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小姐正在杀出异闻带! 第158章

作者:青散人

  阳丸记载的法术,则与内练、存想、祝祷、仪式密不可分,换句话说,就是白魔法。

  【白鹿杖】就是这样一门集召请、内练、存思、祭祀的密传。

  想要练习这门密传,首先需要准备一根长度在一尺到三尺六寸之间的木杖。

  木杖必须取自于生长在正确方位的活树,亦不能用手或者普通的工具去折断它——所以赫柏直接用【陷空刀】给它剁下来了。

  等到木杖准备好后,又要亲手铸出铭刻有“天妃密讳”的铜牌十二枚,按照方位依次嵌入其中,在这个过程之中,又要不断存想【青崖白鹿】的意象。

  待到铜牌嵌入其中后,木杖没有变得沉重,奇物【白鹿杖】就初步制造完成。

  在此之后,这根手杖需要时时刻刻携带在身边,不断用灵性与之沟通。

  快则七天,慢则一月,手杖就能够化为白鹿托举着人,入水不溺、踏火不焚、御风而行。

  等到携带的时间长了,白鹿杖的神妙就更多。治病救人、驱逐恶灵、祓除影响......这些都包括在【白鹿杖】这门密传中。

  这门密传的极限,则是震旦人一以贯之的理想——“飞升”。

  “修道士诚心奉持娘娘宝诰,常兴善事,日积善功。功满三万六千数,置杖于棺中,默念娘娘尊名,乃可身化白鹿,跃入天门......此为上上杖解之妙法,后辈学道士,尽心竭力,戒之勉哉,戒之勉哉!”

  以赫柏的目光来看,这门密传走到尽头,大概是要升华者放弃老朽的形体,凭借着日常所做的善事,拜请六月执政·珍珠的力量,用木杖代替自己死去,其灵躯则化为白鹿进入荒原,继续开始漫长的修持。

  对于无法成就功业,成为黄昏的学徒们来说,存留在荒原之中的灵体同样具备漫长的寿命......这怎么又算不得一种长生呢?

  事实上,这种解蜕形体,化为灵体,进入荒原的做法,在震旦古代,亦被视为一种正途。

  毕竟震旦人一贯是以实用性为主,至于神仙......呵,哪怕它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灵体,只要它做善事,保平安,震旦人向来是不吝于给一个土地、一个城隍的尊位的。

  想到这里,赫柏也逐渐理解了珍珠为什么非要晏公,在赐下阴法之后,还要赐下阳书了。

  鼓励人们做好事、得好报,并且打开上升的渠道。如此,便有了希望。

  这是六月执政·珍珠娘娘的慈悲心。

  赫柏想得明白,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微笑。

  她很清楚,震旦有天燧、珍珠关照,并不需要自己去证明什么。更何况还有列兵——他已经打完了震旦最惨烈的战争,将这个古老的国度在烈火中重铸。

  震旦人并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但即便如此,赫柏对这个古老而崭新、陌生又熟悉的国家始终存有好感。

  腰间佩着的木杖突然化为纯白的小鹿,跃至赫柏的身前,温顺地低下头来。

  赫柏微微一笑,跨上白鹿的后背。

  小鹿撒开四蹄,凭空离地而起。

233 布兰库格的电瓶车没上牌照

  青崖白鹿,冯虚御风。

  只要是在震旦文化圈内的人,就不会不对这种画风产生遐想。

  飞行本来就是人类永恒的执念。

  飞得高、飞得快、飞得漂亮潇洒,更是无数人梦中的目标。

  可在此时的现世,如果不是借助飞行机械的臂助,便不能持续而长久地飞行。

  哪怕是黄昏位阶的升华者,也无法对抗星球的重力,无法长久地与现世的物理法则相抗衡。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常识”。

  但是赫柏是知道的,至少在第三史的时候,升华者们依然能够很轻松地“飞行”——当然视手段不同,画风也有所不同。

  然而自17世纪末起,所有曾经能够臂助人类远离大地的密传、奇物和仪式全都同时失效。

  自然,那是极为壮观的一幕:人体从天空中坠下,像是那颗砸在地上的苹果般跌得汁水四溅、骨肉粉碎。

  只因在那一刻,世界发生了永久的变化——艾萨克·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天燧对此乐见其成,而圣杯亦因如此多的牺牲而欢喜。

