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鲁莽愚蠢的指挥官总是会忽略这种迹象,因为他们可以骑马或乘车,不用忍受士兵们一样的痛苦,所以也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手下的士兵在无病**……而他们往往会在付出代价之后才明白这一点。
但这支雇佣兵大军当中的各个佣兵团长却不包括在其中,毕竟他们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常年累月的厮混,自然不可能搞不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在征收粮食的时候手不出手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也很少会去干涉,除非闹的实在太大。
他们的队伍从一个充斥着哀嚎和哭泣声中的村落离开,终于征收了足够的粮食,接下来就是行军的苦日子了——他们得走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几乎横穿半个王国。
至少现在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依旧情绪高涨,相信自己要去挣一笔大钱,为即将到手的财富兴奋不已。
当然,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也不会不清楚拿命换钱的危险性,只不过基本上都不认为自己会成为那种倒霉蛋罢了,信心十足,一厢情愿。
……………………
坚固的城堡用青灰色的岩石修建,依靠这种细腻坚硬的材料构建出坚固可靠的围墙和塔楼,足以让准备不足的军队都望而却步。
当然,用这种材料修筑固然有着很多的优点,却也有着一些难以忽视的缺憾——就比如在气候寒冷潮湿的时候,完全不适合居住。
壁炉里燃烧着上好的硬木,这些木头每一块儿都生长了几十上百年,坚硬而致密。扔进火炉里能够燃烧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木质砖制的房间里,这样庞大的壁炉燃烧一段时间足以让整个房子都温暖舒适,但在这里却也只是让难以忍受的寒气削弱一些罢了,依旧要在自己身上覆盖厚厚的毯子来抵御严寒。
房间的装饰很豪华,墙上贴着橡木板,四周用壁画装饰,柔软的椅子坐垫里填充着天鹅的绒毛,沉重的四脚桌每一个边缘都包裹着黄金护角。
一只巨大的烤鹅已经彻底失去了刚出炉时那涂过蜂蜜的焦脆外皮以及美妙口感,对于此处的主人来说称得上味同嚼蜡,完全没有胃口,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从东方那个强大国度运来的上好葡萄酒,直到那苍白而布满褶皱的脸皮,在酒精的刺激下染上了一层红色,这才意犹未尽地将银杯放在了旁边。
这里的地板都能透过靴子冻到人的脚趾,所以他特意用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凳子将自己的脚后跟从地面支撑起来,一只手不断的拉扯着自己修长的胡子,另一只手则若有所思的翻着面前的羊皮纸。
这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彻底变得灰白,没有了任何的杂色。只有两撇胡子依旧浓密修长。在脸颊的两侧甚至特意用油膏做出了上翘的造型,肩膀上披着的方巾上绣着金色的藤蔓花纹,用丝绸缝制的加绒长衣上面闪烁着暗淡的银色纹路。
这是个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位高权重的存在,身上的锦衣华服没有丝毫折皱,唯一奇怪的也就只有身边没有任何仆人侍奉了。
城堡的外面依旧在下着雨,虽然不大,但那种潮湿冰冷的气候实在让人难受,尤其是一些身上受过旧伤骨头也留有疤痕的人,他们会在这种天气里格外的遭罪,反复忍受伤口伤残留的痛苦。
风湿和关节炎同样不会在这种气候里面得到任何优待,痛风更是佼佼者,个个都能将一个强壮的男人折磨得心力憔悴,而这个老人很不幸的占了其中两种情况——痛风和伤病。
他的脚腕处已经肿大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敢有丝毫动作,平日里甚至不会将身体从凳子上挪开,只有在温暖的火炉旁大喝美酒,把自己灌醉,他才能忘记那可怕的痛苦。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帝国南方的力量已经全部被牵扯到了阿瑟勒是吧?……甚至还包括那个赫赫有名的特索律斯?”
