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 第54章

作者:冰洞海豹

  (本章完)

第126章 亚空间次级神不是小猫咪

  

  “这不对劲。”舰桥中的十号先知神经质地大喊。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广播信号上。这艘船上的所有夜之子,不论他们是从久远的过去中流落至此的,还是自与“现在”的这个时点更靠近些的某刻新生的,都无一例外地被经由电子数据转化而来的声音与影像迷住了。

  这些乌合之众里没有人在真正意义上见过他们的基因之父,当然也没法从一段显然可以被伪造的广播信息中辨认出演讲之人的真伪——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但这其中显然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所有夜之子体内的基因种子都在这声音中欢唱,奔腾的血液在他们见到那影像的第一个瞬间里便欢悦地宣告着臣服。他们本应该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发出质疑,甚至否定,但没有一个人做得到。

  哪怕是正在大喊“这不对劲”的十号先知本人。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生的!”即便如此,他神经质的声音依然在大喊,“这与我本来的预见毫不相干,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依然没有人理他,就连悬挂在他身边的那具奴工的尸体,也同样缄口不言。或许是来自基因种子的馈赠,或许是他自己的天赋,对十号先知来说,“与亡者交谈”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就像他的前任,或者他的基因之父那样。

  这或许是因为无法控制的灵能压迫了他的生理,令他在类似的场合容易产生幻觉,又或者是亚空间中的某些东西想要借由他身边的尸体向他传达某些信息,并且在他们交谈时故意将时间拉长。但现在,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没有突如其来的困扰,没有令人癫狂的预兆,就连亚空间都顺服地平静下来,喋喋不休的絮语也消弭于无形。这令十号先知在一时间很不适应,好像那些该被诅咒的天赋突然决定离他而去那样,他的世界变得和那些更“不灵性”的兄弟们一般无二,只剩下了他自己,物质宇宙,以及回荡在舰桥中的,由广播传递而出的基因之父的声音。

  他或许该说服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难得一见的、所有人都渴望已久的话语上,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令他就是做不到。他无法不神经质地对比,自己在原本的预见中所见到的一切,以及现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没有预见到这么一番演讲。

  他本见到的是,瘟疫之神的舰队正于极限星域中肆虐,而他们将在一颗叫做帕梅尼奥的星球上发现基因之父的身影。康拉德·科兹会站在对抗死亡守卫与恶魔原体的最前方,为了帝国,与罗伯特·基里曼并肩作战。

  这已经是一个足够荒谬的预言了。所有听过这个预言的战帮首领都以为他是在说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有几个甚至还勃然大怒地想要杀死他。十号自己也觉得这预言太过荒谬,但出于对基因种子里流传下来的能力的信任,他没有完全否定这件事将会在未来真实发生的可能性。

  在他的强烈坚持之下,这个消息最终还是通过夜之子们隐秘的通讯网,被传递给了所有的战帮。又因为,关于基因之父的、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传言,都会轻易触动蝙蝠们的神经。午夜领主最终还是倾巢出动,纠集了整个“军团”约六万人的全部力量——在第十三次黑暗远征之后,他们就只剩下这点人了——作为一个整体,浩浩荡荡地压上了帕梅尼奥星系的曼德维尔点。

  他们想知道这个预言是不是真的,他们是否能够真正在这颗星球上找到他们的基因之父。如果不能,那也不打紧,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当帝国摄政在因为瘟疫战士的进攻焦头烂额的同时,他们也可以在这个富庶的小小王国里狠狠捞上一笔。

  当然,如果预言发生了错误,他们没有找到他们的基因之父,那么,“耍了他们所有人”的十号先知会变成什么样,那就不好说了。十号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他愿意赌。

  但现在,这件事情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发生了:他的预言错了,但午夜领主又确实在帕梅尼奥星系的边缘确认到了康拉德·科兹的存在。

