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骑兵,在全是mod的世界里生存 第2章

作者:走投无陆

  风声、雨声、甲胄摩擦的声音、战马的喘息声、密集的马蹄踏地声,骑兵们的呵斥和呼喊声…………这一切都这样,原原本本的没有任何遮挡的展现在他眼前,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鲜活,生命是如此的独特,他甚至能够听到每一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听到他们在链甲面罩里的喘息声,听到有人在对神灵祷告,祈求出击的胜利,有人在为自己祈祷,希望死后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他突然不再恐惧,也不再慌张,饶有兴致的倾听着,打量着……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变得缓慢起来,他的耳朵也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每一片草叶相互摩擦都清晰可见,每一次呼吸锁甲的锁环都跟着震动……

  “骑术要求:105

  骑术等级:277

  检定通过。”

  “?!!……什么声音?”

  徐宁有些惊慌的左顾右盼,一股冰冷的机械音,刚才突然在他的耳朵中响起,而且其中透露的信息……

  “大人!!……”

  阿卡尔惊慌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草地上被杂草所遮挡的一个兔子洞,在极近的距离突然现身,但他们已经来不及让自己的马匹转向,在人马俱甲的情况下,只要一个摔倒就能给重骑兵造成毁灭性的后果,而那个兔子洞现在正出现在他的马蹄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他突然轻轻夹紧马腹,握着长矛的右手提着右边的缰绳微微一扯,同时整个身体的重心稍微调整了一下,雄壮的战马好像和他心意相通,四蹄微微交错就绕过了那个危险的洞口,继续向前奔驰着。

  而他也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恢复了刚才的状态,让阿卡尔接下来的话都堵进了喉咙,只能默默闭嘴,继续跟随。

  而徐宁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长矛,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从心中喷涌而出,有喜悦有恼怒,有庆幸、而最多的还是安心感……他确实得到了帮助,只是之前一直无法发现而已,直到刚刚的那一瞬间,自己所处于的一个奇特的状态,他才听到了那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被战场的嘈杂所掩盖的声音。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些自信……

04 拼死(2)

  遮天蔽日的旌旗自军阵之中探出,如同漆黑的海水之中伸出的干枯手臂,不断有旗帜倒在地上,又不断被人捡起来,上面沾满了血污和泥土。而那些身穿墨绿色铠甲的敌人,却并不是以旗帜来标明自己的队伍,他们的阵型之中树立着羽毛装饰的旗杖,各种颜色的羽毛在其上拼接出各种独特的图案,以此来引领自己的战士冲击敌阵。

  徐宁带着自己的队伍在战场的边缘游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干,说是要他摧毁对方的弓弩手……但那些拉开长弓不断抛射的家伙,明显处在军阵的中央,周围还有着厚厚的步兵阵列在保护着他们,靠自己这一千人能够凿得开吗?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逼近敌阵,又在漫天的箭雨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掉转马头在此处绕着圈子。几只箭矢打在他身上的甲胄上,大多不能穿透,被直接弹飞,少部分能够嵌入的也挂在了身上,但重箭的冲击力却依旧让他龇牙咧嘴,而他却头都不抬得注视着对方的阵线,寻找着那可能的破绽。

  随着时间流逝,他心里越来越焦急,他知道马匹的体力是有限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强行用早了,否则等马没力气跑,他们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在哪儿?他们的薄弱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仿佛与自己的战马融为一体,完全没有去看道路,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庞大而矫健的烈马,灵巧的带领着所有骑兵的阵型,他们就如同雄鹰一般在草地上翱翔,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上千名重骑兵随时可以化作暴怒的狮子,将步兵和弓箭手的阵列犁成碎片

  随着他们再次完成了一个回旋,面前的阵列突然向两边侧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但这不是留给他们的,而是留给何尔斯人自己的骑兵……

  “战术要求:98

  战术等级:199

  检定通过。”

  徐宁微微一滞,随后一个念头就带着所有人冲向那条开口,一股与他们人数相当的骑兵正在发起冲锋,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将提起自己的速度了,人马俱甲的具装骑兵眨眼之间就越过了这200米的距离,将自己和战马那上吨的重量直接砸了进去,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他当机立断的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他的手上。

