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看着女人发完了誓，众友笑了起来。
“走吧，别在这里打。”
两位仙人并肩走出了十车王的宫殿，阳光洒在他们的道路上。
不像是要去决一死战，倒像是去郊游踏青，或者是举行什么重大的典礼。
十车王如梦方醒，追了出去。
可殿外空空如也，只有两道云线向着北方延伸而去。
......
这还是迄今为止第一次，仙人之间的作战。
在上个时代，地广人稀，正法的秩序也尚未建立起来。
仙人们虽有矛盾，但在生主达刹的强权之下，要么遁世自我流放，要么加入生主集团为其摇唇鼓舌。
迦叶波虽然在这个时代成为生主，但就像是极裕讽刺的那样，性格慢吞吞的迦叶波并不具备那种令人臣服的权威。
众仙人虽然成为列国君王的座上宾，但当刹帝利们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反倒没有伤和气。
——战争是属于刹帝利的正法，与清贵的婆罗门无关。
这是仙人们的共识。
但今时今日不同。两位仙人都怀着怨气和怒火，在全力出手。
极裕弯弓搭箭，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水中、空中穿行，一边射箭。
其箭术精妙至极，时而在空中连成一线，时而突然变大好似滚木冲撞，时而参差落下犹如天网，时而有如弧线般箭道诡秘，却暗中蕴藏可怕杀机。
众友将罗摩挂在怀中，伸手抹过木杖，以摩耶幻力在顶端捏出枪尖。
他时而隐入风中，时而自树丛中现身，时而又自水面倒影跃出，将一柄长枪用得宛如龙蛇。
其枪术变化无匹，时而刚猛如雷霆劈落，时而轻柔如流水潺潺，时而迅疾如狂风贯体，时而链接成片不动如山，将极裕的箭全部挡下。
终于，众友抓到机会，一枪贯穿极裕的胸腹。
“极裕，死来！”
然而极裕却笑得狰狞，他不顾自己正从天空坠落，伸手弯弓搭箭。
这一箭近距避无可避。
众友的手臂被炸成漫天血肉，而挂着罗摩的襁褓，亦在狂风中被炸了个粉碎！
两位仙人不管不顾地从高空坠下，像是流星一般砸在大地上。
极裕和众友像是野兽一样抵死撕咬，失去了一切仙人的风度。
片刻之后，极裕仙人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他死死地凝视着众友，断绝了呼吸。
277 灵珠再世，猴神回山
极裕仙人瞪着众友，他苍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像是这片荒野上随处可见的杂草。
扑地一声，他的身躯瞬间开始膨胀，炸散为漫天苍翠的狂风，那些飞溅的血肉则落地生根，形成星星点点的湖泽和深潭，他的骨骸和毛发则化入泥土之中，变成笔直如箭矢的芦苇、野草。
芦苇猩红如血，野草苍白似骨。
众友的面前空空荡荡，只剩下水草丰茂的荒野。
他左臂断裂的伤口，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脸色苍白的众友站起身来，拄着手杖走了几步，心想此时自己应该笑一笑。
可他扯了扯嘴角，最终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是伤兽般的咆哮。
这绝不会是第一次因恩仇而起的阴谋、背叛和杀戮。众友心想。
他无端地觉得，迟早还会有一场比今时今日更加盛大的谋杀，在眼前的俱卢之野上拉开帷幕。
......
方寸山中，菩提树下。
赫柏突然伸出手，向着面前一抓。
再度收回手掌的时候，掌心之中已经浮现出一颗仿佛由雾气抟成的宝珠。
“世尊，这是......”正在给赫柏捏脚的迦摩瞪大眼睛。
赫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一直通过留在众友身上的印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赫柏原本是打算乘着他和极裕争斗时将罗摩带走。
可极裕仙人临死前的那一箭，不光炸碎了众友的手臂，还把他怀中抱着的罗摩王子直接炸死。
或许在原本既定的神话之中，罗摩是能够屠灭魔王罗波那的英雄，又被视作毗湿奴的化身。
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婴儿，又如何能够挡得过极裕的临死反扑。
或许这也是极裕仙人最后的恶意吧：你不是想要培养一位弟子，代替你杀死魔王罗波那么，那么现在又如何呢？
到最后哪怕是赫柏，也只能收回罗摩的灵躯，将其抟为灵珠一颗。
当然，令赫柏感到意外的是，极裕仙人在死后竟然也能够产生深远的影响，持久而深刻地改变了整个俱卢之野的地形。
在上个时代，她干净利落爆掉达刹集团十几个仙人的脑袋，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仙人们并不是升华者，他们更近于兽。
正法之于他们，就像是天命之于兽类。
难道是随着版本更新，这些践行正法天命的仙人，也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黄昏”的特征？
可惜实验样本太少......
