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帝国的土地始终在扩张，胜利的消息一年接一年从来没有间断过。少数的失败不但不能熄灭这个国家的热情，反而会引来汹涌澎湃的怒火和更加猛烈的报复。对胜利和荣耀的渴望根植于每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帝国人心中，每一次胜利都会掀起一场波及整个帝国的狂欢。
西方诸国之中的学者形容这个国家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红色火焰，永远都在渴求着新的燃料，肆意舔舐着周围的柴草，渴望将周边也一起点燃——不是他们包围了帝国，而是帝国将他们挤压到了这个位置，没人不喜欢肥沃、气候温和、能够养育众多人口的平原，他们只是得不到而已。
他们对于这片土地的觊觎也从来没有停止，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只会遭受惨痛的失败，而每一场足以记载入帝国历史中的大胜，也必定会让首都又多出一座精雕细刻的记功柱。
……………………
老多尔尼正在检查着眼前的材料，光滑的白色巨石质地坚硬而致密，同时又足够细腻，足以让技艺精湛的雕刻家在上面肆意发挥出自己的创意和才能，同时又不会因为凿子的敲击而轻易碎裂。
这样的石材往往只有两个缺点，一个是沉重，另一个便是昂贵。而昂贵不只是指开采困难和数量稀少，更是指那堪称天价的运费——想要将这沉重的巨石运送到帝国的首都，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靠旁边的大河，一路上的各种开销清理河道和雇佣纤夫的费用，就足以让这种石材的价格到达一个可怕的高度。
而眼前的石头更是足有半人多高，长度达到了惊人的4米，想要移动它，需要上百名身强力壮的工人借助工具或者十几头健壮的牲畜才能做到，再考虑到路程中可能发生的损坏，这块巨石所拥有的价值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多尔尼是城市之中最好的雕刻家和工匠之一，很多达官贵人都以请他来修建自己的庄园为荣，但现在，他得到了最为荣耀的职责——奉皇帝和元老院的命令，为取得潘塔斯河湾大胜的两个军团雕刻记功柱，记录帝国又一次荣耀的胜利。
这不是谁都能干的，也不是谁都敢干的……皇帝的赏赐当然丰厚，但如果搞砸了这件事，皇帝的惩罚也不会有所保留。只有对自己有着足够信心的雕刻家才会想要得到这个机会，向那些大人物展示自己的才能。
面前的材料让他很满意，几乎找不到什么瑕疵，大致的构思早已在他的头脑之中完成，只待在眼前的材料上施展出来，他的手指已经在跳动，正迫不及待的想要拿起锤凿和其他工具，将眼前的石料分解破碎，变成最终那华美雄伟的建筑。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久负盛名的雕刻师加入。更有足足有200多人的助手来帮助他们完成这个工作，但时间还是太过紧迫了——一个月后便是凯旋之宴，在那之前记功柱必须进入匹斯里峰，他们必须要立刻开始，才能勉强在那一天完成。
随着最后的检查完成，四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点头，拿起手中装着饮料的小桶和刷子，就准备开始做出划分。但城市之中突然传来的欢呼声让他们一瞬间停止了动作——但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开始从桶中蘸取颜料在上面勾画起来。
这样的欢呼一开始还能让他们感到惊讶和好奇，但现在已经不能再引起他们的兴趣了，自从东方的大胜传来之后，像这样的欢呼声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一次——往往都是一些情绪激动的演说家或酒馆中的酒鬼带头，然后一呼百应，掀起海潮一样的欢呼。
之所以整个首都的人民情绪都如此激动，就是因为这一次的胜利已经不是简单的大胜了。
库里斯特人虽然能够集结起数量不少的军队，但以他们的人口数量来看，绝对称得上穷兵黩武。几乎每一个能够骑马射箭的男人都聚集到了他们可汗的麾下，这虽然能够给他们带来强大的军力，但也意味着一旦有了损失，就很容易伤筋动骨，甚至对整个人口结构都造成巨大的影响。
以往帝国和这些来去如风的凶悍民族对抗时总是会处于被动，这个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靠着数量庞大的马匹能够获得极高的机动力，时常就会在边境发起大大小小的入侵，劫掠帝国的村庄，然后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便立刻逃窜，因为帝国与库里斯特漫长的边境线，他们时常会得手，让整个帝国都对这些东方的野蛮敌人充满了怒火。
但这次他们的军队却被堵在了帝国的境内，不得不正面迎战帝国的军团——然后便迎来了凄惨的失败，以最粗略的方式来计算他们的损失也超过了6成，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下子打断库里斯特人的脊梁，让他们的青壮一下子死伤大半，就算覆灭也不是不可能。
愤怒的民众一下子如此扬眉吐气，他们的情绪激动成这样也就情有可原了。
137 游戏
黑夜之中寂静无声，在这坚固结实的砖瓦房里，却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就像老鼠啃咬衣物一样几不可闻，但没过一会儿就变得清晰起来。
几个被褥子和毛毯包裹起来的身影突然蠕动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揭掉包裹着自己的毯子，鬼鬼祟祟的聚集在了大门旁。
这些家伙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甚至有人只有一个大裤衩子，但每个人都用布料把自己的脸遮挡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虽然样子滑稽，但他们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含糊，行动之间根本没发出声音，就像是一只敏捷的大猫，只在腰上背着一个小包裹，便打开门偷偷的溜了出去。
他们的数量不多，每个营房里都只有三四个人，但都有同样的目的地，顺着营区的大街小巷向着一个房间汇集。
