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她曾经追逐着光芒飞翔。
可锁链冰冷的声响,锈蚀了残旧的窗。
透进的那些残忍的阳光,却照不到角落的冰冷里她拼命伸手的绝望!
如今,残破的翅膀
却满载着悲伤。
她已经坠落在迷茫……
眼睛,目视前方。
一席素妆,面无表情,独自流浪。
为什么,他知道得那么晚呢?
“不行……”
祸斗攥住了地上的狐狸面具,咬着牙将它戴到了脸上,颤抖着身躯缓缓站起,钴蓝色的眼眸已经开始涣散神智。
前世的心伤,是一种磨损,而他前世却并未有可以用于磨损的心脏,根本没有所谓的温暖可以失去,偏偏是此世不同。
他迈出第一步,左手被一道刀光划过,无声地落在地上,在血泊中滚落着,手腕上的红绳被血液浸透。
那胡家大院中的女孩从美梦中惊醒,惶恐不安地左顾右盼,眼泪止不住地流,向着大院外爬也似地赶赴,从梅花树上找到了那根长杖,向着门外拼命奔跑。
第二步便又是一刀,右手也翻飞在了半空,在一片血雨中砸落在地,涂抹出了怎样的色泽,无人知晓。
那奥藏山上的仙鹤从府邸中蓦然大惊,扑打着翅膀便拼命地向着璃月港的位置飞出,背上亦是坐着一个发色如雪,眼眸中杀意浓郁的少女正在解开红绳。
直至最后,轻策庄。
那暴怒的岩王帝君睁开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眸,这璃月境内的山石,似乎都无声颤抖了数分。
此刻。
祸斗的狐狸面具早已不知去向,他涣散着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在地上四肢全无,拼尽一切断断续续地向前挪动着,最终停在了荧的身旁,再无力气抬头。
他知道对方已经泪流满面,也知道她那紧握着无锋剑的素手究竟颤抖得有多厉害。
他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他只是想用一条命,去换取一次和对方最后说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
渌华池畔。
潺潺的流水浸湿了祸斗的衣裳,他半睁半闭着黯淡的钴蓝色眼眸。
他枕在少女的玉膝上,抬眼便是她暗金色眼眸中沉浸于梦魇中的绝望。
不允许他触及打破。
他的口鼻都还在溢血,像是稚嫩的大脑还承受不住这种浓烈的爱恨一般。
身体也不时神经质地颤抖着,带着他与她无边的绝望又一动不动。
祸斗听着荧轻轻地为他哼歌,那是他哼过的摇篮曲,在对方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中,比以往他哼过的任何桥段都要感伤。
那晶莹的泪滴破碎在他的面颊上,与那些混浊的血液凝在一起,被渌华池中的池水冲洗着,消散了她原有的踪迹。
他彻底明白醒悟了,这是他永远都唤不回与救不来的感情,远要比世间所有的爱恨都要复杂,因为最可怕的事情是。
现在对方的歌声里并没有对他的恨意,他也无比地渴望着听着对方哼唱着只为他哼的歌谣,却已经无法再度拥抱。
他宁可对方是握着无锋剑,一遍又一遍地将他杀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她那颗因他破碎的心,也一样将自己的心脏敲碎,彼此品尝着那碎裂的甜美。
他觉得他们的故事真的好短……
好晚,也好无力,好难以触及。
“……那,下一世我也一样,会追逐你,用不会再惹你恨的方式。”
祸斗此刻分明没有戴着狐狸面具,却清醒得不像是先前那副稚嫩的模样。
他很快在荧的眼眸中看见了恐惧,她却轻笑着点了点头,无可救药般宣告了他的再度失败,又一次打破了他的心防。
“不可以……吗?”
他的话语有些艰难,在拼命维持着思绪,不让自己的心智回归到受限于身体年龄那般,口鼻一点点地溢出血液。
他拥抱着这份撕扯翻涌的剧痛,只为直视她的双眸,唯有戴着像是荆棘做的苦痛头冠,才能窥与她相视的余光。
“不可以哦。”
荧甜美微笑着,将祸斗轻轻抱在怀中,俯下了绝美的脸庞,与他深深拥吻着,那搅在一起的舌尖,在彼此的心中是如此冰凉,如此地不可挽回。
祸斗不甘地挣扎着,想要阻止这种错误的延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明明已经很靠近自己的那颗心,再渐渐远去。
他呜咽哭着,痛苦地闭上了溢满泪水的眼睛,一边由着他曾经的爱人将他亲吻,一边像是感受着什么珍贵无比的事物正在死去那般无力,无法反抗。
从前世,他就已经失去了。
再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九十七章:他把烛火当阳光,燃去双翼
这一吻真的好漫长,连岁月都好似荒芜得仅剩薄凉。
水珠从他如蓝紫色银河般悲戚的长发滴落,在这渌华池上漾起涟漪。
一圈一圈泛远,在平静中云散烟消,直至无声的唇分打破眷恋。
那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已经无比黯淡,祸斗身体里的血液被池水从削断的四肢中抽离,这渐渐远去的生息,是他与她所能继续依偎在凄美错误里的倒计时。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他仍是直视着她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像是梦了一场黄昏,口唇中苍白的声响细若游丝。
在闭上双眸之前,他只愿为那一缕阳光坠落千丈深渊,因为那真的好美。
“再,看我一眼……好吗?”
闻言,双眸饱含歉与怨的荧只是低眉浅笑,素手轻抚着祸斗柔顺的发丝。
“我爱你哦,一直一直都好爱,都好爱你,几百年里都在找你哦。”
她深情地直视着那双黯淡的钴蓝色眼眸,一字一句铭刻了流年。
这一刻,祸斗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荧……我好冷……”
他呢喃着,放任着自己的思绪被如流放的罪人般飘远。
“所以……放开祸斗,好吗?”