  几个匆忙伸出长矛的士兵,随即就被马蹄践踏成了肉泥,匆匆刺出的长矛也在厚重的马甲上折断成两截,在敌人指挥官做出的这个愚蠢决定帮助下,他们几乎毫无阻碍的就凿进了步兵的阵型之中,而那股没来得及提速的轻骑兵战马都没有披上马甲,身上也只穿着包裹住躯干的轻皮甲和头盔,与他们一撞之下,几乎如同扔进石堆里的瓷器,眨眼之间就四散破碎。

  

  在冲击的一瞬间,他就如同本能一般刺出了自己手上的长矛,精刚锻造的矛头毫无阻碍的撕开了硬皮甲,将那个身材纤细的敌人直接从战马上挑了起来。矛头下面的双耳又阻止了长矛扎的太深,就如同丢弃垃圾一般,他将矛头向下一转就直接将那具尸体扔到了地上。

  “长杆刺击类武器熟练度等级:298

  刺击速度加成:789

  伤害加成:564.

  检定完毕。”

  ………………

  一次又一次的刺出手中的长矛,他就好像已经成为枪骑兵几十年一样,能够精准的把握刺出的时机,以正确的持握方式降低对矛杆的冲击,不让它折断,灵巧的移动左手上的盾牌挡住每一次暗箭和刀枪,如同鹰隼扑击猎物,将一个又一个骑兵和步兵刺倒在地。

  极速奔跑的战马将一个又一个试图阻挡的士兵踩踏在脚下,他们刺出的长矛也无法停止狂奔的披甲战马,只能任由这股钢铁洪流将他们的阵型践踏摧毁,最前方的士兵已经将长矛扔掉,仅凭战马强大的冲击力就陷进敌人的阵型,然后挥舞起手中的链锤和铁杖,敲砸着步兵的脑袋,同时用马刺不断催动着自己的伙伴。硬生生的推开密集的人潮让自己挤了进去。

  真是奇妙,明明刚才害怕的要死,甚至想要直接不管不顾的逃离这片可怕的战场,但到了真正冲入敌阵的时候,他的心却如同冰一样平静,不会再有任何的负面情绪蔓延而出,就如同用指尖划过草叶,不会在心中泛起任何波澜。

  用长矛刺穿敌人的时候,锋利的枪刃切开血肉在骨头上刮蹭的触感,可以通过长矛的矛杆清楚的感觉出来。就好像他用手刺进了敌人的腹腔,亲自触摸那些黏滑的内脏和骨头一样,带着一种技艺高超的医生切除病灶时的成就感。他不断用手中的长矛将那些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刺倒,所有人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都如同木桩一样迟钝,轻而易举的就能用自己手中的长矛够到。

  连杀十几人却依旧没让他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听着他们那濒死的哀嚎,心中甚至还涌现出一股嗜血的快意,刺出的长矛越发的精准和凌厉,已经半凝固得粘稠血液顺着矛头流到了他的手上,又被缠绕的皮革所吸收,不至于让长杆滑到无法握住。

  借着马势用力刺出一击,将一名穿着厚重盔甲的敌人钉在了地上,枪杆也再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折磨,从中间一个难以注意到的纹理断裂处直接断开,他扔掉手中握着的半截枪杆,伸手就从腰间拿起了铁杖。

  凭借奔马的速度,在越过一名名晕头转向的步兵旁边时,手中的铁杖就如同砸地鼠一样挨个的敲碎他们的脑袋,将那厚重的金属盔体砸得变形凹陷,锤体上的棱角又能保证不从光滑的盔甲表面划开,反震的力道也被厚厚的皮革手柄所吸收。

  “单手钝器熟练度等级:256

  挥击速度加成:704

  挥击伤害加成:503”

  ………………

  一整个步兵方阵直接溃散,这些晕头转向的何尔斯人慌不择路的向着四周逃开,哪怕是督战队接连砍杀逃兵,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溃逃,甚至冲乱了周围的阵型,让那些原本坚守着的士兵对他们大声咒骂,好几个相邻的步兵方阵都变得凌乱起来。

  具装骑兵们大声呼喝,挥动着手中的短锤长刀,如同驱赶畜群一样,驱赶着挡住他们的步兵,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冲散了三个步兵方阵,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顺畅无阻,滚烫的热血在他们的血管之中搏动,让他们大声欢呼,信心倍增。

  敌人的士兵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哪怕那些可怕的武器和凶残的骑兵并没有冲到他们面前,只是远远看着那些浑身铁甲都被血给淋了一遍的人,就让他们双腿发抖,连手中的长矛都握不住。

