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小姐正在杀出异闻带! 第125章

作者:青散人

  在道路上,有几人正在探讨传统道德和生命的意义。

  在房间内,有几人正在批判理性和其他伦//理观念。

  十几种不同的思潮,十几种不同的世界观,十几类不同的疯子。

  他们之中,有坚信这个世界上从无平等可言的,有寻求建立无政治实体的,更有试图通过力比多来探寻世界本源的......诸如此类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人谈论着哲学,就开始动手实践起来。

  斯卡蒂看得大皱眉头。

  “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人已经是‘哲学小子’了。”赫柏倒是很淡定,“哲学家的体系就是这样的。”

  哲学小子是哲学家体系中最低的存在,他们是热忱的信众,是狂热的门徒。

  当一位哲学家进行游学时,往往会吸引许多哲学小子,他们自发簇拥在哲学家的周围,形成庞大的团体。

  相比真正的哲学家,这些哲学小子只是暂时陷入盲从状态,他们能够通过对应的情感,施展出一些神妙。

  然而当热忱消退时,他们的力量也会一同消亡。

  这时候,哲学小子们就变成了正常人。

  如果哲学小子的数量足够多,而他们之中,又没有一个有资格发起“游学”的哲学家,那么他们会展开名为“批判!”的大辩论,在这场“批判!”的最后,将会有一位新的哲学家诞生。

  每一个哲学家,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理念,一套至少能够大致自洽的世界观。

  如果到此为止,哲学家们亦与疯子无异。

  可倘若他们真的能通过思考、完善自己的理论,创造出各具特色的技艺体系呢?

  倘若这些技艺,真的能够被人系统性学习,并且复刻出那些神乎其技的妙用呢?

  “这就是密传的雏形。”赫柏怀念地叹了口气,“与轮盘赌一样的无形光荣之术不同,这些技艺,在亚特兰蒂斯被称为‘伟大庄严之学’。”

  这在噤声书局内亦有记载。

  如果有更加敏感的学徒,就会发现这些哲学家的所谓“体系理论”,实际上与道途也有些相似......毫无疑问,这也是对于升华之路的复刻和参照。

  无形光荣之术,是通过仪式和知识,向着对应的执政、具名侍从和永恒者借取位格,施展奇迹。

  比如说,赫柏完全可以通过刷脸,借来已经成为“挽歌女士”的尼托克丽丝的神力。

  而伟大庄严之学,并不完全对应某一位执政。

  比如不远处正在光天化日之下,实践“力比多之道”的五个哲学小子们,他们信奉的“力比多”之中主要对应着圣杯,但也包括了珍珠的一系列奥秘。

  “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些,呃......哲学小子?”

  斯卡蒂活动着手腕:“要我把他们都杀干净吗?”

  “这也算是一种解决的办法,毕竟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赫柏说道,“但哲学家不在这里,所以这种办法没用。”

  斯卡蒂愣住:“也就是说,如果哲学家在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们直接杀光?”

  “当然。”

  赫柏回答:“哲学家的生命终结,不意味着他们的体系衰亡;可如果将所有的知情者全都抹杀,将所有记录他们思想的载体毁掉,这思想不就相当于未曾存在过?”

  事实上,赫柏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但按照斯卡蒂的智商,不太适合使用。

  她还是适合直接动手,物理毁灭。

  “好的。”斯卡蒂点头,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老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斯卡蒂又问。

  “很简单。”赫柏说道,“他们没有一个‘导师’,那我来做导师不就得了?”

  她们之间的对话,早就吸引了那些探讨零散哲学的小子们。

  “好狂妄!”哲学小子们叫嚣着,“你说你能够当我们的导师,那你一定对哲学很有见地咯?那我就来考考你,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赫柏看着眼前的哲学小子,上去就是一棍子。

  斯卡蒂看得愣住。

  这不还是物理毁灭么?

  可就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赫柏却说了:“世界的本质就在其中。”

  “凭什么?”哲学小子捂着额头,“我只看见你揍了我一棍,难道这也算是批判吗?”

  “你痛吗?”

  “好痛!”

  赫柏平淡地回答:“如果没有疼痛,又如何对世界保持危机感,又怎么能够体味世界的本质?可见于你而言,疼痛就是世界的本质。”

  赫柏一挥手,斥退似有所悟的哲学小子:“下一个。”

  又一个哲学小子上前来,对赫柏抚胸行礼。

  “倘若要治理一座城邦,是严苛的法律,还是仁慈的统治者更好呢?”

  前一个问题是空泛而本质的,这个问题就显得世俗但精确。

  赫柏叹了口气,抬起手又是一棍。

  这个哲学小子被赫柏一棍打得坐倒在地上。

  “你明白了吗?”

  “不,不明白......”

  “法律是我手里的棍子,仁慈的君主是我说的道理。”赫柏抖了抖手中的木棍,“没有棍子,我说的道理就像是放屁;可如果没有道理,我刚才就是在单纯殴打你。”

  “下一个。”

  第三个哲学小子站出来:“先生!我想问,您如何看待‘认识’这一问题。”

  这个哲学小子指了指群聚拢来的人群:“在您到来之前,我们都在进行思考和探讨,然后进行实践......可有些理论,并不能通过简单的实践去验证......世上存不存在,能够单凭思考得到认识的途径?”

