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小姐正在杀出异闻带! 第160章

作者:青散人

  在厄里斯离去,前往荒原参战之后,那个“伊莎玛拉”又在异闻带之中做了一些事。

  但伊苏之钟只有一次机会,她又能做些什么?!

  大群之中的思绪开始疯狂地穿梭和交流,但皮埃尔无暇去顾及了,他奋力地扒扯着贞德的手掌,但燃烧魔女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不为所动。

  “你已经......挨了天燧的两罚!”皮埃尔挣扎着从牙缝中挤出言辞,“这个仪式不只是在栋雷米......而是在高卢全境各地,同时进行!”

  他凭借着厄里斯的位格,将这些教士都“感染”在了一起,令他们在象征上“嬗变”同为一体。

  如果她要痛下杀手,将要面临的绝罚,可不只是这么简单。

  但是贞德只是收紧手掌,旋即,苍白色的火焰从她的掌心中腾起。

  绝罚降临!

  “啊啊啊啊啊啊!”皮埃尔痛苦万分。

  他没有死,但是他也被天燧的绝罚选为了目标!

  距离四公里外,有两个小教堂,在那里同样有教士在举行仪式。

  然而无形的白雷,在他们的耳畔突兀响起。

  轰隆!

  绝罚落下,这些正在举火的教士们一声不吭地摔倒,火把落在他们的身上,将尚温热的尸体连带着教堂一同焚烧。

236 贞德狂

  无形的白雷沿着“影响”和“仪式”的联系,在“意象”的勾连下跨越千里万里。

  皮埃尔还没有死去,他已经成为了绝罚的目标,但厄里斯是一个整体。

  在整体完全被夷灭之前,他始终会残留着一口气,唯有眼睁睁地看着绝罚不断劈落。

  云中不断有光点坠落,像是星辰又像是雨水。

  每一点光落下,都在高卢的土地上点燃盛大的篝火。

  绝罚!

  皮埃尔的口鼻间皆涌出血来,他的脸皮哗啦啦地抖动着,像是重叠在一起的书页,又像是即将振翅的双翼。

  贞德的全身都包裹在黯色的阴影中——那轮黯色的太阳并未远离她,而是如影随行。

  ......

  里昂。

  虔诚的教士们在主教的带领下,鱼贯进入供奉着圣遗物的大教堂,他们披着黯色的扁兜帽,手中握着正教会的十字架。

  道路两旁的民众们举着鲜花和彩旗,雀跃欢呼。

  里昂主教在进入最后一重门前站定。

  跨越祝圣的门关之前,他作为主教,按例要先说上几句话。

  “今天,我们将举行祈福的仪式。今天,我们将见证奇迹的诞生。”

  “将降临在高卢土地上的,不止有神圣的恩典,还有行走在尘世的圣灵。”

  “新世纪的钟声已经近了!高卢将在千禧年再度崛起,再次伟大......从神圣的奇迹之中,我们每个人都将得到尊严。”

  他侃侃而谈,似乎是为了衬托他说的话极有效力,天空之中的云层似有闪光。

  紧接着,骤然有霹雳从云中落下!

  在里昂近万居民惊骇欲绝的注视中,那道可怕的白雷如龙一般在空中转折而下,顷刻之间便抽打在了仍在作布道的主教身上。

  白雷跳跃着,在人群之中辗转。

  没有人敢于目击它是如何鞭笞凡类的,所有胆敢直视它的人,都在一瞬间被永久地蛰走了光明。

  曾为眼球的器官现已不存,他们此后余生唯一能想起的光明,便是此刻白雷在天地之间流转的余痕。

  令人五脏六腑为之酥麻的轰鸣在近侧响起。

  说来漫长,可这也不过是两三秒之间发生的事,等到一切的影响消弭,剩余的民众们才敢抬起头来。

  里昂大教堂的穹顶干净利落地被贯穿了,那宏伟的建筑物就像是一张纸般被撕扯成粉碎;至于那些教士,以及里昂的主教......他们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劈死、然后被随之而来的高温焚毁,当真像是一张纸那般在雷火中融化,被揉成了焦臭的一滩烂泥。

  空气之中,似乎犹然回荡着里昂主教那满怀壮志的声音。

  ......

  绝罚。

  又是绝罚!

  皮埃尔气急败坏。

  “你何必要这么做?”枢机主教喘息着,“他们之中,不止有主的牧人,还有许多无辜的羔羊......绝罚之下,无论是牧人还是羔羊均无幸免,而你产生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天燧的绝罚,可不管你是否有难言之隐!

  但贞德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身躯越发阴暗,而脸色愈发冷淡且苍白。

  她的头发在风中飘动着,额前形如三叉戟般的盔甲像是火焰一样燃烧起来。

  ......

  波尔多。

  在葡萄酒庄园和生长着作物的农田之间,衣着简朴的教士与农人们围绕篝火而坐。

  他们之间的距离起初参差不齐,但是教士却不以为意,似乎他更喜欢这种并不规律的做法。

  颂歌声逐渐升起来了,教士站起身来,在农人们崇敬的注视中开始布道。

  他张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时,耳畔却突然听到极其遥远的轰鸣。

  于是波尔多的教士停下来,问周围的听众:“你们可曾听到雷声?”