  人喊马嘶的各种噪音充斥在这片区域里,而徐宁却不管不顾得一再用马刺驱动着自己的战马,再次一马当先得将自己砸进了对方的阵型里,其他的骑兵也迅速跟上,慌乱的重步兵们无法及时结成枪阵,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骑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好像一眨眼前方的部队就已经溃散他们就冲到了面前。

  眨眼之间又是血肉横飞,哀嚎遍野。被撞倒的人体随即就被无数双脚和蹄子踩踏,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机会,心中已经没有勇气的步兵们向着两侧散开,就如同躲避猛虎的羊群,而他的面前也骤然没有了阻力,战马冲出几步之后,他看到了那些以散阵站在空地之中的弓弩手……

  “杀!!……”

05 击阵(1)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荷尔斯人发出尖锐的喊叫,他的双腿往地上一蹲,然后再伸直,就让他高高的跳了起来,手中的长矛直直的刺向那个全身披甲的可怕敌人,这一击快如闪电,敌人那出乎意料的敏捷,差点让徐宁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举起了自己的盾牌,让那锋利的矛尖从光滑的盾面上滑过,然后如同一条灵活的蛇一样,向上一跳就刺中了他的侧脸滑了过去,击飞了几个锁子甲环。

  脸颊在这剧烈的冲击中感受到一股让骨头都在发麻的剧痛,牙齿似乎都变得松动起来,但血液并没有流出,而他手上的铁杖已经在战马的慢跑下顺势挥了出去,荷尔斯人连忙收回自己的长矛,想要用矛杆来抵挡。但那现代合金钢所锻造的坚硬锤头上的棱角丝毫没有被这木杆所阻挡的意思,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铁杖势不可挡地砸在了荷尔斯人的手臂上,由细长甲片编制而成的护臂在这一记之中凹陷弯曲下来,里面的骨头也在一阵头皮发麻的脆响之中彻底断裂,荷尔斯人也被这一击所带的力道直接打翻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下一个经过的具装骑兵就提着自己的长矛向下一刺,轻而易举的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一名弓手拉开了手中拿大的吓人的弓,上面有拇指粗细的箭矢,遥遥的指向了最前方的徐宁,如同细长凿子一样的箭头闪烁着刺目的寒光,随着手指轻轻撒开,一道厉啸随着一条细长的黑影飞向了他甲胄薄弱的颈部。

  他立刻抬起自己的盾牌,由双层硬化牛皮包着厚重橡木制成的盾牌,不管是刀劈还是枪刺都能完美的防御,却几乎被眼前的重箭彻底贯穿,那细长尖锐的箭头刺穿了整个盾牌足足有几公分,擦着他手臂上的护甲,卡在了上面。

  一层冷汗眨眼之间就从他的后背冒出,然后又被厚重的衣服所吸收。他立刻调转马头冲向了那个弓手,在对方措手不及的再次拉弓的时候,当头一击将他的脑袋砸碎,那把几乎有一人高的大弓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念头一动伸手捞了起来,然后挂在了自己的马鞍上。

  具装骑兵们正在弓弩手队伍中肆虐,在这个距离中,那些弓手很少有机会拉开手中的大弓就已经被骑兵们冲到了阵型中,这种武器具有极大的威力,就算是双层重甲的具装骑兵们也吃不了几下,但拉开所用的时间极长,往往等他们放箭的时候,骑兵们就已经冲到了下一个地方,那种重箭也只能从他们身后飘出。

  而具装骑兵手中的长刀链锤和铁杖却能够轻易的杀掉这些盔甲薄弱的弓弩手,接着战马慢跑的力量,甚至可以将他们一刀两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弓弩手们就已经死伤大半,残缺的尸体已经在地上堆积了一层,腥臭的内脏被马蹄践踏融入了泥土,而那些受伤但未死去的士兵最为凄惨,他们的哀嚎声几乎能够穿破耳膜。

  最后一小队弓弩手终于承受不住这可怕的伤亡。他们发出一阵凄惨的哀嚎,转身向后面的队伍逃去。拼命的用手推搡着那些自己的战友,想让他们为自己让开一条逃走的道路,但迎接这些逃兵的只有交加的刀斧,他们没有死在骑兵的马蹄下,却被自己的战士所杀死。