  他刚一说完,就举起手臂防在头顶,生怕被赫柏打。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棍子?”赫柏问他。

  哲学小子不假思索:“因为我看见了您刚才棒喝另外两位。”

  “棒喝就棒喝,你怕什么?”赫柏似笑非笑。

  “因为疼。”哲学小子回答。

  “你捱过棍子吗?”

  “以前有。”

  “现在又有了。”赫柏抬手又是一棍,差点没给他打到背过气去。

  “疼吗?”赫柏问他。

  哲学小子没回答,但很显然是被赫柏打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认识的三个阶段,你经历了,你见证了,你知道了。”赫柏点了点,“你曾经体验过挨棍子,知道这是痛的;你看见了其他人被打,听到他们在哀嚎,知道这是很痛的......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挨棍子,你光是听到某人被打了,就知道这绝对很痛。”

  “现在你可以幻想一下,我用这棍子把你打到如同陀螺般旋转的景象。”

  赫柏话音落下,这哲学小子吓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下一个。”

  “老师,我认为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平等。”

  “存在的,我用棍子把你们所有人都打死,就是除我之外的绝对平等了。但如果这根棍子,只是在学有所成者手中流转,而获取知识的渠道和方法是公开的呢?下一个。”

  “导师,我认为执着稳健,是行事的最好准则。”

  “那你不该过来问我问题,也就不会挨上这一棍。我要是不给你一棍,哪怕说上半天你也会拒绝理解。下一个。”

  赫柏手中棍落如雨点,一秒六棍,打得哲学小子们满地爬。

  “你的世界观是残的,很明显当时听哲学家辩论的时候,把反问当成了证据。下一个。”

  “你错的更离谱,力比多不是这么实践的。下一个。”

  “你除了知道一个名词之外,其他都是东拼西凑臆想的。下一个。”

  “你这边就没有对的......”

  二十分钟后,赫柏已经从诺里奇中央大道横穿城市。

  哲学小子们畏畏缩缩,却没有再敢来向她提问。

  赫柏扯了扯嘴角,把那根木棍随手一丢。

  可那根木棍却被人连忙接住。

  她转过头,看见一群额头红肿、眼圈乌青的哲学小子,正唯唯地追随在自己身后。

  人数不多,只有几十。

  “导师以棒喝开示,我等感激不尽,愿追随您‘游学’!”哲学小子们齐声开口。

  赫柏刚想拒绝,但眼角却又突然一跳。

  无他,赫柏看见【次要目标三:建立一个属于你的结社组织】提示完成了。

  这个异闻带的攻略度再一次上涨。

195 哲学应酬(二合一)

  夜幕降临荒野。

  几十个哲学小子分工合作,有些去收集柴火,有些则搭建临时住所,有些则去猎取野兽......作为他们的导师,赫柏只需要坐在篝火边上享用晚餐。

  这就是“游学”途中的夜晚。

  斯卡蒂坐在赫柏的身边,她的表情很是微妙懵懂,自从赫柏同意这些哲学小子们追随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具备了独特的韵味。

  很难说这是好是坏,但确实不令人讨厌,就像是庄重的紫色一样,令人敬畏的同时,也令人心生向往。

  “导师,请用晚餐。”哲学小子们将猎取到的鹿肉割下最嫩的一块,放在托盘中呈递给赫柏。

  赫柏接过托盘,不紧不慢地将那块炙烤好的鹿肉咀嚼、咽下肚去。

  斯卡蒂欲言又止。

  直到赫柏将那块鹿肉享用完毕,宣布大家开始自由用餐时,那股沉寂的气氛又变得活泼起来。

  “导师,我很疑惑。”斯卡蒂学着那些哲学小子们的口吻,“你明明之前不是很在乎这些,呃,礼节。可为什么现在却主动接受了呢?”

  赫柏下意识地举起棍子,吓得斯卡蒂也身体发抖。

  好在赫柏这次没有用棍子打人,而是将这根棍子指向不远处波澜跌宕的海面,声音提高数度:“小子们!你们看那海,这水是多么的深,又多么的湍急......你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够不借用外力,从这片海中横渡到另外一个岛屿的?”

  一个哲学小子起身,先对赫柏行礼,然后回答:“禀告导师。如果有坚固的船只,风浪稍小,我可以尝试横渡。”

  赫柏又问:“如果你的船板脆弱,又要逆流而上,能不能横渡呢?”

  哲学小子连连摇头:“那不行,会翻船的。”

  赫柏让他坐下,又看向斯卡蒂:“如果换你的话,可以单用身体游过去吗?”

  “可以。”斯卡蒂很自豪地抬头挺胸。

  “细说。”

  斯卡蒂于是讲述自己如何熟知水性,如何借助水流,托举着自己的身躯横渡过海。

  话音未落,斯卡蒂怔住。

  所谓学派,不就是类似于船的存在吗?而这些哲学小子们,不就是组成舟船的木板吗?所谓的礼节和仪式,不就是需要熟知的“水性”吗?

  唯有通过这种方式,哲学家和门徒才能在无涯学海中扬帆竞渡,才能避过那些有害的知识。

  哲学小子们面面相觑,随后参差不齐地起身,对着赫柏行礼。

  “感谢导师解惑!”

  啪,啪,啪。

  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

  赫柏转头看去,发现一位穿着简朴白袍,头戴桂冠,脚穿凉鞋的中年人,在许多门徒的簇拥下从另一条小路走出来。

  桂冠,白袍,凉鞋,这是典型的哲学家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