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179章

作者:走投无陆

  …………………………

  一个戴着镶嵌宝石的华丽头盔裹着丝绸的脑袋落到了他的面前,断面呈现出一种被撕裂的粗糙感,看起来不像是被利刃斩断,倒像是被某种拥有可怕怪力的生物硬生生从脖子上扯下来的。

  但普鲁塞多知道并不是,他亲眼见到了这可怕的一幕究竟是怎么造成的,也亲眼看到了那把斧刃上布满缺口的长斧是怎么撕断脖子的……

  而现在,该轮到他来面对了。

  这又是帝国重步兵发起的一次凶狠突击,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前方的一个百人队崩溃,百夫长的脑袋连着一侧的肩膀直接被从胸膛上卸了下来,他的副手则被乱锤混着铁甲锤成肉酱……而这支部队溃散之后就是他所率领的阵列。

  他同样看到了那个浑身铁甲都被血水淋漓的通透、头盔上的黄金月桂冠都断裂了一半的高挑身影,也看到了对方身后那些精力充沛,气势汹汹的虎狼之师——他们已经经过了一次休息,此刻比刚投入战争之中的时候还要从容。

  这可怕的一幕足以让一个自称为勇士的人吓得两股战战,转身逃命——毕竟在这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到处遍布着残肢断臂和内脏体液的血腥屠戮场之中,一个人的胆怯完全可以得到最为普遍的认同……除非他的肩上有难以抛弃的职责。

  他们是阿巴瑟里斯家族最后一支还在此抵挡的精锐,他也很清楚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资格,不管是为了荣誉,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的部落,他今天都要站在这里。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部队迎了上去,眨眼之间便陷入了最为血腥残酷的绞肉之中,原本光亮的盔甲也很快蒙上了一层血污。

  没人知道这个小有名气的勇士直到最后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当他的头颅被挑在长矛的顶端时,阿巴瑟里斯家族的族长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能后退!一退就真的全完了,都给我回去!”

  但老人终究还想坚持自己最后的底线,他手中的利刃沾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渍——这是他亲手切下一个溃退千夫长的脑袋所留下的痕迹,尽管已经知道了注定的失败即将到来,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那可怕的耻辱。

  他还想要坚持,尽管他的内心清楚地知道继续坚持下去毫无意义……但却依旧像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紧紧抓住干涸的水囊一样坚持着,像是期待着什么,又像是拒绝着什么……

  但其他人却远远没有像他这样的执拗,一个身穿华丽盔甲和丝绸华袍的中年男性越队而出。用一种称得上失礼和冒犯的语气毫不留情地点破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而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暴跳如雷的老人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父亲,帝国人的具装甲骑要冲锋了,这是最后让我们家族脱离战场的机会……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

  老人没有抬头去看,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大概的布局,所以很清楚自己儿子说的话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也正是这个可怕的事实,让他在此时此刻就像是脱力一般松开了手里的利刃,让那把装饰华丽的弯刀刀尖斜着刺入了沙土之中。

  “我向他发下了誓言……”

  老人抬起自己的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他头盔上那鸽子蛋一样大的血红色宝石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耀眼而夺目的光彩。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在老人惊讶而释然的目光之中将对方紧紧的抱住,然后命令士兵将他强行带走,周围的贵族和将军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

  ………………

  而此刻,具装铁骑们在黑色双头鹰大旗之下最后一次整理队形,然后在号角长鸣之中,带着如山崩地裂一般的马蹄声翻滚而来…………

  而此刻,萨米尔终于做好了他准备已久的安排,准备迎接对手最为强大的一击。

349 突入与败退(4)

  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人的意志同样也是有限的,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长时间面对血腥残酷的搏杀甘之如饴,更多士兵需要在经历长时间的厮杀之后通过一定时间的休息来让精神和体力得到恢复。

  随着军官们的铜哨和号角一起吹响,通过特定的节奏和音色各种各样的命令被下达,士兵们也在这种情况下不断轮换,举起自己的盾牌协调一致地穿过队列之中的间距,精神饱满的替换下已经疲惫迟钝的战友,继续和敌人进行血腥残酷的绞肉。

