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是帝国人的具装铁骑,他们怎么调到这里来的!!”
阿尔瓦同样有些惊异,手上的鞭子一点没慢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扭过头去观察,然后就被对方那可怕的速度吓了一跳:
“该死,他们身上还穿着铁甲,那些马怎么会跑得这么快!城市里的守军怎么还没出来支援我们,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吗?我要砍掉他们领头者的脑袋!”
阿萨奇面色阴沉地看向他们远处的那座城市——这座城市里有阿瑟勒人的驻军,同样也有荷尔斯人的防守者,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该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但从他刚刚发出信号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人把城门打开。
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任何一丝拖延都是致命的!
从箭囊里又拿出一只响箭,整个人在飞驰的骏马上稳稳的站住,确保不会对上半身造成干扰与抖动,然后稳稳的拉开了弓,把那只箭抛**出去。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远方城墙上那走动的人影,也无比肯定一定有人能够听得到这种声响,而他们早晨才刚刚从这里离开,上面的士兵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几乎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注视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瞪得眼角都快要裂开,身边的马蹄扬起的烟尘钻进他的嘴里,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动摇,只是用一种像火烧尽了神经一般的焦躁在等待着。
…………………………
在第一发响箭划过空中发出尖利的声音时,城墙上驻守的阿瑟勒士兵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远处的滚滚烟尘之中飘动着的是帝国的鹰旗!而在向城市仓皇而逃的分明是早晨出猎而去的贵人们!
情况已经十分的清晰明了,再愚蠢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尽快行动,派出骑兵出城接应,防止他们的领主落进敌国人的手里……如果只有城防军官在这里的话,他会立刻去办。
但现在的问题是,在这个城墙上更有威望和权力的并不是他,所以这个命令不能由他来下达,他只能将自己的建议说给那个尊贵之人,等待对方开口………而且他们本来就是阿巴瑟里斯家族的士兵,就更不能擅作主张了。
但现在,他已经感觉汗流浃背,某种不妙的预感,让他频频转头看向城墙上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对方的脸上不知怎么的有几道血痕,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复杂,还夹杂着一些……愿上主宽恕他的冒犯和亵渎……扭曲和怪异。
而此时的普斯多杰、阿巴阿瑟利斯家族的年轻继承人,同样陷入了纠结之中,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他的心中翻滚,像毒蛇一样在上面啃咬,钻出流淌着毒液的孔洞……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去做些什么——带着士兵们彰显自己的勇敢,迎着来势汹汹的帝国人出城去把阿尔瓦救下,甚至是击退敌国人的追兵……这是最为光明正大和荣耀的做法,不但能够为自己增加声望,而且还有很大可能博得美人的芳心……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但一种可怕的犹豫却依旧缠绕在他的心中。
他难以忘记自己今天上午所遭受的屈辱,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感觉脑子深处一阵阵的翻滚,太阳穴也像受到压迫一样,一阵又一阵的跳动。
每一次相关的景象在他的心中滚动的时候,一种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取得耻辱和羞耻感就在啃噬着他的理智,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不断的在他胸膛之中搅动捅刺。
也正因如此,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犹豫,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帝国军队,他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自己故意不派出部队,让阿尔瓦和他的随从们全都死在帝国人的手里……那自己的耻辱是不是就能就此掩盖?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不屑是不是也能得到报复?
虽然这样阿尔瓦会就此死去或是被帝国人掳走,但毕竟和自己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哪怕再怎么追究,最多也是一个做事拖延……
对呀,只要稍微耽搁一会儿,只要对其他人的提议稍微无视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之后再稍作掩饰,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而且更需要担心的是那些追过来的帝国人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万一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有谁来救自己呢?
