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181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在异闻带的攻略上，唯有做出决定性的推动，才能够令攻略度为之上升。
让娜当然是亚特兰蒂斯异闻带的主角之一，但她绝不是舞台上最主要的那一位。
赫柏心知肚明，亚特兰蒂斯这个舞台上，只有她和厄里斯才算是最后的胜负手。
【厄里斯的痕迹无处不在，其身亦无处可寻。推动变化的发生，令其不再藏踪匿形，令异闻带攻略度得以提升。
越剧烈的变化，攻略度提升便越多，但至多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注意！当前异闻带的主要目标为：敲响“伊苏之钟”，令大静谧降临亚特兰蒂斯全境。
打开前往亚特兰蒂斯首都伊苏城的道路，取代被困顿与王座之上的哲人王雷穆斯，奏响大乐章最后的休止符！】
【次要目标一：建立“未定城邦·阿戈尔”。
在浩劫之后，建立幸存者的国度，深水之下亦有王都。保留的人数越多，目标完成度越高，完成目标至少需要一万人。】
【次要目标二：刺杀“三大调律师”。
三大调律师已然步入歧途，他们的每一个决策，都在将亚特兰蒂斯推入深渊。亚特兰蒂斯终将沉默，但可以选择以何种方式休止于水中。
以越张扬的方式将其杀死，目标的完成度越高。注意！该目标与让娜·达尔克的道途相违背！】
【次要目标三：建立一个属于你的结社组织。
波涛之下，万物倾覆。但仍有事物随之保存下来，失落亦多，留存亦多。选定一个地点，招募属于你的信徒，令他们能够幸存到浩劫之后。
结社存在的时间越久，目标的完成度越高。注意！该目标与让娜·达尔克的道途相违背！】
【次要目标四：解放所有的纯水精灵，令她们得以不再被苦难的命运拘束。
纯水精灵，青春之子，一切灵露的原型，珍珠最钟爱的子民们，水阙仙班的候补。她们受大乐章的拘束千百年之久，其中甚多已失神智。
她们不应也不能再被任何人奴役。注意！该目标与让娜·达尔克的道途相违背！】
【次要目标五：传颂“英雄”之名。
在震旦，列兵被视作高于具名侍从，却仍低于执政之存在。有学派言说，这或可证明列兵尚未完成他真正的仪式，但他距离执政的尊位确实极为接近，或许只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见证者......然而天燧与珍珠，已无暇投下更多的目光。
令至少一千人在这个时代，传颂列兵的尊名，人数越多，目标的完成度越高。注意！该目标与让娜·达尔克的道途相违背！】
【次要目标不影响异闻带攻略进度，但会影响结算时的评价。】
【最终目标：挫败厄里斯，剪定异闻带。
掌握历史决定权的存在，有且仅有一位。在这一重异闻带中将其击垮。当你完成这一目标，将直接完成对异闻带的攻略。】
自从厄里斯作为赫柏的大敌登台亮相之后，秘史模拟器对于任务的描述变得更加精确。
此前语焉不详的文风，现在已经变得斩钉截铁。
这对于赫柏来说是好事，因为在面对厄里斯时，任何语言上的模糊不清，都有可能成为被其钻空子的漏洞。
但是四个支线目标与让娜的意图相违背......?
一方面，这方便赫柏毫无心理负担地与其对立，可另一方面，她也开始好奇，让娜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领域之中有刃的执政有且仅有两位......不，现在是两位半。
既然赫柏和列兵“同行”，那么让娜就只能在疤父和残狼之中二选一。
考虑到建立阿戈尔和让娜的意图并不冲突。赫柏姑且判断她是行走在疤父下属的道途上。
“但不是威权。”赫柏蹙眉。
疤父麾下最具盛名的便是威权道途，着重于建立权威，维持统治，维护上下尊卑秩序。
几乎所有的统治者都是威权之道的践行者。
赫柏不是威权道途的升华者，但她可以自夸，现世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这一道途了。
疤父明面上只掌握了这一条道途......但暗中呢？根据赫柏所知，疤父麾下至少还有一种在中东被称为“秘密大师”的修习道路。
后者正是被称为“阿萨辛教派”的起源，也是暗杀者的词源。
让娜当然不会是“刺客道途”，她应该是疤父麾下未知的其他道途，如果说亚瑟是君王，那么让娜就是元帅......但还带了点天启和神迹在里面。
赫柏皱了皱眉，她姑且将这一道途强行命名为“领袖”。
就在赫柏暗中为让娜的道途定名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
栋雷米岛的中央是一座高高的钟楼，整座岛的建筑群都是围绕着这座钟楼而建立的。
在过去，调律师们正是在钟楼之中合奏，令整座岛笼罩在大乐章的力量之下，但自从哲人王雷穆斯沉湎于演奏大乐章起，此地已经荒废了近一百四十年之久。
栋雷米岛上，真正的乐师一个也无，更不要说调律师了。
这也是为何，在尼禄两度屠杀奥尔良大区之后，栋雷米岛上的亚特兰蒂斯人反而和北境蛮族融合的越发紧密。
——大调律师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成亚特兰蒂斯同胞来看。
好在此时“哲思之乱”尚未爆发，尼禄还没有张扬到见岛就屠......说来讽刺，这个时候尼禄的屠刀，总体上还是很随机公平的。
如果一切没有意外，栋雷米岛会在几年之后才被尼禄抽中。
但在那之前，尼禄手下的两个军团就已经时不时来栋雷米岛抽人练手了。
想跑？哈，在完全被激活的钟楼下，周围的水体就是最好的囚牢，连一片羽毛都浮不起来，更遑论划船出海了。
所以让娜不想等，她也等不了。
在联系上布狄卡之后，她就开始在广场中心召集人手，准备出海的诸多事宜。
自然，反对的声音很大。凭什么你跳出来一句话，就要我们背井离乡。
还不是去勃艮第的繁华地带，而是去北境......这不就是叛乱么？
“我只问三个问题。”
钟楼广场上，让娜伸出手，并起手指。
少女的金发在风中飘扬，她的神色自然，简直不像是在谈论叛国，而是在讨论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十五岁以上的原住民，有多少？”