  农人们面面相觑:“没有。”

  但是教士却没有再讲话,他站在原地,从眼耳口鼻之间喷出黯色的血——在听到雷声的时候,绝罚就已经落下,将他活活劈死!

  农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被劈死的教士身体颤抖了一下,终于向前倒去,摔进那丛篝火中,发出可怖的臭味来。

  ......

  贞德的手臂被深黯色的铠甲覆盖着,但皮埃尔发现它竟然在颤抖。

  这本该是值得喜悦的一幕,但皮埃尔此刻内心唯有绝望——她吃了几罚?

  在之前和妖妃对战的时候,她就吃了天燧的一道绝罚。现在更是连吃三罚!

  逃跑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一同被绝罚锁定。

  他终于明白了贞德的意图,她是要利用绝罚,将整个高卢的厄里斯派系一扫而空!

  是了,厄里斯会不断孳长、不断感染、不断嬗变。

  杀死个体是没有用的,但要杀死他们全部,必须由执政来动手才可以。

  但是天燧不能再亲自动了。

  祂回归之后的战争,已经导致科技提前发展了半个世纪。

  现世已经出现了社会脱节的征兆!

  就像是拔河一般,天燧只是存在,就需要其他所有执政拼尽全力,在反方向竭力拉扯,不让世界坠入不可复还的深渊。

  所谓的绝罚,只是天燧代为管理尘世的机制,只是十二位执政角力时,在现世投射出的一截渺不足道的触须罢了。

  但是对于尘世来说,这已经是极为酷烈的惩戒,从来没有人胆敢利用这种机制。

  只有“燃烧魔女”,只有让娜·达尔克!

  只有她敢于付出这种可怕的代价,利用绝罚来鞭笞现世......皮埃尔的内心突然涌现出浓烈的惊惧,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平静的女人,早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青色的火树上突然下起温和的雨。

  这是正教会三圣中的最后一位,象征圣灵的六月执政·珍珠。

  祂在此刻挟来了一场雨。

  这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贞德和火树上,滋润着她的干渴,压制着她身上腾起的烈火。

  那双暗淡的金色眼瞳之中,再一次有了些许神采。

  绝罚再临!

  ......

  马赛。

  正要去举行仪式的教士三两成群走向教堂。

  远处的海风吹得他们有些饥饿,浓烈的食欲突然从腹中涌上。

  教士们对视一眼,决定去路边的小摊买两碗杂鱼汤。

  马赛鱼汤说来名气很大,可它起初也不过只是渔民们把一天没有卖出去的杂鱼、贝类、昆布等海鲜,放在锅中一并炖煮的食物罢了。

  由于食材新鲜,味道鲜美,做法简单,它才会在高卢乃至西欧各地流传开来。

  非要说的话,这种家常菜本来就没有定式,往里面加什么都可以,全看老板的手艺。

  教士们倒不是耽于口腹之欲的人,他们喝完杂鱼汤,付完钱后离开。

  没走两步路,教士们颓然地弓起身——并不是俯下身的那种弓背,而是昂起头,几近将后脑勺抵到后背的可怖动作。

  角弓反张!

  如此凄惨的死法并不只是一例,而是所有的教士。

  刚刚拿起钱的摊主脸色惨白,手中硬币仿佛发热一般,他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

  贞德松开了手掌。

  皮埃尔的残躯跌落地面。

  双方都明白,在巴黎的枢机主教被绝罚而死之后,最后两个目标就是彼此。

  但皮埃尔始终不明白,为何贞德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如此不计得失地去做这件事。

  她在异闻带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竟然能如此当机立断地作出决定,不惜祸及一国,也要将整个高卢的厄里斯派系抹杀。

  “哈......”

  枢机主教挣扎着坐起身来,他焦黑一片的脸上勉强挣出个难看的笑容来。

  “是我输了......真没想到。”

  贞德已经不是厄里斯的人,而是那位大敌在现实的臂助。

  “不,我也不是她的助手。”

  雷云愈发厚重,贞德却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也是皮埃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还给她,我曾受到的折磨......但除我之外,又有谁配报复她呢?”

  最后一道绝罚轰然落下。

  皮埃尔凝固住了,他凝视着贞德,呼地一声化为了飞灰。

  伴随着他的死去,厄里斯在整个高卢的爪牙全部死去,不留一个。

  贞德俯下身去,她半跪在地上,从七窍间流出青白色的火来。

  淅淅沥沥的雨水逐渐变大,逐渐浇熄了她身上的火光。

  云层之中传来连绵不绝的雷声,似乎是在争论,又像是在暴烈地争吵。

  贞德沉默地等待着,但没有更多的绝罚落下来了。

  雨水变得更大,暴雨阻碍了一切。

  低温在贞德的身上蔓延,将水化为冰,把那些不安的火光全都封锁在寒冷的冰雪下。

  她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但从口鼻之间喷出的不再是烈火,而是寒冷的冰雾了。

  贞德转过身,有些茫然,亦有些无所适从地四顾,她孤独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