  周边的骚动立刻就平息了下来,一层又一层的重步兵开始向这片区域汇集,他们将自己的长矛扎在地下,向前竖起,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枪阵,锋利的枪尖在雨水之中闪烁着寒芒,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刺猬,带着令人心悸的危险。

  弓弩手曾经所在的区域被一点一点的压缩,那些残缺的尸体被横不留情地踩踏在脚下,一名带着严密头盔的指挥官面色阴沉的看着那只在他们中心肆虐的钢铁洪流。他的头盔有着流线型的设计,在脑后延伸出一条帽檐一样的构造,脸的绝大部分都被彻底遮住,只有一条y字形的缝隙露出了他的双眼和鼻梁,身上所穿的甲胄也极为紧实严密,一层厚厚的密织锁子甲外面罩着硬化的皮甲,却丝毫没有臃肿和厚重的感觉,反而极为贴合身体,让他透露着重甲不应该具有的敏捷。

  由羽毛点缀的旗杖在雨水之中不断地变换着花纹,上面的片片羽毛就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不断的起落开合,将有色的一面和无色的一面分别排序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符号。而重步兵们也不断的向着中间聚拢,压缩着骑兵赖以生存的提速空间,也让那肆虐着的具装骑兵们没有了最开始的威力。

  看起来似乎用不了多久,那些可怕的骑兵就会陷入死地……但这个指挥官却没有透露出任何正面的情绪,相反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的阴沉,薄薄的嘴角紧紧的抿在一起,细长上翘的眼睛中也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两名盔甲华丽的卫兵将一个服饰华丽的人拖了过来,这个位高权重的荷尔斯人,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押送他的卫兵就像拖动一只猪圈里的肥猪一样,让他那光鲜亮丽的衣服很快就积累上了一大层的泥土污垢,并时不时的用手中的长戟狠狠地殴打他的身体,等到他来到此处,便已经狼狈不堪。真就如同一头在泥潭里打滚的猪。

  “拖·洛斯芬……我不想叫你的全名,因为那会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指挥官面无表情的转了过来,他看着那个匍匐在地全身颤抖的男人,突然抬脚重重的踢出,一脚就掀开了对方的鼻子,让鲜血浸透了他的脚尖,也让这个男人全身乱抖的在地上乱滚,并发出凄惨的哀嚎。

  “因为你这猪猡的愚蠢决定,我们已经损失了所有的弓弩手和轻骑兵……他们本来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却因为你的缘故而被人类的具装骑兵轻而易举的碾碎……我向艾法斯发誓,就算剥掉你全身的皮,也不足以让我停息愤怒!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指挥官咬牙切齿的扯掉了男人的头盔,露出了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和两只尖细的长耳朵,他伸手抓住那些微卷的头发,然后用力撕扯,让男人抬起了头,露出了那涕泪横流,布满血污的脸。

  “大人!我的大人!请您发发慈悲……饶恕我的性命,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弥补我的错误,愿意放弃我的一切财产和权利……”

  指挥官用力甩手,随着一声尖叫,一团亚麻色的乱发就已经攥在了他的手中,男人的头皮开始飞快的渗出血液,他又伸出手抓住了对方那尖细的长耳朵,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就将软骨折断,并且将皮肉撕裂,带着一篷鲜血扯到了手里。

  “你的愚蠢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难道你这如同腐肉中的蛆虫一样恶心的家伙,真的以为你到现在还能保有你的财富吗?!”

  指挥官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但他却突然停下……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处置方式:

  “卫兵!脱掉这个家伙的盔甲,给他一杆草叉,让他去第1排!……如果你能够活过今天,那我就宽恕你的罪孽。”

  随着荷尔斯男人的大声哭喊,他被卫兵毫不留情地扒光了所有的甲胄和衣服,只剩下一条白色的长裤,就在他赤脚踩在泥地上的时候,一杆生锈的草叉被扔到了面前…………

06 击阵(2)

  他们的空间已经不太够了……

  再一次纵马践踏敌人的步兵阵列之后,徐宁带着锁子甲被破开处的几处轻微伤痕退了回来, 那处被他们突击的薄弱点,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破碎的肢体和撕裂的内脏在那里堆积成一座小山,三匹披甲战马浑身扎满了折断的长矛,躺在地上哀鸣,而他们的主人早就已经淹没在了那密密麻麻的军阵之中。

