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205 再起(3)
人与人的区别总是非常明显,哪怕是同一个村庄里都有人生活格外殷实,土地连片肥沃,也有人只靠两亩薄田勉强度日,住的房子都漏风摇晃,身上穿着破衣阑珊,有一天过一天,落魄无比。
卡萨亚就是这样一个落魄的人,而他落到这一步,却纯属咎由自取,他的父亲是从军团之中退下来的老兵,多年从军征战积蓄颇丰,置办了不少的家业,在当时他们家是整个村子当中数一数二的富裕家庭,土地肥沃而且连片,其中有一半都是上好的河滩地。
但他的父亲由于征战多年身上暗伤无数,置办下了这一份家业之后,没过几年身体就支撑不下去撒手人寰,母亲也在三年之后得病去世,妹妹早就嫁给了别的村子一个健壮诚实的年轻人。这偌大的家业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如此丰厚的家底,哪怕是再愚蠢再无能,就算无法将家族发扬光大,这一生也能吃喝不愁,但偏偏他好吃懒做的同时又好赌成性,将手中的钱币像流水一样倒了出去,很快就到了卖房卖地的地步,到了后来也没人愿意和他结婚,只剩下一间破草屋和两块薄田,勉强过活。
偏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改往日懒散的性子,也不愿意去吃苦受累,每天只要能弄到活得下去的食物便不愿意再动弹,常常怨天尤人,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算得上这个村子里最受人鄙视的一员。
就连两边的邻居也和他多有摩擦,平日里不怎么往来,让他房子周围那个小院都杂草丛生,荒废的好像一片墓地。
此刻夜色已深,深秋的天气已经颇有了几分寒凉,卡萨亚裹着一身破破烂烂,到处都露出棉絮的破被子,发出带有浓重鼻音的打鼾声,睡得正香。
他养的一条瘦狗,正在稻草铺成的狗窝里卧着,虽然连兔子都撵不上,但还算得上机警,好歹能略做防备。
再加上家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桌椅板凳都破烂到只能劈柴烧火,所以他也就破罐子破摔,门都是树枝扎起来的篱笆,连风都挡不住。
一般来说,这个破地方是不可能招来什么心怀不轨的歹人的,毕竟这里除了破烂就没别的了,卡萨亚一直这样睡觉也从来没出过问题,当然,也没有小偷看他可怜,给他扔什么东西……
但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门外的那条瘦狗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股瘦嶙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发出几声哀嚎,转身就跑 ,但没跑出两步就全身痉挛的滚到了地上,很快便气绝身亡。
屋里的卡萨亚嘟囔了两句,然后毫无察觉的继续睡了过去。直到一个竹节虫一样又高又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房门前,悄无声息的将那个可笑的树枝门捡起来扔到一旁,弯下腰走了进去。
看起来就像骨头架子,蒙着一层枯黄的皮,这个诡异的男人钻进房间里来,缓缓的走到了卡萨亚的面前,又瘦又长的腰缓缓的弯下,手指向着那胡子拉碴、满是油灰的脸移去。
一个像瓜子一样的小东西正在那枯瘦的手指之间蠕动,几条短短的触须迫不及待的伸向了男人的面庞……
等到这个东西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卡萨亚才终于惊醒过来,发出迷茫而惊慌的呼喊声,伸出手就要朝自己脸上抓去——他以为是一只老鼠或某些较大的虫子,这在这个房子里是常有的事。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喊出第2声了……枯瘦的手掌有着可怕的怪力,轻而易举就把他像摁住一只老鼠一样按在了床上,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挣大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个古怪的小东西钻进了自己的鼻孔。
他的鼻子略微咕咚了一下,便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但可怕的剧痛和诡异的侵入感却在逐渐向着额头蔓延,并且很快就变得无法忍受,让他像一条被抓上岸的鱼一样拼命的抖动着自己的身体,翻起了白眼。
大量的白沫和鼻涕从他的脸上喷涌而出。骚臭的黄色液体浸透了被单湿透了衣服,大片大片的冷汗,就像被剥开的皮肤渗出血一样飞快的沾湿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卡萨亚很快就没有了动静,瘫在了他那脏兮兮黑黄相间的被褥之中。
高瘦的人影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毫不留念的转身就走,离开了这简陋的房间,只留下不知死活的卡萨亚在床上屎尿横流。
虫卵会在三天之后孵化,而这个生活在角落的边缘人,会在醒来之后忘记自己的遭遇,只会疑惑自己的狗为什么突然暴死……
