣吉列斯。
我艹，我见到爹了？
活着的爹？！
一旁的森奈由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脆朝马拉金的脸上挥了一拳，直到后者因为疼痛而又朝着森奈的脸上挥了一拳之后，两人才意识到，此时站在他们身前的绝对是那位诀别已久的父亲的灵魂。
泪水瞬间从双眼流下，双腿几乎不可控的跪倒在地，他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也从未想过会在瓦伦蒂诺上见到他们基因之父的灵魂。
“父，父亲？是您么？”
似乎是听到自己子嗣的哭泣，暂时借用桑地列斯身体的圣吉列斯转头冲马拉金他们微微的笑了笑，对于这些在无边黑暗的宇宙中依旧保持着忠诚的子嗣，他报以最大的敬意。
这些子嗣未曾见过那个理想的时代，也从未见过那个充满光明的可能未来，他们打一出生开始所面临的就是无边的恐惧与亚空间的威胁，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凭借自己的意志与忠诚成为了阿斯塔特并直面着这些人类之敌。
“保持自己的忠诚，坚定自己的立场，我的孩子们，还有无数的人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他们仍然在苦难和黑暗中挣扎，而你们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向他们施以援助之手。”
“尽管我如今无法与你们相伴左右，但我恳请你们相信，在有朝一日的未来，我会在那充满光明的世界与你们重逢。”
属于圣吉列斯的声音与慰藉让恸哭者们的眼泪更加汹涌，马拉金甚至已经抽泣的无法言语。
多少年了，他们为了人类奋战了多少岁月？
他们负担了无数的苦难与悲伤。
如今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们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每次能借用桑地列斯身体的时间极为有限，圣吉列斯扭头看向了自己那堕落兄弟的虚影，昔日的兄弟如今只能各自借着特殊的手段来隔空相望。
两人似乎都在缅怀曾经的过去。
但很快，两人却又怒目相视。
“原来你还没死透啊，我的兄弟。”
“我没死透难道让你很伤心吗？另外，请恕我直言，你没资格叫我兄弟。”
福格瑞姆那一句我的兄弟可不是心平气和说出来的，在字眼中夹杂着的是无尽的嘲讽与针锋相对，就如同他在屠杀那些人类蝼蚁时所喊出的口号依旧是为了帝皇一样。
喊着这样的口号却在屠杀人类，这种极致相背的感受曾让他无比痴迷。
“我的兄弟，难道你还打算回来吗？如果我是你，我宁愿选择去死，如今已经腐朽到根基的人类帝国，还值得你回来吗？”
第十九章 悲伤，愤怒
当福格瑞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圣吉列斯陷入了沉默。
诚如福格瑞姆所说，如今的人类帝国已经腐朽，臃肿而残破不堪，对于曾经见过那理想时代的原体来说，如今的人类帝国简直就像是一具行将木就的朽尸一般。
即便是基里曼，见识到如今的人类帝国也会感到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作为他们这些兄弟中唯一的理想主义者，基里曼一直以来都幻想着将人类帝国建设为一个乌托邦般的世界。
但如今，这哪是乌托邦，这分明与炼狱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了吗？我的兄弟，那些人愚昧无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曾经所走过的道路以及目标，一万年了，一点进取心都没有了。”
福格瑞姆以为自己的话术说服了圣吉列斯，于是慵懒的躺在床上沾沾自喜，如果他的这个兄弟愿意低一下他那骄傲的头颅，自己也不是不能给对方留那么一点脸面。
看着这已经自甘堕落的福格瑞姆，圣吉列斯的眼睛里又一次反射出了悲伤的视线。
“任何人都可以说人类没有进取心，但唯独你不行，福格瑞姆。”
圣吉列斯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进了福格瑞姆的内心，以至于让后者在这一瞬间掀起了他床铺周围的帷幕，狰狞而又疯狂的眼睛就这么以虚影的姿态紧靠在了圣吉列斯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你有能耐再说一句试试！”
“我说任何人都可以说人类没有进取心，但唯独你没那个资格。”
圣吉列斯就这么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已经不再似人的兄弟的身影，曾几何时，福格瑞姆也在为人类的命运而奋战，若论进取心，在曾经的原体行列之中，福格瑞姆绝对位居前列。
他曾经的兄弟许下过一个宏愿，他希望将所有的人类都塑造成最完美的姿态。
阳光，理性，进取，而又奋发向上。
他几乎希望将一切的正面情感全部融合进人类形象之中，无论是在切莫斯还是在所有被帝皇之子所征服收回的世界之上，福格瑞姆和他的子嗣们都在将人类所最应当具备的美好品质来传播着。
可如今，一切都已往日不再。
望着眼前这堕落兄弟愤怒但又显得有些色厉形骇的样子，圣吉列斯突然笑了出来，那是一种无奈的笑，但又夹杂了讽刺和惋惜。
轻轻的几声笑声让福格瑞姆的内心防线彻底破裂，如果不是隔着虚影，他保证自己会死死的捏住圣吉列斯的头颅。
人类帝国如今已成一具腐尸，忠诚原体们也已经死的死，没的没。
