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帕尔瓦蒂对现在的迦摩，甚至产生了某种“嫉妒”。
“我不会走的。”帕尔瓦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退后一步，“我还要和那位忿怒尊结合。我还要等父亲和叔叔们回来，为我在婚礼上祝福......”
迦摩看着帕尔瓦蒂，突然笑了笑。
她不打算劝第三遍了。
“萨蒂。”迦摩开口。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这么称呼帕尔瓦蒂，并不仰望，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嘲讽。
而是朋友之间平等的称呼。
帕尔瓦蒂皱了皱眉。
迦摩这种坦然的模样，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祝你幸福。”迦摩微笑着后退，随后挥手作别。
她转过身，竟毫不回头地向城外走去。
然而城门口，一位手持木杖、水壶、头发斑白的苦修者走了出来。
他正正好好拦在了迦摩的面前。
——蚁垤仙人。
并不是所有仙人都随着达刹一同前往战场的。
蚁垤仙人在赫柏不知所踪，老师灰心云游之后，话语权就大为衰减。即便在整个仙人团体之中，亦不受到待见。
以至于达刹带着仙人们搞团建，都刻意将其忽略冷落。
但现在，他却成为了迦摩面前的阻碍。
“你是......迦摩。”蚁垤仙人语气平平地说道，“我认识你，一个曾经在夜校里，读过几年书的平民。”
他伸手入水壶，掬水在手。
“闯入祭殿，破坏仪式，带走新娘......罪不可赦。”蚁垤仙人突然怒目圆睁，将水泼向迦摩，“我诅咒你！”
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则是一根翠绿的木杖。
这根木杖从迦摩的掌心飞出，狠狠砸在蚁垤仙人的胸口和双臂上。
他的双臂瞬间折断，胸口则凹陷下去，整个人倒飞出去数十米远。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蚁垤仙人耳畔响起。
“我诅咒你，一忘皆空。”
至于他泼出来的水，则在迦摩身上腾起的火焰中化为无形。
蚁垤仙人委顿在地上，神色惊惧：“为什么会是你，毗......”
话音未落，他的面容就再度一变，怒目圆睁：“你闯入祭殿，破坏仪式......”
紧接着，他的语气变得平平：“我认识你，你是一个平民——”
几次呼吸的时间，蚁垤仙人的记忆便遗忘了数十年。
迦摩伸出手，接住落下的木杖，她自由地走出了摩亨佐达罗。
在她身后，嘟嘟囔囔的蚁垤仙人正艰难地双手合十，似是向着记忆中的老师行礼。
就是蚁垤仙人手臂全断了，这个行礼过程很是艰难。
好在他很快连这一步都忘了，于是欢乐地在城门口蹦蹦跳跳起来。
266 诶朋友，你的后面我木马病毒洪水泛滥一样的进来呢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菩提树下，赫柏端坐于云气之上。
一轮宛如明月般的镜面悬于她的身前，镜中正呈现摩亨佐达罗城内外的景象。
无论是西欧的学徒，还是震旦的术士，都有这种依靠媒介窥探远方情景的小法术。
他们有些是依靠圣化后的水晶球，有些则是通过观察平静的水面，有些则是摩挲带有仪式效力的镜子......总之这些法术依靠的象征，都是昼先生的灯之领域。
赫柏的法术则是她自己研发的变体，既结合了震旦的“圆光术”，又结合了西欧一带的“魔镜”，还抄了一点王姐的“水镜”系列法术。
虽然没有了“预知未来祸福吉凶”的能力，但是偷窥这一块是点满了。
攻略亚特兰蒂斯异闻带之后，赫柏得到了名为雷穆斯之冠的赐福。
【雷穆斯之冠——你现在可以通过语言来创造独属于你的密传法术。
注意，越是具备力量和历史的语言，密传法术的效力越强大，研究过程也越艰难。
注意！你对使用该语言的文明了解越深，密传法术的效力就越持久，研究过程将越简单。】
之前诅咒蚁垤仙人的“忘却咒”亦是其中一种。
其灵感便来源于赫柏前世某部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
诸如此类的自创法术，赫柏研发了不少。有些能够教授给他人，有些则不行。
依托于方寸山这个独立的服务器，赫柏小试牛刀，诅咒效力可谓强到无以复加。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悬坐于菩提树下的少女目光深幽，“这种全能感，也难怪仙人们会沉迷其中。”
看着被诅咒的对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只能跪在自己脚前请求原谅，任谁也会为之上瘾。
赫柏将目光转向那些逃向四面八方的平民们。
有少部分平民向着这边跑来。
赫柏并不意外，毕竟在她修行的过程中，周围的水泽越来越大。
湖泽以白雾为界，被分为内外。内层不可捉摸，但外界的湖泽亦是一处能够生息繁衍的好地方。
伴随着摩亨佐达罗覆灭，这些未来将被视作“达利特”的阿修罗们之间，终究会再度诞生文明的火种。
只不过到那时，这火种会是什么样子，这可就轮不到其他仙人指摘了。
湖中有山，山上有仙。
赫柏想象了一下这种美好的景象，也是不禁轻哼起来。
不远处云雾波动。
回到方寸山的迦摩，第一眼便看见面色和悦的赫柏。
“世尊。”
迦摩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她笑着将翠绿木杖托在掌心，随后抬起双手。
赫柏伸手一抓，木杖重又落入掌中。
随手将三道太平文疏打入杖中，赫柏又将其随手掷出，化作神异白鹿。
看见这一幕的迦摩眼中闪过惊喜。
“世尊，她有没有名字？”
赫柏目光流转落在白鹿和迦摩之间：“没有，如果你想和它套近乎，可以自己取个昵称。”
白鹿杖看上去再怎么神异，在赫柏眼里也只是一件奇物，说到底就是工具。
一些初入神秘学之门的学徒，总会觉得拥有一副有“灵性”的塔罗牌、一颗“活化”的水晶球、一根有“自主意识”的灵摆是很酷的事情，为此甚至可以付出很多物质代价。
但这么做，它们回馈给主人的往往并非好处，而是灾难。
入主其中的要么是不怀好意的荒原灵体，要么则是不请自来的召唤物；就算真的是学徒无意之中自主点化的灵体，也会在举行仪式过后产生不可控的影响......
