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您的背影很遥远，遥远到我仅仅是追赶就已经拼尽全力，但那又怎样？”
莫德雷德快活地笑起来，她伸手指着天边翻涌的云层：“您就像是云啊，无论我怎么追逐，总是在那里的。”
“所以，慢慢地走也好，飞快地跑也好......这条道路孤独却有趣味。抱着如我想法的人，定然也绝不止一个吧。”
“因为母上就是这样伟大的人。”
赫柏的表情依然平静，脚趾却不自觉地勾起。
......
噤声书局。
丰川祥子整理着落有各自纹章的文件，但心绪却显然不宁，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咚咚的敲门声陡然响起，祥子抬起头，却看见神色莫名的摩根站在门前。
“理事。”丰川祥子微微躬身。
“你随我来。”摩根却没有和她还礼的兴致。
“干什么。”丰川祥子蹙起眉头，“这些文件还需要整理归档......”
摩根看着祥子身上那副不知道像谁的气质，内心的无名火烧得更加炽盛。
她压住自己的暗忿，冷冷地投来注视。
“难道你不好奇，赫柏跑到哪里去了吗？”
丰川祥子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顺从地跟着摩根来到塔楼的顶端，这里是一座天文台，放置着各种大小不一的望远镜。
经过突击恶补的祥子知道这间天文台既能够观测星辰运行，也能够在合适的时间段，直接观测到荒原和边境。
每一枚望远镜，都对应着自己的目标。
摩根从桌上拿起一根单筒望远镜，递给丰川祥子。
这一枚对应的，正是布兰库格岛。
某一代有偷窥爱好的管理员斥巨资打造了它，用于观测岛上学徒们的动向，以及他们的夜生活，并将之记录在自己的日记里。
正是因此，只有图书管理员和布兰库格之主才有权限使用它。
丰川祥子接过这枚黄铜望远镜。
她的视线顷刻之间越过噤声书局的建筑群，如同飞鸟一般在天穹上投下注视。
“这一枚望远镜，是和布兰库格的群鸟视线相连的......”丰川祥子想到。
此时耳畔传来摩根急切的声音：“把视线聚焦到岛上的小酒馆。”
丰川祥子应声而动，片刻后给出回答：“小酒馆里没有人。”
“果然......她果然去找莫德雷德了。” 摩根暗忖。
她焦急地催促：“继续找，绕着岛找！”
丰川祥子却没有立刻回答。
单筒望远镜里，浮现出赫柏与另一位金发少女并肩而坐的景象。
鸟群盘旋起落，耳边清楚地回荡着赫柏和金发少女的对话。
“妈妈。”那个金发少女抱着赫柏呼唤。
赫柏没有反对，也没有将她推开。
丰川祥子怔怔地举着望远镜。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紧急请假
作者下午吃了杯杨枝甘露，回家路上又吃了个茶叶蛋，然后就开始胀气。晚饭之后就开始呕吐。心想休息一会，结果七点五十点起来就开始狂吐，嗯是吐了一水斗……得去医院挂水了。情况紧急，得请两天假（绝望），希望大家谅解……
167 逆子！逆子！
祥子颤抖地伸手从自己胸前拽出那枚金戒指，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似乎这么做就能够带来些许温暖一样。
如此反常的现象自然不能叫人忽略。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摩根抓住那枚黄铜望远镜。
祥子喃喃地将她看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天文台陷入一片可怕的缄默之中。
......
沙滩上。
赫柏无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
‘王姐，一定是王姐正在寻找我的踪迹。’赫柏顿时牙酸。
不过这里是布兰库格，即便是黄昏，也不能肆无忌惮地进行搜索。
赫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于是打断了谈兴正浓的莫德雷德，开始说起自己此行的正事。
“小莫，我知道你有办法。”赫柏握住莫德雷德的手掌，“你能帮我弄来一条游轮吗？”
莫德雷德微微一怔：“有的。当然有的。”
“那就说定了。”赫柏沉静地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我们就在布兰库格的港口不见不散。”
在说这些话时，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还在不断延伸，顷刻之间便化作寒意涌上赫柏的脊背，毫无疑问，是王姐已经投来视线了。
赫柏匆匆跑开。
莫德雷德没有去追。
“母亲大人......”
莫德雷德喃喃自语。
她感受到了摩根的气息，可摩根为什么不来见她？
这个时候，莫德雷德的脑子总是转的飞快，她很快便意识到，摩根是在刻意撇清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因为一个属于亚瑟的孩子，在摩根和梅林之间怎样都显得多余。
被嫌弃了啊......