这种纷乱的思绪让他陷入了某种扭曲和纠结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作出决定,注定是一个漫长和犹豫的过程……而在这一刻,犹豫和迟疑本就是一种决定,本就是一种表态。足以让这个城市之中属于他家族的士兵意识到什么,从而无动于衷。
畏惧,愤恨,恼怒,迟疑,兴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的头脑里汇成一锅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追兵越来越近,眼睁睁的看着刚刚救他一命的人即将落入敌手,被铁骑所蹂躏。
也许在事后他会后悔和痛恨自己此时的犹豫和阴暗想法,但在这一刻,他的犹豫所造成的后果终究是无可挽回的,终究是不能更改的。他就是犹豫了,就是畏缩了,就是迟疑了……
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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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长的距离全速奔跑,终究还是在压榨着他们战马的最后一丝体力,哪怕他们骑着的都是良马,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摧残。
胯下的阿瑟勒图里斯纯血马薄薄的皮肤已经被热汗浸透,浸湿了马鞍下垫着的羊毛褥子,战马粗壮的鼻息伴随着脚步一张一驰,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困难。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战马已经到了极限,再跑下去甚至有可能肺部炸裂直接倒地身亡,而距离城墙还有一箭之地……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打开城门,他们就算能够抵达城墙,也注定难逃一死。
“小姐,我们拦住他们,你快走!往西边走,这座城里去不得了!那个懦夫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往西南方跑,那里肯定已经有军队接应过来了!你的马比我们好,一定能跑得到!”
阿萨奇没有任何犹豫,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质疑,这些被从小培养到大的奴仆们勒住战马的嚼子,在这要命的时刻主动放满了自己的速度,然后试图调转马头去迎上帝国人的铁骑,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匕首扎进了阿尔瓦的战马臀部,让已经十分疲惫的马匹再一次迸发起了精神,带着还想说些什么的女主人向着南方继续冲去。
这是一种主动寻死的决定——以他们现在精疲力尽、身无片甲的状态撞上帝国人的铁骑,顷刻之间便会被踏成肉泥……根本不会有第二种下场,但对于他们来说,这至少能够让帝国人的追兵稍微停顿那么一小会儿,这一小会儿就足够让他们的女主人再逃远一点儿。
阿萨奇在此刻毫无情绪波动,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催动自己的战马,迎面向那个带着羽翼头盔的威武骑士冲锋,手中的长刀在这一刻显得这么可笑和脆弱,就像一个花瓶撞向坚硬的岩石。
就在交锋的前一刻 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个带着羽翼盔的敌人突然抬起自己的左手,比出了一个手势,而他麾下的铁骑也随着他的命令猛的向着两边散开!就像猛然张开的手掌一样,将他们这一小堆人攥在了里面。
他最后挥出的长刀在对方光滑明亮的臂甲上擦出一串火星,然后就被弹开,而那杆锋利的长矛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贯穿他的身体。
但在交锋的一瞬间,在他万分惊讶的表情之中,有力的臂膀就已经箍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像拔葱一样从自己的战马上拔了下来,缺氧和一瞬间的压迫感,让他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再也没有了知觉……
而随着铁骑们的包围,原本要拼死一搏的仆人们顿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像提着婴儿一样从马上挟走,随后就扔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在失去领导的状况下,不管是谁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和慌张,尽管时间很短,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随着紧随而来的轻骑兵们抛出密集的套索,依旧还想反抗的仆人们被纷纷拖下马来,转眼之间就被拿下。
而此刻的特索律斯目标依旧十分明确……只不过在看到城市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之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一个能够为帝国谋取更多利益的想法,但在这之前,他不能让眼前的猎物逃掉。
城墙上的弓箭手朝着他放箭,只不过因为骏马飞快,纷纷落在了后面,而他则拔出弓来随手朝城墙上射出箭矢,就像点名一样挨个射杀那些胆敢出现在城垛缺口的敌人,一连射杀七八人之后,终于没人再敢冒出头来。
这样的干扰虽然短暂,但还是起了作用——他的猎物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他的手指本来已经抽出了一只重箭,但想到对方有可能因为摔下马来折断自己的脖子,于是又放了回去……毕竟她要是死了,可就没什么用了,而且还会造成麻烦……………
311 猎场(4)
一个将军所能碰到的最糟糕的状况可能也就莫过于此了——自己的随从全军覆没,还遭到了同僚的可耻背叛,已经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中间还夹杂着甲片摩擦的声响,刀剑的颤鸣和弓弦的震动已经近在咫尺,顷刻之间便要人死魂消。