珀利多斯常年有一片区域被划分出来用作大军驻扎，但毕竟不足以容纳两个军团，于是一部分幸运儿得以不用睡在帐篷里……但现在看起来，他们正在利用这个机会来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极为机敏，而且对巡逻的队伍极度熟悉，总能在关键时刻隐藏好自己，不被巡夜的士兵当场抓住。
这样的本领足以让人赞叹，如果去侦查敌人的情况，哨兵的脖子被他们割开可能敌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们明显不是去侦查的…………
这看起来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房子，有着灰色的瓦片和砖石与木头搭建起来的框架，也没有任何的灯光透露出来，但它的侧门却开了一条小缝，在黑夜之中会让人担心这里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这些家伙就这样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个房间里，每一个人进来之前都会在门上三长两短的敲几下，而且把力度控制的刚刚好，能够让声音传进去，却又不会惊扰到旁边的住户。
等到所有人都到来之后，随着大门关上，一盏油灯被点燃，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纷纷把自己背后的包裹取了下来，打开之后里面就是亮闪闪的钱币。
柯奇金兴奋地抓起两枚银币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在发出响声之后又畏缩的把自己的脑袋一低，但嘴上却依旧豪情万丈的说道:
“这次我一定要把之前输给你的都赢过来，快点儿把东西摆出来吧。”
满脸大胡子的沃里夫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在柜子下面翻了两下之后掏出了一个木质的大圆盘，然后又拿出几个多面骰子:
“你可考虑清楚了，要是再输了你这个月连维修盔甲的钱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倒霉了，可怪不了别人”
“当然考虑清楚了！先祖昨天晚上给我托梦了，他告诉我我今天的运气会无人能挡！所以我肯定会把自己输出去的全都赢回来，而且还能得到更多！”
“那祝你走运吧，反正愿赌服输，谁也不能耍赖。”
“我可没耍过赖，哪怕输的再惨，不是也乖乖交钱了吗。”
还没等两人说上几句，其他人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到底开不开始啊？待会儿我们还要赶回去呢，你们两个总在这儿说废话，是害怕我们不容易暴露是吧。”
“对呀对呀，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挨鞭子的……而且是那种泡过水的鞭子，抽下去能把皮都带走一层。”
沃里夫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木盘放在了桌子上，房间里昏暗的油灯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他们就连窗户都用厚厚的黑布遮住，只有骰子和这个巨大的木盘暴露在灯光之中。
就在他们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准备要好好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柯奇金感觉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自己的脊椎骨蔓延开来，一直冲进脑袋。冷汗更是无法抑制，眨眼之间便湿透了衣衫。
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哪怕刚才最亢奋的家伙也像个雕像一样凝固了。也没有人敢去开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贸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赶紧离开。最好没发现什么端倪。
但敲门声却始终锲而不舍，一阵接一阵的响起。让人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引来巡逻士兵的注意。一帮人左瞧右看，最终还是柯奇金被推了出去，打开门来查看情况。
可怜的柯奇金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发抖，但身为精锐猎人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几乎是一步一挪的来到了还在不断的传出敲击声的大门前。
眼下根本毫无选择，这种敲击声继续下去引来巡逻的士兵他们一个人都跑不了，反而不如把门打开看看来者到底是谁。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话，总是有办法应付的……不管是给对方塞点钱还是威胁一番或者求个情，都是能躲过去的。
他把手抓在木质的门拴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挪开，让这个坚硬的木栓从插槽之中移走，彻底解除了这扇门最后的阻碍，然后缓缓的把门拉开。
明亮的月光从房外侵入了这片黑暗，灯火早就已经被人熄灭，所有人都躲到了房间的角落中，只留下明亮的眼睛把视线朝这里窥探而来。
等到柯奇金终于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他的双腿直接一软，根本无法再支撑他的体重，整个人就像一个受到欺负的小丫头一样瘫坐在了地上，暗道一声苦也。
身上穿着绿色短棉袍的山地人女孩儿金发上还带着水气，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房子里的人，尤其是吓得瘫倒在地的柯奇金……
“你们这些家伙，不赶紧去休息，在这里干什么?宵禁的时间早就到了，待会儿再在大街上跑，可是要挨鞭子的。”