将手里的羊皮纸重新卷成卷轴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老贵族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口问道,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看似自言自语。
“没错,否则国王陛下也不会同意我们的计划,不管是谁也得承认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等到帝国人平定了他们的南方,安定了大批的土地。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一个穿着淡蓝色丝绸短袍的身影从柜子后面转了出来,头上戴着的帽子上装饰着淡红色的羽毛,脚上的靴子有着黄金镶嵌的扣环,一只手摇患银杯里泛着血色的液体,时不时抿上一口。
年老的贵族依旧在享受着炉火的温暖,丝毫没有转过头去的想法:
“但这很冒险,相当冒险……和从狮子的嘴巴里找肉吃一样愚蠢,而且还在指望着这只狮子不要把它的嘴自己闭上……托斯佩特,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有多少人在支持着这个冒险的想法?”
身后那位穿着华服的男人一口气喝光了酒杯里的酒,自顾自的走到他的旁边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同时还伸出手来,承接着壁炉所散发出来的热量: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但也没有太少……但我们基本上都能达成一个共识……托萨里斯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中,哪怕要为此狠狠的捅一个马蜂窝也在所不惜,身为前些年才从要在指挥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贵族,我相信您能理解这一点。”
窗外的夜色只有一片如同油墨一样浓稠的漆黑,似乎就连光线也透不过去多远,只有熊熊燃烧的壁炉里面的木材依旧在持续碳化,将热量持续散发出来。
“啊,原来你们是这个意思……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一点上你们确实没弄错,我们想要拿下托萨里斯地区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但你们准备拿下来之后怎么守住呢?光拿下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守住才能真正的得到那片土地。”
“等到南方的帝国军团回到他们的土地上时,我们又该怎么面对这些对手的怒火呢……这并非是什么挖苦,而是我这个老头子确实想得到的答案。”
在这一刻,老人的态度称得上诚恳,哪怕身体依旧行动不便,也强行将双腿从凳子上放了下来:
“你们的样子就好像帝国马上就要完蛋了,急着去分一杯羹一样。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们这样的信心?我可不觉得那个国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毕竟在我看来,帝国这个国家正处于他们上百年来最可怕的时间。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们实在不够明智,所以我相当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超出我的想法,超出我的认知的智慧。”
“我发自内心的期待着这一点,如何,你们能够满足我这个老头子这种期待吗?”
老人眯起眼睛,一只手指顺着嘴唇一直抿到了胡子的末端,让这上翘的白色胡子再卷了几分。
身穿蓝袍的男人轻轻点头:
“您当然有资格知道,事实上,这就是我来此的使命之一,请看一看这个……”
说着,男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羊皮纸卷轴 ,上面用缠了金丝的细绳索包裹,盖着一个金色的火漆印。
老人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用桌子上的匕首直接挑断了上面的绳索,将整片纸张展开。
……………………
惨叫的伤者拼命的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护患者医生的帮助,满脸苍白的试图从死神的魔掌之中逃脱出去,但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都不会如愿,因为人手的短缺在轮到他们之前就会死于失血和感染。
戴着头巾的学者和医师们在伤病之中来回穿梭,每一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送来的人太多,甚至不得不将那些症状较轻的还能自己坚持的剔除出去,让他们接着去参加。
这里便是阿瑟勒的后方,那些幸运的没有当场死在战场上的伤病便会被送到这里,得到一些最基本的照顾。
这个位于南方沙漠之中的国度海运发达贸易兴盛,东西方的文化和财富都在这里汇聚运转,同样也酝酿出了极为发达的医学,对人体和医药方面有了相当程度的认知。
也正因如此,他们处理伤口和病情的方法相对来说更加有效可靠,更容易得到士兵们的信任。
