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雪飘飘飞
不过,他运气不佳,并未一举中第。
这一次,三人都要去汴京考试。
一起有了伴,说笑起来不免多了些兴致。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走近。
那是知州刘大人。
江昭连忙行了一礼:“刘世伯。”
越是有名气,越是得做人低调,礼数万万不能出差错,以免给人一种“仗势狂傲”的映象。
毁名容易养名难!
“哈哈!”刘大人抚须一笑,拉着江昭的手,斟酌了一下,说道:“淮左江氏,一门三进士,名震淮南。当年,贵府老太爷两次及第,耕读起家,震慑江南。今观贤侄策问条陈,青出于蓝,江氏门楣当再添朱紫!”
有意思!
这些老油子,没有一个简单的!
这话既赞誉了江家门楣,说了句“两次及第”、“青出于蓝”,不失夸耀之意,却又话留了三分。若是江昭一次就中第,自然是“青出于蓝”,要是来日第一次没考中,起码也有辗转余地,仍可相仿祖先之风。
万一江昭真的没一次中第,他也不得罪人。
江昭点头,行礼道:“晚生定然再接再厉,争取不负一场苦读!”
恰好,吴同知也走了过来,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灰发老者。
这会儿,他一脸的笑意,扶着江昭的肩膀,勉励道:“贤侄,我观你文章气象,竟有庙谟深远、高掌远跖之风,实属罕见!此去汴京千里,定能蟾宫折桂,为我扬州添一段“祖孙四进士”的佳话!”
还有高手?
江昭心头一跳。
祖孙四进士,这倒是不难理解。
截至目前,曾祖父江沅、祖父江志、父亲江忠三人皆为进士,要是江昭也成了进士,那就是四代皆进士的书香门第。
这也还好。
可是
庙谟深远?!
这不是说宰辅大相公和阁老的词吗?
饶是江昭,也不禁脸微微发烫,只好行礼道:“多谢世伯夸耀,晚生定然好生科考,争取再成佳话。”
吴同知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又望向陈辅、张辞两人,进行言语勉励。
哪怕他特意来一趟是为了江昭,面对陈辅、张辞两人,吴同知也没有任何敷衍之意,言辞俨然是经过斟酌的话语。
毕竟,两人也都是二十多岁的举人,读书天赋不俗。
出身于繁华之地的郡望大族,但凡两人考得出一个进士功名,未来成就起码也是一地主官。
“贤侄。”盛纮一身六品绿色圆领官服,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书生,一个温婉柔和的少女。
盛华兰与盛长柏。
不过,两人远远的就止步,没有走进人群。
“世叔。”盛纮走近,江昭再一次行礼。
盛纮抚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錾金铜镇纸。
江昭接过一瞧,上面刻有“世代书香”四字。
盛纮适时笑言:“这是老夫的岳丈亲笔题字,希冀以此勉励子孙后代,传承书香之气,今日赠于你,当续此文昌运!”
江昭笑着点头,躬身道:“多谢世叔!”
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倒也不是很贵重,好在寓意上佳,图个吉利。
盛纮抚须点头,一脸的欣慰。
“子川兄。”远方一道不大不小的呼喊适时传来。
盛长柏!
他身边还有盛华兰。
“长柏,华兰妹妹。”江昭缓缓走了过去。
大概走到相隔三四米时,就停下了脚步。
人言可畏,既是定了亲,就得越发注重公共场合下的交流举止,否则糟蹋的岂不是自己的女人?
“子川兄。”盛长柏作揖回礼。
“昭哥哥。”盛华兰耳根微红,却并未眼神闪躲,规规矩矩的蹲膝回礼,甚是端庄大气。
其声似三月微风,清脆而不失柔和,轻轻划过耳畔。
“子川兄。我观你文采斐然,更有欧阳文忠‘文章太守’之风采。待杏园探花日,弟当携平山堂前桂,酿作蟾宫第一香。”盛长柏引经据典的说着吉利话。
杏园探花指的是进士及第后游宴的过程,平山堂桂树则是扬州城的一处名胜古迹。
盛长柏虽是十二三岁,阅历不佳,可到底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又天资上佳,说起吉利话也很是耐听。
江昭一笑:“共勉之。”
“昭哥哥。”盛华兰脸颊微红,悄悄望了望周遭,拍了拍自己的弟弟:“华兰问过父亲,说是贡院清寒,科考容易分心。”
说着,盛长柏连忙送了一个包袱过去,盛华兰紧接着说道:“华兰特意绣了一对护膝,一对护手与一个锦鲤荷包,祝昭哥哥一举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自从十月插钗议亲,定下了婚事,盛华兰就托弟弟送了香囊,江昭事后也有回礼,两人却是亲近了不少,是以称呼“昭哥哥”,而非“江公子”。
“劳华兰妹妹费心!”