  成功结好阵型的重步兵们依靠手中的盾牌和长矛一次又一次的顶住了他们的突击,而给他们留下的回旋距离已经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会如同蛛网上的蝴蝶彻底失去逃生的机会……

  被称作特索律斯的徐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但他却总能找到敌人阵型之中那不协调和薄弱的地方,并一次又一次带着自己的骑兵们突击,依靠着他们身上披挂的厚重铠甲,一次又一次的给敌方造成巨大的损失。

  但他们已经不能像一开始那样肆无忌惮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其他部队没有牵扯敌人的力量,前来包围他们的重步兵已经达到了数千人,那些竖起的坚硬长矛也给他们的突击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一旦不能将队伍及时拉出来,就会有几个倒霉和迟钝的家伙,被永远地留在那里。

  而他们之所以还依旧有着作战的信心,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荷尔斯人的弓箭手已经全军覆没,而且至少击败了三倍于他们的步兵,这足以为己方带来巨大的优势,只要执政官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就应该全力的发动进攻,荷尔斯人肯定会支撑不住,到时候他们再里应外合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得胜利。

  而他们现在就是在等着那个时刻…………

  但令徐宁感到不安的是,那原本充斥着整个天地的厮杀声突然慢慢的变弱了起来。到了现在几乎只有他们这里还在传出战场特有的噪音,其他的地方已经有了一种令人心悸得安静……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让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又一次驱动结成楔阵的具装骑兵们凿进了一个步兵阵列,在他们的攻势下,这个地方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也让他察觉到了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这个军阵就是最薄弱的一个环节,在付出了十几名骑兵的生命之后,这里的荷尔斯人再也承受不住那可怕的伤亡,在骑兵们特意的威慑和冲击下,他们开始逐渐后退,原本整齐的阵线也变得凌乱不堪,长矛也变得歪七八扭完全无法组成有威胁的枪阵,很快就成了马蹄下被践踏着的尸首。整个阵列直接溃散,向着四周逃跑。

  所有稍有常识的荷尔斯军官都知道,这些具装骑兵只要他们维持好阵型,步步为营的缓慢推进,最终一定会在这里全军覆没,毕竟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再也发挥不出骑兵那优秀的机动性。

  但具装骑兵的冲锋实在太可怕了!……即使只有这几百米的冲锋距离,他们每一次凿进步兵的阵型却依旧是血肉横飞,生命以一种最为廉价的方式迅速终结,发出的巨大声响更是令人心胆俱裂,那些重步兵们就如同布娃娃一样被抛飞出去,随即就被上吨的战马踩踏在脚下,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而在这一次又一次如同重锤一般的突击下,他们的合围极为缓慢,每当有一部稍微走快了一点,立刻就会被对方当做目标,集结最精锐的力量当头痛击。每一次被凿穿的步兵阵列都如同往人的肉体里刺进一把短小的匕首,带走几丝血肉的同时,也让士气和勇气如同血液一般飞快的流逝。

  其他的荷尔斯人看到这个可怕的景象之后,自然会变得畏缩不前,哪怕他们的长官大声喝骂,却依旧用着最为缓慢的速度缓缓的前进,而这一次被彻底击散的那个步兵方阵也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后果,四处逃散的步兵们拥挤着其他军阵的队形,同时也给士气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尽管这些逃兵很快就被抓捕和处决,但也让人类的具装骑兵突击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几乎就要冲破他们的包围圈,眼看对方再次排好了阵型,那些闪烁着寒光的长矛,在雨水之中被浇得透亮,几乎让周围的荷尔斯人的心脏也跟着变冷了起来。

  每一队荷尔斯人都在祈祷着对方不要选上自己,但随着号角声响起,那面黑色的大旗再一次不出意料的向刚才溃败的那个角落扑了过去,闪烁着钢铁光芒的骑兵们如同钢铁打造的重型战车,几乎不可阻挡的直接冲了进去,霎时间又是哀嚎遍野,造成了起码上百人的伤亡。

  所有指挥官都在提心吊胆的看着哪个区域,直到那些可怕的骑兵再一次退了回来,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庆幸的叹息声,这些骑兵虽然极为精锐,但毕竟数量太少,现在他们已经只有七八百人左右了,虽然己方损失更为惨重,至少几千名弓弩手和步兵还有轻骑兵被对方踩踏蹂躏,但只要能把他们留下,那就不算完全的失败,或者说甚至可以称之为伟大的成功。

  艾法斯保佑我们!!

