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当然更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转身就跑，然后叫来十几个拿着弓弩的伙计对着灌木丛放上一阵乱箭，不管是什么玩意儿都该死在里面了。
但他觉得在没有探明情况的时候，没有必要表现的那么懦弱，毕竟他们是靠刀剑吃饭的……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没人会愿意雇佣一个总是想着退避和逃跑的雇佣兵。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抽出自己的长剑等待的时候，刚刚灌木丛里的动静却已经彻底安分了下来，黑暗之中只有草丛里传来虫鸣，甚至连异常的呼吸声都难以察觉。
一阵寒风吹来，让灌木丛和他的肩膀都跟着一起哆嗦了一下……初春的季节依旧有着相当的寒冷，尤其是在萨拉洛德王国这个鬼地方……这里的土地数量稀少，而且分布的极为散碎，大多处于山地丘陵的夹缝之中，粮食产量低的可怜，每年都要从帝国和其他王国大量进口，气候湿冷，多雨多雾，唯一算得上特色的物产，也就只有那连片的森林之**产的上好硬木和皮毛了。
这听起来是一个穷鬼国王呆着的穷地方——但事实恰好相反，萨拉诺德王国拥有整个西方13个国家当中最为庞大强悍的军事力量，手中掌握着上万名士兵，牢牢的把控着直面帝国的科萨特要塞，在整个西方诸国当中都极有话语权。
每次帝国有了西进的想法这个国家总是会首当其冲，其他王国和公国为了不至于防线有失也会全力支援，使得这里有着浓厚的军事传统和尚武风气……而在战争之外，那漫长的和平当中，这里又会成为和帝国交流最频繁直接的国家。
也正因为把持着帝国和西方诸国当中通道的缘故，每年仅仅是收取过路商人的过路税，都足以让萨拉洛德的国王大赚一笔，甚至都不怎么看得上那些农民在自己地里耕种的几个钱，收的税在整个西方诸国当中都是最低的。
总的来说，这个国家相当能打，而且也相当富有，就连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萨拉诺德王国雇佣自己这些雇佣兵——正常情况下靠他们自己的军队就足以解决大多数麻烦了，周边的国家也很少有敢招惹他们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萨拉洛德的国王，那个出了名的红发屠夫都愿意大把撒出金币来招这么多的雇佣兵呢?……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迪尤尔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走了神！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剑，强行让自己集中了注意力。
该死的，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居然在这种明显不对劲的时候，还分心去想那些……
强行将疑虑和担忧压进心里，迪尤尔伸出手敲了敲旁边的门板。很快，两个身穿锁子甲的雇佣兵就默不作声的摸了进来，一个手里拿着长戟，一个手里端着上了弦的弩箭，顺着他的目光向着两侧包抄过去。
三个人配合默契的靠近这片灌木丛，同时在心里抱怨着某些人的懒惰和大意——这么明显的一大堆本来应该清理掉，留在屋子里做什么？！
剑刃和长戟探进灌木丛之中，然后缓缓的拨动，他们手里的火把照亮了此处的黑暗，也让那些隐藏在枝叶下面的东西无所遁形。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三个人仔仔细细的将这里翻找了一遍，但除了灌木丛和下面杂乱的野草碎石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和可疑的东西。
“可能是一只老鼠，这地方到处都是。”
“还是小心一点好，我总感觉这一趟出来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
喝进去一口烫舌头的酒，呼出一口热气，迪尤尔随手将自己的腰包挂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缩进了自己的毯子里，准备度过这个带着寒气和潮湿的夜晚。
院子中间燃烧着的篝火是热量的主要提供者，要不然光靠羊毛毯子肯定是睡不了一个好觉的，这个篝火也同样提供了主要的照明，将大半个院子模模糊糊的照亮，只有边角处依旧残留着黑影。
房子燃烧之后剩下的残垣断壁只能勉强遮挡寒风，在热酒火焰和毯子的作用下，他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嗖！！咚！……
锋利的短刀在半空之中划过一道闪亮而短促的线条，直挺挺的扎紧了一根柱子里，插着一只黑乎乎的手飞过，锋利的刀刃上面所一闪而出的寒气就像是毒蛇的噬咬一样让这只手飞快的缩了回去，还带出一身短促的惊叫。
“不要动，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人，你再动的话，下一次飞过来的就是我的剑了……相信我，被它刺一下可不好受。”
刚刚还蜷缩在坛子里的迪尤尔此刻已经神采奕奕的站起身来，锋利的长剑握在他的手中，茂密的胡子有一半被酒浸湿，脚上还挂着半张毯子，此刻正逐渐从他的膝盖上掉落下去。