但此时此刻,这支军队里的医生和学者却完全起不到太多的作用。被送来的伤者是如此之多,仅仅是伤重不治而死的就几乎要铺满外面那片宽广的空地,更不用提那些依旧在惨叫哀嚎的了……这已经不是超负荷运转,更准确的说已经彻底摧毁了这里应有的职能,让这里从一个治疗处理的场所变成了一个纯粹的伤病死亡收容站。
前方的交战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而死伤者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往下送……某种意义上这些血肉模糊的家伙还算幸运儿,那些真正倒霉的早就已经用他们的膏血肥沃了土地。
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仔仔细细的用浸泡过草药的水清洗着自己的手指,就连指甲缝隙都没有放过,细致的就好像饥饿的乞丐试图抠出羊脊骨之中最后一丝肉一样,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会把自己手指上的皮都搓下来一层。
而此刻,一个强壮的男人就躺在旁边的床上,浑身上下缠了厚厚的白布才勉强阻止住血液的不断渗出,那些原本仔细编织起来的胡须和头发被粗暴的一刀割掉刮平,整个人黝黑的肤色都显得白了一层。
这是此处地位最为尊贵的伤者——刚刚被部下从战场上拼死救出的伊普拉赫将军,此刻已经因为失血和伤逝陷入了昏迷之中。
坏消息接连不断传来,哪怕是这里的学者和医师们都有所耳闻,逐渐变得不安起来……而这种不安的情绪也随着一个将军重伤濒死被送到这里达到了顶峰——他们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位高权重的尊贵者都能伤成这样,那前方的战况究竟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种种思虑,年轻的阿瑟勒医师终于洗完了自己的手,指挥其他助手将将军身上那厚厚的白布拆开,同时用特制的珍贵药水不断的冲洗伤口,阻止血液更多流出。
事到如今,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快缝合伤口,防止更多的流血和伤情的恶化,至于最后是否能活得下来谁也说不准,毕竟他们都能看得出对方究竟流了多少血……如果不是伊普拉赫将军身体足够强壮,恐怕早在来这里的路途之中就死在了马背上。
银针和处理过的羊肠线早已准备完毕,肤色黝黑的年轻医师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反而是从旁边的盘子里摸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刀,随后嘴里念念有词的注视着眼前那些狰狞的伤口,将这小小的刀刃贴了上去。
一丝极其细微的光芒从刀刃上闪过,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只会认为这是一种古怪的仪式罢了……但医师却做得无比小心和一丝不苟。直到挨个将那些狰狞的刀口全部贴上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捉起了银针,准备缝合伤口。
345 突入与败退(1)
伤口都被仔细的清理缝合,用浸透药膏的麻布包裹,这能够让他伤口上的火毒消去活性,不至于被酷热和干渴所折磨。
但那些流失的血液却是实实在在而有难以挽回的,不管是谁也没有办法让那些饱含着生命的液体再回到病人的身体之中去,这会让他变得虚弱无力,容易生病,但医生们也只能谨慎的使用药物滋补,期待着伤病能够自己恢复过来。
在这一点上,失望总是比喜悦要多,一个人在承受了如此严重的创伤之后,即使能够暂时存活,也往往会寿命大减,在之后的生命里保受病痛的折磨。
阿瑟勒人的医师在整个南方都颇负盛名,每一个国王或者贵族都以在自己的宫廷之中有一个阿瑟勒医师为荣,这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精湛医术可以给尊贵之人提供最良好的保障,更是因为他们的数量十分稀少。
没有任何一个职业会像医师一样受到出入国境的严格管控,阿瑟勒的君王不希望他的国家用十数年的时光和数不清的资源培养出来的珍贵人才被其他国家的领主掌握,只有那些与阿瑟勒交好、自身也足够有价值的贵族才能得到此等殊荣。
没人知道这些医生为什么会有如此丰富渊博的学识?似乎任何疑难杂症都不能难倒他们,总能够想出有效果的方法……但现在,整个大军当中最优秀的医师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强壮的伊普拉赫将军呼吸逐渐稳定了下来,但脸色还是苍白无力,在昏迷之中发出微弱的**,最为严重的创伤是他额头侧面的钝击,擦伤挫伤和皮下出血让他的半个脑袋都肿了起来,显然是某被某种钝器所狠狠击打。
这一下本来会要了他的命,让他的头骨都凹陷进去……但制作精良的头盔还是极大地缓解了力道,再加上内衬的缓冲,总算是被活着送到了这里得到了治疗。
两个仆人正扶着他往嘴里灌着药剂,但因为昏迷和虚弱的原因喝得断断续续,时不时还会咳嗽两声,把那淡绿色的药汁咳出来。
但医生们已经顾不上他了,因为他们用一种糟糕微妙的心情,发现又有一个大人物被送到了这里来……嘴里还在吐着血的萨多姆将军被两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像麻袋一样抬了进来。
“荣耀的上主啊,前面究竟打成什么样了?!!”
