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炉中文火
他半蹲下来，正对着阿拉娜，冷笑道，“要么，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告诉我，我可以酌情考虑，给你减轻一点定罪。要么……呵……会发生点儿什么，恐怕就很难说了。”
“入室盗窃，人赃并获，这个罪名，除非现在警署的门推开，突然蹦出来个律师，否则……你是逃不脱的！”
————
“咚！”
警署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黑西装，红领带，经典的怀特莫尔西装。男人的身材并不算高大，发际线更是岌岌可危，但他看上去充满自信，就连光滑的大脑门，反射出的光芒，好像也写着“自信”。
确实有这种人，往那儿一站，整个世界都向他倾倒了。
“早上好，马洛伊警长。还有远近闻名的武器制造人，席恩·米斯兰迪尔先生。”
自信满满的男人，走起路来都像在跳踢踏舞，他从口袋中拿出两张小卡片，递给两人。
“这是什么？”
警长接过卡片，眯起眼睛，露出费解的神色，“‘给我吉米’？你他妈的又是谁啊？”
“吉米·麦吉尔，正是在下。”吉米行了个礼，笑道，“如你们所见，是这两位女士的代理律师，同时，我也是莱恩·柴德尔先生的法律顾问，还请多多指教。”
“柴德尔？什么？”警长的表情先是震惊，而后困惑，但提起柴德尔的名字，他却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处理这件事，“是那个柴德尔，有钱的那个？”
“正是，诸位或许知道，新伊丽莎白州的法律建设，一直是走在领先地位的。在我确认，我的委托人充分发挥了应有权力之前，我不会离开。”吉米转过身，对席恩说道，“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等一下！”眼见局面迅速被一个外人掌握，警长有些恼火，“你凭什么和他……”
“席恩先生并未对我的委托人提起正式诉讼，对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下，完全可以达成庭外和解，只要我们的赔偿……足够到位。”吉米冲监狱里的两个女孩眨了眨眼，将警署的门再度打开，风度翩翩地一伸手，“请吧。”
……
“f**k！”到嘴的鸭子眼看又要飞走，警长怒不可遏，狠狠敲了一下栏杆。
但这一次，连阿拉娜都看出来，他是在无能狂怒了。
————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尘土飞扬的小镇，席恩背靠着警署墙壁，认真说道，“这才是重要的。”
“呃，这么说吧，席恩先生。首先，我对您的观点表示认同。真的，您对正义的理解非常正确。”吉米先是表达了肯定，“但她们只是年轻人，您也看到了，我的委托人只有14岁，另一个女孩子，可能比她还要小。”（吉米误判了梅莎莉亚的年龄，事实上，梅莎莉亚比阿拉娜大一岁）
“入室盗窃这个罪名是不成立的，‘闯入’？当然，但是‘盗窃’，没有。您可以回想一下，当您制服她们时，可曾发现赃物？”
“……”
确实没有。
席恩咬了咬嘴唇。
“她们闯进您家里的目的，其实也很单纯——想要亲眼见识一下，您制造出的种种武器。”
席恩白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他竟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认真的吗？”
“哦，当然，come on！你以为你是谁啊？米斯兰迪尔，远近闻名的‘枪匠’传人！有几个崇拜者再正常不过了，她们只是狂热一点，这当然不好，相信这次短暂的牢狱之行，也足以让女士们学到教训了。”
“让我们就这样……”
吉米从钱包中，翻出100美金，笑嘻嘻地递过去，“痛痛快快地，了结了这件事吧，好吗？”
整个过程中，制服那两个女孩，席恩只花了三颗子弹。
三颗子弹，换来100美元，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席恩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握住了吉米的手。
————
……
警署门外，小梅惊魂未定、呼吸急促。
天空还是这么蓝，灰尘还是那么猛，但这一切，在她眼里，都变得如此可爱。
有一件事吉米说对了，监狱里走一遭，真的让人重获新生。
至少，此时此刻，小梅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要进来，永远不要！
“所以，你到底是谁？”阿拉娜看着身边的吉米，蹙紧眉头，“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我从来不记得，有过什么律师。”
“我？我只是个小人物，阿拉娜，无名小卒，但我是你的朋友。”
吉米笑着伸出手指，做了个“放电”的抖动手势，说道，“‘滑头吉米’永远会是你们的Amigo，记住这点，就可以了。”
说罢，他背起双手，扬长而去，融入这座嘈杂的小镇中。
第三十七章：你不该这么做的（求点击，求追读~~）
