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以至于那几乎是焚心刻骨般的痛苦，都被她那双分明已经疯了那般泛红的暗金色眸子承受住。
猛地一道破空声中荧那蓦地狠狠直踢而来的右脚第一次重重地踏在了阿斯莫德摊起的手掌上，剧烈的轰鸣声中两人的身影几乎瞬间间就被分离于千里之外。
只是那骨骼的折裂声分明却也是从那纤细的洁白脚尖所传出的，清晰得谁都听得清楚。
……
一阵剧痛中，荧茫然无措地倒在了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失去了知觉的右腿，继而伸出了手撑起了身子。
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那周围的阳光似乎也在一点点消失。
目之所及的那些纯白的花朵在阳光无法照射到的黑暗里像是被浓雾所侵蚀枯萎，让她的眼睛慌忙无措地睁大着，竭尽全力地将身旁所能保护住的那些因提瓦特花蕊都搂在了怀里。
蓦地一阵火光从荧的身后燎燎亮起，熊熊火光的剪影在黑暗里不断滋生。
她像是如遭雷击般颤抖着娇躯，茫然一点点地回过了头。
那倒映在她紧缩瞳孔中的接天火光焚烧尽了漫山遍野的因提瓦特花，蚕食着她已经少之又少的美好，那无边黑暗与硝烟浓雾的火浪高温正在向她一点点逼近。
“不……不要……”
荧挣扎着向着一边远方爬着，一边伸手将沿途的因提瓦特花蕊都护在了怀里。
可是很快她的怀里就堆满了那些花蕊，再无法护住其他的纯白。
在她绝望的目光中，那些火焰还在一点点扑灭着那些为数不多的阳光与纯白。
“呜……不要……”
崩溃无助的泪水，从她那暗金色的眼眸中绝望地淌落了出来。
可大火从不会因她的哭声停下，她只能一边哭一边保护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珍宝。
……
滴答落下的，是那双茫然美眸眼角处的泪水。
铿地一声，荧手中的无锋剑就这么代替着她那红肿的右脚撑在了地上。
那分明柔弱而克制不住颤抖的身影却还未倒下，一点点抬望起的美眸遥遥对准了不可战胜的祂。
瞳孔中燃起的火光，摇晃着她的执念。
而阿斯莫德却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直视着那双美眸，感受着烈风撕扯过祂的耳畔。
祂无法读懂对方眼底的情绪，那杂糅着疯狂、柔弱与恐惧乃至仇恨的复杂色彩似乎无关于祂。
下一刻蓦地横起的坍缩空间块几乎是瞬间就遮挡住了祂面前的位置，与风声对碰到了一遭。
蓦然间铿地一声轻响，那缭绕着黑雾的无锋剑就再祂的注视下第一次真正地划破了这几乎本是如法则般不可能被摧毁的坍缩空间块，让祂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那把无锋剑几乎是去势不减地向着祂的脖颈砍落，下一瞬间就这么猛地发出了震颤的鸣响。
寒芒飞溅，无锋剑纷飞四散的碎片里倒映出的只有荧那双失常恍惚的泛红美眸。
紧接而来反震的力道几乎瞬息间就让荧的口鼻又翻覆出鲜血，呛得她眼底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
像是一脚踏空，又像是被一片渐冷的温热层层包裹着取代了所有声响。
四周分明亮晃晃着，映在谁那双暗金色的美眸里时却渐渐模糊了光。
“……咳咳。”
一瞬间的恍惚，让荧有意无意地望向了阿斯莫德身后的远方。
荧无力咳嗽着缓缓睁大着眼睛遥望着那一片渐渐浮现、又渐渐遥远模糊的因提瓦特花海。
她呆望了很久那于花海中一袭紫发的少年翩然轻笑的温柔模样，遥远得眸光也在跟着涣散。
那几乎已经没有知觉却又还攥着无锋剑剑柄的手掌缓缓松开，指尖颤抖着想要抬起。
还在淌血的薄唇嗫嚅着，却只有没能说出口的那些破碎的遗憾。
呢喃出来的那声称呼如此亲昵，如此轻微。
——她的救赎。
下一刻阿斯莫德那几近圣洁得不染纤尘的手掌凌冽地扯碎了她眼前的幻觉，重重地攥在了她那如天鹅般细长白皙的脖颈上，攥得骨骼都在隐隐作响。
“外来之人……在我记录的命轨中，你似乎表现得很恨他。”
阿斯莫德平淡地看着荧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祂依旧毫发无损。
祂身上藏匿着的所谓的力量对祂而言，似乎还不到真正动用的时候，方才却已然超乎了限制。
很显然此刻的阿斯莫德心底已经出现了已经很久未曾有过所谓的惊异，但也只是惊异。
无论如何，这样无法预料的错误仍是应该修正的。
“……”
闻言，荧那耳畔模糊的嗡鸣似乎陷入了寂静。
在这一刻她似乎已经醒了过来，平静得不做任何挣扎。
“……我……已经不恨他了……”
她感受着窒息的痛楚，脑海底却于这一刻的恻隐中认清了什么。
“他已经……偿还太多了……”
那缓缓浮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如此凄美如此温柔。
就连散乱着的那遮盖住沾血笑颜的金色发丝，都倒映着阳光的温暖。
“在恨他之前……我就已经……”
……
……
……
“先爱上了他了……”
火光中，荧枕着一怀未来得及开放的因提瓦特花蕊。
她轻轻嗅着那片纯白里那朦胧着的好像还有他的味道，就这么带着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最后一次连累他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争取了那么多时间了……他一定已经逃出去了。