而在三天之后,他就会在这里弄出一场大乐子,将那些鹰犬的目光吸引过来——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就已经足够自己离开最危险的地方了。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这样的事他还要再做一次……就在靠近西方的城镇,那里无人问津的乞丐,就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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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特索律斯第一次踏入切格夫涅监狱,毕竟这个地方哪怕对高官贵族们来说都是一种禁忌,时刻提醒着他们——当他们失势犯错的时候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出乎他之前的预料,这里并不潮湿阴暗,反而透露着一种奇怪的干燥。周围的地面上就连尘土都是又细又干,行走时带起的气流都足以让它们四处飞散。
那些在其他的监狱可行的逃脱计划,在这里只是可笑的臆想罢了——这里的每一个牢房都是在坚固的青岩上掏出来的空间,一体成型,除了一个坚固的大铁门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出口,就像是一条深深的隧道,一直延伸向山体的深处,隧道两侧有着足足三层坚固的岩石牢房。
帝国工匠那精巧的手艺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一扇铁门都用数尺长的粗大铁杆嵌入地面,每一个节点都做了额外的加固,让这里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铜墙铁壁,如果没有特殊的钥匙,哪怕用大锤铁凿也难以强行破开。
数量惊人的黑色狱卒们在这里四处游荡,就像坟墓四周游荡的黑犬,随时准备将这些已经无路可逃的猎物抓出来生吞活剥……事实上他们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顺着这条长长的廊道一直向前走,两边各自出现了四个分叉,总共8条新的通道,而这些通道中有6条同样深深的延伸进山体之中,用来关押穷凶极恶的犯人。
剩下的两条,则终日传来痛苦的哀嚎和惨叫,琳琅满目,设计精巧,复杂精致的刑具正在这里给罪人带来极致的痛苦和折磨,让他们偿还自己的罪行,或是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而最为复杂残酷的设计,便是那些隐藏在厚重石壁之中的细小孔道,在能够让气流通畅的同时,也能让审讯室中的惨叫清楚地传到每一个牢房里,让每一个罪人战战兢兢,惊骇欲死。
那用罪人的油脂作为燃料的巨大灯盏就在这些通道的交汇点熊熊燃烧。看起来只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火苗,但却能照亮极远的地方,让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阴影停留。
数不清的负面词汇都可以用在这里,这里也足以成为任何人一生的噩梦,让他们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进入梦乡便会被拉入此处的梦魇。
寻常人恐怕都没有站在这里的勇气,那些监牢里的也无一不是罪大恶极、勇力过人之徒,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维持着理智和冷静。
这个监狱从来没有如此人满为患过,有的甚至临时塞进去了两个人,还有越来越多的重要罪犯被黑铁马车源源不断地送到这里,这些罪人的身份鱼龙混杂,各种各样,足以让任何人叹为观止。
穿过这些坚固的岩石构造——这里的地面和天花板都是坚固的岩石构成。难以想象要在这样一座石山之中开凿出这样的建筑,需要多么庞大的人力和巨大的投入……而这个不可能发生火灾,也没有第2个出口的地方,也就成为了整个帝国最令人绝望的所在。
两条通道的两侧,每一个房间里都在发生血腥和残酷的拷问,长久以来的经验积累和智慧结晶,让这里多的是折磨身心的大师,足以将任何自以为皮糙肉厚胆大包天的罪人变成懦弱恐惧、有问必答的配合者。
眼前的这个房间里接受拷问的人稍微有些不一样——他是一个小有地位的城市官员,负责西城区一个城门的日常管理维护。
这样的位置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但油水却极为丰厚,只要是心思灵活一点的家伙,都可以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为自己捞到不小的好处,虽然过不了奢侈的生活,但也足以超越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
绝大多数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就此心满意足,一心一意的开始经营这个油水颇丰的职务,但有的人的野心却不可能止步于此,他们想要的是更多……
为了确保从他嘴里知道的东西,有着足够的可信度,哪怕他已经软弱屈服到有问必答。可怕的折磨还是没有一刻停下,直到这个人彻底崩溃,毫无抵抗意志止,他说的东西才会被相信。
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个原本前途大好的官员,此刻沦落成罪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所有的信息都被记录到羊皮纸上,由一名狱卒呈给他,特索律斯仔细翻阅一番之后,冷哼了一声,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的罪人被拉下去处决,帝国的刑律和情报系统全力运转,此刻正在展现着自己的可怕和高效,数不清的情报正在从那些可疑罪人身上被榨取出来,整理、汇总、分析……某种迷雾正在被层层剥开,展露在这个可怕帝国的眼前。
………………
眼前的一摊碎肉很难称得上有什么价值,如果是学识浅薄的人,甚至都认不出这堆东西原来的形态究竟是什么物件,毕竟那些搅在一起的衣服碎片和碎肉筋膜骨头碎渣实在是过于抽象,实在难以分辨出原来的结构。