  从第四史十七世纪末,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到十八世纪末,蒙哥尔费兄弟从铸之火焰中得到智慧,发明出能够载人的热气球为止。

  长达一百余年的时间里,人类与天空的距离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而根据噤声书局方面的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七成的隐秘结社,在这一次波及全世界的灾难中就此覆灭;而诸如姐妹会、奋进会、白//莲教、天//理教......这些“历史悠久”的大教团,亦在这次打击中势力衰颓,一蹶不振。

  在那之后,便是长达两个多世纪的夜勤时代——列国官方的隐秘机构开始对结社、教团大肆镇压、清扫、圈禁、秘密审判。

  布兰库格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里,成为学徒们的避风港,从此成长为隐秘世界里举足轻重的一柱。

  “人不能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对抗重力飞行”,这一概念就此成为被世界铭记的“常识”,为众执政所认同的法则。

  这也是赫柏会兴冲冲制作白鹿杖的缘故,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现世亲身体验飞翔的感觉了。

  噤声书局内,白鹿驮着赫柏以每小时约十五公里的速度,离地三十公分缓速慢行。

  “不是,这......?”

  赫柏大失所望。

  谁家电瓶车?

  连连深呼吸几次,赫柏心态平复下来。

  她发现白鹿杖可以通过注入灵性,来调节速度和高度。

  目前最高能够达到离地三米,时速则来到每小时四十公里,看样子似乎是从小功率电瓶车,升级到了大功率电瓶车。

  抛开这令人残念的速度和飞行高度不谈,白鹿杖大体还是叫人满意的。赫柏很快就把这份心理落差甩在了脑后,快乐地在噤声书局“飙车”。

  在她第三次从摩根的窗前经过时,妖妃终于忍耐不住了。

  摩根推开窗,踩在窗台上一跃而出,落在白鹿的身上,双手环住赫柏。

  “让我上车。”

  “好嘞。”赫柏一拧鹿角,将高度放低。

  驮着两人的白鹿速度稍缓。

  祥子同样站在窗前,目光中满是羡慕。

  她的目光垂在胸前那枚代表图书管理员的金戒指上。

  可就在她黯然转身的时候,窗前却响起了咚咚的敲击声,祥子转过头,看见把着鹿角的赫柏正对自己笑着招手。

  阳光落在少女亚麻色的长发上。

  赫柏就这样笑着在对祥子招手,她的脸上满是得到好东西,想要和朋友们分享的喜悦神色。

  祥子感觉自己的心跳无端漏了半拍,她感到不远处摩根正在向此处投来视线,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丰川祥子跳上了白鹿的后背,她学着摩根之前的动作,紧紧地抱住赫柏。

  赫柏驾驭着白鹿从噤声书局的望海崖上一路俯冲而下,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拖尾。

  丰川祥子大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赫柏却只是哈哈大笑。

  狂风再度托举着她们,白鹿轻巧地沿着望海崖向上攀行,不一会儿便重新脚踏实地。

  丰川祥子刚想说些什么,赫柏便对她们摆了摆手,再度拧了拧鹿角,向着小镇上一路“绝尘”而去。

  ......

  她完成了亚特兰蒂斯异闻带的攻略,但这也导致历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赫柏还记得自己之前已经和莫德雷德相认。

  但在历史发生变化之后,这一细节也随之改变。

  在莫德雷德的餐馆里,赫柏见到了带着绿色猞猁的普瑞赛斯。

  普瑞赛斯最近明显休息不佳,乱糟糟的头发只用发箍简单地固定住,浓重的黑眼圈和发虚的眼神,像极了期末考试之前,连着挑灯夜读几个昼夜的学生。

  “我是不是脸色很难看?”普瑞赛斯勉强地笑了笑。

  “你很有自知之明。”赫柏说道,“不过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普瑞赛斯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她并不想就自己的失败和赫柏多谈,而是提振起精神,夸耀起自己在“生命擢升”领域上的成就,比如说她确信自己很快就能把凯尔希变成人。