  ……………………

  徐宁脸色铁青,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刚才的景象对他所造成的冲击几乎是天翻地覆的,虽然因为某种本能努力维持了平静和淡定。

  但他自己还是因为强烈的愤怒和屈辱而把缰绳捏得嘎吱作响……就在刚刚他们突进到那个距离之后才看到,刚才与这些荷尔斯人作战的军队已经退到了1加里之外的地方,两片军阵已经彻底分开,所以这些荷尔斯人才能够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围剿他们…………是可耻的背叛!!!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徐宁哪里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恐怕在自己真正冲阵的那一刹那,也许那个执政官就已经和赫尔斯人的将军达成了协议,带着自己的军队缓缓后撤,将自己和自己的具装骑兵们彻底留在了敌人的阵型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一部分。

  而更糟糕的是,刚才看到的景象已经开始在自己的骑兵里传播开来,眼看他们就要凿穿那个阵型成功逃脱,却几乎在这个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强烈的愤怒,让他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眼看自己的阵型已经开始骚动起来,骑兵们因为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开始变得惊慌失措,徐宁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07 破阵(1)

  雨水依旧从天空落下,打湿厚重的盔甲,从锁子甲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明明是在春雨绵绵的季节,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就好像冰冷的雪水流淌进了自己的盔甲里。

  但身体越冷,他的心中就越热,炽热的怒火几乎要烧干他的血液。不明不白的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明不白的带着一帮人去拼命,又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陷入死地……这一切只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就全部发生了……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

  而现在却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就像一块正在燃烧着的冰,血气上涌的同时,心又同冰一样寒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骑兵们开始骚动起来,他们脸上虽然都被厚重的锁子甲所遮挡,但徐宁能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惊慌,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战场上被抛弃之后还能保持冷静,即使是这些从小就开始训练身经百战的具装骑兵们,恐惧会让他们的长矛迟疑,惊慌会让他们的刀剑变钝,也会让他们不敢对敌人挥出链锤和铁杖。

  他们虽然依旧保持着阵型,但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交流着刚刚看到的,向自己同伴验证是不是只有自己眼花,而随着信息的传播,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动摇起来,更是有人频频看向他,想要由他们的指挥官来为他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而现在,他就要做出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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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子甲的手套已经在雨水的浸泡中变得冰冷,手中握着的长矛此刻也仿佛变得沉重了起来。他剧烈的喘息着,在连续作战一个小时之后,他的体力已经极大消耗,虽然从小训练所带来的优秀体能,让他很能支持很长一段时间,真正让他此刻慌乱的,却是平原上那消失的庞大军队…………

  “马尔库斯,我是眼睛已经瞎了吗?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没有出现在平原上?!!”

  他左手边的骑兵突然伸出自己的锁甲手套,抓住了他的左手,虽然无法看出对方的脸,但他还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好友普布利乌斯,他们来自同一座城镇,又经历过同样的训练和战争,能够交托彼此的性命。

  “……我不知道,普布利乌斯,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我们……”

  “也许我们已经被抛弃了!!那个该被诅咒的亚利乌斯!!我该扯断他的舌头!”

  朋友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要寻找自己来为猜测做一个证明,而自己的态度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已经被抛弃了,被抛弃在敌人的阵型之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比这个更加令人感到沮丧和心灰意冷了,马尔库斯甚至没有多少的愤怒,只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也许他的命运注定就是在这里死去,而且是死在荷尔斯人的手上。

  大量的抱怨和怒骂声也从周围的其他队列也传了出来,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沮丧和愤怒,如果那个执政官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纵马将他践踏成肉泥,为他们所受到的屈辱和欺骗报仇雪恨。

  队里也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的马匹好像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开始不安分地跺着自己的蹄子。

  一阵有节奏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是战马慢跑的时候体贴践踏草地所发出的声音。马尔库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连忙向着前方看去,在他们的将军没有下命令的情况下,没有人敢擅自行动,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逃跑了。

  然后,他就看到他们的将领特索律斯高举着自己的旗帜,一直纵马从左边到右边,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扫视到了每一个人的脸……那么的沉默和从容,他操纵战马的缰绳,不曾因为混乱而有所颤抖,只是用如同刀锋一样的眼睛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