“好了，慢慢走过来，你应该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才对……迪斯特，手上端稳了。”
“知道了，只要这个杂种敢动弹，我绝对射穿他的脑袋。”
旁边原本安静的院墙上传来一声回应，黑暗之中浮现出一个铁质的壶盔特有的光泽，弩箭的尖端带着危险而沉稳的寒光。
“我果然没猜错，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的包……好了，把脸转过来，别逼着我们动手，那样也不好看，我可不想去洗毯子上的血。”
剑刃拍打着那个瘦小身影的肩膀， 迪尤尔全神贯注，直到对方转过身来……
男人原本坚定的手腕一下子变得松弛，惊讶完全占据了他的脸，让他不由自主的将利剑放到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瘦小的孩子，脸上抹满了泥浆和灰尘混杂在一起的肮脏颜色，头发稀疏而杂乱，身上包裹着黏糊糊的烂麻布片子，手指上的指甲漆黑而破碎，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掉进泥浆里又爬出来的狗。
………………………………
三个面包，眨眼之间便被啃了个干净，还搭上了一大碗热汤，看的三个男人都嘴角抽搐，不敢想象这么个小东西是怎么吃的进去的，就好像他的喉咙是正常人的三倍大一样，根本用不着吞咽，只用往下塞就好。
“要我说，我把这个小崽子扔出去就好了，没必要把我们的吃的分给他，接下来还要走不知多久的路呢，老大你就不要乱发自己的善心了。”
一个佣兵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个吃个没完的小子，尤其是对方居然已经把手伸向了第4个面包。
“没关系，让他吃，这些东西可都不是白吃的……黑小子，我有一些事想要问你。”
瘦小的孩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喉咙依旧在拼命的吞咽。
“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对吧?”
男孩连连点头。
“之前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里扎营吗？他们的数量多吗?”
男孩继续点头，用力一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
“挺多，各种颜色的，十几种。”
“那很好，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 迪尤尔稍微靠近了一些:
“那些人在这里扎营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放心，肯定不会让你白说的。”
老佣兵咪起了自己的眼睛，缝隙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347 突入与败退（2）
这个孩子脏兮兮的，脸颊正在不断鼓动。干面包混合着唾液在嘴里揉出黏糊糊的营养，然后在粗糙的咀嚼加工底下之后，直接咽进肚子里，不敢浪费一丝一毫，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生怕在下一刻这些面包就不是自己的了。
只看他那骨瘦如柴的样子，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小子是怎么把那三个大面包吃下去的！那些面包足以塞住牛的喉咙，却在眨眼之间便被他塞进了肚子里。
甚至是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佣兵问话，他都顾不上回答，只是拼命的往喉咙里塞面包，实在噎的不行的时候再喝一口汤。
就连迪尤尔都差点以为这个小子要把自己噎死的时候，他的喉咙使劲蠕动了几下居然喘过了气来，同时眼睛向上方翻了一下，略微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都记不太清了，他们说什么都有……但大多数是说要去打仗，还说要抢钱抢女人什么的……有的时候他们会喝酒打架，还到处找肉吃，这儿过去还有两三条流浪狗的，都被他们剥皮之后做成肉干了。”
迪尤尔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说的几乎都是废话，雇佣兵……准确的说，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是这个德行，他可再清楚不过。
“说点有用的，小子，说点有用的，就比如他们当中那些盔甲最好的，吃的最好的、住的房子最好的那些家伙在说什么?你和个老鼠一样，整天在这儿钻来钻去，肯定听到了不少。”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黑黝黝的瘦小少年这次仔细思索了一下，当然依旧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用力吞咽了一口之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就在几天之前，就在旁边的房子里……有两个盔甲，外面套着绿衣服的人住在里面，他们的衣服上还绣着金边呢，看起来就很贵。”
“我当时也觉得他们肯定有好东西，所以顺着房子的后面一个破洞溜了进去……”
“那你听到了什么丬东西?”
