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即使想要快点看到那封信,但她还是吩咐仆人们好好招待了他们,后才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那份信交在自己的手里。所以贵妇根本没有让这两个呆头呆脑的士兵行礼,就催促着他们把信交给自己。
让科奇金和沃里夫做好的准备一下子落了空,每个人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为自己没有好好发挥一下感到失落。
直到里斯缇娜突然站起来,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才让他们重新打起了精神…………
92 暗流(4)
帝国的建筑一向以气势雄伟,耗资巨大,经久耐用而著称。作为整个帝国最为尊贵者所居住的地方,帝都的金殿自然是帝国人建筑艺术的巅峰。
粗壮的大理石柱有着简约而凌厉的线条,每一根都需要数人合抱。巨大的岩石以精巧的力学结构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这些巍峨雄壮的建筑稳固而长久。
每一块地板都经过仔细打磨,找不到任何不平整的地方,在觐见之厅内更是做到了极致,能够清晰的照见人影。
而在这片宫殿群顶端覆盖的金色瓦片更是富丽堂皇,在阳光下甚至刺眼的不能直视,每一片烧制出的成本都极为高昂,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不得指染。
各种各样气势雄伟精巧复杂的结构构成了这片闪闪发光的建筑群,足以让任何人望而生畏,也足以吸引任何野心家的目光。
普通的平民和小贵族根本没有踏入这片宫殿的资格,甚至稍加逾越就会有性命之忧。
只有那些真正身份高贵和拥有荣耀的人,才能在皇帝的允许下踏入这里,得到觐见的资格。
当然,有的人可以是个例外。甚至可以不用通报便直接前来拜访,也不会有人故意阻拦。
一辆构造精巧的马车,沿着道路缓缓驶来,举着锋利长戟的禁卫军们把马车拦住,略微交谈了一下,就直接打开了大门。
与此同时,一个伶俐的信使也飞快的穿过皇宫之中的建筑群,将消息传达到了宫殿的最深处、此地主人的手中。
………………
克劳媞娜.奥古斯塔斯皇帝正在自己的寝室之中头疼,坚固华丽的红木嵌金书桌上堆放着厚厚的羊皮纸,几滴墨水洒在了她的袖子上,但皇帝却根本顾不上它们。
来自帝国各处的汇报和请求堆满了这张桌子,而这些都要由皇帝来做决定,通过理智的判断和精妙的调整做出正确的决定。
想要做到这一点,拥有聪明的头脑和见识还不够,皇帝必须要了解她的帝国,收集到足够多的情报才不会被他人蒙蔽。
她的间谍首领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因为属于皇帝自己的情报网依旧局限在中央三个行省周围,她能够得到的信息依旧有限……
三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做到太多事……更何况还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做起。
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判断需要决心和智慧,也不能缺乏一些勇气,而她恰好全都有……
驳回了一个元老希望增加今年秋税的请求,用一个合适的理由将矛头引到其他地方,拉拢一些摇摆不定的贵族元老,打压一些过分的投机者…………
各种各样的决策都在这张红木桌子上完成,就是在这里、在重重阻碍之下,皇帝统治着她的帝国。
三声敲门的脆响传进了克劳缇娜的耳朵,让被打断思绪的皇帝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下达了允许……
“陛下,里斯缇娜夫人来了……正在殿外求见。”
皇帝的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请夫人进来,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
房间角落和横梁里的黑影突然闪过,却又在眨眼之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丝灰尘被掀起,在空中缓缓飘落。
………………
“你应该更小心一些,里娜,我的御医对你的身体状况可不够乐观,现在的你太脆弱了。”
里斯缇娜轻笑着抚摸自己的腹部,但却注定不可能感受到期待的动静:
“这次不一样,陛下……我得到了特索律斯的一封信……”
皇帝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下来,一点点心虚的痕迹突然闪过。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陛下……这件事确实不应该那么早让我知道,但现在刚刚好……我必须要亲手把这份信送到你的手中。”
………………
克劳缇娜伸手接过了信封,然后打开默默的阅读起来,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纸张揉搓得清脆声响。
“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
“他可不只是没事……”里斯缇娜笑着摇了摇头“他就差没有把荷尔斯人王国给翻过来,整个南部都被他闹得天翻地覆,简直就像把一只狮子放进了羊圈!”