你圣吉列斯也只不过是一个寄宿在他人身体之内的残魂罢了，居然还有胆子来嘲笑我这么一个在混乱和阴谋中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成功者！
福格瑞姆感觉憎恨和厌恶在自己的内心中翻腾，他早已升魔为了色孽的恶魔王子，这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身体灵活性以及力量，但同时也使他的情绪不再稳定。
曾经的记忆早已被他深埋在了内心的某一处坟墓之中，而圣吉列斯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早已被埋葬的记忆用言语所化作的铲子一点点挖出来。
“你在笑什么？我问你笑什么？！你和那个可悲的腐尸不过是一群失败者罢了！你已经死的只剩个灵魂，而他也只能行将木就的坐在那可悲的王座之上，用他那双已经老眼昏花的双眼看着人类帝国一点点的掉入深渊之中！”
福格瑞姆的虚影比马拉金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大，圣吉列斯已经够高了，而升魔之后的福格瑞姆比圣吉列斯还要高出一倍有余。
浓郁的雾气就这么随着福格瑞姆的愤怒而奔腾，但圣吉列斯以及其手中的希冀之剑所放出的光芒却让这些紫色雾气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这些孩子们没有你我这么强大的力量，但他们依旧在坚强的对抗亚空间，面对一个大魔，他们甚至需要搭上半个连队甚至是一个连队的人才有可能将大魔给击退。”
“但即便如此，这些坚强的孩子们依旧在这暗黑宇宙中散发着自己那点点的萤火光辉，他们焚烧着自己与灵魂，只为给其他人带去一丝丝希冀的光芒。”
“你一直在询问我，我笑什么？”
“我现在就回答你，我在因为这些子嗣们的坚强而欣慰，我在因为人类还有着不屈者在抗争而喜悦，同时——我也在为了见到你这么个小丑一样的家伙而嗤笑。”
最后一个字眼刚刚落地，福格瑞姆的虚影就挥舞着刀刃砍了上来，马拉金他们想要上前阻止，但福格瑞姆手中刀刃的虚影仅仅是穿过了圣吉列斯的身体。
他毕竟只是一道虚影而已。
“我当初那一剑就不该砍在基里曼的身上！我当初就应该跟着荷鲁斯一起在复仇之魂号上把你给挫骨扬灰！”
“但你当时没有选择来面对我，而是去泰拉上屠杀那些平民寻求刺激，不是吗？”
相比于福格瑞姆的破防狂怒，圣吉列斯平静的声音就像是一块定海石一样砸入了福格瑞姆那已经****的心神。
但很快，这块石头所砸出的涟漪就化作了海啸重新扑涌而来。
即便是躲在塔尖之上的忠诚派幸存者们也听到了在大厅之中传来的愤怒喊声。
“我只是受了荷鲁斯的命令，才会去泰拉的地表上展开杀戮的！”
福格瑞姆意图用言语去掩饰自己内心之中的恐惧，他那深埋在坟墓之中的记忆已经被圣吉列斯撬出了冰山一角，他希望将圣吉列斯的言语从脑海中剥离，但那些声音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在自己的大脑中不断回荡。
“别自欺欺人了，福格瑞姆，你当初之所以不敢来面对我，就是因为你畏惧被我所彻底杀死，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闭嘴！当初我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打击帝国罢了！”
“是么？如果你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在复仇之魂号上与我交战的就不该是荷鲁斯，而是你了。”
第二十章 昔日的紫庭凤凰给你们的最后教诲
圣吉列斯这一句话像是直接往福格瑞姆那愤怒的烈焰上泼了一盆冰水一样，原本还在无能狂怒地为自己寻找着借口的福格瑞姆，在这一刻彻底被撕开了他那层遮羞的薄布。
微笑的圣吉列斯沉默不语，就这么沉默地与他这位昔日的兄弟相互对视。
似乎是觉得气氛到位，圣吉列斯又一次徐徐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你曾经杀死费鲁斯的时候，是否也曾有过悔过呢？”
费鲁斯这个名字一经出现，福格瑞姆那原本就已经瞪大了的眼睛此刻更是近乎要流出血泪。
费鲁斯－马努斯，钢铁之手的基因原体，他福格瑞姆曾经要好的朋友。
在他投身于亚空间之时，他曾去劝说过这位兄弟与自己一同倒戈，但对方选择了拒绝并准备与自己交战。
最终，费鲁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那被深埋于坟墓之中的费鲁斯的声音又一次环绕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的兄弟，我恳求，我用我的生命和鲜血去哀求，回来吧，人类帝国还需要你，恶魔在用谎言和欺骗玩弄着你，紫庭凤凰不应沦为他人手中的玩物。”
他并未听从费鲁斯的哀求，反而是将其的头颅砍下。
在往后的日子中，自己由于这位好友的离去而日渐沉寂，只有每次在追求极致刺激的**时才会让自己短暂的忘记那种令他心烦意乱的感觉。
但每次**逝去之后的空虚总会像海啸一样淹没他，每每沉寂心神准备休息睡去的时候，费鲁斯那躺在自己怀里恳求的声音总是一次次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闭嘴！你不配说出费鲁斯的名字！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和兄弟，你知道当初他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有多悲伤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站在费鲁斯的对立面！甚至用你那双已经沾满了罪孽和鲜血的双手砍去他的头颅！”