“吉米·麦吉尔？柴德尔的法律顾问？”张人凤正觉得奇怪，忽然想起在图库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的那张小卡片。能被丢进垃圾桶，说明图库大概率并不怎么重视这玩意儿，但，这个东西能出现在他办公室里，本身就点明了一些事。
掏出卡片，小梅也说不好是不是这个，毕竟吉米递名片的时候，她被关在监狱里头，只是勉强看到他递过去什么东西。但卡片上印的名字，确实是这个名字，上面还有奇怪的标语，都能对得上。
“滑头吉米哈，柴德尔的法律顾问，却成了帮派成员的朋友……”
不过，此刻也不宜深究这事儿。真正要紧的，依旧是预计三天后将要实行的计划。
麦克的表情有些沉重，当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这样，板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了他钱似的。但这一次，他的神色明显比以前更沉闷。张人凤问他时，他坦白，今天下午在布置陷阱时，遇到了赏金猎人。
“你可能不在意，但我也是有500元赏金在身上的。顺带一提，我会背上这500赏金，都是因为你不经大脑就做掉了科林。”在这个关键节点，麦克也没有要搞内讧的意思，只是叹了口气，“事发地点在风吹沙，我们已经离开了一周有余，闻风而动的赏金猎人，一定已经把风吹沙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我并不在那里后，他们必然会扩展搜索范围。灰狼山脉嘛，说远，其实也没有那么远，找到这里很正常。”
“那……麦克先生，和他们发生冲突了吗？”
小梅那语气，想问的明显就是“你把他们做掉了吗”，却不得不用文绉绉的方法表示出来。
“没有，他们没认出我来，我那时戴着一顶渔夫帽。”麦克回答道，“但他们骑着马，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走过，一边讨论着我和红中的关系。眼下，大部分赏金猎人都认为，我是红中的下线。抓到我，就能牵扯出红中，这个值1500美金的大赏金。”
“所以说，小丫头今天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从监狱里出来，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很幸运。”
“至于我和红中，大概得等到柴德尔老死，没人愿意付钱，这笔赏金才能消掉了。终其一生，我们两都得像过街老鼠一样，躲避治安官、骑警、平克顿侦探和赏金猎人。”
三人沉默一阵，煤油汽灯下，神情各自有异，管自己思考着什么。
“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
同一时间，图库的房间里，他正和一个身穿黑色大衣、体格高大，眼角有烟熏疤痕的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还用手敲打他的背部，发出咚咚的闷响声。很少见到他和旁人进行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还能露出如此纯真的笑容。
“哦！吉赛尔，你不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辛苦！”
吉赛尔沉声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听他们说过了。我在红石镇收账时，也四下打听过，这么显眼的三人组，行内却没有人听说过，足以证明，他们的来历是假的，至少，绝不是从红石镇来。”
“我就知道，那些混账是冲我来的，我的人头值6000美元，足够赏金猎人半辈子的开销了。”图库眼中凶光毕露，咬牙道，“我要把他们的喉咙拉开，把舌头从那里面拉出来！”
吉赛尔没有接这茬，只是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我听说，你把我派给你照顾你起居的人，都给活活打死了。”他的声音沉静而又坚定，如同一棵生长于黑暗中的铁桦树，“为什么？他们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怒？”
“朋友，我的朋友，这是个误会，并不是针对你的意思。他们没有关好我房间的窗户，导致我的房间进了贼。那家伙进了我的房间，坐在我的椅子上，抽着我抢来的红苹果香烟，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挑衅！”
图库的肢体语言十分丰富，用玩笑话，解释着自己的行为，“虽然没人知道，但必须得有惩戒措施。否则，今天他们只是不把你当回事，明天，可能就要往你的饭菜里下毒了，哈哈哈……朋友，无意冒犯，但不像你，我的脑袋还挺值钱的呢。”
“反正那种‘东西’，下次，我们下山的时候，再抓几个来不就好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图库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又顺手抛给吉赛尔一根。
他接过高档的红苹果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却闻出一股血腥味。