胯下的战马已经快要耗尽最后的体力,肺部随着奔跑的步伐胀得快要炸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地身亡,速度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阿尔瓦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觉悟,一种让她整个人都恍然的觉悟——自己恐怕逃不走了。
她最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那座可恶的城市上属于阿巴瑟里斯家族的旗帜还在飘动,那卑劣的、属于背叛者的旗帜,依旧在上方飘动,而她却已经因为对方的背叛要陷入死敌了……不,说不定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而仇恨不能得到报偿,更是让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恨的咬出血来。
但万事终究不会圆满如意,她甚至能够想到自己的父亲得知死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更加明白那个该死的背叛者终究不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终于,下定决心的阿尔瓦勒住了自己的战马,让这已经疲惫到极致的高贵生物停了下来,长时间的奔跑已经让她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脸上出了一层热汗,发丝都粘在了额头上。
下一刻,战马四蹄一软。在停下来之后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直接卧倒在了地上,而她也灵巧地从马鞍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去看着那纵马向自己而来的鹰盔骑士,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看着那锋利的仿佛能划破眼睛的刀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脖子侧面。
这一刀能够轻易切断颈侧的几根肌肉,将里面深藏着的动脉血管一刀两断,在脖子上拉出一道大口子,甚至可以看到颈骨,确保她干脆利落的死在这里……她绝不能落在帝国人的手里,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还是为了这个国家。
这本该是无比决绝狠厉的一刀,就像割开一头羊的喉咙一样没有片刻的迟疑。追击者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珍贵的猎物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本该是这样。
如闪电一般的箭矢贯穿空气,凶狠地射中了黄金刀格的上半,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直接折断了那雕刻精细的花穗状末端,让她手中的刀向上一歪直接伸到了肩膀后面,紧随而来的便是第二箭、第三箭,凶狠的力道直接让她掌心发麻,连刀都攥不住,直接脱手而飞掉到了身后。
这是何等凶狠沉重的利箭!甚至连箭杆都在巨大的力道下从中间爆开,就连那张华美的角弓都被拉到了极限,扯到了耳后,可怕的力量足以贯穿铁甲,撕碎骨头,他却像是拉扯软面条一样,转眼之间便射出三支。
右手已经麻木到难以动弹,而她的左手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抽出了腰间的弯刃匕首,然后就当着对方的面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在对方视线里的只有一个镶嵌着黄金的末端圆头——不管对方的箭法如何高超,这次也难以阻止自己了。
“先不要急着去死,且听我一言如何,女士。”
眼见已经难以阻止,对面的骑士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带着金属的颤鸣声,瞬间就压过了周围的一切杂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阿尔瓦有些好笑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管不顾的就要继续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脏里。
“你要放过那个叛徒吗?就这样去死,放过那个背叛你的人?”
…………
这句话就好像冰凉的尖椎一样插进了她的胸口,也让匕首的尖端在割开两层衣服之后停在了皮肤上,整个人就像雕塑一样僵硬了下来。
见她终于停下了自戕的动作,马上的骑士也松了一口气,他动作放松的随手把弓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掏了掏自己战马的鞍囊,从里面掏出一个胡萝卜和一个奇怪的木头块来,把胡萝卜喂给了自己的战马,动作从容的就好像他在赶路一样。
“跟我聊聊如何,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更何况就算聊崩了,你也能随时把那把刀插进自己胸口,不是吗?这个距离下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风险。”
“那你呢?将军,你又为什么这么做呢?是为了功劳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态,或许还是抱着对世界的一丝留恋和对于复仇的一丝希望,阿尔瓦这次居然开口反问了回去,虽然手上的匕首还是没有一丝的松动。
带着羽翼盔的骑士此刻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正在手上的木头上切削着什么,阿尔瓦看不懂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索性也就没有去在意,没有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同时又在缓慢的加大手中匕首上的力道,似乎只是在自杀的途中抽出空来问上这么一句。
“嗯……好吧,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你,我确实是为了功劳来的,而且是一个足以让我升官进爵,从今以后享尽富贵的功劳……你是一个尊贵的领主,想必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掌握到你们的明确踪迹吗?在那么大的范围里,我们的巡逻队又怎么会那么快发现你们的迹象,而且还调配来我们这些精锐对你进行追击呢?”