  世界上不会有任何士兵能够像帝国的军人这样擅长这样残酷的搏杀,他们就像是一台用钢铁打造井然有序高效快捷的机器,用堪称残酷的效率宰杀着每一个对手,将自己的敌人磨得血肉模糊,不断压迫对方的空间,限制敌人的脚步,直到对方彻底崩溃,任由他们肆意屠戮为止。

  而在军队后方,被重重铁甲牢牢保护起来的地方,医疗兵早就开始救治受伤的战友——用针线缝合伤口,切除被粉碎的肢体,用药水清洗血渍和污垢,通过外敷和引用来镇痛止血。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能活下来——得益于及时妥当的处理和干净干燥的环境,绝大多数会让伤者痛苦死去的因素都会从他们身上离开,他们可能会缺少肢体重伤虚弱,但唯独不会因为被忽视而痛苦死去。

  染血的纱布被放进沸腾的热水之中清洗消毒,或新鲜或干制的草药,通过熬煮碾磨浸泡等各种方式来派上用场,白色的帐篷抵挡住拉的阳光,地面的灰尘则被反复泼洒的清水所镇压,确保它们不会飘散到其他地方。

  但这里的一切都和温和平缓无关……这不是可以从容应对的药店或是医馆,而是要争分夺秒从鲜血和死亡之中抢夺性命的医疗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效率,哪怕是缝合伤口也显得简单粗暴,但却会确保缝合的针线上不会沾染什东西。

  只要确保那些躺在台子上的伤者不会死去,伤口不会再流血恶化之后,他们就会被立刻转移到后面已经搭起来的干净营房之中,将自己原来的位置让给另一个哀嚎着被抬进来的家伙。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井然有序,医生们的动作也那么的从容熟练,让人想起帝国军团那严整如铁壁的军阵,会让人好奇他们究竟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指挥……但事实上,指挥者真正的精力却完全没有放在这里,甚至只是分出了一小部分的注意力,时不时照看一下而已。

  ………………

  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活跃,每一缕思绪都好像闪电一样互相碰撞流传,将每一丝琐碎的信息融入综合分析,最后汇聚成大的结论。

  塔莉娜看不到太多东西,她只能见到眼前庞大军阵的一个小小角落,一切的判断都是依照得来的信息做出的,就如同盲人摸象一般,纯粹依靠头脑和思绪来构建,在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得到一个又一个的信息。

  战场的局势始终都在发生着变化,这些变化单个拿出来并不足以改变大局,但当它们汇聚了起来之后就足以对战局造成决定性的改变,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变化之中准确地看到那个决定性的时机!

  将军们都已经进入自己的军团之中指挥,而这些身经百战、威名赫赫的军人却都在等待着她的信号……

  这是沉重而荣耀的职责……而这本该是特索律斯的职责。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样的僭越才能被容忍,那就是军团统帅亲自授予了她这个权利,允许她在自己带领铁骑出击的情况下指挥部队配合。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喜欢将这种天大的事情用一种绝对的信任交在她的手里,并且理所当然的相信她就能够做到最好……这种信任令她惶恐,令她惊讶,同样也让她感到喜悦,一种发自内心的如云雀一般跳跃的欢喜。

  一种坚定的决心同样早已具备——她过去没有让他失望,这次也同样不会,就如同她不会允许伤者在自己面前无助死去一样。

  塔莉娜没有任何想要出奇制胜的妄想,女孩儿只是坚定的执行战前所制定的战术,将帝国军团的铁壁编织成可怕的刀网,在困住猎物的同时同样也在反复的碾碎对方的血肉,压缩对方的空间,逐步的侵占压制、撕裂包抄。

  战争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们倾斜,所以在此时此刻没有必要去做任何画蛇添足的事,只需要用更强大的纪律,更精锐的战士和更为强盛的意志与士气碾压过去就好……就像有了合适的剂量和经验,就很难让做出的药水效力不足一样。

  又是接连四五道马蹄声急速传来,身上沾满了血污与灰尘的传令兵在呼和和应答之中传递情报,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让指挥者得到准确的信息。

  只是略微分析之后,女孩便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坚定严肃的神色,抿了一下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现在,塔莉娜确信,那个时机已经到来。

  “去向各个军团的将军下达命令,开始发起总攻!侧翼预备部队立刻包抄压制,弓弩手阵地集中火力,立刻摧毁敌人侧翼,配合骑兵和突击部队!”