  这或许令十号先知免除了自己的杀身之祸(当然,在午夜领主的概念里,这个词最终的实际表现总会比单纯的“死亡”糟糕上一百万倍),却也同时令他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与迷茫。

  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得太久,因为广播中的内容其实不算很长:在影像与音频播放过一轮之后,接收器显现出明显的卡顿,在如此短暂的几秒钟后,这场演讲明显地开始轮播。即便完全可以预测接下来的内容不过是之前的重复,在场的任何一个午夜领主也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上面移开——只除了十号先知。

  某种无法解释的恐怖突如其来地攫住了他的心神,在那个电光石火的瞬间里,他陡然间明白了,为何他那如附骨之疽般对他纠缠不放的天赋在方才奇特地安静了下来:

  夜之主,在此刻驾临。

  ——

  正在泰罗斯大教堂中“值勤”的亚戈·赛维塔里昂,在同一个瞬间里,很突兀地闭上了嘴。

  这很不寻常,因为在这个瞬间里,他显然还有半句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没有出口。在场不会有人认为他在此刻突然词穷——首先,狄格里斯和常胜军们普遍认为,这个词大概就不存在于午夜领主一连长的辞典当中;其次,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

  他身上的铁骑式终结者动力甲在紧接着的下一个瞬间里肉眼可见地下线了所有武器系统,紧接着是动力系统,再接着,它连关节移动和广播发声的机能都完全地锁死了。那件甲胄在瞬息之间从作战中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变成了关押犯人的坚固牢笼,极限战士智库馆长在恍惚间仿佛听闻,有一个女性的声音隐约穿透了帷幕,正气急败坏地大喊着,叫所有人都离他远点。

  再然后,理应被完全锁死密闭的动力甲中,有鲜血从缝隙中渗透出来。这是不该发生的事,在动力甲锁死之后,亚戈·赛维塔里昂的一切,他的躯壳,鲜血,乃至声音都应该被牢固地锁定在其中——但,这件事就是这样发生了。

  一连长受苦的惨嚎声被他自己所无法控制的灵能裹挟,穿透了动力甲的锁闭,回荡在布道厅被精心设计过的墙壁之间。狄格里斯在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法杖,以迅捷的反应和高超的技艺,为在场的其他所有人抵挡了这一阵饱含痛苦的灵能冲击——但紧接着,他发现,这不是一个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

  在他所没有见到的地方,泰罗斯大教堂中隐蔽的各处,原本藏匿在阴影与黑暗中的午夜之子们也在同一时间里经受了几乎相同的遭遇,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并非灵能者,因此他们在痛苦中造成的破坏,与他们的一连长相比,不会太有威胁性。在空无一人的大教堂中,他们的异常也不会引起过分的注意

  在更远处的虚空当中,朝着曼德维尔点持续航行着的狮鬃号上,其中被卸去了装甲关押起来的午夜领主们也经受了同样的遭遇。负责看管他们的黑暗天使本以为,他们在科兹预先的透露之下对类似的景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实际见到牢房内正在发生的景象时,他们还是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固有认知。

  而在午夜领主破败的、东拼西凑起来的舰队中,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每一艘舰船之内的每一个夜之子身上。仅有康拉德·科兹本人,以及他身边那十八位早已通过了同样的试炼的午夜领主,能够免于这种折磨,施施然地行走在这可怖的活地狱当中。

  午夜领主的原体在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声中咯咯地笑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他就是这样可憎又恐怖的怪物。除了痛苦与折磨之外,他给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

  哪怕对方是他的基因之子。

  咪呜(六点)

  大家可能忘了,十号预言发作的那个时候是杰斯塔尔副本刚结束,咕哒人理再编造成的影响在亚空间中掀起了涟漪,他借此预言到壳子复活并且会在现实宇宙中活动。

  但咕哒因为本身的特性(异界来客)和亚空间两位大能(老T和老E)的联手cover而无法被检索,就连壳子本人也觉得咕哒一出手所有相关的未来都会被扰乱。所以十号看见的景象是从当时的情况开始,排除了一切咕哒的影响之后推演得出的结论(当然是错的)。

