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今天他们有必要奢侈一把，毕竟要谈下一笔大生意，哪怕为了振奋士气，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喝得那么差了。
很快，用粗大铁签穿着的肉块儿就端了上来，还有一大盘腌豆子，几个人吃得满嘴流油，酒也一杯接一杯的喝掉，几个人勾肩搭背迅速融入了酒馆之中的氛围里，同时也继续与刚才的交谈。
“雇主具体是谁？这点你可要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们连死都死不明白。”
“这是当然，你放心吧，这次确实是个好活计——东边的萨拉诺德王国的国王和大领主们都在照顾佣兵，这次是联合在一起招募的，数量相当巨大，而且也很舍得给钱，应该是有一场大仗要打，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国要倒霉了……”
迪尤尔点了点头，暗自思量起来……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团，究竟能混得怎么样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这样的团长做出的决定。有的时候就能够大赚特赚，而有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彻底坑死……他必须要评估一下风险和收益不能像那些愣头青一样，一听说有活干，就傻乎乎的接下来。
他们虽然是靠战争吃饭的人，却也需要小心落进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游戏之中……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能说的明确点吗？到底是要去哪儿打仗?这个搞不清楚，我可不敢接。”
经纪人多毛的脸孔略微皱了一下，迪尤尔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的表现，所以也就没有着急，又把一杯酒给自己灌了下去，感受着从后脑勺翻滚起来的轻微迷幻感……然后就把酒杯扔到了桌子中间——这意味着他不需要酒了，毕竟喝一点解解渴没什么，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还是保持清醒的好。
“说实话，我也不敢跟你说的太肯定， 迪尤尔……这次确实是规模挺大，整座城里所有的经纪人肯定都接到了这个活儿，说不定再过两天你在这里就基本上看不到雇佣兵了……你们要掺合进去的肯定不是小事。”
迪尤尔点了点头，等带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当然，有危险是肯定的嘛，吃你们这碗饭的，不管去做什么都有危险……就算那些出了名的大佣兵团，他们的团长难道就敢说每一次都能赚到钱，不丢掉自己的命吗？所以也没必要太过畏手畏脚。”
“更何况这次去的人这么多，还有好几个大佣兵团都接下了这个活，你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些贵族老爷们坑……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可提前给钱啊！一年的价钱，直接付1/4！你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周围几个忙着喝酒的人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每个人都带着惊讶的表情转头看向他——干佣兵这一行，雇主赖账都是经常碰到的事，事干完了，转头就把佣兵卖掉也不算罕见，所以有点脑子的都会事先要求预付一部分的薪酬……当然这是理想状况，一般情况下肯定会受到推阻，不可能把钱要的那么顺利。
但这次的雇主居然直接提前付出1/4的薪酬……不管怎么说，至少从这一点来看就称得上靠谱，足以让很多人放心了。
迪尤尔不用抬头就知道旁边的几个家伙已经没喝酒了，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意见已经不言自明。
他也十分心动……佣兵这一行一旦没有活干，很容易就会花光自己的钱变成穷光蛋，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在哪个角落里，早就习惯了大把挥霍赚到的钱币，第一时间享受美酒美食和女人……更何况盔甲和武器这种重要的东西也需要时时维护和更新，仔细一算又是一大笔支出。
更何况今年他们的行情本来就不好，只干了一场小活——受一个子爵雇佣攻打敌对者的城堡，一共只花了50天就完事儿了。