老佣兵急切的问道，他的眼睛之中闪烁着一种独特的光芒，那是一种急于验证自己猜想、从而让自己安心的急迫感。
其他两个队长也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之后站起身来转身将大门关好，然后将目光集中到了男孩的脸上，等待着他说出来的回答。
“在我偷偷翻他们包裹的时候，我好像模模糊糊的听到那个个子高的给他的同伴说……要去打什么……拖撒……乐思?……”
男孩有些不确定的发出了这几个音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抬起头来发现这几个身穿锁甲的雇佣兵已经陷入了呆滞之中。他也没有多管，继续啃手里剩下的面包。
“……是托萨里斯。”
迪尤尔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最为寒冷的季节里泼上了一身水站在了塔楼上，冰冷的触感正在从他的指尖向全身侵袭蔓延。
“帝国的托萨里斯城……”
他旁边的队长也带着一脸白痴一样的表情喃喃自语，三个人足足愣了几十次呼吸的时间才终于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发现对方的脸都苍白的跟个死人一样。
“tmd！我就知道这趟没好事儿！那帮贵族老爷们肯定是想让我们去填帝国的城墙！谁知道他们又发了什么疯，我们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混着血一起涂满那里。”
就连迪尤尔也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起来，往旁边的墙角吐了一口唾沫，手都握住了腰间的钉头锤。
“那座城与其说是个城，倒不如说是要塞……那里的塔楼高的快要到天上了……谁知道这他妈要死多少人才能拿得下来?他们根本是要拿我们来当炮灰！”
“这趟绝对不能干！这种送死的活傻逼才接，我们现在就得想想办法。”
…………
三个人七嘴八舌语无伦次的交流了一阵，却只是各说各的，根本没有要回答对方和要对方回答的意思。看起来就像三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大半夜不睡觉正在闹腾一样。
但与此同时，这三个已经算得上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他们此刻的失态都是一种本能的掩饰，一种本能的用来掩饰恐惧的表现……
毕竟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吃香喝辣，谁他妈脑子不正常去攻打要塞?！而且还是帝国这个威名赫赫的强大国家所拥有的要塞……他们在那里就像是灰尘一样，掀不起个浪花儿就会死伤殆尽。
迪尤尔下意识的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啃咬起指甲来——这是他在精神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也正因如此，他十根手指的指甲总是破破烂烂的，有时候还会被他一直啃咬到裂开，流的满嘴是血。
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他们已经进入了萨拉诺德王国，那个有名的红发屠夫也不会脾气好到允许有雇佣兵拿着他的钱去转身逃跑……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做，绝对会死的很惨。
如果还是海上飘着的时候，他会想尽办法逃走，哪怕带着自己的部下劫持船只也在所不惜，毕竟茫茫大海，丢上一艘船有的时候也挺正常……但现在，他必须要想想别的办法了。
“团长，团长……”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的其中一个队长突然眯起眼睛看向他，然后指了指他们后面篝火旁的哪个黑影，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们要不要?……”
“没有必要，这小子不会妨碍到我们，没必要做的那么绝，而且他还挺有用处，不是吗?这小子的动作比老鼠还轻，我都差点没发现他，给他一口饭吃，他能派上挺多用场。”
迪尤尔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否决了对方的提议，然后转过身去准备说些什么……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刚刚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这个小子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开始剧烈的挣扎抽搐，整张脸都变得铁青，像条鱼一样抽搐扭动，还拼命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该死的！这小子把自己噎住了，把他提起来！”
只是一眼他就得出了准确的判断，毫不犹豫的让其他两个人抓住这个小鬼的双腿将他倒提起来，然后握紧拳头就瞅准对方胸腹部用适中的力度击打。
一下，没有反应，两下，没有反应……直到第五下的时候，已经快要把自己憋死的少年才终于喉咙一张，呕出一大团黏糊糊的面——足有猫的脑袋那么大。
不敢想象他刚刚到底贪婪的一口吃下去了多少面包，才会在喉咙里挤出这么大的一团……如果他们几个稍微晚一点注意到，很可能这个小鬼就会在吃到饱饭的时候活活把自己噎死。
“……你可真是贪婪，简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以后跟着我混怎么样？每天都让你吃饱。”
刚刚喘过气来的少年抬起头来，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
“有名字吗?”