“听起来你知道的比我多,亲爱的里斯缇娜,肯定是信使告诉你的。”
“没错……请原谅,陛下,我不能擅自把他们带来,而且他们到来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所以我吩咐多洛莉安排他们住下了。”
“你做得很好。”皇帝如同融金一样的眼瞳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待会儿我让卡萨帝去处理一下,清理掉他们的痕迹……他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计划,很有实施的价值,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
“需要我帮忙吗?”
里斯缇娜静静的发出了询问。
“不,没有必要……这不是太过困难的事,在接下来的时间你都要好好的休息,一切交给我们就好。”
“那我就不多问了,但别一直瞒着我,这次就算了,再有一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苦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一点都没变。”
“你不是也一样吗,就算你现在是皇帝了,也依旧是那个性格。总是什么事都想要自己做主……最多和特索律斯商量一下……我们两个一直都在听你们的,过去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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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家总是更加钟情于黑暗的环境,似乎在黯淡无光的地方,能够让他们心中的阴暗也隐藏起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亚利乌斯消瘦了不少,这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现在脸上却充满了憔悴的神色,身上原本昂贵的华丽长袍现在在衣领和袖口处沾满了油污,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换了。
“罗斯托亚!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但现在你却背叛了我,让我成为了一个待宰的阶下囚,你这个该死的背誓者!!”
“闭嘴吧,你这个蠢货!”
一个衣着华贵身材健硕的男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狠狠的一拳砸在了亚利乌斯的脸上,满脸都是气急败坏的表情:
“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擅作主张,我们怎么会如此的被动?!”
亚利乌斯被这沉重的一拳打趴在了地上,两颗碎牙从嘴角带着血沫掉落,就连眼睛也变得迷糊了起来。
“当初告诉你的明明是让你趁机削弱特索律斯的力量,让他的骑兵受到更多的损伤,为我们取得更多的优势……但你连这点事都干不好!居然在大军的面前直接背叛了他!你知道为了给你擦屁股,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如果不是我们出力,你在退败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抓起来扔进那个监狱里!哪里用等到现在!”
“如果特索律斯直接死在南方了还好说,总有办法推脱……但偏偏他却硬生生杀了出来,如今整个帝国都在传颂着他的功绩!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他一只脚踏进帝都的铜门,你就注定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是你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为了不连累到我们所有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只要你别继续蠢下去,家族就绝对不会受到连累。”
亚利乌斯的嘴角微微颤抖,眼睛之中浮现出了绝望的光:
“你们的意思是……”
“好好的表演一番吧,只要你演的够好,这一切都能妥当的结束,对谁都能有个交代……这不是商讨,而是通知和命令。”
………………
蠢货!蠢货!蠢货!!
罗斯托亚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尽管知道自己的同僚很多水平堪忧,但这样一个蠢货居然能坐到这样的位置上还是让他感到绝望。
如果不是因为这头肥猪背后的家族,他在一开始就想放弃掉这个废物,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麻烦。
这其中可能有着某种阴谋,也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犯蠢,但现在不重要了……
特索律斯最多再一个多星期就能抵达,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否则要是皇帝趁机借题发挥,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他必须要早做准备…………
太阳穴隐隐作痛,强壮的男人咬牙切齿地捂着自己的半张脸,感觉牙齿也跟着疼了起来,几乎是全程低着头离开了这栋圆形的建筑。
登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他才放松的躺了下来,头脑之中的思绪却一点都没有停止。
一点迷茫悄无声息的涌上心头……元老院自认为是帝国人的代表,但这样的愚蠢之人真的能够代表帝国人吗?仅仅是因为家族显赫、出身高贵,所以就连这样的无能之人都能身居高位吗?……
甚至就连他都要因此受气,耗费巨大代价为这个蠢货遮掩……就像把一堆金币拿去填壕沟一样——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浪费,还因此彻底得罪了皇帝,成为了陛下的眼中钉!
位高权重的男人,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如此深厚的疑惑,但却注定没有人来告诉他答案…………
93 害兽
“继续表现出你的愚蠢吧,就像你之前做的一样。对了……顺便再给你说一下,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愿,在得到如此之多之后,你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家族作出贡献了。”
“如果你依旧无法拥有一丝勇气,等到特索律斯回来、等到哪些被陷入绝地的骑兵回来……会付出代价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了……这是一笔浅显易懂的账,不是吗?”
