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持火山，西部杀穿 第32章

　　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就是闻讯赶来的赏金猎人。

　　“你为我们争取了一天的跑路时间，已经很好了。但从广义上来讲，我们被追踪到，也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让他们形成包围网，我们就不得不在空旷的草原上，和他们交火，于我方大大不利。”

　　张人凤深以为然，他能凭一人之力，完成对敌人的歼灭，除了自身超强的运动能力之外，多少也借助了地形优势。在镇子上绕来绕去，不断突破对手阵型的弱点。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完成击杀，而后立刻离开这个地点，寻找新掩体。

　　在没有遮拦的大草原上，做不到这一点。

　　“你来之前，我就和她们说过，明天早上必须动身。”麦克转过身，冲北边的方向微微点头，沉声道，“这种时候，往往是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躲一阵子，等上两到三周左右。赏金猎人无功而返，围捕我们的热情自然也会消减。先躲过这一阵子，再做计议，会方便很多。”

　　“具体是哪儿呢？”阿拉娜好奇道，“要不还是先回刀疤村躲一躲，至少那里有现成的屋子可以住啊。”

　　“不……刀疤村在灰狼山脉，离这里的路程太远了，很容易出意外。”麦克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北边的方向。

　　视线拉远，一座横贯天地的庞大雪山，卧在黑夜深处，如同一头匍匐着的银色巨龙。

　　“我们去落雪山脉！”

第六十五章：这样的永别，我不承认！（还悬赏·6）

　　将烧开的热水倒进壶里，有一滴水溅在了桌子上，席恩厚实的眉毛微微蹙起，用手指头将其抹掉。

　　接受了吉米高达100美元的“和解费”，他的生活小有改善。虽还不至于到大富大贵的地方，但买一些平时不敢买的小奢侈品，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比如这袋号称“大山谷严选”的阿拉比卡咖啡粉。

　　屋子里，挂满墙壁的武器正闪闪发亮。

　　屋外响起敲门声。

　　这个点来敲门，多少有些打破了他的生活规律，他看着还没放进热水的咖啡粉，犹豫片刻，还是将帽子和大衣穿戴整齐，起身开门。

　　天色已经很晚，天边只剩最后一丝霞光，在晕染这苍蓝色的地平线。门外是一个高大粗犷的男人，席恩认得他，他是白杨镇鼎鼎有名的猎户。

　　当年，随着野狼绝迹，大批猎人从刀疤村中撤出，各回各家，有的就定居在了白杨镇上。

　　狼猎不成，也可以靠山吃山，打些小鹿、兔子之类的东西，聊以谋生。偶尔也会有几家猎户并成一支小队，往更远的山林里头去碰碰运气。自从灰狼山脉被怒雷帮霸占后，这样的活动也少了。

　　第二眼，席恩便看到了猎户手中牵着的田纳西走马，顿时瞳孔一震，嗓子好像塞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弟弟的马吧？我记得，几个礼拜前，你让我帮你留意一下的……猎户将马牵过来，一边解释道，“我去灰狼山脉附近打猎，回来的路上，突然看到一匹马，在往白杨镇的方向跑。追上来一看，还真是。”

　　“灰狼山脉？”

　　怒雷帮的地盘！？

　　席恩听了，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锤了一下似的。但他很快便深呼吸了一次，镇定下来，接着问道，“里昂呢？有看到他吗？”

　　猎户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马回来了，人没回来。

　　席恩的心一下子堕入冰窖，感觉整个人要向后倒了，他下意识地扶住门框，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你也别太着急了，席恩，我听说……”猎户四下张望一番，凑到席恩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怒雷帮已经被灭了。你没注意到吗？那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这几天都没出现在街上。”

　　“整个帮派从上到下，将近四十个人，全都死光了！”

　　死没死光，席恩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弟弟。

　　“告诉你个事儿，千万别和人说，是从我嘴里听到的……”猎户见他心急如焚，露出些许不忍之色，左右看看，确信无第三个人旁听，便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可是出了大事了。图库·佐拉埃尔，这个人你知道吧？”

　　“图库？额……你说图库，是……”席恩恍惚了一下，将神智收回来一些，才将名字和自己的记忆画上等号，思忖片刻，“不就是怒雷帮的老大嘛。他的小弟经常下山，有时也来我这里买武器，从他们口中，应该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图库可不是怒雷帮的首领，这个帮派的靠山可不小呢，据说是墨西哥那边的大人物，在背后罩着他们，算是一个跨国大帮派！图库只是佐拉埃尔家族，派到这里来的一个代表，墨西哥家族最为重视家人，现在他死了，家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接手灰狼山脉，所以，如果你想做什么……”

　　他拍了拍席恩的肩膀，递给他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席恩沉思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