但在这一堆碎肉中,却又明显有一部分与其他的有所不同。被切开的肉质纹理也带着独特的特点,让人能很容易地将它们分出来。
而这里糟糕的气味也同样不容小觑,虽然只是一夜的时间,但眼前的这一堆杂碎就已经有了迅速腐烂的趋势,很多地方都已经变软液化,眼看着就要彻底变成一团腐水。
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之中,塔莉娜正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银质镊子和铁铲将这两堆明显不同的碎肉分离开来,将那小部分真正有价值的转移到旁边干净的大理石台子上。
女孩的身上穿着一套特制的防护服,能够保证那些肮脏的东西不会沾染到肌肤上,就连头发也被小心的扎起来,包进了白色的帽子里。
名叫叶莉娅的山地人女孩正在旁边辅助着她,两个人动作快捷配合有序的完成了目前的工作,然后开启了接下来更加艰难的挑战——将这灰白色的诡异肢体按照原来的方式拼接起来,重现这个寄生生物曾经的样貌。
如果之前对这种生物毫无了解,那要完成这种事肯定是难如登天,但塔莉娜已经积累了相当多关于这种寄生虫的经验,在这一点上,帝国学院里最渊博的大师可能都比不上她,当然,这些新的经验也正在帝国的学者们当中传播,但总归是要一个时间和过程。
到最后,甚至就连那些碎裂的硬壳都被按照缝隙仔细的拼接起来,当中散落的内脏也按照原本的结构一一安放完毕……
只是略微观察了一瞬间,塔莉娜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种新的变异,而且幅度要更大,变化也要更加激烈。
206 预热(1)
虫子总是令人头疼的存在,更何况是这种奇怪而凶残的虫子,而且总是在产生新的变种,越来越诡异和恶心,总是能够出乎他们的预料。
在突然袭击之下狱卒们也没有了平时的分寸,下手太快太狠,将这只虫子剁成了零碎的状态,虽然勉强给拼了回去,但却难以做出更多的探究,只能得到一些基础的信息。
再用特制的药水将残留的虫子躯体保存下来之后,塔莉娜就暂时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急匆匆的换掉衣服,便坐上马车向着今天必须要去的重要地点赶去。
刚刚生下孩子的夫人在一段时间内还需要受到照顾,虽然里斯缇娜不会缺少伺候的仆人,但有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管控和意见。
一个高挑健美的女性坐在马车侧边的木栏上,正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哪怕在快速移动的车辆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摇晃,牢牢的把握着平衡,两把有着破甲锥的战斧挂在腰后的铁环上,斧刃打磨得蹭光瓦亮,透露着危险的信息。
卡里拉如今的工作是负责塔莉娜的安全……这对她来说其实相当无聊,根本没有什么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来给她找找乐子,一整天都风平浪静,感觉骨头都快要生锈,除了偶尔可以去找特索律斯单挑之外,基本上就没什么有乐趣的事了。
马车在仆人的驱赶下以一个合适的速度穿越帝国大街小巷平整的道路,不疾不缓,平平稳稳的到达了目的地。两人当即下车,在两侧士兵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今天的天气十分温和,经过特殊设计的院落能够让凉爽的微风穿过,即使是在最为燥热的夏天,这里也依旧舒适宜人。
连续两次遭到袭击的状况,也让这里的安全设置提到了最高等级,仆人足足增加了一倍,而这一倍具体是属于哪些,自然不言而喻。
而此刻的里斯缇娜正坐在舒适的高背椅上——上面垫着柔软的羔羊皮,在温和的阳光下,顺着椅子带着弧形的底座,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对着怀中的婴儿发出温和的哼哼声,听着小家伙发出咿咿呀呀的呢喃咯咯直笑。
另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子正在多洛莉的怀里酣睡,已经有50多岁的女官明显经验充足,远远不是第一次当母亲的里斯缇娜所能媲美的,轻而易举的就能让这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安静下来,陷入沉沉的睡眠。
仆人们正围绕在旁边,趁着秋日的太阳,打理着草地上枯黄的枝叶,将那些已经没什么用的枯花败草清理出来,等待明年春天种上新的花种。
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安静温馨,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其乐融融,就好像不是阳光照亮的这里,而是这里自然就有温暖的光。
旁边的池塘里有着红色,金色,黑色的观赏鱼正在游动,同样也是仆人们精心选育出来的品种,不但生命力顽强,色彩艳丽,也同样可以捞出来,放进锅里,享受它鲜美的肉质——当然,目前为止还没人这么干过。
匆匆赶来的塔莉娜立刻就受到了欢迎,如今荷尔斯女孩已经成为了这个宅子里所有人眼中的救星,到处都受人尊敬,让她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慌乱感。
被仆人们小心恭敬的一路引到了宽广平整的草坪上,坐上了舒适的椅子之后,依旧有些拘谨的塔莉娜才开始了自己例行的工作:
“夫人,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之处?”