一定已经逃出去了。
……
荧缓缓张开了嘴，竭尽全力地咬在了阿斯莫德的手掌上。
只是那还在试图争取什么时间的意图，终究是没能逃过祂的眼睛。
阿斯莫德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荧那遍体鳞伤的身影被一块块坍缩空间块限制在原地。
而那一双暗金色美眸里的色彩有些茫然，像是被修正着一些什么。
“……你，没有为王的资质。”
祂轻轻向着荧如此评价着，继而回首望向了高坛的另一处长阶。
毋庸置疑的事情是，荧那一步一步直勾勾对准了祂的疯狂计划几乎天衣无缝地都在祂的死角得到了最好的成效，甚至开始奠定了摧毁祂天平的根基。
只是精神始终有着缺陷的她，动摇太多。
闻言，荧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美眸不敢置信地睁大着渐渐映入绝望。
那模糊的视野中，阿斯莫德一点点走近了那悬浮于天光中的，一袭紫发的身影。
“啊……啊……”
朦胧中她怀里最后的纯白花蕊，也在她的眸中被烈火吞没。
触之不及的温暖，也已然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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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那被烧毁的木屋
那不知是呜咽还是抿于苦涩的哀鸣，似乎也没能传出荧那已然沙哑的声喉。
荧最终只是颤了颤她那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咬起唇屏气般悄悄地忍着疼痛收敛了声音。
这一刻她真的像极了一个因为没能把自己妆得好看而不敢去见自己爱人的普通女孩一般，不确定着自己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会不会让自己的爱人心慌，她只能祈祷着对方晚一点发现她。
那沾了血污的金色发丝仍是被这无处不在的微光照得明晃，散乱地遮在她那已经辨不明是何种表情的绝美脸庞前，试图浅浅地替她藏起了那抹遥远得恍若隔世的爱意与悲伤。
可却也没能遮藏住那双暗金色的美眸像极了透过这咫尺可及却又恍隔天涯的余温，就像是又坠落入了噩梦一般重重地垂下了头，浑身如神经质般不可自已地打颤。
荧只是忽然发现，她似乎又失去了所有。
所有想要守护仅有之物的计划、所有惧怕意外与伤害而显得歇斯底里的獠牙也折在了这里。
那颤抖愈发地剧烈，这一刻这个身形单薄又遍体鳞伤着的可怜女孩只是一直在傻傻看着自己身上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裙，想从那那面目全非中一点点数着自己还剩下什么。
直到呜咽的哭声被压抑得越来越困难，她甚至在乞求着自己的泪水不要如此脆弱落下。
因为啊，荧也知道现在只能哭喊着让那因自己而变得支离破碎的爱人来救她了。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她那似乎始终都未曾因疼痛动摇的绝美脸庞，一路蜿蜒着沾湿了她脸上干涸的血渍，像是在模糊白墙上的绛粉、在晃花着本就不好看的妆痕。
她在没有声音地哭泣着，脆弱地哭泣着。
但被拯救似乎是做不到的……她已经亲手毁了自己的救赎。
——在意识到，这份爱其实真实的时候。
那一刻牢牢拷住荧那纤弱四肢的坍缩空间块，也就像是枷锁般一点点晃响着。
似乎时至如今，她好像都没能真正愈合那被挑明于亮光下的伤口。
那一滴泪水一点点地划过脸颊、延至脖颈。
最终失重。
……
滴答——
那一滴泪水终究还是高高地坠落下，碎在了这洁白高坛的地面上。
似有所感的，那分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获斗忽然毫无征兆地颤巍巍抬起了头。
那双空洞的钴蓝色眼眸没有映出任何事物，似乎也已经看不见此刻站在他身前的天理维系者。
只是这一刻获斗脸上的表情分明显得那般认真，只是仍遥遥望着什么、像听见了什么。
被他衔在唇角的那条小红绳微微晃动着，始终没有掉下。
“你做的选择，仍是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阿斯莫德的声音显得很轻微，却不知为何忽然让失去意识的获斗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愕。
只是这一次他的头还没来得及抬起，一只轻柔冰冷的手掌就已经轻轻地搭放在了他那蓝紫色的长发上，一双无喜无悲的眸子始终与他对视、像是晃着微微的光亮。
“遵循你于高塔上的等价交换，我不会因你而迁怒于提瓦特大陆上的任何生灵。”
那片光亮像极了荧幕，荧幕上方是无数数据洪流所推演的时间终点。
祂将手掌轻轻地沿着那蓝紫色的长发拂落，摩挲着眼前少年那精致脸颊上碎片般的裂纹。
只是随祂指尖就要靠近在获斗脖颈那处咬痕上时，那预言的数值相距于祂的可能性。
——最终却只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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