皮肤黝黑的年轻医师只来得及哀叹一声,就继续投入了忙碌之中,甚至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罐里的水。
紧接着,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萨多姆将军的伤势的时候,这间专门收拾出来安置伤员的营房就再一次被人猛的推开,身上的华丽盔甲血迹斑斑的伤者一个接一个的被士兵们抬了进来,每一个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
年轻的医生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脸色苍白,握着小刀的手都微微颤抖。
……………………………………
迎面狂奔而来的骏马究竟有何等的压迫力?没有真正面对的人是很难形容的出来的……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基因之中的本能就会拼命的催促着你逃跑,躲开那危险而致命的践踏。
毕竟体型和重量的差距就是最令人绝望的差距。正面相撞只需要一眨眼再强壮的男人也会被马蹄践踏成一滩烂泥,用长矛或是长戟来刺杀这庞然大物是另一回事……
奔驰而来的骏马上,全身披着金灿灿黄铜鳞片的骑士握住手中的长矛,凶狠而又决绝的冲向前方哪个目标,他背囊里的投枪已经使用殆尽,连杀数人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挑战那个巨大的威胁……那个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的阵型一再溃散退让的帝国冠军。
他的行为或许会被称为鲁莽,或许会被称为勇敢……但他此时此刻却注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对方杀得过于深入,又有哪个武士能够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勇敢或一腔血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达成这个结果!
战场上是何等混乱,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这正是建立奇功的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铁骑临身,锋利的长矛直指对方最为脆弱的喉部链甲,借着战马冲锋的巨大力量,阿法里斯相信下一刻他就能看到血液飞溅。
啪!噗!!呲!咚!
寒光闪过,长矛从中间断裂,飞溅而出的血液糊住了他的头盔。战马被斩断的脑袋在半空中飞出老远,头戴桂冠的帝国冠军在他摔的七荤八素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再次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长斧,就让他的脑袋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包裹着蓝色丝巾的黄铜头盔很快就沾满了血污,不知道被谁的脚踢到了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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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的巨大尸骸还在抽搐,海量的血液依旧在喷洒,而卡里拉已经懒得去擦自己的脸了,只是甩了一下自己的斧头,让依旧锋利坚固的斧刃恢复了光亮。
这是第几个死在自己手里的了?……算了,根本记不清,谁有闲工夫去在乎那个……
她试探性的挪动自己的右腿,然后就因为剧烈的疼痛稍微放缓了速度,让原本大步向前迈动的一段距离缩小了不少,只能有些掩饰的抖了抖腿,让银光灿灿的裙甲都跟着哗啦啦响了一阵。
全身上下有5个地方都在传来疼痛,肢体也因为长时间的厮杀所积累的疲惫而酸痛抽搐,但她依旧在强硬地命令自己的双腿继续行走,挥动手中的长斧继续砍杀敲凿。
很累,但还没有累到不能动的地步,挺疼,但暂时没什么太大影响,所以还能继续厮杀下去。
而且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轰隆隆隆……!