伸出手解开自己头盔的束带,把头盔摘下挂在了腰侧,露出了那张锋利英俊的脸,特索律斯动作从容的张嘴胡扯,与此同时他手里的木块也在被一点一点的削去多余的地方,时不时会拿到眼前仔细观察一下,张嘴吹掉切削下来的木屑和木粉,看起来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放在对面的女性身上了,但在不经意间就已经用手向身后打出了手势,让本来已经快要追上的骑兵们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缓缓地保持住了距离。
那语气是这么的冷静,这么的理所当然,充满了一种诡异的说服力,让阿尔瓦一瞬间就被吸引到了注意力,这种可怕的猜测,在她的心里略微翻滚了一下,就让可怕的惊慌感充斥了她的整个头脑:
“有人向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到底是谁?!谁是那个叛徒!”
可怕的愤怒顿时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遭遇背叛的愤怒,拼命逃离的疲惫和惊慌,陪伴自己长大的仆人义无反顾的前去送死的悲哀。以及对自己父亲和家族的担忧都在这一刻汇聚起来,拼命的在心中闹腾。
“也许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毕竟你是个聪明人,只要自己仔细想一想,应该就能筛选出一个大致的人选,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特索律斯最后一次用刀子在木头上切割,然后把匕首轻轻的插回了腰间的刀鞘,最后轻轻的拍了拍莫斯的脖子,雄壮的战马立刻会意,高高地昂起了自己的脑袋,用粗壮的脖子遮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而他则悄悄地将木头套在了一个已经拔掉了拔掉了箭头的箭杆上,用力按压了几下,确保结实,最后将箭尾扣在了架在自己面前的弓弦上。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难道是伊普拉赫,那个家伙对父亲早就有不满了……还是萨奇诺?他们的家族和我们关于那片绿洲水源的争夺死伤了不少人……”
面前的黑发美人已经陷入了某种慌乱、纠结、怀疑、愤怒、紧张的复杂状态之中,而特索利斯则是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像打猎一样突然吹了个口哨,引得对方猛的把脸抬起,而在这一瞬间,那只他切削了好半天的击晕箭矢也准确的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鼻梁软骨的断裂声,而这种强烈的冲击所带来的保护性的生理性晕厥也让对方干脆利落的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啪的一下砸在了侧边。
“哼哼哼……嘿嘿”
特索律斯发出几声得意的轻笑,毫不犹豫地把弓插在了弓囊之中,驱马上前,翻身下马,就像从地上捞起一头鹿一样把她扔到了马鞍上,又抓紧时间用绳索把手脚牢牢捆住,最后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太合适的东西,干脆把对方手上的手套脱下来一只塞进了嘴里,确保她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的。
最后的最后,为了防止战马奔跑的时候把这个家伙颠下来,他又从对方的马鞍上翻出绳索,结结实实的把她在自己的马鞍上捆了三四圈,觉得满意之后才罢手。
“差点儿就搞砸了……给你留点东西吧。”
特索律斯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匹十分温顺的阿瑟勒骏马,只是略作思考,嘴角就勾起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顺便还把那把弯刀插到了自己的腰带上,然后就转过头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城头的旗帜,在那匹马的鞍上用匕首小心的原模原样的雕刻出来了一个图案,刻完之后用力一拍战马的臀部,将它向着南方驱赶了过去。
“这下你也不用担心背叛者的劣行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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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回返之时,他们的队伍已经满载而归,很多人的马上都带着俘虏,就这样排着严整的队形明目张胆的从城下路过,而那个做了背叛者的年轻人此刻已经被悔恨所侵占——虽然这种悔恨虚弱单薄又可笑,但他此刻确确实实的后悔了,尤其是看到那个自己钦慕的女人像个猎物一样被捆绑在对方将军的马鞍上的时候,极端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阴谋,如果非要给他的情绪设定一个颜色,那必定是发着暗淡绿色的漆黑,就如同肮脏的泥浆一般…………
正是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他突然张嘴对旁边的士兵喊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放箭!放箭射死他们!!射死这些帝国人快点儿!”
士兵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纷纷从自己腰间取下弓来张弓搭箭,准备攻击城下的敌军……既然这个距离,箭射过去也会像撒尿一样乱飘。
“嘭!!”