祸斗想着,他真的好没用,在现在明明是对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
他的身上却依旧没有暖意可以予她拥抱,他已经因赎罪用掉了双手,去换来了与她依偎的这一片刻短暂的原谅,枕着她已经为数不多的温柔。
这样太过炽热的爱恋,会凉了她的怀抱的。
你看,她已经在颤抖了。
“对不起,夫君。”
荧红着眼眶,笑得甜美得就像是数百年前他们初遇时那样温柔。
她听着自己再度心碎的声音,这句呢喃的爱语他却已经像是被惩罚般不能听清。
“所以永别吧,不要再追逐我了,错过荧……好吗?”
她看着祸斗的长发散落在池水中荡漾开,彻底黯淡的双眸饱含眷恋,让她心里的痛彻从眼睑延伸到指尖,捂着被泪花打湿的脸,失声痛哭。
那暗金色美眸中所有他给予的色彩,被红泪沾湿殆尽。
像是注定般地,那一身白裙的倩影背对着他,孑然一身走远。
错误的故事,终于像是错误般迎来了、等到了错误的结局。
……
渌华池的位置,那个仿佛心弦被崩断的白发少女嘶声怒吼着。
手握着悲鸣不已的长枪,将沿途所能见到的一切景物都砸了个粉碎,那冲天的杀意歇斯底里地照湿了她美艳的脸庞。
直至姗姗来迟的麟血半仙赶到时,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就坐在那一颗碎石上看着天上的云,银白色的美眸中淡薄得缺失感情,双手的虎口处都还在一滴一滴地淌落鲜血。
“师姐……?”
申鹤的雪白色长发已经凌乱,也不知道心是否又添了魔障,那已经湿透的衣衫在风中显得单薄,流落着寒意结成冰花坠落。
甘雨捂着嘴,红着眼眶跑了上来,将她可怜的师妹紧紧拥在了怀里,学着留云安抚她那般,像一个温柔的大师姐那样轻拍着申鹤的背,让她得以放下疲倦入眠。
“斗儿没事……师父他们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帝君大人也已经赶到,一切有更好的办法,都会好起来的……呜……”
她回想起了祸斗被钟离颤抖着从渌华池中抱起时那副惨状,却是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肩膀,抽了抽鼻子,继而终于大哭了出来。
她多想用呜咽竭力忍住,却终是欲盖弥彰地哭成了泪人。
“……是我不好,我命犯孤煞,却还替小师弟梳头,若不是我……”
申鹤听着甘雨的哭声呢喃着,带着倦意深深陷入了昏迷,柔弱的身形不时在噩梦中颤抖。
“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到……我会让其血债血偿的……”
她的声音十分微弱,显然已经发了高烧,这一场大病在心,怕是已经难以痊愈。
……
荒原上。
魈听着风的痕迹,沉默不语地将祸斗断在地上的手脚拾起,抿着唇压抑着狂怒拥在怀里,只是用那双饱含杀意的柳叶眼紧紧盯着手里的狐狸面具。
盯着面具上的那深深的刀痕,沉默不语地将他别在了腰间。
同样被他别在腰间的,还有一支显然是被谁竭力护好的小竹笛,那小竹笛在手工编织的囊袋里护养得很好,显然经常是被拿出来爱惜擦拭过。
“放心吧,小师弟……璃月的护法夜叉有我,我会连你那份一并执起。”
他摩挲着腰间的狐狸面具,呢喃的声音有些沙哑。
“往后,我要这璃月再无贼人敢近你的身,若真是那些记恨你的盗宝团所为……”
这一刻,荒野上的狂风咆哮,掀散了潭边鸥鹭。
“我要让他们当真求死不得!!”
魈眉目狰狞地低喝着,手里的和璞鸢攥得紧紧。
此刻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业障,似乎显得更深了数分。
……
璃月港,多少人家都喑哑着站在桥畔,眸中皆是惊愕与悲伤。
那头,胡老紧紧抱着怀里被砍去手脚陷入昏迷的小祸斗,老泪纵横地牵着小胡桃的手,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那般颤巍巍地向着璃月港走来。
此刻的还在昏迷的祸斗半睁半闭着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黯淡得如同死物,新换上的衣袖与裤腿空荡荡地在风中轻摆着,像一个真正的人偶那般安静。
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留云、削月与理水三人目光黯然,毫不吝啬地将身上的仙力尽数笼罩到祸斗的身上,护着他的最后一丝生机。
那抹生机甚至已经经不起摇晃,他们只能一步步护着他一路回到璃月港。
人群中,小行秋小重云钻出人群,霎时苍白着脸,嗫嚅着唇紧盯着那显然是已经命悬一线的小祸斗,随后一样冒出头来的小香菱和小云堇见了,更是直接哇地大哭了出来。
“那孩子……是小获斗?”
东升猛地瞪大双眼,不自觉地将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着喘着粗气。
“你告诉我……今天早上还在在我摊子前活蹦乱跳的小获斗,现在成了这样?!!”
他的身影一顿摇晃,被身旁同样脸色惨白的卯师父扶住。
“我他妈为什么早上没看好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像魔怔般手脚乱动,自责的泪水翻涌着,泣不成声。
“那还是个孩子啊……那是咱璃月的宝啊!!”
石头和老章等人红着眼眶,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赶忙向着家里跑,准备砸锅卖铁凑钱去给祸斗买药,身影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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