  其实感觉40K午夜领主在第十三次黑暗远征从了顿哥哥去打了灵族方舟之后就查无此人了,因此NL现状都是我编的。

  也可能是我考据不到位,如果有错的话请速速把原典甩我脸上,感恩比心。

  (本章完)

第127章 谁还不会多线程工作了

  

  很有趣。康拉德·科兹以一种抽离的态度审视着自己周围的一切。

  这种“抽离”并不只是通常概念上的那种“抽离”,正如他现在的“周围”也不是日常语境中所表达的那种“周围”一样。

  一方面,他确实行走在这艘破破烂烂,缝缝补补,似乎快要难以为继,但依然在虚空中苟延残喘的舰船上。他在他子嗣们的哀嚎声中,看着另一些子嗣们迅速地“处理”着目前需要被处理的一切——稀少的凡人船员,浑浑噩噩的奴工,他们需要通过驱使这些比机仆好不了多少的东西们来操纵舰船本身,好让它在它的主人们陷入痛苦谵妄的同时为它主人的主人效忠。

  理论上并不需要护卫的科兹在此行中依然带着自己身边的十八个人,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不是很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和凡人沟通。他当然做得到,但他没有那种耐性,而军团的士兵就是为了这些杂事而存在的。

  另一方面,他并未身处于现实当中的舰船上。他的意识高悬在浩瀚洋中的某处,向下俯瞰着自己的躯壳在舰船上闲庭信步,俯瞰着自己周围的子嗣轻而易举地镇压着几乎可以算是没有的反抗行为,俯瞰着更多午夜领主阿斯塔特战士们的哭嚎与挣扎——就好像,他是黑夜中的王者,高踞在象征权力的塔楼之上,睥睨着这一切。

  他走在一艘船中通往舰桥的路上,但却将整个舰队中的所有阿斯塔特尽收眼底;他检阅着此时此刻午夜领主根本不存在的军容军纪,却也同时在对他们所有人过往中犯下的罪孽做出审判。

  这感觉真奇妙。科兹这么想。

  在真正动手尝试这样做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在同一时间里翻阅五万三千六百四十二份基因子嗣的人生。当然,他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亚空间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的这一特性做了弊,但,在这之前,他也不清楚还有这种作弊的手段。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支舰队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中阿斯塔特的总数在六万有余。作为午夜领主的原体,非常清楚自己子嗣到底是怎样“运营”整个军团的科兹,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产生的乌龙了:

  这些分帮结派的战帮首领们照管自己所有的兵力就像童话中的巨龙看守自己的财产,他们不会允许其他人过多地探知自己的真正实力,在自报家门时会故意让自己报出的数字产生虚高——这往往是出于虚荣或者虚张声势之类的原因。

  午夜领主们自己也都知道自己的同僚们是怎样的德行,在战帮集结点算人数之后,没有人相信那个被统计出来的八万有余的数字。但以此为依据,他们普遍认为六万左右是一个差不多真实的数据,只可惜,情况要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更残酷一点。

  科兹的一部分事不关己地分析推演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一部分指挥着他的躯壳心不在焉地走进了这艘船的舰桥。在他简单地处理负责其中工作的机组人员时,这场审判中的第一个死者出现了;在他意识到,那些还有行动能力的凡人将目前发生的这件事认作另一场混沌战帮与混沌战帮之间的倾轧,并为求保命毫不犹豫地投降时,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罪犯近乎同时地宣告了死亡。

  他们在亚空间中走得太远了。科兹冷酷地想。不管他们有什么原因,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想要求取这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力量,他们都走得太远了。结局已定,他们必须死。

  接下来,他看着自己利用通讯装置,向这艘舰船所属的整个战帮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并要求他们归顺。这并非对星际战士,而是对负责操控舰船的凡人们做出的发言。放在其他军团,或许整件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但这可是午夜领主——因此他满意地听到了通讯链路中,以颤抖的声音宣誓效忠的投诚信息如雪片般飞来。