  不是人造人那种低级的生命体,而是具备完整灵性,有资格走上升华之路的“人”。

  赫柏不置可否。

  等普瑞赛斯说完,她才对其进行告诫:创造生命、夺取生命,这是圣杯的领域和权能。

  就像是天燧的火焰既能够创造,又能够毁灭,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那样。圣杯的权能同样带有令人不安的反面特质。

  而涉及天燧和圣杯,总是需要慎之又慎。

  “......必要时候,你可以来噤声书局内进行仪式。”赫柏对普瑞赛斯邀请。

  如此,一旦出现失控的超常景象,在噤声书局内,就能够立刻将其镇压、祓除。

  普瑞赛斯没有拒绝赫柏的邀请,她并不是故作清高的狂徒。

  在敲定了合作的章程后,两人之间的话题逐渐走偏,从两河流域一带性格乖张的女神伊斯塔,到远东次大陆地区,那些苦修的瑜伽士。

  “最近,我收到消息,高卢边境一带的修道院正在举行某种可疑的弥撒。”普瑞赛斯趴在桌子上说,“并且不止一家修道院这么做......他们似乎是要通过这种弥撒,召唤出一位符合他们需求的存在。”

  “是秘密教团吗?”赫柏问。

  “不,那些都是正教会的修道院。”普瑞赛斯回答,又拿出来几张照片。

  赫柏凝视着哪些照片,半晌,嗤笑一声。

  现世的厄里斯派系已经跳出来了。

  现在的正教会,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被厄里斯所把持呢?他们举行这种集体性的弥撒仪式,又能够召唤出谁?

234 主教,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高卢,奥尔良大区,栋雷米教堂。

  往日人流稀少的教堂之中,现在却整整齐齐地坐满了人,他们既有来自于高卢各地修道院的隐修教士、修女;亦有来自于高卢首都巴黎大教堂,负责整片大区的红衣主教。

  栋雷米教堂的穹顶被掀去了,阳光直接从空洞上射落下来。

  到这一步其实很难再称这是一个教堂,并且无论是建筑还是礼拜弥撒格式,都不符合正教会的标准。

  确实有教士对此心怀疑惑。

  如果说拆除穹顶、弥撒形式不同,只是为了举行特殊的仪式,那么换掉原本的十字架,重新树立一枚新的十字架的做法,就令这些教士们想要问问主持这场仪式的红衣主教,皮埃尔了。

  但是无论这些教士提出怎样刁钻的理由,这位枢机主教都能够以不同的理由,恰到好处地做出解释。

  对那些于隐秘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修道士,他会说:“弥赛亚教导我们当做义事、我实在的告诉你们,兄弟姐妹们!

  我们举行的弥撒,是为了祈请力量,以圣母、圣子、圣灵的名义,召请于尘世迷途的炽天使。在这过程中,要不损伤圣物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被迫拆除的教堂穹顶,还是特别的弥撒方式,都是这个道理,但前者可以变化,铭有弥赛亚牺牲的圣物能保就保,争取能够在弥撒结束的时候,让一切重回旧貌......你们明白了吗?”

  对于那些熟知隐秘,已经踏上升华之路的升华者们,他会说:“弥赛亚教会我们眼睛是窗户,而嘴巴是门洞。圣杯教导我们要强健自己的身体,不然维持生命的欲望就要萎缩。

  我拆除教堂的穹顶,是为了祈请更多的神力;而这些圣物的牺牲,也能符合圣杯的要求......为了召唤那位现世首屈一指的‘燃烧圣女’,这些牺牲确实是值得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两种话,都能对得上。

  这是因为皮埃尔说得确实都是真相。

  甚至对于有心的聪明人来说,他们会将皮埃尔的两种言论拼合在一起,一通分析之后,得出自以为正确的结论。

  但真相并非如此。

  皮埃尔和当初的安多恩一样,也是厄里斯大群的一员。

  当然,受限于现世普遍的压制,皮埃尔无法升格到白昼之上,但大群之间交流信息,却并不受到位格的限制。

  整个高卢地区,最为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眯着眼睛看向那根横竖比例完全对不上的十字架。

  在破去上面属灵的光辉之后,它反倒做得更像是一种刑具——执行火刑的刑具。

  也对,毕竟十字架本身,就是刑具。

  皮埃尔的目光低下了头,装作闭目祈祷。

  他想起厄里斯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