左思右想的考虑了好半天，终于，在经纪人的目光之中他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接了……但要先把说好的那1/4的酬劳给我们，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而且路费不能由我们出。”
“没问题，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拿着……”
经纪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出脚直接把桌子底下的一个袋子踢到了他的脚边，里面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即使是在闹哄哄的酒馆里也让他们听得很清楚: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感兴趣，所以一早就把钱准备好了，两天之后就在码头上有船来接，把你们吃饭的家伙事儿都准备好，别到时候掉链子把自己害死了，那可就怪不到我头上了。”
迪尤尔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靴子踩上去，略微揉动了两下，差不多就已经有了估量: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放心了，毕竟再有钱的老爷，也不可能一次性出这么多的血。”
“我们可都是老朋友了，我给你介绍的一定可以放心，至少不会有那种故意让你们去送死的活……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
砰砰砰！
水手提着一把巨大的木锤，用力敲打在结冰的船弦上，让上面那一层昨夜的雾气所凝结出来的薄薄冰壳破碎开来掉进海水中去，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同伴，手里拿着木铲，把那些甲板上的碎冰也跟着一起扔出去。
在这样的天气里呆在船上绝对不是什么好想法——相比起陆地上的严寒来说，这里更多了一份刺骨的潮湿。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很难长时间忍耐冰冷潮湿的靴子和衣服，更不用提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把缆绳和夹板上结的冰仔仔细细的敲碎，防止越结越厚，最后搞出什么乱子来。
码头上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大多数都聚集在那几个用来照明的火盆周围，搓着手跺着脚，骂骂咧咧的抱怨这鬼天气，同时在旁边的突出上刮掉脚底的烂泥。
一艘小船慢慢悠悠的从远处的海面开了回来，上面的两个强壮男人都冻得够呛。眉毛和胡子结了一层白霜，一个水手伸出手去把他们的缆绳拴好，然后摘下腰间的酒壶丢给了他们，让这两个被冻惨了的家伙可以喝酒取取暖。
门灌了几口烈酒再搓了搓手脚他们就好像活过来一样，从船里拖出来两个巨大的木槌——这是用来敲碎那些在夜间凝结出来的冰层用的，防止这些大船困在港口里面。
捣冰人陆陆续续的乘船返回，聚集在码头上的雇佣兵也越来越多，他们很少会有什么纪律可言，此刻更是没有一个人嘴上是闲着的，闹闹哄哄的左问右问，试图搞清楚更多的信息。
“准备上船了，把自己的人都点清楚！”
终于，伴随着一艘大船的水手向着雇佣军们大声呼喊，其他大船也纷纷放下了跳板和舷梯招呼着这些已经付过钱了的家伙上船出发。
因为这次的雇佣兵规模实在太过惊人的原因，尽管那位慷慨的雇主已经雇佣了很多船只，但依旧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把人全部运走，码头上的混乱也会持续好一段时间。
一个戴着羊皮帽子的车夫打着哈欠看着远处那些闹哄哄的家伙，吸了吸自己被冻红的鼻头，然后就没有了再看下去的性质，挥起鞭子抽在拉车的挽马屁股上。
马车缓缓的前进，路边的几个闲人正凑在一起聊天，猜测着这些雇佣军究竟要被送到哪里去。
车夫的马车速度很慢，也许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准备更小心一些，还时不时的掏出酒来喝上几口，也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聊天。
“我敢打赌，肯定是萨拉诺德的那个国王又在找他邻居的麻烦了！好多雇佣兵都是靠他们的恩怨养活的，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这次连冬天都不消停。”
“我看不像，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真要是和亚多公国打起来的话，我们应该是能够知道点消息的才对，毕竟整个西方和北方的商队都要从我们这里过。”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要和谁打仗?而且还出这么多钱，雇了这么多人……难道是要和西边的图罗特王国?”
