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在这个过程中，并不需要强迫。
她又思考明白了一个问题的关窍，于是很高兴地笑了。
赫柏来到布兰库格港口的时候，发现往日停泊在这里的渔船空空荡荡，朦胧的海雾之中，一艘高大，美丽的游轮静静地停靠着。
‘看来这就是莫德雷德对我承诺过的船。果真是一艘好船。’赫柏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她看见一架舷梯从船的一侧放下，与岸边对接。
“走吧。”赫柏对祥子说道，“没什么好怕的。”
祥子回以意味深长的注视，不过赫柏已经转过头，沿着舷梯往船上攀去。
海浪轻轻冲击着船身，令这艘游轮有些轻微地摇晃，赫柏在即将登船的一瞬间伸出手想要扶住栏杆，不过在那之前，有一只手从栏杆后伸了出来，很贴心地拉住了她。
“谢谢。”赫柏向着那人道谢，然后借力在船上站稳。
“不好。”这是赫柏在看见那人长相后，脑海中涌现的第一个想法。
下一瞬间，赫柏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对方抓了个紧紧实实，再难挣脱。
“怎么，是朕，你不满意？”
亚瑟冷笑着把赫柏按在栏杆上。
170 真该死啊亚瑟
那双漂亮的深绿色眼睛瞪大了。
瞳孔深处，倒映出阿尔比恩之王那双熔融如黄金的眼眸。
赫柏一时间脑内闪过无数狗血的经典桥段。
然后她没绷住，一边很没品地“嘻嘻嘿嘿”笑出了声，一边整个人如同烂泥般顺着栏杆滑了下来。
亚瑟看得脸都黑了。
偏偏这么笑完还不够，赫柏伸出爪子就往亚瑟肩上拍：“莉雅，好久不见哈，这船挺不错的。”
“说完了没有？”亚瑟如铁的臂膀一点也没有移开的迹象，只是冷冷地看着赫柏，“梅林，你可把朕骗得好苦。”
正在上船的丰川祥子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登时瞪大了眼睛。
赫柏顿觉头疼，连连朝着丰川祥子摆手，示意她赶紧进船舱。
好在亚瑟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赫柏身上，对于丰川祥子她没心思也没兴趣去管。
这位阿尔比恩之王只是冷冷地凝视着眼前人，等待着一个回答。
终于，那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土崩瓦解，那张精致的面容重新变得恭谨、平静且谦和。
“好久不见，陛下。”赫柏叹了口气，“请恕臣不能全礼。”
想行礼也没法，她现在和亚瑟之间就隔了一指宽的空间，连抬手都困难。
亚瑟看了看被自己逼到靠在栏杆上的赫柏，冷笑连连：“照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咯？”
“不敢。”赫柏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没想到您竟然真的会亲自过来，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亚瑟的瞳孔中点亮灼热的光，她声色俱厉，“是让阿格规文假意传话，还是让莫德雷德刻意隐瞒？！”
赫柏欲言又止。
亚瑟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耸了耸肩：“好吧，既然让您逮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到底，惊诧也只是在一开始，在真正意识到被亚瑟找见后，赫柏反而放松了下来。
这东西就像是上刑场受绞刑，真正可怕的还是受刑之前久久的逡巡等待，等到脚底木板落下，脖上绳子收紧，反倒什么也不怕了。
亚瑟伸手，按在赫柏的脖下，瞳孔之中的色彩转为赤金色。
可倏忽，赤金的色彩却被滚滚的泪水谪灭。
“朕最厌恶的，便是他人这幅自作主张，替朕作决断的模样......”亚瑟将脸凑过去，以极为强硬的姿态堵住了赫柏还想辩驳的嘴，在唇舌厮摩间，君王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但此刻朕却觉得高兴......梅林，你大可多骗骗朕......”
赫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拍着亚瑟的手臂，示意自己被她摁在栏杆上的背已经不堪重负。
但是君王才不会顾及这些，她贪婪地吸嗅着自己王后身上的甜蜜气息，毫不在意地顺着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竟然一点也不顾及岛上或许存在的看客......也对，亚瑟是全阿尔比恩的君王，无论是摩根还是莫德雷德，都算是她的子民。
在自己的子民面前，君王又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足足五分钟，她才松开赫柏。
与亚瑟相比显得身材娇小的梦魇微微地伸着舌头，深绿色的眼睛呆滞地看向前方，眼角隐隐渗出泪水，亚麻色的发丝散乱地粘在额角。
晶莹的可疑液体从下巴一路淌下，沾湿了胸前的上衣，纤细笔直的双腿发颤地跨坐在君王的大腿上。
亚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等待着梦魇渐渐神智回返。
终于，那副平静的神色重新出现在了赫柏的脸上，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抽出一只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口水抹掉。
“我的时间不多，陛下。”赫柏显得比常日更加冷静急迫，似乎刚才的事情点燃了她身上某根隐藏的导火索一样，“如果您还是只想着耽于欲望......”
