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对方的手段太过残忍,也太过戏剧化。
送手指,送耳朵,附上挑衅的卡片,却绝口不提条件。这不像是为了求财,也不像是为了商业报复。
这更像是一场私人的、带着极致恨意的复仇。
而且,能让山口组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这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
丰川定治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在乎丰川影山的死活,他也不在乎丰川孝明会不会崩溃,旁系的力量被削弱,对他而言只有好处。
他在意的是,东京这块地界,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个人物?
这个人目标,真的是孝明那个蠢货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针对整个丰川家的警告?
“筹码...”他低声念着从心腹口中听来的那个词。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划过丰川定治的脑海。
难道...
丰川定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但一丝疑虑的种子,却悄然在他心中埋下。
他决定隔岸观火。
东京的夜色如墨。
九条莲司站在一间高层公寓的全景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脉络。
他放下电话,刚刚结束了与石川的通话。
电话那头的石川,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仿佛他不是在讨论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在确认一份普通的货物清单。
“祥子小姐,下一步该...”
“把丰川影山的命吊着,别让她死了。”
“明白。”
没有疑问,没有迟疑,只有绝对的服从。
通话结束,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远处城市传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嗡鸣。
九条莲司并没有放下电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段时间以来,丰川祥子已经逐渐习惯了重回吃瓜位的感觉。
然而,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当丰川影山的断指和耳朵成为摆在棋盘上的血腥棋子时,她内心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毕竟还是那个在正常社会秩序下长大的丰川祥子,她的思维逻辑,依然被禁锢在“交换”、“谈判”、“博弈”的框架之内。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的目的
——逼迫丰川孝明交出三角初华。这是一种高压的谈判手段,虽然过程令人不适,但目的是清晰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丰川影山交出去?”
她的“声音”在九条莲司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试探。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仿佛生怕自己的问题会显得愚蠢。
九条莲司的思维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他感到了一丝纳闷。
不是伪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困惑。就好像一个数学家在听别人问他“一加一为什么不等于三”一样。
这个问题本身,就透露出提问者与他在认知上的根本性错位。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她交出去了?”
丰川祥子大惊:“我还以为你是在给丰川孝明施压呢。”
她以为这是一个复杂的杠杆,一端是丰川影山的痛苦,另一端是三角初华的安全。通过不断加大这一端的砝码,来撬动另一端的结果。这是她能够理解的、符合逻辑的策略。
九条莲司这才意识到自己跟丰川祥子小姐的思路出现了些许偏差。
他重新纠正道:“不是啊,我只是单纯在折磨她而已。”
丰川祥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没有得到恢复,祥子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一句最关键的话:
“你不交,那初华怎么办?”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所有的复仇,所有的计划,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救回初华。
九条莲司似乎更纳闷了:
“我们都知道她在谁手里了,直接去把人抢回来不就好了。”
“...”祥子彻底哑口无言。
九条莲司的声音继续在她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颠覆她所有认知的残忍。
“你怎么会想到用人质来交换呢?”
“交换,是弱者在没有能力直接夺取、或者夺取成本过高时,才会选择的妥协方案。是一种双方都握有对方无法承受的损失时,才会成立的博弈。”
“可是丰川孝明....”
九条莲司叹了口气:
“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博弈?他手里的那张牌,我可以随时自己走过去拿回来。而他妹妹的命,却在我的手里。”
“你明白吗,祥子?”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交换’这个选项。”
“所以...”丰川祥子感到一阵寒意:“你绑架丰川影山,真的就只是为了折磨她,为了让丰川孝明痛苦?”
“是。”
九条莲司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那她最后的下场..”
九条莲司似乎“看”到了她心中那个不敢说出口的疑问。
他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开口笑道:
“人质,她就是用来杀的呀。”
..
第一百四十章 谁允许你死了?
诚然,想要找到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三角初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对方很清楚丰川定治的能量范围,因此选择的藏匿地点和方式,都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常规的侦查手段。
没有入住记录的酒店,没有租赁合同的公寓,甚至连信用卡消费记录都被切断。
丰川孝明将三角初华安置在了一个极其隐蔽、与丰川家所有已知产业和渠道都毫无关联的地方。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但那仅仅是对“一般人”而言。
在新宿某家不对外营业的顶级俱乐部深处的和室内,九条莲司,只是安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慢条斯理地用茶筅搅动着碗中的抹茶。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线香的淡雅气息,与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声和沉闷的击打声,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和谐。
那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说一不二的组长和干部们,此刻都恭敬地跪坐在外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到一个小时,石川便躬身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恭敬地递上。
“祥子小姐。已经问出来了。是‘影山兴业’名下的一个废弃疗养院,位于伊豆半岛。他们找了几个外围的、信不过的混混去看守,但核心区域由丰川孝明的私人保镖负责。那个带头的混混,很‘乐意’地为我们提供了详细的地图。”
“少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端起茶碗,浅啜了一口。
“准备车,我们去接人。”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下最后一抹光。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伊豆山间一座与世隔绝的府邸前。
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
二十多名身着统一样式黑色西装的男子动作整齐划一,为首的正是石川。
紧接着,最后一辆车的后门被石川亲自拉开。
一只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轻轻地踏在了地面上。
随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蓝色的长发扎成了俏丽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少女的脸庞白皙得近乎透明,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流转着淡漠的光。
正是丰川祥子的模样。
然而,当这具娇柔的、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身躯,站在这群气场骇人的黑衣男子面前时,非但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和谐的画面。
那二十多名能让普通人吓得腿软的黑道,在她身后恭敬地垂首站立,。
这幅景象,让府邸门口负责看守的一名中年女佣,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
她当然知道这座府邸里软禁着谁,她被严格命令,不能让任何人进出,更不能向外界透露半个字。
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是高中生的少女,带着一大群像是从黑帮电影里走出来的恶棍,兵临城下。
她意识到,出大事了。是那种她这种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该卷入的大事情。
尽管双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发抖,但出于职责和恐惧,她还是鼓起勇气,隔着雕花的铁艺大门,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请、请问,您是来做什么的吗?”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听起来更像是在哀求。
少女缓缓抬起眼帘。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开门。”
他用丰川祥子的声音说道。
“我、我不能...这里是私人领地,没有主人的允许,我不能随便开门...”
女佣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她强撑着,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您、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通报...”
九条莲司似乎失去了一切耐心。
他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上浪费哪怕一秒钟。
在他眼中,这扇门,以及门后这个试图螳臂当车的女佣,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障碍物”。
而清除障碍物,从来不需要太多言语。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那名女佣,以及他身后所有部下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动作。
他向前踏了一步,纤细的身体微微下沉,右腿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迅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精准而又狂暴地踹向了那扇厚重的、由实心橡木和精钢打造的大门.
目标,并非门板本身,而是门锁所在的位置。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炸开!
那不是木头碎裂的声音,而是金属被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扭曲、崩断的哀鸣!
只见那扇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门,连带着整个锁芯结构,被硬生生地向内踹得凹陷、变形,然后“哐当”一声巨响,整扇门向内弹开,重重地撞在内侧的墙壁上,震落了满墙的灰尘。
门...就这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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