“你的兄弟和家人都将得到保全,是首席元老的承诺……这同样也是为了给你的愚蠢所带来的可怕后果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亚里乌斯瞪大了自己沾满了血丝的眼睛,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度过了整整一个夜晚,身上原本华丽的袍服变得皱皱巴巴,下巴和脸颊上原本修剪整齐的胡须,现在变得参差不齐,沾满了食物残渣和亮晶晶的口水与鼻涕。
在极度的恐惧与愤怒之下,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头脑也变得浑浑噩噩,就好像把自己放到了一口大锅里,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煎熬,混乱的思绪几乎要冲破头盖骨的阻拦。
这个房间并不潮湿,反而称得上舒适,配置合适的窗户,能够保证充足的采光,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干净,不会有臭虫和垃圾。冰镇过的葡萄酒和各种美食也会按时送到桌子上,他在这里只有半个月,却瘦了一大圈。
他现在的身份是等待质询的“特莫”……意思就是待审判者,虽然依旧不会受到虐待,但却没有了任何的权力,在皇帝与元老院正式下达判决之前,只能待在这里不得外出。
想到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亚利乌斯就因为极度的恐惧瑟瑟发抖,他的眼眶深邃,皮肤发黑,油乎乎的头发打结成绺,虽然嘴唇已经干裂,也没有伸手去够旁边的葡萄酒。
他的目光转移到地板上的一块陶瓷碎片……那是他前两天发脾气时摔碎的仆人根本不敢进来打扫,于是就一直留在了那里。
这看起来就是一块垃圾,但它既坚硬又锋利……只要有决心,就能做到很多的事。
手指哆哆嗦嗦的捡起了参差不齐的陶瓷碎片,看着那如同犬牙一样的锋利边角……世事的变化无常,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三个多月前,他还手握着巨大的权力,在家族和元老院的支持带着大军南下。
就在两个多月前,他虽然因为自己所做下的事而惶恐不安,遭到父亲的斥责时更是吓得要死,但他总是有这一份底气,他知道元老院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因为自己就是按照他们的话去做的,哪怕做的不是那么好,出了差错,也肯定会有人帮自己遮掩……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更是因为他知道的绝不能泄露出去。
军队中的将军绝大多数都是像自己一样的元老院贵族和他们的子嗣……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会把消息传播出去。除了将军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军官有资格知道这场背叛到底是怎么回事。
剩余的少数也很好对付,或者威逼利诱,或者让他们彻底闭嘴,总是有办法的……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付出的利益不在少数,但他依旧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够躲过去。
而这一切都在极端的时间里崩溃,都是因为特索律斯活了下来!
只要他活下来,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证明自己的谎言,那身为一个可耻的背叛者,他就没有了任何其他的选择……
手里的陶瓷碎片越来越抖,但却迟迟没有前进,哪怕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现在就连他的父亲都已经放弃了他。
手指依旧在颤抖,极度的恐惧之中却突然出现了其他的情绪,那是一种极端的怨毒和愤怒。
……………………
“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这样嘶吼!
“你死在南方多好?!你干嘛要活着回来?你要是不回来,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
他把特索律斯这个名字反反复复的念叨,就像要用牙齿狠狠的嚼碎,就连舌头都被咬出血来,也没有察觉,瞪大的眼睛里带着疯狂的血丝,手中锋利的陶瓷碎片嵌进了皮肤里,掀起了一小块皮肉。
他不再对那些放弃自己的人感到愤怒,而是把仇恨转移到了特索律斯的身上。
如果这个人没有从南方活着回来,自己绝对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现在的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激烈的情绪在亚利乌斯的头脑之中回荡,让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陶瓷碎片,彻底放弃了自我了结的想法。
“没错,只要你死掉,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死了就好!只要你死了……”
他就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点,嘴角带着扭曲的笑容开始大声的嚷嚷,把双手举高四处乱飞,整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撞。
“只要你死了就好!……弗里茨!弗里茨你去哪里了!快过来,快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快去把弗里茨找过来,快去把我的侍从官找过来!”
他拼命的拍打着大门,用癫狂的声音向着走廊之中呼唤,双眼之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神色:
“快点给我过来,我有一个天才的点子!”
他的声音在建筑之中回荡,看守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惊慌的神色:
“他一定是疯了,你听他的声音!”
“没错!肯定有恶鬼盘踞在他的喉咙里!”
“行了,不要在这里传播流言!小心你们的舌头!”
卫兵队长匆匆的赶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士兵们之后,就向着拿噪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士兵们对视一眼,纷纷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的眼神说明着,他们还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对这件事的关注。
没过多久,刚刚走进去的卫兵队长,就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
“赫里齐鲁斯,你小子走一趟去把弗里茨大人请过来,就说亚里乌斯大人有事和他商量……动作快点,路上别耽搁,这里的谁我们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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