  周围的传令兵立刻接受命令,沿着军阵之中特意留出的道路飞速离开,而塔莉娜也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她已经暂时卸下了千斤重担,接下来如何,就要看披甲者了……

  现在,她必须要做好准备——准备迎接有可能的大量伤员,确保让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能够活下来。

  ………………………………

  号角第一次吹响,铁骑们离开预备的山坡,从侧面进入战场。

  号角第二次吹响,在战马爆怒的嘶鸣之中,在长矛和旗帜组成的林木之中,用来撕碎和践踏阵型的队列构筑而出,太阳映射在他们铁甲上的光芒辉煌而残酷。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自己统帅的命令,准备随时投入那血肉模糊的战争之中,践踏蹂躏自己的对手,令他们的旗帜染血,让他们的身躯分裂。

  阿瑟勒人已经投入了他们的预备部队,让原本就厚重的阵型现在更是一眼望不到边境,用数万人的血肉和刀剑铠甲组成一张严阵以待的大网,随时准备捕获他们这样危险的恶兽。

  没人知道阿瑟勒人的统帅是否对此有信心。但骑兵们却只是肆意嘲笑着对手的软弱,坚定的相信自己必将一如既往的撕裂他们的阵型,用他们的血肉来铺垫自己的马蹄。

  但在特索律斯下令之前,没有任何人会让自己的战马向前一步,以一种堪称冷酷的纪律约束着自己,让冰冷的火在心中燃烧,等待着那个必将到来的时刻。

  而此刻的特索律斯则是从地面抓起一把尘土,举到半空之中慢慢的洒落下来,看着这些细微的尘埃被风所吹走的方向,从容的享受着堪称奢侈的余裕。

  一种让整个肩膀都放松下来的感觉让他发出一声叹息,为这难得的轻松感到得意,就好像这里不是两个国家的军团搅得血肉横飞的修罗场,而是风景宜人的狩猎场地,正有生长的肥壮的鸟兽从旁边经过。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的脊背再次绷的笔直,就像一杆修长锋利的长矛,某种危险而宏大的东西在他的身体之中苏醒,再次锋芒毕露起来。

  将自己的头盔从容扣好,没有去管上面的灰尘,一只脚踩进马鞍旁的蹬环之中,略微一用力就让自己翻了上去,轻轻拍打着已经披挂上铁鳞的强壮马颈,安抚着自己强健的坐骑,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阳光照射在他被镀金钢铁所包裹的手掌上,带出一种刺眼的寒光,就像高高举起的战斧一样,象征着权力和威仪……直到手掌重重向前落下,第三声号角也终于吹响,苍凉而悠长的号声传播开来。

  随着第一只蹄子向前迈动,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开始催动起自己的坐骑,时不时的勒紧缰绳调整速度,确保阵型严整有序,如同海潮一样蔓延开来的铁蹄践踏地面的声音和甲片摩擦声在狂风之中越发的整齐划一。

  先是慢步,然后快步……一直到距离被拉近到一个合适的范围之后,伴随着号角第四次吹响,铁骑们同时开始鞭挞自己的战马,让这些矫健的巨兽疾驰起来,带着沉重的铁甲和骑士翻滚向前,就如同融化的铁水从天空倾倒而下,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也恰在此刻,上千只号角同时在帝国的军阵之中被吹响。上千面战鼓同时被重锤所击打,无数面旗帜开始翻滚应和,一种难以阻挡的可怕声音如同雷霆一般直冲云霄,霎时间向四面八方涤荡开来。

  帝国可怕的重步集团开始向前推进,一改之前让阿瑟勒人撞得头破血流的的防守策略,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的铁壁同时推进,一时间居然给人一种天崩地陷之感,密如飞蝗的箭矢也在同一时刻蜂拥而至。

  在带着一丝血色的阳光之下,这场战争终于到了尾声………………

350 突入与败退(5)