　　“对了，图库到底是谁杀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三个人，领头的是个外国人。他们几天前去了刀疤村，说是要在灰狼山脉的山脚这里，发掘出了金矿，想和帮派成员一起开发的，结果不知怎么的，这事儿也没个下文。他们都是些外围的混混，只听说帮派一夜之间被灭了，害怕被人寻仇，连夜跑路，我也没问得太多。”

　　“金矿？！”席恩的瞳孔微微一颤，重复道，“金矿……”

　　————

　　回屋后，掩住门扉的手略有些发抖，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不过寥寥数语，却被翻阅了很多遍，纸张都已经有些皱了。在已经黯淡下来的光线下，信纸上的文字像蝌蚪一样，弯弯曲曲，有些难以辨认。

　　……

　　亲爱的哥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希望你明白，这不是我一时赌气做出的决定，我一直都想这么做的。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到处都是机会，地里埋藏着大片大片的金子没有被开垦。那才是我渴望的生活，而不是像你一样，坐在屋子里，摆弄那些金属物件。我无意指摘你的工作，只是，你也知道的，以我的性格，要想几分钟坐在椅子上不动，都太困难了。

　　也许我生来就属于外面，属于那美丽的草原与河流，我要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挖掘到我自己的机遇。

　　想想看吧，哥哥，只要一次成果，被幸运之神亲吻一次，就能给我们带来半年，甚至更多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怎样，我都答应你，会在1个月内回家。我想，这段时间，足够我成功挖出金子来了。感到开心吧，你即将成为一个淘金者的兄长。

　　永远爱你。

　　里昂·米斯兰迪尔。

　　……

　　“里昂……”

　　席恩最后看了一遍信纸，确信自己能背出上面的每一个字，咬咬牙，将它丢进炉火里，烧成了灰。

　　此行上山，如果能找到弟弟，那也不用留着它。

　　如果找不到，他也绝对不接受，这就是里昂给自己留下的遗言。

　　他在屋子里搜了一番，带上所有他认为厉害的家伙，长枪短炮，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到了牙齿。墙上挂着的几把武器，也被他取了下来，一一检查过。因为平时都有定期保养，即便长久不用，这些武器依旧能击发，且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拉开柜门，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男人的衣柜”，里头摆满了各种真家伙。席恩在里头挑挑拣拣，选了连射手感最为丝滑的兰卡斯特步枪，和一把用于远程狙击的滑动滚轮式步枪，两把左轮。

　　枪是好枪，子弹更是独门秘方，甚至比空尖弹还要罕见，从未在市面上流通过。

　　他将这些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左轮里，炉火光芒倒映着他的胡须，让他看上去，如同一尊硬朗的钢铁塑像。

　　抽屉里，那一排排整齐的球形手雷，表面闪烁着勾人的金属色光泽。

　　“……”

　　伸过去的手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席恩便摒弃了所有杂念，一把抓起两三个，一并放入自己的腰带中。

　　他将一盏汽灯挂在马鞍上，趁着夜色，全副武装，马蹄扬起滚滚尘埃，单骑朝灰狼山脉驶去。

第六十六章：天使的眼眸（还悬赏·7）

　　席恩此前从没来过刀疤村，怒雷帮的正式成员，一般也不会来他这里购买武器，他们似乎有自己专门的进货渠道。

　　只有那些在镇子上流窜的小混混，偶尔会来自己店里买玩意儿，并且带来一点山上的只言片语。他对图库·佐拉埃尔的一丁点了解，全部来源于此。

　　上山只有一条路，顺着这条路走到头，能隐约看到一点建筑的影子。一路走来，出乎意料的顺利，山里无比安静，也不见有人出来阻拦。原本招摇过市的怒雷帮，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席恩将汽灯熄灭，主动下马，将所有能带的家伙事都带上了。

　　如此静谧的村落，还没踏进去，席恩的心便凉了半截——村子都已经破败成这样，就算弟弟真的被他们抓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毕竟，对于靠劫掠为生的匪帮，一个淘金客，除了供他们娱乐消遣以外，没有任何价值，就算是逃难也不会带他。

　　忽然传来的异响声，让他迅速拔出斯科菲尔德左轮，做出标准的腰射姿势。

　　“谁？！”

　　……

　　“救……救命……”

　　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席恩不敢大意，缓步靠近，这么乌漆墨黑的地方，居然有个人在求救。

　　红马甲，黑西装，写跟上看着特别狠人的马刺，花哨的挎枪腰带，看着像是标准的赏金猎人打扮。其腹部中了一枪，血流不止，恰好与红马甲混到一起，若非他一脸痛苦的扭曲表情，没准还真看不出来。

　　顺着爬行的位置看，拖行了一地的血迹。

　　伤口还很新，就是十分钟之内的事情！

　　席恩不跟他客气，人还没断气呢，就开始掏他兜里的东西，结果摸出来一张带血的卡片，眯着眼，勉强认出了上面的文字，“【眨眼的荷兰人】？”