一声利啸突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紧接着一盘绳索突然从天空坠落,就在所有人都有些迷惑的时候,又是一张精细华丽的浅黄色绸缎飘到了他们眼前,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昂首挺胸的公羊,一直落到了他们脚下的地面……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突然刺痛了他们的耳膜。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抬头看。去就看到刚刚还在指挥着他们的那个年轻贵人,此刻已经满脸惊恐地躲到了城墙之后,他的脸上皮肉翻卷,就像被利刃划过一般,正在向下淌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捂住的手指缝隙滴滴答答的洒在脚面上。
“这是旗帜,怎么落下来的?大人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军官有些茫然的开口问道,而他旁边一个动作慢了一步,所以看清楚一切的士兵,也战战兢兢的给了他回应:
“是帝国人的将军!他一箭射断了绳索,让旗帜落了下来,那一箭还同时擦过了大人的脸……”
军官像是被掐住喉咙一样哑然无声,然后他就像着了魔一般把头探向了城墙垛口,而远处那个刚刚射出一箭的帝国将军此刻已经把自己的弓又装回了弓袋之中,抬起手指向这边点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就让他像被蛇咬到了一样猛然缩回头来,甚至不敢再探出头去看。
而年轻人此刻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刚刚箭矢划过脸颊的时候,他几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凶狠凌厉的同时还带着一种铁腥味,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就像被狮虎的獠牙叼住了脖子,让他再也无法提起任何的勇气。
就这样,他们几乎是看着帝国人的骑兵从他们的城市旁经过。
312 分歧(1)
一个人不管相貌有多么的出色,也不可能永远的光鲜亮丽……毕竟再是一个美人,如果满脸淌血的话也会显得狼狈,尤其是鼻梁骨歪斜的情况下……
特索律斯射出那一箭的硬弓拉力大到足以射杀甲士,虽然只引开了一半,但还是不可小觑,射在阿尔瓦脸上的时候直接折断了鼻梁骨,此刻鼻子歪斜在一边,满脸淌血,还沾满了灰尘,几乎已经到了难以分辨男女的地步。
被绑在颠簸的骏马上,当然不会是什么舒适的体验,持续不断的抖动和撞击会蹂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处内脏……这和骑乘战马所造成的疲劳完全不同,完全是被射杀的猎物一般粗暴的对待。
所以阿尔瓦的昏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短到她甚至还来得及听清特索律斯射断绳索的那一箭所残留的弦音,紧随而来的便是骑兵们的欢呼,帝国人满载而归的兴奋感弥漫在他们的战马之间。
她的脸疼得厉害,就像是剥下去了一层皮一样……她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发疼发酸,双手和双脚还被紧紧束缚住,嘴里更是塞着一团柔韧的东西,用舌头推了两下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自己的鹿皮手套!
鼻子里不断流出的血液滴到了眼前的黄尘之中,不断踩踏地面的马蹄掀起的烟尘,呛得她灰头土脸,但偏偏被塞住嘴,连咳嗽一声都做不到,偏偏捆在身上的那些绳子还勒得格外紧,让她动弹不得。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在阿尔瓦已经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终于被从战马上放了下来,略显粗暴的扔到了一棵大树的根部。
然后,就是那个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所听到的可恶声音。
“她看起来状况不怎么样……奇怪,虽然鼻子折断,脸也肿起来了,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医生,快过来给她看看。”
“来了来了。”
她的眼睛肿的厉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团光影,随着明亮的甲光退下,一个柔软的苍青色身影靠近了她,冰凉的纤细手指轻轻的触摸着她的额头。就像是灼热的沙漠遇到了一场甘霖一样,那炽热的疼痛居然消减了几分,让她不由得发出细微的**。
“哦,她醒了,大人。”
“嗯,那看起来应该没事,刚才怎么会那么虚弱呢?真是奇怪……”
那柔软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应该是大人您捆的太紧了,再加上战马的颠簸,所以才会这样……毕竟人并不是猎物,还是会喘气的。”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有亲自抓过俘虏……”
“我还要再去看一看帕萨特利亚战马们的状况,这位小姐只要给她喝一点这个再休息一晚上就差不多了,脸上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但鼻子现在就可以复位了,要不然以后会长歪的。”
“ 那医生你快动手吧,我们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
“嗯……还是大人你来比较好,将鼻子复位需要够快够稳,我的力气应该做不了那么好,很简单的,只要向着扭曲的反方向掰一下,会有明显的手感。”
特索律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点了点头:
“也好,我直接用手来掰回去嘛?主要我看她的鼻子是向下凹陷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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