江昭温和一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说着,他望了一眼佳人绣制的荷包。
上锈“莲登科甲”,莲即连,内塞桂花干,寓意折桂。
“有心了!”饶是江昭观政五年,却也为之动容。
最是难消美人恩啊!
盛华兰心头欢忭,微低着头。
这个世道,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交流无疑很是含蓄,一句“有心了”,实在是让人欣喜。
三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江昭就要告辞离去。
就在这时
“你来送我,我很欢心!”
轻!
轻到了几乎不可闻见。
盛华兰微微抬头,清亮眸子尽是欣喜,却见江昭大步走远,那句轻而不可闻的话,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仅是错觉。
但,盛华兰可以保证,真的有那么一句话!
千百人注目之下,淮左举子齐齐登船。
举首回望间,佳人嫣然一笑.
……
第16章 游京!
自淮左一路北上,渐渐的又有了雪飘。
江昭立于船头,裘衣披挂,伸出一手,任雪花飘落于手心。
一转眼,也十八岁了啊!
江昭望着手中雪花,一时为之怔住。
仕林之人的一生,可谓浩浩荡荡。
无论是谁,都身处洪流之中。
其间,有许多人凭借着身的努力,或者说幸运,屹立于潮头之上。
过程中,风光无限,诱惑无限,也风险无限。
钱财、权势、美人。
冷风吹拂,夹杂乱飞的白雪冰碴打在脸上,让人为之清醒。
嘶.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考得上进士,步入仕林。
否则,一切白谈。
江昭拍了拍手上的雪,往船舱走去。
都说官场乱,诱惑无限,风光无限,他倒要进去瞧一瞧,是否为真。
年轻人嘛,要勇于挑战自我。
试试,自己的软肋!
兴许,真的有机会站在潮头之上呢?
汴京。
古有言:帝里风光,自古繁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
这话不假。
但凡不是乱世,京城往往都是集一国之力供养,想不繁华都难。
一入汴京,几百位举子就齐齐为之一惊。
仅是粗略的观察,就让人瞠目结舌。
甫入主街,宽逾百步,青石铺道,朱楼飞甍,金钉朱漆,偶尔有禁军肃立经过,尽是禁中气象,天家威严
举目望去,彩帛遍布,粮米堆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勾栏瓦舍笙箫彻夜,灯火映红半城天幕,偶尔有香车璎珞,环佩叮咚,无一不是富贵景象。
体量之巨,物产之盛,人文之杂,权势之迫,无时无刻不让人惊诧。
哪怕是江昭,也不免为之惊艳。
五年观政,他去过不少州、路,也见过不少繁华市集之地。
不过,无一可望及汴京之项背。
哪怕在其中最为繁华的杭州,也仅仅是勉强可得其形之皮毛。
好在,江昭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怕汴京的繁华超出了他的预料,却也仅是心中些许惊诧而已。
毕竟,要真论及繁华,汴京其实都不如他前世生活的大城市之万一。
他为之惊艳,一方面是汴京的繁华超出了心中预期,一方面则是偏向于文化杂糅的气氛方面。
江昭淡然,其余的几百人却是未必。
那些人是真的惊讶于汴京的繁华,不少人脸色通红,念念不忘。
毕竟,这可是汴京!
入京的第一天,江昭领着几百人一齐去拜见了江志、陈议、张凛三人。
这三位是淮左士人官位最高的三人,江志官居正三品右副都御史,陈议、张凛两人都是从四品官位。
陈议是太仆寺少卿,主管马政、征调事宜,实权并不显眼,但也不算小。
张凛是西川路学政,西川路统辖成都府和汉洲,成都天府之国,自古富裕,科考兴盛,西川路学政主管科举教育,又涉及乡试的出题,含权量可是一点也不低。
临近春闱,张凛是特意告假入的京。
一则,他是为了见一见淮左举子;
二则,他是有意为长子张辞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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