卡里拉若有所觉得抬起头来,然后就当着其他人的面从头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将斧头略微一转一甩搭到了肩膀上,抬起自己的左手缓缓的指向前方。
下一刻,西面突然扬起漫天的尘埃。某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宏大震动和轰鸣翻滚而来。
…………………………
特索律师调整着自己的头盔,直到确保每一个地方都稳妥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远方。
阿瑟勒人的阵型已经彻底扭曲,他们在遭受进攻的那个方向接连后退,方阵一次又一次的被撕碎,阵型一次又一次的被碾压,士气也同样在被压榨和蹂躏,现在,他确信自己的对手已经到了极限。
一根修长坚韧的长矛递到了他的手中,上面的漆面呈现出火烧云一般深沉热烈的色泽,钢铁上用鎏金镶嵌雕刻着华丽的图案,羽毛状的纹理华美精细。
抬起自己的左手,被钢铁所包裹的手指缓缓收拢握拳,然后向前一挥……
包铜的号角被用力吹响,具有着低沉而透彻的穿透力,而一直养精蓄锐到现在的具装骑兵也终于缓缓从山坡上启动,伴随着如同闷雷一般的滚滚马蹄声和铁甲摩擦碰撞的刷刷声涌下山来,远远望去如同铁流一般翻滚而来,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势。
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阿瑟勒人的统帅也终于不再犹豫,投入了自己的后备部队……只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信心……
一望无际的宽广平原之中,这场战争终于进入了尾声,即将用最为残酷血腥的方式碰撞出最后的胜利,而作为帝国决胜力量的具装铁骑们也从侧翼切入战场,趁着阿瑟勒人动摇退缩的这个关键时间,准备将胜利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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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浆从靴子的缝隙渗透进来,把他的脚趾泡得肿胀发白,甚至让皮肤都像烂皮子一样发涨发软,用指甲一抠可以直接撕下来一块,等到干燥之后,就会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明显的伤口。
很多人的脚已经冰冷麻木,每一天休息的时候都必须要靠近火堆烘烤好半天才能好受一些,每当这个时候,那几千只靴子和几千只脚汇聚出来的可怕味道,就会侵染到帐篷的每一个角落,让一般人都难以忍受。
他的袜子是用上好棉布做成的,但还是在泥浆之中败下阵来,此刻变成了一团吸满了污水的烂抹布,靴子原本漂亮的皮面现在也坑坑洼洼,斑斑驳驳,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今天晚上他们吃的挺不赖,不但有干肉做成的汤,而且还有新鲜的蔬菜切碎熬煮之后做出来的炖菜,搭配上烤软的面包,着实让他们胃口大开,个个吃的肚滚肠圆。
这些新鲜的蔬菜是从他们经过的一个村庄旁边的菜地里拔过来的,那里早就已经没人了,只留下这些生长的歪瓜裂枣,但产量却还不错的蔬菜依旧在地里,雇佣兵们自然也不会客气,把那里的每一寸泥土都翻了一遍,把每一根萝卜都扔到了马车里。
很少有人能体会到他们这样的士兵见到这样的新鲜食物时的感受——就好像在灼热的沙漠之中触碰嘴唇的那一抹冰凉潮湿的水气,顷刻之间浸透肺腑,不但是相当程度的美味,而且可遇不可求。
毕竟平时能够吃到的都是那些耐储存的食物,虽然能够确保他们有力气有体力,但多吃几天也是味同嚼蜡,肠胃无比的渴望能够碰到富含维生素和纤维的东西。
除此之外,两头倒霉的野猪也被他们当中的神射手从森林之中捕获,此刻一只被做成了肉汤,还有一只被用木头穿过架在火焰上烘烤。
迪尤尔这几天一直喜欢陷入沉思,某种越来越深的疑虑甚至让他都有些畏惧继续前进了……就好像正在向熊熊燃烧的火山口走去,里面正有炽热的熔浆等待着融化他的尸骨。
这是一种相当莫名其妙的预感,本来应该被他随手抛在脑后,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总是难以放下,总是耿耿于怀。
就在他皱起眉头,拼命的挠自己的脑袋的时候,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一阵摇晃。让他本能地皱起眉头,伸手去勾旁边的剑柄……
有点卡文了。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本来想加把劲写出来的,但总是感觉不怎么满意,折腾了好半天才写了1000多字,一直到这会儿实在熬不住了,瞌睡的眼皮都在打架,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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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发现
灌木丛不断摇晃,让他惊疑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这也许是一只獾,也许是一个握着匕首的刺客,甚至有可能是两只老鼠在里面打架,但他绝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像他这样站起身来后退五步——在这个距离里,除非对方手里有弩,否则不可能攻击得到他,再把外面看守的四五个兄弟叫进来,就可以十拿九稳的逮住里面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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