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他呢喃着轻轻微笑,不再去思考这些那些。
只是伸手将一旁装满甘露的竹筒递给了对方,目光柔和地看着小祸斗抬起小脑袋瓜,双手捧着竹筒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随后又抬起头眯着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唔!祸斗很喜欢,帝君大人可以教我怎么做吗,我想做给阿桃吃。”
祸斗雀跃地点着头,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些因欣喜泛红。
与其说他是原谅了钟离对他的伤害,倒不如说是自我选择了淡忘,仍是保留着心底的那份依赖与信任,刻意不去思考这份宠爱的真实与否了吧。
他抱着怀里的狐狸面具,摩挲着上面永远无法恢复的狰狞豁口,笑得真的像是一如既往般美好,像是什么伤痕都未曾真正留下。
……
但是,帝君大人……千万不要再有第二次背叛了。
那因温暖与善意而生的获斗早已裂纹斑斑,再经不起颠簸了。
若是有一天他终于知道,从没有光可以降临予他。
那当他举起刀刃哭着向你反抗时,请如他所愿地将他毁灭吧。
……
府邸内,申鹤缓缓睁开双眸从蒲团上站起,缓缓伸了一个轻松惬意的懒腰。
大概也只有这时,她那绝美清艳的俏脸上才会隐隐有那么一丝少女应有的慵懒与可爱。
当她将平静的目光投望到床上时,眼底也不由得泛起了丝丝温柔。
还未睡醒的可怜小祸斗早已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挤到床边。
那小半个身子连同他的小脑袋瓜都耷拉在床沿,好在那小手似乎下意识努力地攥紧了甘雨那搭在他小肚肚上的修长玉足,这才勉强没啪嗒一声落到床底。
他那精致小脸上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却还带着些许满足的笑容,似乎是做了场好梦。
但结合他那可怜巴巴的睡姿,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只让人觉得心疼又好笑。
而在床上的中央,甘雨呼呼大睡得连口水都从嘴角蜿蜒,窈窕身姿早已经呈大字型摆放,那被子一样也已经被踢到了身旁,半落在地板上耷拉。
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中把自家年幼而又不太聪明的小师弟当成了脚垫。
欺负得他像是就要摔下山坡,却在最后关头咬住救命稻草,僵持在原地泪眼汪汪不知所措的小椰羊一样可怜。
申鹤微笑呢喃着,缓缓走到床边,把自家可怜的小师弟从甘雨的小脚丫下一把揪了出来,揽在怀里十分惜爱地蹭了蹭他的小肉脸,这才让后者的小睡颜似乎变得和缓了些许。
“……大师姐她不是故意的,难为你了,小师弟。”
她又细心地伸出手将那垂落的被子盖回到甘雨身上,寻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随后才一路轻轻怀抱着自家小师弟向着后者的房间走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些许摇晃,祸斗这才缓缓睁开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睡眼惺忪地抬起小脑袋瓜看着自家的二师姐,眼里带着些许困惑。
“二师姐,早……唔,祸斗的脖子好酸痛,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他支吾着,十分不解地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随后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昨晚梦见了帝君大人!!他带着祸斗去了一个好漂亮的地方玩了好久,还给了我一把好看的梳子,和我讲了好多话。”
祸斗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伸手向着口袋里掏了掏,很快就摸出了一把模样十分精致典雅的小梳子,通体晶莹璀璨,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耀眼夺目。
闻言,申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停在了祸斗的房间门前,将对方从怀抱里轻轻放落,揉着他的小脑袋瓜轻声开口回应。
“嗯,师姐觉得很好看,小师弟要好好保管。”
“为了保管好包括你在内所有一切必须珍视的事物,你要变得强大。”
也许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原来她也有口吻如此温柔的时候吧。