“不对，我看更像是北边的里普美公爵，去年他们就因为林地交界处的一片铜矿有所纠纷。”
“那个早就解决了，萨拉诺德的国王用一笔钱直接把矿买了过来，应该不是他们才对。”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家伙突然开口:
“别是准备对付帝国吧……萨拉诺德王国不就是萨本多姆要塞的守备国家吗，一直防着帝国人来着……”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吹拂的寒风一样，冻住了所有人的嘴。其他人都愣愣的转过头来看向他，好像没有意识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可能性……
但没一会儿，其他人又开始纷纷反驳起他的看法来，都认为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哪里有这样一个王国敢去挑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呢？过去依靠天险来防守都挺勉强的，必须要其他的国家支援。
只有缓缓从他们旁边过去的马车上，车夫突然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然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疑虑，但转眼之间就继续垂下目光，驱赶着马车离开了。
一只寒鸦震动着翅膀飞到了旁边的屋檐上，张开嘴发出难听的嘶叫声，似乎在为什么哀悼，又好像在为什么而庆祝，但终究没人注意到。
……………………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在张开嘴哀嚎——当然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毕竟它已经被从主人的脖子上割了下来，现在就只是一块有些发硬的死肉罢了，在***寒风之中那些乱糟糟的毛发就像活着的虫子一样，开始挣扎。
这颗脑袋砍得相当漂亮，一刀从颈椎的缝隙之中斩了进去，没有任何画蛇添足，断面平整的纹理，甚至会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诡异的漂亮……当然，对于这个脑袋现在的主人来说，它的价值要更大。
“把他的身份牌捡过来了吗?”
“没有，这些家伙不用身份牌，但我把他的头盔弄回来了，挺漂亮的黄铜盔。”
身穿红色军衣的库里斯特人轻骑兵乐呵呵的举起手中的脑袋，另一只手伸进旁边的马包里，捞出一个黄铜头盔，头盔的上端包裹着一层浅蓝色的头巾，边缘还坠着锁子甲，最顶端的凸起上有着十字花状的纹路，看起来确实相当漂亮。
面前的军队官员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那我就在这里给你记上了……斩骑兵小队长一级……好了，脑袋就放在这儿吧，不对，是那边！对，再过去一点……和那一堆脑袋一堆在一起，待会儿有人会收拾。”
“对了，还有你的奖赏，你准备这会儿领走还是等仗打完了一起?”
“等打完了一起领吧，我现在也攒了不少了，不急的取，反正也花不出去。”
脱墨奕笑呵呵地走出了帐篷，顺便把自己手上粘着的血在门口的柱子上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就好像刚刚宰过羊似的…………
306 试探（1）
他的马已经筋疲力尽了……
男人很清楚这一点，他胯下的精壮战马此刻已经汗流浃背，渗出的热汗甚至浸透了垫在马鞍下面的褥子，能够让他的手感受到潮湿的触觉，两腿夹着的腹部更是像个鼓风机一样拼命的抽搐膨胀，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力。
再这样下去这批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上好良马就要活活跑死，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肯这么干的，哪怕自己走过去也不会这样耗费马力……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如果不能逃出去，别说这匹马了，连他的脑袋都要被别人拿走。
某种尖锐而侵略的声音就像是鬼魂的嚎叫一样，围绕在他的周围，在丛林的四周不断变幻，始终没有从他身边离开的意思，就像真正的恶鬼一样觊觎着他的性命……他知道这些声音是怎么回事——那些从北方来的帝国轻骑兵，他们就像饿狼一样阴魂不散，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他同样清楚那些家伙在等待着什么…………他们在等待着自己这些人精疲力尽的时候、被恐惧彻底吞没的时候，他们才会从容的过来取下自己的战利品，
那个时间不会太久了……
就连他也因为长时间的奔逃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感到身心疲惫，剩余的几个部下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逃到自己大军的控制区内，只要到了那里，这些狼崽子胆子再大也不敢追了。
“嗖哦！！！”
一发特质的箭矢带着一种刺耳的尖笑声从他们的头顶划过，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人抽了他们一鞭子一样。几个人的马同时加快了速度，把原本就不多的体力再次压榨出来，也让他们频频转头，神色越加惊慌。
“这些该死的家伙，愿圣主诅咒他们死后被烈火焚烧！”
男人忍不住喝骂了一句，但终究无济于事，连对方的嘲笑都换不来，他们惊慌之中回身射出的箭矢也大多不能命中，就算射中了对方身上那精良的锁甲也能抵挡大半……说实话，他第一次见到一支军队之中就连侦察的斥候都有这么精良的护甲。
斥候之间的交战往往更加血腥和残酷，小规模的不断试探、游击、设伏、追袭更加考验个人的勇气武艺，以及必不可缺的机敏头脑，稍有不慎，哪怕最出名的勇士都有可能被伏击致死。