  雷霆降临在大地之上滚滚而来,将阻挡它的一切碾碎成细小的尘埃,所有的一切顷刻之间便会被它们淹没和践踏……

  萨米尔在一本古老的羊皮卷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里面的文字古怪晦涩,不知所然。描述也虚无缥缈,如同云雾一样难以捉摸……他当时将这张羊皮卷从头到尾研究了好几天,但终究还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内容。

  他花了很长时间来做这件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只因为这张纸——这张残破的,古旧的,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羊皮卷,出现在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刀鞘之中,牢牢的贴在内部。

  他曾请教过整个国家最有智慧的长者,但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答案,但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废物,所以始终没舍得丢弃,直到现在,那张羊皮纸依旧贴在他的刀鞘内部。

  而现在,此时此刻,在这血气冲天的战场之上,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终于理解了那张羊皮纸上所描述出来的奇怪景象……

  …………他最后的失败既显得突然,又显得理所当然——军团的左翼率先崩溃,帝国人投入的生力军彻底击溃了那里依旧在抵抗着的部队,而在这之前,阿巴瑟里斯家族的精锐和旗帜就已经抛下一切,向西方遁逃。

  那些贵族的逃离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尽管在战争开始之前,他们有着共同的誓言,但这在那滚滚铁骑和天塌之局面前还是显得太过脆弱了一些,尤其如今的局势已经不能够让他们得到希望,那这种事情的发生又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呢?

  只是他依旧会感到悲哀,依旧会感到不甘……从始至终他终究没有将这支军队真正的掌握起来,没有让这国家汇聚而出的强大力量发挥出真正的价值,不管他做出何等的努力,局势却依旧在不断恶化,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也许早在战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景象,对如此的失败有了预料——毕竟一只手臂不听使唤的战士与敌人交战,本身就意味着失败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头上……而那一部分贵族的溃退,更是彻底摧毁了他所做出的最后努力。

  这暴露出来的致命破绽毫无意外的被对方凶狠而准确的抓住,他的士兵们在疑惑和惶恐之中失去士气与勇气,不再对战争抱有信心……然后就在他平静而又悲哀的眼神之中被那滚滚而来的铁骑凿了个对穿。

  他最后的预备部队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就在对方这天崩地裂的一冲之下彻底崩溃,银色的铁流轻而易举地冲垮了不再坚定的防线,将无数的生命践踏在马蹄之下蹂躏,将他的士兵用骑矛撕裂,用刀剑锤斧斩断凿杀,残肢断臂还在痉挛抽搐的时候就已经被马蹄踏进了泥浆之中,内脏还在冒着热气的时候,就已经和毛发衣服混杂在了一起。

  接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大崩溃。

  ………………

  萨米尔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叹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这支大军的控制,已经失去了对绝大多数部队的指挥权,局势已经彻底败坏,就如同高山上翻滚而下的落石一般,再也难以挽回。

  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没有一个阵型能够维持完整,没有一支军队还保有意志,而那支银光闪闪的铁骑却依旧簇拥着那面黑色的双头鹰大旗,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如同水银冲垮黄沙一般摧毁着胆敢阻挡他们的一切。

  慌不择路的人群拥挤在一起,他们发出惨叫怒骂哀嚎痛哭,然后在踩踏和推搡之中造成大量的减员,甚至毫不犹豫的挥起武器攻击阻挡自己生路的其他人,很多士兵没有死在帝国人的手中,却死在了混乱拥挤之中挥砸的锤斧之下,一层可怕的血气漂浮在整个平原之上,几乎要把云层都染上猩红。

  而帝国人的骑兵已经开始享用他们胜利的果实——失去意志的步兵哪怕身穿重甲,此时此刻也只是被屠戮的对象,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注定在轻骑兵们的追杀之中凶多吉少。

  这已经不是战斗,这已经是一场屠杀。

  萨米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活下来,但他不敢对此抱有任何的妄想,他们的后路早就已经被阻断,而这最后一博也一败涂地……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无处可去。

  他用发烫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将视线集中到了远处那肆虐的铁流之上,准确的说是那面华贵煊赫的双头鹰大旗之上,某种混杂着血气的冲动催促着他去做些什么……催促着他去死。