  与此同时,他又因确凿无疑的亚空间影响而处死了自己的二十四个子嗣。

  五万三千六百四十二,五万三千六百一十五,五万三千五百七十五——五万三千五百七十四。

  在他完成了这一切,准备通过传送台从这艘舰船上离开的同时,他注意到,被审判之路所囚困住的子嗣数量突然减少了一位,但这一次的减员却与他的意志无关。

  他从至高天上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得出了结论:是赛维塔。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他已经凭自己的力量成功地走出去了。

  有那么转瞬即逝的一刹那,科兹有点心虚。但紧接着,他就因为这件事生出了一些满意的自豪感。他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边角上的问题中收回来,确认自己的躯壳能够顺利通过这一次亚空间传送。

  ——又怎么会不顺利呢?此时此刻,这周围的亚空间近乎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他和簇拥着他的子嗣走在了另一条船的走廊上,五万三千五百四十九,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毫无新意的“装潢”,五万三千五百二十二,随后,他们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把之前他们所作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五万两千四百七十四——这期间里,除开那些在亚空间中走得太远的子嗣们之外,原本被黑暗天使羁押、从第三十个千年一同流落到今日的黑甲卫红手套派也都成功地自己离开了。

  为什么这样对我们?亚空间中传来痛苦而愤恨的呼号。

  这是被他处死的子嗣们灵魂的回响吗?还是某种亚空间邪物假托了这些逸散的能量,想要迷惑他才如此说的话?科兹懒得分辨,他只是一视同仁地作答:

  “为什么?”他在物理宇宙中正赶往第三个战帮的旗舰,他在至高天中睥睨着向他发问的不成型能量,“难道我的审判之意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你们自己卑微龌龊的人生还不够对你们的下场做出解释吗?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宽恕,而是为了纠正我从前曾犯下的错误。”

  合理的刑罚,最后伴随宽恕与教化,或许藤丸立香会这么做吧。科兹无所谓地思考。但他不同,他会在确定有效的同时选更简单的那个选项。

  五万两千三百七十九。

  可是我们没有选择!那个声音依然在大喊。为了生存,我们必须这样做!为了生存,我们必须犯下罪孽!我们来到这里,只是想见您一面。您应该清楚,在常人眼中,这本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我们还是怀揣着最卑微的希冀来了——可您却只将冰冷的审判和残酷的折磨赠与我们!我们依然没有选择!

  科兹丝毫不为所动。他回应时的语气平静,但是是一种漠然的平静:“真有趣。”

  他从至高天上俯瞰那敢于质问他的那一团能量汇聚而成的阴影,开口:“你说伱们是想来见我的,那么现在,你们见到了。”

  五万两千两百七十一。

  “你说你们没有选择,我会告诉你们,你们错了——你们当然有选择。”夜之主俯瞰着他的罪恶,“你们可以选择去死,那样显然更轻松。没有任何刑罚能够越过死亡继续惩罚你们,你们大可以带着自己的累累罪孽,接着做一名逃兵。”

  在亚空间中,时间的流逝陡然间凝固住了。这或许是科兹自己的意志,或许是亚空间本身在运行当中产生的自然现象,不过至少,他没有因此显露出任何讶异的神色。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忍受这一切。”他继续着他的声明,“直面自己的罪行,接受那些惩罚,忍耐一切折磨——我不会因此而宽恕你们。你们该从最开始时就知道,我是一位非常严苛的法官,我的字典中没有‘宽恕’这个词。重申:我不会因此宽恕你们,但我会赞赏你们的意志,允许你们继续活下去,去赎还自己的罪过。”