亚瑟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她很喜欢赫柏这幅模样，而刚刚收取了些利息的君王，决定暂时先不去计较。
“走吧。”
亚瑟终于放开了对赫柏的束缚，她指了指身后的船舱。
赫柏一言不发地抬脚就走，方向却不是船舱。
“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小祥。”
丰川祥子有满腹问题想问，可赫柏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回答她，只从船舱里抽出粗大缆绳，在甲板上找了根柱子给小祥一圈圈缠住。
“亚特兰蒂斯是波涛倾覆之城，换句话说，用代表‘海难’的海怪船首像才最适合。在北欧，这被称为克拉肯；在震旦，这就是六月执政的具名侍从，大水怪‘晏公’，位列水阙仙班之右首位。”
赫柏一边给丰川祥子上绳子，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把握好这次机会，必要的时候不要用视觉去看，而是要用灵性去导航......在这里，你比我们都要权威。”
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丰川祥子就能够直接进入白昼位格。
丰川祥子担忧地看着赫柏：“刚才的那个——”
“啊，你在担心她？”赫柏手上动作不停。
“不是......”丰川祥子微微摇头。
“那就是她的身份？你应该猜出来了吧。”赫柏自顾自地说道，“永恒之王，阿尔比恩全境之王，亚瑟·潘德拉贡。现如今红龙与狮心两大血系的开祖。”
丰川祥子还在摇头：“也不是......”
“亚瑟就是性格怪了点，作为君王还是挺好的。”赫柏耸耸肩，“在我见过那么多的君王里，她起码能听得进人话呢。”
丰川祥子急得都快脸发青了。
这边赫柏绑完结，绕到另一边准备加固，转圈时却看见亚瑟双手抱胸站在自己之前的位置。
赫柏一下子就明白为啥丰川祥子刚才脸色那样古怪了。
“啊，亚瑟，何时来的？”赫柏神色自然地打着招呼。
“大约从你对永恒之王评头论足的时候，朕就在了。”
亚瑟凝视着赫柏的动作：“‘在我见过那么多的君王......’嗯哼？除了朕以外，你又见过多少君王？又或者朕该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你，伊蒙赫特普？”
丰川祥子听得脸色发白。
什么叫伊蒙赫特普和梅林是同一个人？
赫柏奇怪地看了亚瑟一眼：“你要不说摩根其实也是我算了，莉雅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亚瑟本来威严满满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倘若赫柏矢口否认，或者表现出另一种极端模样，都几乎可以将伊蒙赫特普和她挂起钩来。
可赫柏却偏偏毫无反应，这让亚瑟也不禁自我怀疑，难道只是梅林刚才自己口嗨么？
不过君王可不会贸然承认自己有错，在这次闹出乌龙的对话之后，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赫柏在船首像小祥边上施工。
等到最后一笔符印落下。
亚瑟站在甲板上，拍了拍手。
“蓝宝石号，拔锚起航。”
赫柏讶异，随后恍然大悟。
“这不是王姐的船么？”
亚瑟瞟了她一眼，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对，不过被朕征用了。”
......
布兰库格噤声书局，天文台。
摩根握着黄铜望远镜，气得在栏杆上狂拍。
“该死的亚瑟！！！”
171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蓝宝石号是一艘好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毋庸置疑。
赫柏自从知道王姐还有这么一个酷炫拉风的座驾之后，就处心积虑想要借过来开一开，当然她知道，蓝宝石号大概率是一艘寄宿着死魂灵的活舰船。
但她没想到亚瑟抢在她前面付诸行动，给蓝宝石号征用过来了。
作为阿尔比恩的永恒之王，亚瑟确实有这个权力如此做，这也是无血无泪的威权道途的一个侧面。
此刻赫柏正站在船舱内，看着次第明灭不定的面板，下达了“以向导为主，手动修正为辅”的指令。这么做既能够最大化运用丰川祥子在导航上的灵感，也能够在必要时刻对航线进行修改。
要是亚瑟没有站在后面盯着她，就更好了。
赫柏一边放空大脑思绪，一边在操作面板上拍拍打打。
她有时候觉得事态未免发展的太快，有时候又觉得，事态发展成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这不奇怪，人总是要做权衡的。
那这种心虚的感觉又从何而来？赫柏皱眉。
片刻之后她想明白了，本质上还是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少。
王姐、亚瑟、阿龙小姐、尼托克丽丝......她们都一样。
在赫柏心底的那杆天平上，认为对方很明显要比自己付出的更多。
然而吊诡之处在于，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赫柏无声地叹了口气。
更加令她感到不适的是，她们将异闻带里的事情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游轮驶出布兰库格周围的海面，雾气朦胧地靠拢来，又被船体沉默地撞碎。
赫柏看见海鸥、白鸽和乌鸦三种鸟类在游轮的周围盘旋。
“海鸥是六月执政·珍珠的信使。白鸽是十二月执政·叹息公的使徒。乌鸦是三月执政·渡鸦的眷属......它们都在给我引路。”
正常情况下这是一个好兆头。
但反过来也证明，这三位执政都可能参与到了亚特兰蒂斯的覆灭之事中。
赫柏想起埃及热土的那次经历。
理论上来说，埃及异闻带的难度要更加出类拔萃，但它并没有限制赫柏刷分。
导致掌握先决情报优势的赫柏，三下五除二就把赤王从神座上打下来。
而东国异闻带，由于对“刷分”做出了限制，再加上要和同样拥有穿越历史能力的芦屋道满对决，以至于实际操作起来，反而要比埃及异闻带更艰巨。
当然，无论是埃及异闻带还是东国异闻带，赫柏都具有一个先天性的优势。
那就是在前世，她对两个地区的历史早已有所了解。
可亚特兰蒂斯呢？
即便在赫柏的前世，亚特兰蒂斯也是著名的世界未解之谜，人们对它的政体和文明一无所知，只有语焉不详的传说。
想到这里赫柏不禁哼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