里斯缇娜笑着让仆人为医生端来饮料和点心,放在了折叠的桌案上,这才开口说道:
“一切都很好,准确的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现在多幸福呀,这个国家再也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完全想不到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的……尝一尝这个,塔莉娜,这是刚刚榨出来的葡萄汁,我让仆人们去掉了皮和籽,所以没什么苦涩味,还特意加了蜂蜜,你应该会很喜欢。”
塔莉娜脸上微微一红——每次她来到这里里斯缇娜总是第一时间先端出饮料和点心,而且一次比一次馋人……倒显得她是为了蹭吃蹭喝来这里似的……
当然,主人家都端出来了,身为一个有礼节的人,总不能有所怠慢,所以……
今天的点心有着酥软的外皮,里面是加糖的果酱,还撒上了细碎的玫瑰花瓣,口感相当丰富,甜而不腻。
卡里拉也同样得到了招待,这是相当独特的殊荣,只不过这家伙也不可能在意这个就是了,她现在正忙着撕扯盘子里炸酥的浇汁鱼肉,看起来相当喜欢这种会耗费大量油脂的食物。
就这样一边享用着美食,塔莉娜一边询问着自己的病人——至少在里斯缇娜的身体恢复健康,能够像过去一样引弓射箭之前,依旧算得上是一个病人。
不出所料的,所有的方面都没有什么异常,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用法术进行的检测,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婴儿已经变得白白胖胖,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但看起来已经相当惹人怜爱,还没有发育起来的运动能力,让他们即使闹腾起来动作也十分稚嫩,完全不会像可以预料的几年之后那样给人带来困扰。
值得一提的是,里丝缇娜的奶水完全足以喂养两个孩子,甚至还太过充沛了一些,这也正得益于她那健康的身体,再加上她自己的要求,所以也就没有给两个孩子安排乳母。
如今的纳塔慕斯家一切安好,外面的风起云涌完全无法波及到这里,哪怕这场骚动和血腥的根源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所遭到的暗算,在整个国家高层的保护下,这里也称得上固若金汤。
旁边的卡里拉虽然已经收敛了几分——至少知道把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找根绳子绑起来,但某些根本的东西还是没那么容易改变,哪怕吃油腻的食物也不习惯用餐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位侍女的帮助,并且在吃完之后要求再来一条,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里斯缇娜笑着让仆人再给她弄来一份,对她不拘小节,率直认真的性格更多了几分认识。
帝国人十分赞赏和尊重勇士,尤其是这样一个少见的女性战士,这段时间帝都甚至已经有了她的相关传闻,当然,大多数都是人云亦云,添油加醋的无稽之谈。
里斯缇娜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身材格外高挑的女性将会在安排之下参加下个月的竞技大赛,那将是整个帝国的盛事,届时全国各地的勇士都会汇聚到这座城市里,让这里陷入持续十多天的狂热和喧嚣。
虽然从外表看起来,卡里拉就不是等闲之辈,但全国性的竞技大赛能够抵达这里的也同样都是勇士之中的佼佼者,所以里斯缇娜也不免好奇她为何如此有信心?