  五万两千两百七十一。

  这令科兹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他依然在继续:“当然,你们得知道,这不是一条只要走下去,就必定能成功的道路。你们随时都可能死在半道上——毕竟,你们中的一些人犯下了实在是罄竹难书的罪行,对应的惩罚自然也会更加严格。即便是阿斯塔特的肉体和精神,也很有可能因此而崩溃。这将会是一场不能保证生还率的、痛苦而漫长的死亡之旅,如果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么或许,一个更加迅速且安宁的终结更适合你。”

  他说完了这些话,安静地等待了一秒、两秒,三秒。那团向他表达不满的阴影重新变化为不定型的能量,依然徘徊在附近,但却不再发表意见。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康拉德·科兹再一次确认了他子嗣的数量:

  五万两千两百七十一。

  这个纹丝不动的数据,令午夜领主原体一时间说不出话。

  咪呜(无了)

  还并不是最终剩下的数字……

  (本章完)

第128章 友谊是魔法,但爱才是奇迹

  

  五万两千两百七十一。

  这个数字在原位停留了一段难以被计量的时间之后,再次开始下滑。

  在此期间里,一直在现实中无聊地重复着“登舰-镇压-收复”这种机械动作的科兹被数字的改变所触动,从高天之上投下了一瞥:他的一些子嗣从中走出来了。

  惊讶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出现,答案就已经被呈上了他的眼前。这陆续从审判之路上得到解脱的零星几人,成为阿斯塔特、加入混沌战帮的时间,至少从主观上来讲,还没有很长。虽说在这之前他们就大多已经是出身地里的同龄人中罪行累累的穷凶极恶之徒了,但,他们目前度过的生命的长度并不支持他们积累下太过严重的罪恶,因此,他们在此处需要经历的审判也比其他人少一些。

  他俯瞰着那些从缓缓结束的痛苦中清醒过来的子嗣,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为此高兴。紧接着,他发现那零星的几个午夜领主新兵挣扎着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是试图向身边依然还几乎无法接受外界信息的老兵进行无意义的炫耀——这令科兹重新确认了,他们也不过是另一种型号的小混蛋而已。

  至高天中的他利用血脉的链接喝止了这些事情,并且命令他们从他们自己的船上开始工作——统合舰队中所有的船只,向他,午夜领主原体,所有夜之子的基因之父效忠。

  这些人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身上的变化:原体以亚空间之力强加于犯罪者身上的“红手套”,这让他们在移动自己的手指,或者接触到任何其他物品的时候都感受到犹如刀割一般的痛苦。但他们仍然欢天喜地地开始执行从原体处获得的第一个命令,就好像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折磨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那样。

  原本的科兹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军团士兵就该去执行原体的每一个命令。但现在,在经历过第二次人生当中的一切,意识到原体的身份并不能成为一切行为逻辑中的最终答案之后,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们会做这种“不合逻辑”的事。

  在此之前,科兹与他的子嗣素未谋面,即便紧接着,他通过基因种子带来的碱基契约与他们所有人建立了亚空间意义上的联系,但他也只通过这份联系向他们传递了强权,暴力,痛苦与折磨。

  他与自己的子嗣之间没有问候,没有赞许,没有任何一种正向的联结,但他的子嗣依然为他的现身而欣喜,因他给予的痛苦而感到快慰,甚至于会服从他这个施暴者的指令——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出于另一种他不能彻底明晰的感情:爱。

  当科兹注意到这个问题,并尝试去理解的时候,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他的基因之子,在亚空间中漂流了一万年后,精神是否正常?