  是啊,一个将军遭遇如此的失败,那他的耻辱就应该用血来洗刷,不管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哪怕眨眼之间被撕碎,也好过去面对苦涩的失败与耻辱。

  但终究,他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身上的职责不会允许,他的心也不会允许,他必须要后退,他必须要从这里离开,只有这样,这场战争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的转机,哪怕这个机会无比的渺茫。

  他要去收拢部队,去将那些残兵败将聚拢起来,哪怕这很有可能毫无意义。

  ………………

  有着金色头发的姑娘皱起眉头咂了一下嘴,有些无奈的丢掉了手里布满了缺口和裂纹的长斧,然后伸出手,在自己被血痂糊了一层的脑袋上用力搓了一把,将那些半凝固的粘稠血液在头发上抹了个均匀,让那原本耀眼的金色都变成了一种刺眼的色彩。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了起来,原本坚硬光亮的甲片也变得破碎、扭曲,但因为极佳的质量还能保证一定程度的防御力,在逐渐下沉的夕阳之中像龙的鳞甲一样闪闪发光。

  卡里拉从来没想过和自己有一天会累成这样——累得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但偏偏膝盖却硬的根本坐不下去,只能像个木桩一样在尸山血海之中傻站着。

  天色正在逐渐变得昏暗,让地上血浆的颜色都变得暗沉,那些断裂的旗帜和堆积起来的人马尸体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燃烧的烟雾混杂着血腥味和各种各样的恶臭扑鼻而来。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她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用舌头舔了舔自己锋利的牙齿,然后再用袖子擦掉鼻子里流出的血液,百无聊赖的活动了一下腰胯,让已经发酸发麻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对了,还要大吃一顿……

  把靴子从黏腻的血浆之中拔了出来,卡里拉终于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然后,她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堵黑色墙壁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眼前的居然是特索律斯那匹雄壮的黑色骏马。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是心脏被狠狠的捏了一下,在几次急促的跳动之后,在视线从空荡荡的马鞍上扫过之后,她开始到处寻找起来,在某种陌生的惊慌愈演愈烈之前,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山坡之上,周围密集围绕着甲士和亲卫。

  “呼…………”

  卡里拉由衷的松了口气。

又要忙一天了。

  今天我们这里又有老人去世了,还正好是和我家有一点亲戚关系的,必须要去帮一天忙……这种事这个月我都碰到三次了(||?_?)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过完年,老人就接二连三的去世。

  因为突发意外状况,今天还是要休息一天……实在抱歉o_O

351 收尾(1)

  上好的牛皮靴子缝合紧密,再细细涂抹一层油腊,原本连水都渗不进去,但现在却因为剧烈的使用已经有了缝隙,让血浆有了可乘之机。

  描金绣银的好靴子就这样彻底报废,让特索律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看着那些从鞋子里渗透出来的带着猩红色的泥浆,然后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逐渐黑暗下去的天际。

  一个亲卫正在用从尸体上撕扯下来的棉布擦拭着他的长矛——这杆利器在连续贯穿上百人的胸膛和铁甲之后依旧坚韧光亮,只留下一些细小的擦痕,被猩红浓重的血浆所填满。

  四个仆人本来准备要为他清洗身上的铁甲,却被他挥手退下,只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慨,注视着逐渐沉下地平线的夕阳,还有那在夕阳照射下,显得猩红扭曲的尸山血海。

  阿瑟勒人在这里留下了2万多具尸体,剩余的残兵败将四散溃逃,大多已经不足为虑,只有最大的一股依旧维持着组织,退向了南方。

  他几乎直觉的意识到,在这种天崩地陷的时候,依旧能够组织起这支军队的,恐怕只有那个自己的对手、阿瑟勒人的统帅、在自己多方设计之下还能团结起大军的那个男人。

  说实话,在鹰犬已经彻底渗透南方,对方军队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握,甚至手下的领主都分裂不合的情况下的情况下,就连他都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还能够整合起大军同自己堂堂正正当面一战……阿瑟勒这个国家终究还是有一些说法。

  这片平原的血腥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数万人流出的血也注定会把这里变成另一个样子,究竟能不能像曾经那样耕种,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他们已经不能在这里停留了。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挥军南下,为这场对南方的征服划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