他最终没有抽这高档货，而是将其放入口袋中，一边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很简单，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准备的差不多，可以启程去挖金子了，到时候，你带队和他们一起下山。等摸清楚金矿的位置，就把他们全都做掉。趁着天黑，把尸体一并给埋了。”
图库冷静地下达了必杀的指令，“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和一个看着就是雏儿的小姑娘。”
“啊，对了。那小姑娘先别杀啊，把她带回来，这些天光看着她在营地外乱晃，兄弟们都馋坏了，得让他们好好开开荤。”
“……明白。”
吉赛尔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欲走，却又在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风吹沙那边有新消息，【天使眼】重出江湖，杀了好几个有大赏金的人，正在往新伊丽莎白州这边赶。”
“哈哈哈，你多虑了，我的朋友。真正要吃赏金猎人这口饭的人，是不敢动我的。”图库却表现得十分自信，挥了挥手，“得罪佐拉埃尔家族的后果，可不是他们这种无名小辈，能承受的起的。”
见他不为所动，吉赛尔也不再多言，微微点头，推门离开。
他走出的一瞬间，图库再度展现变脸绝活，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
嘴里叼着还没抽完的红苹果香烟，也被他吐进了垃圾桶。
————
酒馆，破旧昏黄的光芒下，刀疤脸缓缓吐出一口烟，他的眼神有些发虚。
他不是没见图库打死过人，但仅仅因为没关好窗户，这么一个在匪帮看来，都匪夷所思的理由，就下重手，多少还是让他感到恐惧。
想想吧，这么点儿错就该死了，那要是以后，自己犯下什么错……让图库知道了，那会是什么后果。
加入怒雷帮，他做好了自己会死于枪弹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一对拳头，一下一下砸落在那些下人身上，扬起血雾时，心中忍不住颤栗。如果可以选，他宁愿被一枪爆头。
烈酒下肚，压不住心头的恐惧，但他也意识到，兜里的子儿不允许他再喝了。
“多少？”
“1美元25美分。”
“？”
“你请所有人喝了一杯，记得吗？”酒保提醒道，“都算你账上。”
“我没有25美分……把那点零头抹了呗？”刀疤脸好声好气地商量。
“规矩就是规矩。”酒保将杯子放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喝了多少酒，就得付多少钱。”
他左摸右摸，还真的在一个口袋里摸到了25美分的硬币，略微犹豫，还是将它拿出来，放在吧台上。
“当————”
硬币的声音恍若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有那么一瞬间，刀疤脸后悔了，但酒保已经用帽子将其盖住。
……
与其同时，吉赛尔来到了酒馆门口。
胯下黑马，身披黑衣，头戴黑帽……如同死神的化身。
“过来。”他冲刀疤脸招了招手，“我有事找你。”
第三十八章：人一哭，就要说心里话
“所以，人已经走了？”
“对，走了，刚走的。”
图库拍了拍张人凤的肩膀，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似笑非笑，好像要将猎物一口吞下的表情，冷笑道，“放心吧，amigo。和你一样，我也有我自己最信任的‘合作伙伴’，这一趟就是他带的队。按你说的，老头和小姑娘负责指路，我们的人出力气，大家一起合作赚大钱。”
“至于你嘛，amigo……就和我一起在这儿安安心心，等着数钱吧。”
张人凤很平静地看着他，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五点半。
冬日的白天，总是格外短暂，明明六点都不到，山里头已经黑下来。明明可以等到明早，却偏选了这么个时间，图库打得什么主意，已然是司马昭之心了。
就在刚刚，图库组织起了所谓的“挖金小队”，由吉赛尔带队出发，直接在刀疤村的入村路上，堵住了回程上的麦克和小梅。
而后，近乎是半强迫地，逼着两人领队出发，下山寻找金子。
他们刻意让整个过程远离刀疤村，说的更准确一些，是远离张人凤的视线。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还是独自回村的阿拉娜，告诉了他一切。
从最开始，图库就没有信任过自己一行人，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果一切顺利，这可能是你在刀疤村里，度过的最后一晚了。”图库以胜利者的姿态盯着他，冷笑道，“我有这个荣幸，再一次，和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张人凤听出来了，这已经不再是请求。
刀疤村的故事，即将走到终章。
他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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