在猜到这一关联的时候，莫德雷德几乎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毕竟摩根就是这样的人。
莫德雷德凝视着赫柏离开的方向，自嘲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就算再澄清自己在布兰库格开酒馆，是为了提前给母亲大人占位，也是无意义之举。
莫德雷德走向小镇上的邮局。她对坐在柜台后的女邮政长递出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个号码，女邮政长看了一眼便说：“一般的等价物，不足以拨通这个号码。”
莫德雷德点头，她从自己的兜里又取出一枚铁币，这枚铁币的背面刻画着凶杀的场面，一把刀子明晃晃地横贯在铁币上。
斯宾特里亚古币，来自罗马时代的古老代币，这并非是任何一种法定货币，但它在罗马时代曾经起到过隐秘等价物的作用——所有的学徒们都认同它的价值。
这一枚铁币是诸多斯宾特里亚古币之中，面值最低的，换算成阿尔比恩现在的通行货币，约五先令（四分之一阿尔比恩金镑）。
“言辞是一柄利刃，足以剖开通往某地某时的门关。”
女邮政长接过古币，将其投入自己背后闪烁着微光的机器，于是那些暗淡如同萤火的机器开始剧烈轰鸣，光点逐渐变得浩大。
火与电跨越现世与非现实的界限，打通了布兰库格与伦敦之间的道路。
这些声势浩大的光点寂静地闪烁着，从微红逐渐转为钴蓝色——荒原的色彩。
女邮政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邮局内的四周门窗也已经闭合。
“我是莫德雷德。”叛逆的骑士站在浩大的钴蓝色星光之中，轻声开口，“我在布兰库格对您讲话，父王。”
铁王座厅内，亚瑟的耳畔响起莫德雷德的声音。
......
摩根看向丰川祥子。
她起初一直觉得，这个年轻的图书管理员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就算是丰川祥子表现出了自己的天赋，摩根也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误。
但现在，赫柏的自主性有些过于强烈了。
当然，摩根很喜欢这种如同钻石般熠熠生辉的个性......她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追逐和捕捉的感觉。
但前提是，仅有赫柏和她自己展开二人之间的追逃游戏。
“我给你一个机会，管理员。”
摩根背对着丰川祥子，她的手掌搭在门框上，声音冰凉。
“与我合作——这样我们都能获得想要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丰川祥子喃喃自语。
“别装傻。”摩根厌恶地皱起眉，“难道你不正是想要从赫柏身上，获得那点可被称之为‘母爱’的事物么？而这些东西于我而言本就多余......刚好我们各取所需，只要你肯帮助我就好。”
丰川祥子无言，但摩根知道合作的基础已经有了。
“我该怎么做？”
“越强势的做法，对于赫柏而言越没用。”摩根不无苦恼地回答，“所以越是服软、越是对她真心付出，就越能得到她的关怀......对于你来说，这应该算是很简单的吧？”
妖妃的苦恼来源可想而知：她不是那种容易软化下来的个性。
好在亚瑟同样如此——算一下攻略进度，应该还是她占据优势。
......
赫柏回到噤声书局。
果不其然，一踏入门厅，来自摩根的低气压便在徘徊萦绕。
丰川祥子正坐在书桌后面处理文件，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赫柏走过去，敲桌示意祥子随自己来。
阅览室内，灯光柔软，赫柏将自己事先找到的诸多图册、卷轴和抄本尽数堆在桌面上。
“你之前在梦中，已经梦见了前往亚特兰蒂斯的航线了吧？”赫柏凝视着丰川祥子琥珀色的眼睛，“现在我要你在海图上把它们画下来，不能有任何隐瞒。”
“但是这样也会有错漏吧？”丰川祥子一时沉默，随后出声。
赫柏微微挑眉。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涉及亚特兰蒂斯，丰川祥子在此事上知道的，未必就比摩根更少。
“是的。”
赫柏点头，没有就此事有所隐瞒。
阿尔比恩著名的文学大师，阿历克斯·肯尼迪有言：每一次翻译都意味着杀死知识一点。
而涉及隐秘知识，在转录和翻译这个过程中，损失的内涵便更多。
所以，在正教会的一些早期异端分支中，修女们会劈下学徒的头颅，通过祈祷和仪式，将学徒掌握的知识封锁在他们的脑壳中。
等到需取用时，便将已经化作液体的脑浆制作成圣餐分食......可以说，这种“以人为本”的摄取方式，是令知识流失最少的形式。
“我跟你一起去。”
丰川祥子回答：“我跟赫柏小姐一起去亚特兰蒂斯就好了。”
168 此乃谎言
赫柏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活体导航。
倒不如说她本来就有类似的想法，只是不好开口。
噤声书局里有许多种能够制作活体导航仪的办法。
其中最为高效的，是将学徒的灵躯抽出来，保存在光明透亮的玻璃容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