　　至少不是帮派成员，没见过匪帮身上，还带一这玩意儿的。

　　席恩的预期略微放缓了一些，只是平静地道出事实，“省省力气吧，荒郊野外的，你这伤口没救了。”

　　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结局，不管先前是什么身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人总是希望，别人能记住自己好的一面。他一把抓住席恩的袖口，用最后的力气，挤出来几个字，“里面……有……”

　　“酒馆……”

　　最后几个音从口中吐出，他的眼珠便黯淡下来，没了神采。

　　席恩将它的手指掰开，屏住呼吸，确认子弹上膛。

　　虽然男人在最后给出了提示，但这黑灯瞎火的，根本认不出哪栋建筑才是酒馆。好在，席恩很快就找到了办法：地上铺着的尸体就是路标，血迹还没干，死亡时间差不多在20分钟之内。

　　顺着它们一路找过去，是一座同样破败的建筑，席恩甚至不需要操心该如何窥探室内，因为墙上有好多个洞，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他看到无比骇人的一幕：月光下，残破的酒馆里，一位西装笔挺、头戴高帽的绅士，正坐在空无一人的吧台前，独自饮酒。

　　破败的匪帮据点中，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就这么突兀地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摇晃着玻璃杯的杯脚，如同一位优雅的品酒师，正身处于某个上流社会的聚餐。

　　……

　　那英伦打扮的绅士喝完酒，又抽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玻璃杯，将其郑重其事地放回挎包里。

　　而后，他忽然间毫无征兆地转身，朝席恩的方向睁开了双眼！

　　月光下，绅士的眼睛呈现出怪异的错位感，一蓝一翠，蓝色的眼瞳中，有一圈怪异的金色光晕，像冉冉升起的日轮，箍在瞳仁外围。乍一眼看过来，这双眼睛给席恩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仿佛天使的眼眸，美丽中透着诡异。

　　这双不属于凡尘之地的眸子，竟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绅士慢条斯理地拔出枪，对他开了一枪。

　　“砰！”

　　最后时刻，席恩终于将腿拔了出来，子弹从他的耳边擦过，留下呼啸风声。

　　“见鬼……”

　　在背部触碰到地面之前，他凭着肌肉记忆，一把捞出挎包里的手雷。拔去插环，大力一掷，任其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从墙上的空洞，精准滚入了室内。

　　一秒。

　　两秒。

　　摔到地上后，席恩几乎是连滚带爬，想要离这座破烂的建筑远一点。

　　“轰————！！”

　　爆炸震动了夜空，木屑如弹片一般飞溅出来，扬起一阵巨大烟尘。刀疤村的木头房子，本就是当初猎户们在此安家，凑合凑合搭起来的，哪里经得这种爆炸，轰隆一声，当即变成一片废墟。爆炸产生的余波，甚至还让旁边两栋木屋，都跟着震了几下。

　　席恩非常确信，这个新武器和他预想的一样给力，遇到复杂掩体的时候，直接一颗丢进去，炸了了事！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握住一把左轮，大拇指按住撞针，保证随时能够开火，缓步靠近。

　　“啪嗒！”

　　他踢开挡在眼前的木屑，烟尘之中，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却也没有看到残肢，这让他感到些许不对劲——那种武器的威力，应该是足够把人体炸碎的。

　　难不成……是被埋在木块下面了？

　　席恩心中泛起嘀咕，他不想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又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错过了任何可能和弟弟相关的线索。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一股冷风忽然从背后扑过来，眼角掠过一道亮银色的光芒。

　　钓鱼线？！

　　意识到大事不妙，席恩十分果断地丢下左轮，抬起惯用手，挡在咽喉前面，但那根鱼线迅速收拢，锋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瞬间勒入了他的皮肉！就靠着一掌的厚度，席恩给自己争取到了几秒钟时间，没有被一下子勒死。但他也失去了主动权，脖颈的大部分位置都被钓鱼线勒住，试图通过扭动身体，来摆脱钳制。

　　然而没用，身后的那双手无比稳健，如同屠夫在杀一只羊、一头牛，操作了千百遍，不会有任何犹豫。

　　“呜……啊……”

　　“刚刚那个，是你自己制作的武器吗？真是让人印象深刻。”背后的声音忽远忽近，别看他聊着天，手上可一点都没松，“会感到头晕是正常的，请配合我一下，很快就会结束。”

　　如此情绪稳定的杀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临终关怀了。

　　但席恩不想要这种关怀，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是用左手拔出了军刀，强忍住右手手掌的疼痛，一刀将钓鱼线挑断，总算是从中解脱了出来。

　　“咳……咳咳……”

　　生死之间的几度错位，让他已经没空去看一眼自己的手掌、喉咙都怎么样了。右手不能用，他便将左手上的军刀掷向对方，被他偏头躲开，但好歹算是争取到了零点几秒的时间！