只有真正头脑灵活机智勇敢的人才能担任这个兵种，而他显然已经败下阵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比恶狼还要凶残，比狐狸还要狡猾，总是不吝啬于用卑鄙的手段来削弱自己的敌人，从来不会主动硬碰硬，只要出手必定是猎物已经精疲力尽、露出破绽的时候才会痛击其弱点，然后一击建功，斩尽杀绝。
出来的时候他带着整整三十个人，但现在还能跟着他一起跑到这里的，只剩下区区8个，其他的都已经变成了挂在对方马鞍上的脑袋……
滚滚烟尘之中 就在他们的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个人都吃够了土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那远处白色的城墙——在这一瞬间，男人几乎要热泪盈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想念安全的城市。
其他人也立刻士气大振，纷纷回身开弓射箭，把那些一直骚扰着他们的追击者逼退，而对方也毫不犹豫的还以颜色，并不准备轻易的放过他们。
一时间，空中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来往穿梭，带着致命的尖锐呼啸而去……只不过毕竟是马上开弓射箭，而且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双方的命中率都很堪忧，尤其是逃亡者们已经身心俱疲，很多人都不能把弓拉满，射出去的箭就更是疲软无力，一顿乱箭之下，也只是起到了骚扰作用。
但这对逃亡者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这些家伙不要追得太紧，他们就有机会逃出生天，此刻更是各个振奋，拼命的鞭挞着胯下的战马。
直到一只冷箭突然从侧面飞来，深深地钉进一匹战马的肩胛！让这本就疲惫不堪的生物马失前蹄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把他背后的骑士也甩飞了出去，在一堆碎石之中滚的血肉模糊……逃亡者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就在城市东面的一片树林里，裹着红色披风的轻骑兵如同鬼魂一般窜了出来，正对着他们射出如同雨点一般的箭矢！
他们中埋伏了！——男人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此刻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些追击者本就在把他们向这个方向驱赶，为的就是一网打尽。
在这万分危急的最后时刻，这个来自南方部落的侦查小队队长终究还是表现出了他该有的勇气，面对身后轰隆隆而来的马蹄声和侧面逐渐逼近的长矛，他同样咬牙切齿的握住手中的叶矛撞了上去——他的马已经跑不动了，再也没有了周旋的余地。
对方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打算，尤其是远处城门里弥漫而出的滚滚黄尘更是让对方决定不继续和他们消磨，冒着对方的箭雨，那些寒光闪闪的矛头已经映入了他的眼中，紧随其后的就是如月一般的弯刀等待砍下他们的脑袋！
眨眼之间双方便交错而过，在这致命的刮蹭之中，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翻下马变成了尸体，而他也身中数刀，肋下的锁甲被长矛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带走了巴掌大的皮肉，剧痛和疲惫折磨着他，让他和自己的马冲出去一小段距离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翻倒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反而笑出声来，整个人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表情滚进了黄沙之中——他的长矛刺中了第一个对手，他很确定对方比自己先断气。
马儿的蹄声已经远去，他的头脑也变得迷糊起来，尖锐的耳鸣声正在像刀刃一样搅动着他的脑子，肠胃也像是打结了一样发出阵阵痉挛，让他的嘴里同时冒出血液和呕吐物。
一头骏马在他的面前停下，马上的骑士的护面盔下刮得很干净的下巴此刻紧紧的绷住，用一种深邃的目光低头看着他，而他却已经不在乎了。
闪亮的弯刀在阳光之下有着一种温暖灿烂的光泽，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如同雄鹰的翅膀一样高高扬起，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眯起了眼睛:
“看啊，他当踩着光向上行，在那羊舌草与刺藤之月……”
刀刃挥下，鲜血四溅，视线颠倒……在被抓住头发提起来的时候，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喷着血的颈腔…………
……………………
在城市之中的追兵抵达这里之前，轻骑兵们就已经一哄而散，他们配合默契的将自己战死，同伴的尸体绑在战马上，沿着道路快速离开，在这个过程中留下来的只有满地的无头尸体和喷溅的血液。
甚至有的家伙仗着自己手脚灵便，趁着这短短的机会把那些成色比较好的盔甲兵器都搜刮到了自己的鞍囊之中，就像被秃鹫光顾过的尸骸一样，搜刮得干干净净。
而城市里追出的骑兵却也只是跟了二三十里便退了回去——对他们来说，城市之外更远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上万帝国的轻骑兵就好像狼群一样四处游荡，猎杀着任何胆敢离开对方大军势力范围的敌人，无数斥候就好像扔进水里的石头一样，在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为了得知帝国军团的动向和打算，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侦察部队被派遣出去。双方在大军靠近之前便已经开始血腥的试探……但目前看来，阿瑟勒人出乎意料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落入了下风。