眼前祸斗乖巧点头的画面,被她当做了记忆中最珍视的画面之一,她将永远铭记直至生命的尽头,绝不会忘的……
一直目送着申鹤离开后。
祸斗这才十分宝贝地端凝起手里的这把小梳子看了好久。
他满足微笑着,将它放在了小布兜里挂在了腰间,与那根小竹笛和狐狸面具放在了一起。
待到他转过身想要敲门唤醒小胡桃时,才发现房间门其实早已悄悄开了一条小缝。
“唔……我记得昨晚阿桃明明是将门锁紧的呀。”
他轻轻推开房间门,步伐轻缓地走到了床前。
却见小胡桃不知何时已经踢开了小被子,只是蜷缩着攥紧手里那纸婚书,脸上戴着淡淡的忧虑,似乎昨晚睡得并不安分。
在祸斗想要伸手替她盖好被子时,目光却久久地放在了那一纸婚书上。
那上面红纸黑字署上的曾用名那栏似乎有哪里不对,直到此刻他才蓦然发现。
“为什么……‘获斗’会是曾用名呢?”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坎上,那心头挥之不去的悸动让他困惑不已。
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他并不知晓这些许变化究竟为何。
那钴蓝色的眼眸下意识地瞥向了床头柜的方向,那瞳孔深处倒映着的色彩分明有着一抹血红与遗憾,似乎那把暗铁剑他还未挥舞尽兴。
又或者,是直觉意识到有着什么过往正在将他追逐,要破坏掉他眼下的美好一般。
就在这时,小胡桃的梦呓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此刻她似乎是在呼喊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小脾气,显得已经很着急。
祸斗温柔地看着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自己这些天已经足够任性了,该乖乖回归自己的家庭地位了。
随即他将身上的物品一并放到了床头柜上,搂着小被子缓缓地睡到了她的身旁。
将那小被子轻轻摊开,等着对方一如既往地动了动小鼻子,如小树袋熊般迅速无比地钻到他的怀里后,才将那小被子轻轻放落,缓缓地闭上了那一样困倦的眼眸。
“早安好梦,阿桃……”
他的声音很小,直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字迹听得到的话。
“还有……九年零二个月。”
……
孤云阁,一处地脉的岩层如有生命般攒动。
那些震荡的波纹将周围的石块推挪,渐变成了一处宽敞的呈圆形的平地。
耀眼的光华凝聚梭形陀螺模样的晶体,其外层很快便被一层又一层切得正方而又纯粹无比的基岩笼盖,呈一块立方体般悬浮在原地。
在其下方缓缓垒起的岩层柱台将它抬至半空,隐约有种莫名地渴望般向着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的奥藏山凝望着,带着浓浓的亲昵。
若是祸斗此刻出现在此处,那肯定能从那摩挲着不断发出声响的岩石立方中听出那只有他能听得明白的语言,哪怕这些话语的意思也很是简单。
——「吾主,你往何处去?」
那垒砌的纯粹岩元素攒动着,渐渐蛰伏回到场地中央陷入沉眠。
等待着为谁去身先士卒、拓野开疆。
……
深渊殿堂,纯白城堡。
此刻那原本只有黑暗与混沌的天穹中央,忽然被谁轻轻抛起了一块古老的石印。
荧倚着围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上空的石印悬浮旋转,在其上方古老无比的纹路共鸣的作用下骤然散发出耀眼的亮光,如同白日般将这片深渊照亮。
那城堡之下足足十数万深渊使徒与深渊法师的身影齐齐列阵,纷纷昂首凝望。
其中不乏有在外界根本未曾出现过的,那身影虚幻如鬼魅的狼影仰天长啸、骑着龙蜥嘎吱作响的空壳铠甲骑兵眼露寒芒。
那凶煞冲天的气息,是如踏着尸山血海的恶鬼般,如黑云压城势不可挡。
单凭这样一股力量,分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此世包括璃月在内的任何一个国家动辄毁灭,以那最古老的,名为凯瑞亚的文明之名。
许久之后,那站在最高处头戴皇冠的倩影才终于低头俯瞰。
那暗金色的眼眸深邃而又坚毅,那金黄色的及腰长发随风轻摆,身上的一袭暗红色长裙瑰丽华贵,无声的威严与威势随她指尖轻轻扣动的节拍蔓延。
她看向远方,那原本未被光明照耀的迷雾散开,分明如同国度一般的疆土倒映在她的眼眸中,那被世人诟病成无可开化的所谓魔物纷纷兴奋抬头。
同样分明在耕作粮草、圈养牲畜,拥有任何一个国家本就应有的运作实力与文化,甚至也在暗地中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与当世七国保有经济交流。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绕过这些地方,来到我这片城堡的呢?”