  他再次向下俯瞰自己所有的子嗣,并同时意识到,已经开始有罪孽深重之人经受不住这种折磨,破碎着死去了。

  五万一千四百五十二。

  他早已经说了,在罄竹难书的罪行之下,他的审判可能会令阿斯塔特的精神与肉体一同崩溃。科兹在内心深处嘲笑着这些自不量力的子嗣,而他的本能则在同时,以碱基契约的细线抓起他们执迷不悟的灵魂,在持续不断的痛苦哀嚎中,冷酷地湮灭了他们的意志,在转瞬间将之打散化为纯粹的能量,融合进了自己的本质。

  如果他们在这之前自觉一点选择死亡,那么科兹也会大度地放过他们的灵魂。然而,受审者在身死之际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停止”的想法,那么这审判就将在他们死后依旧继续下去。这完全是不以科兹的意志为转移的本能行为——就像人在呼吸之后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吸收其中的氧气那样,科兹也没办法叫停他的本质,令它不去消化自己以“审判”捕捉到的猎物。

  他也明白,这样做会令他自己承接下这些子嗣所造下的因果与业障,但——还有什么罪孽比成为将整个银河推进火海中的帮凶还要更大呢?他因此而不在乎这些“小事”。

  ——看,他也大小算是一个“饮罪者”。科兹自嘲地想。

  他继续俯瞰着那些还在受苦的子嗣们,意识到那些被自己的罪恶吞噬,或者说被他不加节制的“审判”折磨到物理性崩溃的人,数量还在,并且还会持续增加。

  这令他生出一种介于恼火与恨铁不成钢之间的情绪,但他自己并不能很好地将之定义,也不是很清楚这种情绪的发端在哪。最终,他只是在几微秒的思索后,将之归于“等这件事结束后,小典狱长肯定又要发表长篇大论的说教了”这一令人烦躁且可预见的未来上,气急败坏地继续着他“销毁废品”的工作。

  那有一部分并非他的本意,五万零六百七十八,与他一同执行收复舰队任务的子嗣增加到了六十七人,五万整,加拉坦星堡已经甩脱了瘟疫舰队,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就将成为他们的后备力量——四万九千七百六十四。

  他开始感到一些原因不明的焦躁。在他的审判中,通过者寥寥,自觉选择死亡者也寥寥,逐渐减少的那些数字里,有九成以上的子嗣都是被他本能地吞噬了的。

  科兹隐约有所感觉,自己的决定非常武断,“审判”的标准与强度也并不能说是完全合理,但他原以为自己那不过是一帮软蛋的子嗣该懂得在什么时候知难而退,而不是——死撑着,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会“吃掉”这么多的子嗣。

  科兹本质的审判或许在最初的最初时,能够象征某种程度的“正义”,但诺斯特拉莫剧毒的环境已经将他的心智不可逆地向着糟糕的方向扭曲了,他被毒害过的意志已经偏离了帝皇最初的设想,即便在第二次人生当中获得了各种外力的帮助,他依然不能完美地驾驭自己的本质。

  他身处于高天之上,但负责审判的那一部分,则几乎完全在依照本能运行。现在,那所谓的“审判”,不过是他独断的,矫枉过正的,严苛的,绝不会考虑受审者人权的,不设期限的一种刑罚罢了。他清楚人在如此不人道的折磨之下会怎样迅速地屈服,哪怕是阿斯塔特。他精心为自己的子嗣炮制了最恐怖的折磨,却没想到——

  ——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因为所谓的“爱”吗?

  一直以来,科兹都清楚地知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感情存在,但他从未成功地体验或是解析过“爱”到底是什么。他能够凭借基本的推论与拟合粗浅而机械地理解这种感情,进而加以基本的利用——就像是农人能够凭借傍晚的云霞预测到次日是否下雨,再决定要给田地中浇多少水那样——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于超出他的认知了。

  在他的第一次生命当中,他原本将子嗣对他的爱之视作理所当然。但在意识到并不该如此之后,他才发现,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到底有多荒谬,甚至荒谬到令他恐惧。

  “爱”应当会让人变得软弱。本该如此才对。

  “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坚持?”他向他的子嗣们发问,“为什么明知前方只有无尽的痛苦与耻辱卑微的死亡,你们还不肯放弃?”

  碱基契约的联结中传来破碎的呜咽,四万六千三百七十二个回答在同一时刻汇聚在科兹的心头:

  因为您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