赫柏微微蹙眉，删繁就简地将极裕、众友之间的争斗对迦摩讲了讲。
“这样的话，魔王罗波那怎么办？”迦摩皱眉，“罗摩死了，众友残废，还有谁能够胜过他？”
“无所谓，我会出手。”赫柏伸出手掌。
那颗宝珠正在赫柏的掌心滴溜溜地旋转，时而呈现金红色，时而宛如月白色。
“好一颗漂亮的灵珠。”迦摩感叹，“我能捏捏它吗？”
“最好不要。”赫柏说，“你身上的虚无之火专烧灵躯。”
“喔......”迦摩有些失落。
赫柏刚想开口，脸色又变得有些古怪，凝视着掌心的宝珠。
‘灵珠......灵珠子？’
前脚来了个平替版的猴子，后脚又来了个平替版的哪吒？
那我缺的二郎神这块，谁给我补啊？不会是迦尔纳吧。
赫柏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从脑后圆光飞出两颗丹丸。
这两颗丹丸不是别的，正是记录了三千六百五十道太平文疏，珍珠座下童子。
自从来到婆罗多之后，赫柏无事便修行太平文疏之中记录的法术，早已将三千余道野术融会贯通，删繁就简、推陈出新。
理论上来说，这两颗丹丸在赫柏学完所有的法术之后，便要复返水阙仙班。
可他们却一点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平时环绕在赫柏身边扮演卫星，偶尔跟她一起看大圆光里的直播，看得也是不亦乐乎。
赫柏私以为，可能是自己身处异闻带中的缘故，才导致这两位不能立刻回到水阙仙班。
“二位。”赫柏斟酌着言辞，“眼下倒有个去尘世走一遭的好机会。”
“我手中这颗灵珠，本是一位命中注定要杀死魔王的英雄，可却因为种种变故，刚一出生便已夭折。”
菩提树下，赫柏清朗的声音回荡四方。
阴阳二丸悬停在她的肩上，微微摇晃。
“这英雄不同于凡俗。但终究在生死之间走了几个来回，若是就这样送去转生，恐怕还是免不了早夭的结果。”
“所以须请二位做个抉择，化为这颗灵珠的载体，去尘世走个来回。”
赫柏的目光流转：“二位，谁来？”
她原本以为这两颗丹丸会犹豫几分，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两颗丹丸竟然同时没入了灵珠内！
顷刻之间，赫柏掌心的灵珠便开始出现膨胀的趋势。
赫柏微微皱眉。
灵珠膨胀的趋势便无限放缓起来。
赫柏轻轻颔首，看来这两颗丸子还算认得自己。
“二位，做好准备，我这就送你们去投胎。”赫柏恶趣味地笑了笑，“待到三年之后，可莫忘了‘菩提祖师’之名！”
她手掌翻转，径直将这颗灵珠推出方寸山外！
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这颗灵珠坠入了村长妻子的腹中。
夜色深沉之时，久久未孕的村长妻子突然惊醒。
“怎，怎么了？”村长睡眼惺忪地问道。
月光之下，他看见妻子通红着脸：“我刚才，梦见一颗极为漂亮的灵珠，从天上坠入我的腹中。”
“啊？”村长大惊，“这，这不会是......算了，我明天问问哈奴曼。”
等到第二天下田耕作的时候，村长叫住了哈奴曼，将他的疑惑说出。
猴子挠了挠头：“你这个情况应该不是感应生子。”
这段时间以来，哈奴曼已经能够用平常心对待自己的过去了。
“感应生子不是这么轻巧的。”哈奴曼比划着，“比如说我母亲当年......就是在林中和同伴嬉闹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大风卷上了天。所有的同伴都以为她死了，可一昼夜后她却平安落地。”
“我之前在刹帝利的城邦中游历的时候，也听他们讲起过类似的故事。一位贞女在河边洗衣服，无意之中踩到了因陀罗留在河边的脚印，霎时间天空中雷鸣电闪，她感到心慌体热，连忙跑回家中。”
“还有一位刹帝利的公主不慎在森林中迷路，她看见草叶之上有晶莹香甜的甘露，便贪嘴去喝了一口......一瞬间整座森林全都枯萎。”
哈奴曼侃侃而谈。
“所以你明白了吗，感应生子通常伴随着种种异状。最起码也是雷鸣电闪、风雨交加。”哈奴曼说，“至于嫂嫂这个情况，我想可能是有什么大人物，从净土投胎再世。”
“真有投胎转世？”村长惊疑不定。
“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的。”哈奴曼压低声音，“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话音未落，猴子又无奈地笑了笑。
“可是对很多心怀遗憾的人而言，如果有投胎再世，就未必是件坏事......”
无论如何，总有未见的人想要再见，总有未尽的话想要再讲。
众友仙人想要为自己可能变为贱民的儿子们祈福；哈奴曼也想和自己的母亲再见一面。
村长的疑惑解决了大半，他正要转身离开，又被哈奴曼叫住。
“对了，老哥哥。”哈奴曼说道，“嫂嫂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在出生前就有些异兆。”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村长又坐回去：“什，什么异兆？”
“我也不好说。”猴子犹豫着开口，“兴许是怀胎的时间长些，又兴许是嫂嫂自己多了些不寻常的能力，但在生下孩子后，这份能力旋即消失......”
哈奴曼这不说还好，说了村长反而更加心慌。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长妻子的腹部却一日接着一日大起来。
仅仅七日，其腹部便膨胀至相当于普通妇女七个月左右。
可村长妻子却并没有任何的行动不便，力气甚至比村里最强壮的青年还要更大。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长妻子甚至不满足于呆在家里，她甚至代替自己的丈夫下地干活，做得又快又好。
这真的不会对身体，还有胎儿产生什么不良影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