“信心?这是什么东西?……哦,是这个意思呀……主要是我觉得在这里应该没有比特索律斯还能打的人了吧……当然如果真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吃的满嘴油光的卡里拉看起来多了几分期待,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危险的信息,就像一只磨牙吮血的恶虎,正在期待着膘肥体壮的猎物一样。
207 预热(2)
一种古怪的饥渴正在困扰着卡萨亚,让这个落魄的家伙坐立难安,从水井里打来的清水即使喝得肚子都快要胀破掉,也无法缓解那股致命的饥渴。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着渴求什么……
他已经顾不上去偷鸡摸狗弄来今天的吃食,在这股可怕的饥渴之下,就连他的饥饿感都被压到了极限,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火烧一样的煎熬,被这种没头没尾的糟糕感觉所驱使,流窜在村子的各处。
他的那条老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早上起来就已经变得僵硬,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迷惑的卡萨亚只能剥了它的皮,炖了一锅肉汤,加上别人菜地里的卷心菜叶子好好的吃了两天,现在骨头都已经晾干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老狗,正在饥肠辘辘的寻找能够缓解自己饥饿的东西,只不过这种东西不是食物不是水,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
旁边的房子里传来炖肉的香气,这家的女主人手艺不错,用油煎过的肉能够把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吸引过来。放在平时他肯定已经走不动路了,想方设法也要蹭上一口,但现在,这种味道却对他毫无吸引力,他从旁边走过,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村子里的人大多对他厌恶鄙视,只用了短短的七八年时间,他就败光了自己父亲在这里的好人缘和一大笔家产,只要是一个体面勤劳的人,都有足够的资格来鄙视他这种人。
但他已经不在乎那些目光,就像有一条蛇正在脑子中蠕动一样,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眼睛胀的发痛,发白发亮的鼻涕不自觉的流淌到了下巴,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想要的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哪怕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也不觉得饥饿,双腿在一种诡异渴望的驱使下始终有着足够的力量前进,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寻找着那个东西。
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感到惊讶和厌恶,这个平日里只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家伙。现在却带着一种明显的疯狂感,完全看不出有理智的存在。
但因为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哪怕明显看起来不对劲,也没人愿意搭理这个家伙,就这样让他一直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天,在太阳最为炽热的时候,才终于精疲力尽的找了个角落窝了下来。
他的理智终于彻底丧失,意识之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最为单纯的情绪在冲刷翻涌——对于某种东西的渴望,某种独特东西的需求愈演愈烈。
…………
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一股独特的味道突然飘到了他的鼻子里,带着极致而美妙的甘甜,一瞬间就控制了他的整个身心。
仿佛干裂的大地迎来磅礴的暴雨,好似饥渴的人尝到第一滴清水,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以一种几乎要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力度转过头去,拼命的动着鼻子探寻味道传来的方向。
一个挑着水桶的农妇,骂骂咧咧的丢掉了手里的东西,低下头去解缠在自己脚腕上的细小藤蔓,这种藤外细小而粗糙,上面长满了尖锐的毛刺,叶子也比较细小。但偏偏生命力极其顽强,会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蔓延攀爬。
同样的,如果有人的皮肤上缠上了这个东西,那上面那些细小的毛刺,就会像砂纸一样把皮都磨下去一层,带来刺痛和流血。
附近院落里蔓延出来的杂草和藤蔓给这个农妇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但一般来说也就仅此而已,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一般来说……
卡萨亚终于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他缓缓的从背后靠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一块儿拳头大的石头,遵循着某种本能在对方蹲在地上嘟囔抱怨的时候,高高的举起,然后狠狠的挥下。
………………
一声尖叫,突然从村庄里响起,一个女人哭嚎着从小巷里跑了出来,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头巾,就连脚上的鞋都被跑丢了一只,整个人慌不择路的冲到了村子的大路上,大声喊着救命。
凄惨的呼救声立刻引起了男人们的注意,左邻右舍的青壮年们立刻从房子里找出了短剑和盾牌,还有长矛和弓箭,匆匆结对而行,向着惨叫声发出来的地方赶去。
与此同时示警和呼喊声也在村庄之中此起彼伏,为了防止可能的野兽或歹人伤害到更多的人女人孩子与身体虚弱的老人都急匆匆的返回了房间,躲了起来。
最先到的是一个留着乱糟糟胡子的中年人,他的手里提着一根镶嵌着铜钉的大棒,满脸警惕的冲到了道路之上,然后就四处打量起可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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