柯奇金的脑子此刻转得飞快，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山地人，这些优秀的猎人虽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军团士兵，但骨子里的野性还是让他们非常愿意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就比如一种赌上金钱的有趣小游戏。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会，因为知道会违反纪律，所以每个人都像在山林里追踪猎物一样小心翼翼，消息也一直没有透露出去，就连他们的老大都不知道。
这些胆大包天的山地人最害怕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一路跟随的将军特索律斯，另一个就是带他们从家乡出来求活的科林。
他们敬畏特索律斯的勇武和威严，更习惯了听从自己老大的命令——当然，不听的基本上都被打服了。
而现在他们的老大居然直接撞破了现场，顿时把所有人都吓得如同被火光照到的青蛙一样，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天，眼看柯林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急中生智的柯奇金磕磕巴巴的说道:
“老大，我们是好长时间没联络感情了，所以才约定好一起聚一聚……你看我们从南方一直来到了这里，居然没有好好的聚在一起吃个饭，刚才我正准备让莫里夫去邀请你呢，你看这不是巧了吗！”
虽然话语算不上连贯，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露出什么破绽，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惊喜感。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他遇到科林是一件意外之喜。
屋子里其他的山地人顿时对柯奇金这小子刮目相看——虽然早知道他平时就油嘴滑舌，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这么机灵！这下可帮了大忙了。
接下来就赌自己的老大到底会不会信柯奇金这小子的鬼话了……
科林点了点头，虽然她的表情还是略带一些怀疑，但天生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让她没有注意到一些疑点——就比如为什么聚在一起吃饭，有很多人没穿上衣，一副睡觉的样子。
“说的也是，那就把你们的食物和美酒摆上桌来，我再去叫几个人过来，就这么几个人太小家子气了，对了！把大人和医生也叫过来吧，他们这会儿应该还没睡。”
“！！！”
柯奇金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两句话竟然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要是真被特索律斯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那还不如被自己的老大抓住然后狠揍一顿呢！
刚刚还带着赞赏之意的目光顿时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狠狠地戳刺着柯奇金的背心，每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情况居然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还是不必了，老大！”柯奇金的声音有些大过头了，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一点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把他的头发粘在了皮肤上，就像嘴是从别人那里租的一样，一连串的话语眨眼之间便冒了出来:
“你看我们也没准备多少东西，甚至就连酒也只有这一小桶，估计每个人喝上一杯也就差不多了，吃的也只有一些腌豆子之类的东西，就连熏肉都没有，不带一点油水，像这样的东西用来招待客人的话，可是会被所有人嘲笑的！我们自己聚一聚就行了，还是不要打扰特索律斯大人了！”
…………
这个理由不可谓不充分，毕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聚会，就这点吃的喝的还是这个房子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估计是上一堆在这里驻扎的军团士兵所留下的。
这样的东西作为两个人私下里的下酒菜还没问题，要是被端上招待客人的饭桌就显得太寒酸和失礼了，哪怕是再不拘小节的人，也要注意到这一点。
科林果然犹豫了起来，最后还是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
“那算了，我们吃一点就得了，吃完之后赶紧滚回去睡觉，要不然明天挨鞭子可怪不了别人。”
说着她就自然而然的走了进去，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围在桌前，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酒和腌豆子翻了出来，还找出了十几个陶碗。
酒只是普通的麦酒，但因为这个房子比较阴冷的原因，喝在嘴里也是清凉解渴，在搭配上有些过咸了的腌鹰嘴豆，逐渐熟悉起流程的山地人们很快就喝了起来——就像他们之前的每一次聚会一样，在吃饭喝酒的时候绝不提起会闹矛盾的事，吃完再说。
当然，在这之前这帮鬼精鬼精的家伙都没忘了把自己的钱收起来，要不然就彻底没法解释了。
就这样经过一阵短暂的推杯换盏，喝下两大碗酒的科林终于注意到了桌子上一个古怪的木头盘子: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么还放了骰子?”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但他们又不能不解释，于是左瞧右看又是柯奇金被推了出来。
在背后朝这帮家伙狠狠的比了一个粗鲁的手势之后，柯奇金还是扯开笑容开始解释起来:
“这是在帝国的酒馆里非常流行的小游戏，大家都是在喝酒的时候玩的……名字就叫做军棋，还挺有趣的，所以我们都挺喜欢玩儿。”
“哦，是吗？那具体是怎么玩的?”