“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这里来？”
“谁能保证下一个被抽杀的就不会是栋雷米岛？！”
让娜环视四周，看向那些聚拢来的人们，声音提高。
“你们看着我的眼睛！”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让娜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脸。
“栋雷米岛上，十五岁以上的原住民，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都是被尼禄手下的军团抽杀之后，被驱赶到这里混居杂居的。”
“没有人能保证，我们敬爱的大调律师，会不会一时兴起，将栋雷米岛也再次屠戮一空。”
十五年前，栋雷米岛以及附近岛屿的住民被尼禄的军团屠完，为了填充这些岛屿，尼禄将那些被抽杀的家庭打散又重组，驱赶到这片地方。
让娜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们，振臂高呼。
“既然尼禄从来没把我们当同胞看，那我们就去北境！”
“这不是叛乱，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182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在人群中，赫柏双手抱胸，看着四周的人们从骚乱变得秩序井然。
简直就像是开了精神控制光环一样，让娜靠着语气和手势，就轻而易举地让近五百人安静下来。
【并不是威慑着叫人服从，而是举起旗帜，让人跟从......】
赫柏的碎碎念在让娜的耳畔响起，她闻声转头，看见人群中若隐若现的亚麻色。
她并不总是能够听清赫柏在想些什么，就算之前双方都已面对面了，赫柏的心声也是有部分杂音，似是浓烈的海雾般听不真切。
倘若赫柏离得远了，就更是无从听闻。
“伊莎，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让娜对赫柏说道，“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留在栋雷米。”
赫柏只是略一想，就明白了“圣女”要做什么。
她们是诱饵，也是一枚钉子，在大部分人逃入北境之前，她们不能先走。
【恐怕就算到了能够撤离的时候，也是由我来断后......】
“——而这样正好不过。”
赫柏对让娜的安排很满意，她正需要做出些大动静来推动异闻带的攻略进度。
而只听到赫柏前半句心声的让娜，本就有些愧疚，此时更不愿去和赫柏对视。
阴差阳错地，两人再次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不约而同地留在了栋雷米岛，沉默地注视着岛上的居民坐船离开。
......
海波滔滔。
让娜侧过脸，突然对赫柏说：“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确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赫柏看着逐渐远行的船只：“你是说昨晚签订契约？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让娜以为是自己强行签订契约的行为，令赫柏感到不适，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作为连形体都没有的纯水精灵，赫柏本来就是要和别人签订契约的，结果让娜开局冲脸，这才是让赫柏真正感到有些无所适从的点。
当然，赫柏自己很快就释然了——和谁签契约不是签？
比起一个有可能是“大敌”的陌生人，倒不如选相对最熟悉的让娜。
毕竟她还要靠对立双刃，把让娜牢牢绑住，不能让她被推到厄里斯的阵营里去。
可话又说回来，对立双刃这个结构，其实赫柏是有些看不上的。
在东国完整地参与一场时代的角争，已经让赫柏感到有些疲累，而对立双刃更是角争的最小结构。
赫柏可以和列兵作为同行者一段时间，但这不意味着她要做对方麾下的士兵。
而这段心声，自然又是在关键地方被隐去，以支离破碎的字句为让娜所听闻。
后者只当赫柏是强作无事硬撑，内心深处更加煎熬。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让娜。”
让娜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旋即意识到这不是心声，而是赫柏真的在和她讲话。
有着亚麻色长发和漂亮绿色眼睛的少女，在铺着白色石板的道路上脚步轻盈地走了几圈来回，她背着手，浅浅躬身。
“你打算要怎么杀死尼禄呢？”
这也确实是此刻赫柏心中的一个疑惑。
无论是她还是让娜，都想杀死尼禄，既然有着相同的目标，怎么会相左？
“她想要战争，我就给她一场战争。”让娜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冲阵在最前方，让她在战场上以一个调律师的身份死去。”
【真是光明正大......好吧，我算是明白分歧点在哪了。】
赫柏暗忖。
她意识到让娜和自己的分歧点在何处了。
假如说将尼禄看做一个世界boss，她们两个就是攻略世界boss，试图拿下首杀的玩家。
归根结底，在于谁先拿到人头，至于如何杀的，反倒没有那么严苛。
当然理解归理解，不代表赫柏会放过这个刷分的机会。
既能和让娜对立，又能够完成支线任务目标，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得益于赫柏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下意识转来转去，让娜那边本就支离破碎的声音，更是变得时近时远，堪称折磨！
......
以黄铜和白石作身躯的骑士，拄着寻常人齐身高的大剑，站在海岸边。
他们注视着栋雷米岛的方向，覆盖着厚重面甲的岩石面容下，灵露汹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