荧低垂下眼眉,颇有些玩味地扬起嘴角,笑得无比戏谑傲慢。
“渊上,这样轮换的日夜还可以持续多久?”
她回过头,那齐齐单膝跪地在她身前的数个深渊使徒中,渊上闻言便抬头回应。
“回公主殿下,此番在稻妻夺得的怨念十分纯粹,单是日夜运作,便可供深渊国度运转百年之久。”
他的声音并不掩抑着激动,眼底亦是带着浓烈的敬仰。
“此外,白夜国所有尚存可用的科技以及能源都已经运转回到这里,根据那些文献记载,兴许再过十数年我们便能寻出解除诅咒的方法。”
话音一落,那周遭的其他深渊使徒亦是狂喜难抑地兴奋到发颤。
“以及公主殿下您有意寻找的那位‘兄长’已然有所消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老人家,你姓针对么
轻策庄,天穹上阴云密布。
很常有的,这样潮湿的雨天会让腿脚已经不利索的老人们回犯风湿骨痛。
医馆内的病床前,老针轻抚着胡须,将病患腿上那最后一根银针取下。
“想来是长途跋涉淌多了裤腿,并无大碍的,切记这些天里腿脚莫要沾湿寒水即可。”
“我抓些药给你拿回去用热水浸泡,最多温养三月就可见效,保管你往后都不再复发腿病,只是日后再赶远路便要留心这次教训了。”
老针淡然微笑开口劝言,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眼前这病患的衣着是何其古怪。
纵然自打进门来对方就始终未摘下头上的黑蓑笠与脸上的黑面纱,一身黑衣亦是湿了都不肯褪下,来路亦是不肯表明,但那腿病无疑是真的。
这轻策庄都是些老弱妇孺而又身居穷山僻壤,鲜少有他国旅客愿意跋山涉水莅临此地,更何况是穿成这幅显然是来者不善的模样,老针心底说不怵那也是假的。
他摇摇头把思绪抛之脑后,不想再招惹是非,只想用善举与婉言劝服对方让他打消心底作恶的念头,趁早离开这片清净之地。
就在他十分自然地转身,就要走回房内拿药时。
那坐在床头的男子只是用复杂的目光凝望着老针的背影,似乎是在内心一连博弈了许久后,他终于还是缓缓开口。
“……老人家,你不能走。”
他的话语平淡,声音里带着些许寒意。
恰是这一声语下,医馆外的天上闷雷响了一声,大雨下得更加滂沱。
“若是你想逃,会没命的。”
闻声,老针的身影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浑浊的老眼里神色落寞。
他偏过头,平静无比地看着那医馆外,看着那缓缓走进来的其他数位头戴黑蓑,身穿黑衣的身影,他们那口鼻亦是皆被面纱遮掩,神色难以捉摸。
“……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跑不了的,你们若是要我的命我亦逃不过,只是莫要再害了庄里别户人家的清静。”
老针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是猜到了今天自己避不过这一遭凶多吉少了。
他转过身,那平静的目光,却让坐在病床上的那个男子不自觉移开了眼眸。
“若是寻财,看上了什么值钱物什,便拿走罢……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榨了,轻策庄里没有青壮,最后那对年轻夫妇也在这两天搬回璃月港了。”
闻言,那男子暗暗攥紧了拳头,许久后又无奈摊开。
他似乎是内心有所羞愧那般,而不忍与这才救了自己一遭的老者对视,但碍于身份的特殊也未再能说些什么。
那首先走进医馆内的另一位黑衣男子走到老针身前,取出了一张寻人启事缓缓摊开。
纸张被雨水沾湿,显得有些发皱。
但祸斗的照片仍是实打实印在上方,任凭谁都能一眼看清那照片里的人儿那脸上神色究竟是怎样惶恐怎样不安。
此刻手持寻人启事的男子只字不提地看着老针,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他手势一招,那同样走进医馆内的其他黑衣人亦是话也不说就开始在这小医馆内肆意搜罗,翻找着他们想要找到的线索。
或者说,是在找这位老者与祸斗究竟有何交情的依凭。
老针瞥了一眼那纸上无比熟悉的幼小身影,皱起眉头似在细细回想。
“我没见过这孩子,这不是稻妻的寻人启事么,怎的找到璃月来了?”
他揉了揉昏花老眼,声音无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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