柯奇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牙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复杂，需要记住很多东西，但主要还是在这个雕刻了地形河流的木盘上玩…………”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家伙的弓箭手怎么可能在一个回合里移动这么长的距离?！哪怕有山林地形的加成，也不至于这么离谱！你肯定是作弊了！”
科林面红耳赤的拍打着桌子，不肯接受自己即将败退的事实，正在试图找到对方可疑的地方，把局面给翻转过来。
她甚至连酒都忘了喝，一门心思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棋盘上，其他人也都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讨论，在旁边不停的指指点点。
事实证明，当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对于危机的敏感程度就会大幅度的下降……
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木门的门栓直接断裂，飞出去砸到了倒霉的沃里夫脸上，让他痛叫一声。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把头扭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表情微妙的特索律斯手里正拿着一根火把站在门口…………而在他身后正有无数的火把被点燃，粼粼的铁甲在火焰之中反射着一种浅黄色的微光…………
138 插曲（1）
时间倒退回十几分钟之前，隐藏在塔楼里的暗哨惊讶的发现城市营区大街小巷都有零零散散的黑影正在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躲避着巡逻的队伍。
而且他们最后全都汇入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子里，过了好一会儿这个房子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灯光，明摆着就是有鬼。
因为切里索纳斯经历了太多的动乱，就算军队接管之后，城市的夜晚也总是会有各种情况发生，所以有好几个新的暗哨被安排在了周围的制高点上，他们在夜里也不会点燃火吧，监视着整个城市的情况。
而山地人们则完全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然后就在暗哨们诧异的眼神之下，光着膀子在大街小巷中鬼鬼祟祟的前进，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就差在自己背上写上破坏分子几个字。
担任哨兵的军团老兵此刻充满了惊讶的情绪——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歹人，居然敢钻进军营里来。
但他念头一转，顿时就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他的冷汗直接湿透了衣衫，连手指都开始发抖，再也不敢耽搁，顺着梯子就爬了下去。
………………
转眼之间帝国的军队就开始聚集起来，号令在悄无声息之间被传播举着火把的士兵们以小队为单位开始集结，最近的一位千夫长抵达了现场开始指挥，狰狞的铁甲顿时挤满了周围的街道。
寒光闪闪的刀剑和铁杖已经被握在了手中，这些便于狭窄空间短兵厮杀肉搏的武器能在这种情况下占尽优势，而拥有着严格纪律的军团士兵们甚至都没有发出太多的动静……或者说那些玩疯了的山地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如果是在自己的家乡的森林里狩猎或是在道路上拦路打劫的时候，他们的警惕性不会比一只刚刚逃脱兽口的鹿更低……只能说，在成为军团的一份子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夜晚能够安静的睡眠，那份警惕心已经放下了大半。
赶来的千夫长名叫卡萨诺里昂，他的部下是金色军团之中最耐苦战的一支千人队，他本人也同样性格坚韧，思虑周全。
虽然看起来外表粗犷凶狠，但卡萨诺里昂称得上粗中有细，他并没有贸然发动，而是趁着对方没有发现的机会，调动自己的士兵将这所房子团团包围。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稍微放下了心，但却依旧严肃无比……
黑夜之中有着身份不明人员躲过哨兵聚集，而且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军营之中的，不管是谁都很难相信这些人是从外面混进来的，但如果不是从外面混进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士兵或军官私下串联，准备掀起叛乱或发动阴谋……
这种事情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尤其是在黑夜之中，混乱很容易就会扩大，所以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派出了信使去向特索律斯汇报这里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谨守营地的命令已经下达到了每一个军营之中。
对付这种可能的动乱，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所以在自己的统帅抵达之前，他就立刻召集起了附近的士兵，将此地团团围住，防止其中的不轨之徒逃走。
在寂静的黑夜之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微小爆裂声不断响起，士兵们就连呼吸声都尽量压抑了下去，帝国军团严格的纪律让他们恍若一人一般保持了绝对的安静，但等到命令下达，他们又会转瞬间化作凶狠的狼群，撕碎指定的敌人。
没用几分钟，特索律斯就抵达了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的情绪——即使想破脑袋，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情况下串联起来反对自己……
卡萨洛里昂前来迎接自己的将军，同时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汇报，特索律斯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分钟左右，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传下我的命令，各个千人队立刻开始点验人数，查清楚之后汇总给我。”
传令的士兵立刻离开，没过多久就将信息送达，特索律斯看了眼之后，脸上都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便直接向着那拴紧的大门走了过去。
卡萨洛里昂连忙阻止自己的统帅，即使是面对大队敌军冲锋都面不改色的千夫长此刻却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如果里面的人真的图谋不轨，那特索律斯一个人闯进去肯定会面对未知的风险。
但特索律斯却头都没有回，只是笑着说道:
“你想的太多了，我差不多能够猜得到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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