又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我给你取一个……你以后就叫黑耗子吧，像耗子一样机灵，也像耗子一样贪，你肯定能在我们这儿派上用场。”
少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就去抓地上那一团刚刚吐出来的面糊，直接被忍无可忍的迪尤尔狠踹了一脚屁股。
“不是让你真和耗子一样！”
…………………………
叮！！
一支箭矢从坚硬的黄铜鳞片上弹开，尖端只在黄铜之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凹陷，传递的冲击力也被大大缓解，就这样无功而返很快掉落进了沾满了鲜血的泥土之中。
但它的主人却称不上安然无恙——另一只刁钻的箭矢钻进了手臂与腋下的交汇处，撕碎了薄弱的甲环，深深的陷进棉布和血肉之中。
受到如此重创，这个士兵立刻惨叫着倒地，却在一次鲁莽的翻滚之中反而让箭杆触碰到地面向里面又钻进去两寸，带出了更多的血液和尖嚎。
他们的阵线正在被摧毁，他们的阵线正在被蹂躏，他们的阵线正在被狼群骚扰，被群狮撕裂……倒毙者已经成千上万，溃逃者已经难以计数，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苦苦支撑。
“光耀之主，护佑我身……”
在头盔被第三支箭矢击中，眼睁睁的看到又有五六个战友中箭倒地之后，这个来自阿瑟勒南方部落的军官发出了这样的哀叹和祈祷。
而在他们不远处，那如同狼群一样游弋的大群黑影和那滚滚而来的钢铁寒光，已经预示着一场可怕的冲击即将到来…………
348 突入与败退（3）
下雨的时候人往往不愿意外出，所以那往往意味着身体的潮湿和失温……不管哪一种，都绝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也更容易让身体虚弱得病，尤其是在燃料缺乏的时候，因为一场寒冷的雨而死去的人从来不是个例。
普鲁塞多从来没有见过下雨——他是来自阿瑟勒南方沙漠之中的游牧部落的勇士，生活当中的水珍贵而稀少，只有在那些富饶的北方绿洲才能肆意挥霍，又哪里能够想象到那种天上往下掉水的好事呢？
但现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那从其他人嘴里得到的只言片语当中下雨的场景……只不过这种雨既致命又难熬。
由钢铁木杆和羽毛组成的致命铁羽正在以低微的响动穿过空气，每一道都十分轻微，甚至在平常都不足以注意到就会被这可怕的东西贯穿胸膛……但现在，几万只、几十万只的箭矢在天空之中穿梭，却将这种声音汇聚了起来，变成了一种如同黄蜂阵翅一般危险而又密集的声响。
他们正在这可怕的铁雨之中苦苦支撑，接连不断有人因为中箭而倒下，强弓射出的上好点钢箭头足以撕裂贯穿锁甲，在盾牌上发出密集而尖锐的刺入声，时不时就会让人或死或伤，惨叫哀嚎和怒骂声充斥着整个阵列。
他们已经失去了掩护两翼的部落骑兵们，那些意志软弱的懦夫们已经四散溃逃，将他们的侧翼和后方彻底暴露在了帝国人的轻骑兵之下……所以他们才会遭遇如此糟糕的境地。
帝国重步兵正面的猛攻已经越来越难以抵挡，一个又一个方阵被迅速撕碎，而他们头顶的箭矢也没有一刻停止，投石机抛来的碎石弹和弩炮射出的弩箭依旧在阵型之中肆虐，掀起破碎的甲片和血肉。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将军都已经能够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他们马上就要输掉这场战争，他们马上就要全线溃败，任由帝国人蹂躏，就像眼睁睁的看着山峰上土石倾泻而来，毫无对抗的方法。
而帝国人却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发起进攻，他们轮换、调动、冲击、后撤……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而且士气越发高昂，就像在看到对手已经软弱退缩的武士一样。
那些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兵正在肆无忌惮地向他们倾斜自己的箭矢，让原本坚固整齐的阵形，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波动，将自己那卓越的机动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从来不和他们恋战，就只是骚扰游击，就像他们的箭矢是完全不要钱的、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损失如今已经无法用惨重来形容了……准确的说，大军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只是因为还没到达那个节点，一个士兵们的精神被血腥和残酷以及绝望的事实所摧毁的节点。
一旦到了那个时间，到了那个时机，崩溃就会无法阻挡的发生，一切都天塌地陷，他们也会彻底沦为被肆意屠戮的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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