说到底，如果真喜欢宠物，和荒原灵体签订个协议，或者干脆养一只猫狗......都比让工具活过来更有性价比。
当然，赫柏情况特殊。她既脸黑到没灵体响应召唤，又位格够高能够压住活化的工具。
诶？会不会是因为我的位格太高，所以灵体们都不敢回应我？
赫柏看向正和白鹿嬉戏的迦摩，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不，不可能吧......一般来说高位格升华者举行仪式，不应该是一呼百应么？”
晃了晃头，把自己脑袋中奇怪的联想甩掉，赫柏重新将目光落在明月般的镜面。
......
“蚁垤仙人！蚁垤仙人！”
迦叶波仙人一路小跑而来，想要把地上正在打滚吃奶的蚁垤仙人扶起来，却被后者一脚蹬在胸口，愣是没喘过气来。
“迦叶波大仙！放弃吧。”抱着土琵琶的胖子在边上摇头，“诅咒者的法力远远胜过你我，想要将蚁垤仙人救回来，花费的摩耶幻力，足以培养出十个新晋的仙人了！”
迦叶波蹲在地上急得要命：“但是接下来的吠陀时代，可是蚁垤仙人主导啊！”
这是三十几位仙人们的共同约定。
达刹保证接下来的吠陀时代，由蚁垤仙人主导。
以此为条件，换取蚁垤仙人的老师——位列七大仙的婆利古仙人退出权力中枢，从此在婆罗多四处云游。
哪怕现在达刹死了，见证盟约的仙人们也死了一半，但只要净土服务器还在，盟约便永久有效。
这是仙人们向世界本身发下的毒誓！
婆利古仙人答应这个条件也是无奈之举，赫柏凭空消失，让他处于极为被动的地位。
他这一系的地位和话语权都在不断地下滑，可以说正法时代的主导权是指定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弃卒保车，将吠陀时代的主导权牢牢握在手心便好！
但问题是，一个忘却了所有吠陀经典，失去了所有修行记忆的傻子，如何能够主导下一个时代，如何能够记载这个时代的历史了？
即便如此，迦叶波仙人也没有想过要把蚁垤仙人杀掉的处理方法。
先不说当初的盟约，确保了蚁垤仙人必须要活着；就算没有盟约，杀死一位仙人也是要背负“杀梵大罪”的！
在赫柏的理解中，所谓的“杀梵大罪”，实际上就是仙人们苦修堆叠出来的代码陡然失去维护，因此将后续产生的一系列恶性bug全都算在了凶手本人的头上。
当然，赫柏是不必担心所谓“杀梵大罪”的。
——雪山净土·香格里拉的bug，关我灵台方寸山什么事？
木马、熊猫烧香、蠕虫病毒......大大方方往里进就完事了呗。
蛊惑仙人弹动了两下琵琶：“唉，迦叶波仙人，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嘛。”
“蚁垤仙人依然活着不是么？”
平时反应慢一拍的迦叶波仙人，此刻仿佛被打通了三脉七轮，脑海之中灵光连闪。
‘对啊，蚁垤仙人活着。在名义上他依然拥有下个时代的主导权......而真正的发号施令者，可以是任何人，当然也可以是我！’
迦叶波仙人并不知道，在震旦这一招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事在《东周列国志》、《三国志》等古老史书中亦有记载。
但这不妨碍迦叶波仙人觉得自己这一招极其精妙。
想到这里，迦叶波仙人连忙叫来数个刹帝利卫兵，迅速将蚁垤仙人背到路边僻静的房中暂时安置。
是的，虽然吠陀时代还未到来，但是祭祀们已经提前完成了自我改编，成为了婆罗门。
而侍奉他们的卫兵战士，自然也是鸡犬升天，晋升为刹帝利。
婆罗门指挥刹帝利，而刹帝利则幻想着享受吠舍和首陀罗的供养......但现实和他们的想象相去甚远。
当刹帝利们趾高气扬地踢开路边民房大门，打算宣布将平民全家贬为吠舍或首陀罗时，却看见一间又一间家徒四壁的空屋。
不是......那我们缺的这个奴隶、钱财和土地，到底谁给我们补啊？
一部分忠心的刹帝利脸色难看地回到了自己的主子身边，而另一部分刹帝利则直接开始造反。
这会儿婆罗门还没有完成整体的梵化仪式，也不能够诅咒他人——这种权力此时还掌握在少数仙人的手中。
场面一时乱哄哄的，直到奎隆带领着雅利安人进城。
这一路走来，原本勉强维持人性的奎隆，其兽主的本性亦开始不断复苏反扑。
他亦已经无法遏制麾下渴求嗜血的兽群们。
这群雅利安人可不管什么刹帝利、婆罗门......凡是挡在他们路上的人，全都干脆利落地抽刀斩杀。
他们的杀戮过程简洁、暴力且有条不紊，既像是野兽，也像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