圣吉列斯此时的声音如同雷震一样，直接打碎了福格瑞姆内心中的那层玻璃，时至今日，福格瑞姆还是不敢面对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费鲁斯真的死了吗？
或许他真的死了。
但或许他也没死。
他只是在漫长的命运之路中追寻着他那位已经堕落的兄弟，尝试用烈焰洗去对方的罪孽并将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
“圣吉列斯，我当初就应该撕烂你那张嘴！”
“不好意思，你当初没有选择这么做，而你现在也没机会那么做了。”
福格瑞姆此时已经如同一条长蛇一样盘缩在一起，直到此时，圣吉列斯才看到福格瑞姆此时究竟身处何处，那是一尊巨大的雕像，一尊属于费鲁斯－马努斯的雕像。
而福格瑞姆与他身下的那张大床正处于费鲁斯雕像的手掌之中。
呵，真是讽刺，一直以来都只有你福格瑞姆在嘲讽其他人，但没想到你自己的身处之地竟也显得如此令人发笑。
你自己也知道当初做的事情多么不耻，但你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只会选择逃避退缩而不敢去面对。
时至如今，你也只敢修建这么一座没有丝毫生气的雕像来面对曾经的兄弟，对么？
“宝贵的时间不应该继续浪费在与你这种家伙的谈话，我宁愿去和我的子嗣们多说两句话，也不愿意再见到你这个根本就不像人类的家伙。”
圣吉列斯一步步的走向了那枚投射着福格瑞姆虚影的徽章，然后将手中希冀之剑的剑尖刺入了徽章的正中心。
烈焰将徽章灼烧出阵阵紫雾，而圣吉列斯和福格瑞姆就这么在最终的沉默中相互对视，直到双方都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为止。
“马拉金，对么？”
“是的，父亲，您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您放心，我必定尽心竭力去完成它。”
在意识到那位已然与子嗣诀别了万年的父亲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时，马拉金立刻抬起了自己的头，试图直视着那耀眼的光芒来记录下父亲给他下达的命令。
此刻，即便是父亲需要他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宽剑插入自己的胸膛。
圣吉列斯一步步的走向了马拉金，并且伸手在马拉金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慰了两下。
这些子嗣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太多了，尽管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复仇之魂号上失去生机，但自己仍然可以凭借灵魂去观察着这个宇宙的一切。
恸哭者战团经历了太多太多，不管是背叛，欺骗还是恍然大悟的悔过。
恸哭者战团几乎是自己心中圣血天使真正该有的样子，他们仁慈，他们奋发向上，他们会因为人类而哭泣，也会因为人类而怒火中烧。
“冷静，我的孩子，我没有什么任务需要交给你们，你们已经负担的太多了。”
“不，父亲，我们还可以承担，这是我们的职责……”
马拉金还想说些什么，但圣吉列斯此时已经将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唇前。
他的视线看向了其他几位恸哭者，并示意他们也靠近过来。
“身为帝国的原体，我本该向你们下达新的目标与命令，但作为父亲，我不想让你们这些子嗣继续负担更多的东西了。”
“你们没有见过那个辉煌的时代，却仍然愿意为了那可能的未来而去赴汤蹈火，我那堕落的兄弟有一点说的很对，如今的人类帝国已经腐朽进了根基，除非大刀阔斧的改变它，不然等待它的只有慢慢滑入深渊的结局。”
“我恳请你们，请求你们继续去相信自己那些并不算强大的同胞，凡人与我们的力量固然有所差距，但他们的意志却绝对令人惊叹。”
圣吉列斯此时所散发出的光辉温暖着他们的身体，基因种子原本应有的诅咒在这一刻毫无踪迹，马拉金和森奈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静静的半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聆听着来自于父亲的教诲。
“凡人是很复杂的存在，他们很多样，有人灵魂高尚，愿意为了他人而献出生命，有人却无比低劣，为了自己而愿意去荼毒生灵。”
“我的孩子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想要去爱人类，就要先接受他们的缺点，并且一点点的通过行动将他们的这些缺点所改正，而不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
“这是我一位已死的兄弟所告知我的原话，他在与另一个堕落的自己搏斗的过程中失去了生命，可他仍然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而现在我要把这个道理转教给你们，你们要牢记，因为这是那位紫庭凤凰所送给你们的最后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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