这一点让阿瑟勒军团的统帅措手不及——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收集的情报，他都没有听说过帝国人会有如此数量众多的精锐轻骑！简直把他压制得像个瞎子一样难以探清对方的情况。
只是刚刚交手，对面那个赫赫有名的特索律斯就毫不犹豫的当头给了他一巴掌，而且是如此的来势汹汹，侵略如火，顿时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改变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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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集合大军，在北方的平原上和帝国人决一死战！让这些战争疯子知道他们的爪子应该好好的收起来，否则我们就给他剁掉！黄沙之国的子民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在大军毫无损失的情况下，居然要对敌人退缩?！”
一个满脸胡子的阿瑟勒人将军正带着暴躁的表情唾沫横飞的抱怨，谁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不快，就像一头恨疯了的狮子一样，随时准备撕咬一些什么。
被他质问的对象此刻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软弱，只不过只是这副姿态就已经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略微有些慌乱起来，到后来干脆说不下去干咳了几声，埋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用目光就压服了心怀不满的将军，萨米尔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姿态，只不过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左手边:
“萨利姆，你怎么看，你也像伊普拉赫一样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找帝国人决战吗?”
被他问到的是一个有着山羊胡子的男人，面容瘦削，但肢体却依旧强壮有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站起来的豹子，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黄铜甲片的胸背甲，没有其他的辅甲，额头上包着的头巾是明亮鲜艳的红黑相间，左边本来应该有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光滑的不正常的皮肤，显然是被利刃割掉的。
被自己的统帅问道，他也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只是略微沉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显然早有打算:
“大人，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话音未落，刚刚那个暴躁的将军就已经站了起来，张嘴喝骂:
“你这个懦夫！……”
“闭嘴，伊普拉赫，别让我把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这里扔出去，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萨米尔如同刀片一样散发着冷意的声音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得下去，终究只能愤愤不平的再次坐了回去，让帐篷里原本已经有所举动的阿法里斯们同样恢复了自己的姿态。
“继续说，萨利姆，告诉我你的理由……我们面对的这场战争，需要所有贵人的智慧，而我也很愿意听到你的想法。”
萨利姆点了点头，同时斜眼瞥了一眼对面那个暴躁的家伙，这才继续开口:
“大人，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其实已经完成了大半——东南谷地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里，而帝国人又正是士气高涨，锋芒毕露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拼，那样对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暂时击退了帝国人，我们肯定也会遭受不小的损失。”
“该拿到的我们已经拿到手里了，面对他们的来势汹汹，我们此刻应该做的应该是层层后退截击，削弱疲惫他们的力量，引诱他们的军团深入，借助我们已经拿到手里的地利来对抗帝国人……毕竟就像那句俗语说的一样——飞得太远的利箭，哪怕是从强弓上射出的，也难以再撕开一层丝绸。”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丢掉已经拿到手里的东西，东南谷地已经被我们所占据，即使作战并不顺利，我们也能稳妥地守住这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一开始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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